第十九章 上（1 / 2）

 赤红色的洞穴里洋溢着浓烈的血腥味道，宽阔的空间里有颗体积硕大的魔晶石漂浮在半空中放射着明亮的光芒。洞穴里充斥着一层薄薄的淡红色雾气，都是发着腥臭味的雾状鲜血。吴尽背着他的大包站在洞穴中央完全不为这血雾所动，和肩膀上的猴子一起凝神看着手里的一个发光体。</p>

在吴尽手心里有一枚拳头大小的东西，发着乳白色的强光，不住变幻着自己的外型。他身边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东方女子平平漂浮在空中，这女子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吴尽深深吸了口气，左手握紧把发光的物体攥了起来，手掌再次打开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p>

“还有两个。”吴尽轻抚着沉睡女子的头发，脸色淡然，眼中却充满了留恋：“还有一魂一魄，你就可以回来了。”</p>

死神达拿都斯和睡神休普诺斯静静的站在洞穴边缘，看着他缓慢的动作。</p>

『休普诺斯。』死神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已经够奇怪的了，居然还能碰到这么一个比我们还要古怪的人。』</p>

休普诺斯低声道：“收声，回家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不要得罪他。”</p>

洞穴中蓝光一闪，沉睡中的女子消失在原地，吴尽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呆呆出神。</p>

猴子道：“这个位面的事情也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等轮回之门的提示。”</p>

在洞穴的另一侧站着一个黑发的精灵，他长长的黑发垂至腰间，尖尖双耳，金黄色瞳孔，长度到达膝盖以下的黑色长袍，鲜红的束腰腰带。左边腰间系着一柄木制小弓，右侧腰间吊着柄亮银色的弯弯短剑，胸口左侧的衣服上，绣着一个血红的六芒星。</p>

这精灵看到沉睡女子消失，轻轻迈步走向吴尽，走不到两步，吴尽已经抬头看他。精灵立刻止步，对吴尽深深一鞠躬。</p>

吴尽皱眉道：“精灵，你有什么事情？”</p>

精灵道：“尤特娜女神的使者大人，能在冥府见到您是小人一生的荣幸，之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失礼，请您千万海涵……”</p>

吴尽道：“有话你就直说，用不着讲这些客套话。”</p>

“是。”精灵道：“想必大人您也知道小人的来历，小人只是想请您保护瑟德大陆不受伤害。”</p>

“奇怪的精灵。”吴尽歪歪脑袋看着精灵，说道：“既然都熬到封神了，为何还是如此这般的看不开？需知有始就有终，有生就必然有死。你离开瑟德大陆一万四千多年，死者之王的名号也算白叫了。”</p>

精灵身子微微一颤，并不言语，只是长鞠不起。</p>

“也罢。”吴尽道：“如果你能想得开，也不会从凡人修炼成神。你的要求……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在瑟德大陆待多久，在我没有离开之前，我会尽力而为。”</p>

精灵抬起身子，又是深深的一鞠躬。</p>

吴尽摆摆手，让他不用如此多礼，转身说道：“两位，你们是跟我一起走呢，还是等我有消息再联络你们？”</p>

“哦！”死神脖子上盯着的骷髅脑袋，嘴巴张开，发出‘嘎嘎’的声音，休普诺斯脸上的表情，笑的可着实灿烂。</p>

――――――――――</p>

马克西趴在船舷上听着阿格隆河里的水声，尤伯罗斯号渐渐驶近岸边，眼前早已变成了一片血红，空气几乎变成了红色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马克西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p>

他努力将注意力从赤红色的岸边和血腥的气味中转移开，回头张望，想放松放松精神，却发现六个即将上岸的同伴脸色都很难看，小尼克干脆趴在船舷上哇哇哇的呕吐，贝奥夫站在他身边，拿着瓶酒精度数超过五十度的朗姆酒准备给他漱口。倒是爱德华兹和吉尔平两个怡然自得的靠在一旁，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p>

马克西道：“爱德华兹先生和吉尔平先生，我们这次分别后还会再见面吗？”</p>

爱德华兹点头：“会。”</p>

吉尔平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一定会重逢的。”</p>

‘两个神经病，这是说的什么话。’马克西心里暗自咒骂，口中说道：“是吗……临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p>

爱德华兹道：“说吧。”</p>

吉尔平道：“问什么都行，我们回不回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p>

“你还真是诚实。”马克西道：“我们四个这次去奎恩斯通城堡，我总觉得好象没帮上什么忙才对。”</p>

爱德华兹摇头：“那是你们自己身为诱饵，没有发现罢了。”</p>

“诱饵！？”马克西奇道：“你在说什么？”</p>

吉尔平道：“反正你们四个都活着回来了，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p>

爱德华兹道：“彼列那家伙非常谨慎，想找他的麻烦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需要有人先去分散他的注意力。”</p>

吉尔平道：“你们进入城堡之后，我们就从另外一条路进了城堡后方，有了莎伦小姐的帮助，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彼列。”</p>

爱德华兹：“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你们的牺牲。”</p>

这两个人说话配合的极好，两人说话就象是一个人一样，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了，马克西的眉毛渐渐竖起，说道：“那就是说，即便我们这些诱饵被鱼一口吞掉，你们也毫不在意？”</p>

吉尔平道：“不然的话，怎么会叫诱饵呢？”</p>

爱德华兹：“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又何必想那么多？”</p>

吉尔平：“三万金币哦，钱哪里有那么好赚的。”</p>

马克西气结，冷笑一声：“两位说得没错。”</p>

半个小时之后，尤伯罗斯号抵达了岸边，小尼克吐干净了肚子里的所有胃液后，对浓烈的血腥味和空气中渐渐稠密起来的红色血雾已经不太排斥，只是身体接近虚脱，用朗姆酒漱口时又灌了两口下去，晕晕乎乎的几乎走都走不动。快要下船时，他从空间戒指里摸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修着漂亮花朵的小布口袋，口袋用细绳杂着口，里面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p>

尼克把布口袋恭恭敬敬的递给爱德华兹，说得：“爱德华兹现在，这是……这是……是送给您的……礼物……”他灌了酒之后，脸色红扑扑的，显得好象十分害羞。爱德华兹大喜，揉揉尼克的头发笑道：“还是尼克乖。”打开口袋一看，却是一小袋子饼干，拿一块放嘴巴里，味道还不错。马克西在旁边冷哼一声，拉着尼克下船去了。</p>

脚下的土地是红色的，就象是被鲜血浸泡过的一样，这个赤红色的世界，在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十分强烈，让人不由自主的精神紧张。马克西抬头看看，爱德华兹和吉尔平在船上向自己招手告别，埃俄科斯法官突然出线在面前，张口说道：“几位，我要提醒你们一点，不要随便去碰麦田里的作物，一旦激怒了米诺斯，后果严重。”</p>

马克西奇道：“你说什么？”埃俄科斯回答，又瞬间移动回到了船头。</p>

“再见！马克西！”</p>

“再见！尼克！”</p>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p>

“下次见面还不知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啊！”</p>

“哪怕变只乌龟也要活上几百年啊……”</p>

在两位S级大冒险者的呼喊中，战舰尤伯罗斯号消失在辽阔的阿格隆河河面上。</p>

老摩根活动活动腿脚：“嘿，又要赶路了。”正要招呼大家上路，却发现贝奥夫脸色古怪，看着马克西说道：“马克西，那东西哪来的？”</p>

“什么东西。”</p>

“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是尼克送给爱德华兹的那袋子饼干！”</p>

马克西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p>

“我只是知道它是谁烤出来的！可不知道是怎么跑到尼克手里去的。”</p>

尼克道：“是刚才马克西给我的，让我送给爱德华兹先生。”</p>

马克西道：“你想知道来历吗？很简单，在王都临走前的那几天我跟爱琳虽然没见面，莎伦姐姐还是上家里来过一次，送了一袋子饼干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说那是爱琳亲自下厨烤给我的。”</p>

贝奥夫脑门上冒出一大堆冷汗：“那、那就是……就是送给爱德华兹的那口袋？”</p>

“哼！”马克西冷笑：“那种东西，爱琳的心意我是明白，但吃……我可不敢吃。不过爱德华兹与吉尔平两位活了几百年了，应该是死不了人的。”</p>

贝奥夫：“……，关于爱琳制作的饼干，请参考本书开头……”</p>

在尤伯罗斯号的甲板上，爱德华兹一小块一小块的，一下子就消灭了半口袋饼干。吉尔平从他手里取走了口袋，说道：“留着点吧，这船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零食，等公主醒了之后，或许这点饼干还用的着。”</p>

爱德华兹点头：“嗯，味道不错的，你要不要来尝尝。”</p>

天空忽然一个霹雳闪过，甲板上的人全都抬头看天。</p>

“咦？”埃俄科斯法官说道：“好几百年没看到闪电了，莫非有什么灾难即将降临？”</p>

脚下的泥土松软而潮湿，如果它不是血红色，如果这里不是充满了血红色的薄雾，马克西简直会以为这里是萨尔斯堡郊外的农田。天空中没有太阳，但却是明亮的，离开阿格隆河河边向鲜血高地的腹地走去，远处渐渐的可以看到一些树木。</p>

近乎虚脱的尼克趴在贝奥夫背上要他背着走，贝奥夫道：“尼克，你刚才还骂我好色骂的那么狠，怎么现在又要我背着你走。”</p>

尼克：“嗯……”快睡着了。</p>

贝奥夫：“你看福雷斯的背脊那么宽阔，可以拿来给你当床睡了，不如你跳过去如何？”</p>

尼克：“嗯……”好象是在说梦话了。</p>

“尼克！拜托你不要在我肩膀上流口水！”</p>

“嗯……”</p>

离开河边大约两公里之后，七个人和一只亡灵宠物来到了一片麦田中。八个家伙好奇的立足观望，远处的小山坡上可以看到个小村落，这里居然是一副血红色的、充满血腥味的乡村田园景色。只是田里种着的东西不太象是麦子，到象是个头高大无比的向日葵。老摩根抬头仰望了这些田里的东西良久，说道：“这就是亡魂之种吗，一棵起码有四米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p>

兰斯道：“亡灵不是不用吃东西吗？它们还种植这些东西作什么。”亚伦抱住一棵比自己腰围还要粗的大号向日葵用力摇晃了几下，说道：“这种东西！如果是种了来吃，要用什么东西来收割？莫非要库巴那种身高六米左右的家伙吗。”</p>

“我看身高三米左右的也行。”福雷斯道：“只要他拿着死神的那种大镰刀。说起来也好笑哈！镰刀不就是用来收割麦子的吗？死神那东西拿什么作武器不好，偏偏弄把镰刀拿着。”</p>

老摩根道：“死神本来就是为尤特娜女神服务的农夫，只不过它收割的是灵魂而非麦子，将灵魂送回到女神身边就是它的职责。”他挥挥手，招呼大家继续上路。</p>

走过这片麦田，前面是一块空空荡荡的土地，好象是被人犁过的一样，就差着插秧、播种了。福雷斯很干脆的走到田边，拉开裤子朝里面撒了一泡尿，一堆同伴除了还在贝奥夫背上昏睡的尼克之外，包括老摩根都跟着效仿。莎伦小姐哼了一声，把身子转过去，背对这群家伙。</p>

“爽！”贝奥夫提起裤子道：“我们怎么就没在奎恩斯通城堡里头也干上那么一次呢？那该多解恨哪！”马克西道：“在里头不是逃命就是被追杀，再不然就是角斗，好象没有那个时间，不如下次去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p>

贝奥夫摇头：“要去你自己去，那种地方我死都不想去第二次。”</p>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个炸雷，声响较贝斯拉要塞的上空的那一串也毫不逊色。老摩根提着裤子抬头看天，说道：“不就是撒尿吗，不至于得罪冥府的什么人吧？”</p>

这记炸雷响过，没有云彩的血红色天空突然裂开了道口子，里面射出一股粗大的乳白色光束，径直落到了众人尿尿的田地里。光束直径有数十米长，将这片田地全部包裹在内，它驱散了周围血红色的雾气，乳白色越来越浓，几乎变成了一个乳白色的柱子。</p>

八个家伙被笼罩在光柱内，七个活人没有什么感觉，莎伦却是觉得非常非常的舒服。她伸伸懒腰，说道：“喔！非常纯正的亡灵系魔力，让我在这光柱下待上一天，可以少苦练三百年！”</p>

“麻烦了，贝奥夫。”马克西看着天空，说道：“只怕是有什么强大无比的亡灵要来，都是你往人家田里随便尿尿惹的祸。”</p>

贝奥夫怒道：“你不也尿了吗？尿的还比我多。再说了，望田里尿尿算得了什么大事，我们的尿还可以当肥料呢。”</p>

说话间，光柱上端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p>

老摩根道：“那是什么东西？”</p>

对于这种场景，在加利拉德教会学校炸过鱼……应该是崩过一次奇切纳湖的四个小家伙可是记忆忧新，当时天上有无数邪恶鲤鱼往下掉的时候，就是这个鬼样子。</p>

“不好！”马克西大叫道：“大家快跑！”</p>

老摩根奇道：“什么？”</p>

马克西来不及解释，一手拉住他袖子，一手拖着莎伦，慌不择路的跳出了光柱之外。八个家伙刚刚出来，莎伦还在一脸的不高兴，那些黑点已经落到了地面，把田里砸得一片巨响，血红色的泥土翻飞，声势极响。</p>

八个家伙暗叫侥幸，要是跑的慢了一点，现在已经被砸成肉酱了。</p>

巨响停止，乳白色的光柱也跟着收回天上，天空中裂开的口子无声无息的合拢，四周被驱散的血红雾气又弥漫了整个空间，田地里出现了一片拳头大小的小坑。</p>

马克西小心靠近，想个究竟，身边莎伦也飘了过来，他问道：“莎伦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p>

“不知。”莎伦道：“六百年前我被那个万恶的光明教会烧死之后，直接受到了辛斯特拉女神的召唤，从来就没进过地狱。”</p>

“万恶的什么……”老摩根活动胳膊，不怀好意的看着莎伦。莎伦对红衣主教抛了个媚眼：“老头，你打不过我的。”</p>

田地里忽然发出了一片细微的响声，像是虫子在翻动，又像是一些什么东西在被撕裂的响动，变成了一片‘嚓嚓嚓嚓’的声音。</p>

老摩根脸色颇为古怪，说道：“这是……这怎么可能？”</p>

马克西问道：“摩根大主教，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