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生死一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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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最大的问题,永远都是外戚专权,没有之一。

然而事实上,外戚问题并不真的都是太后弄出来的,甚至在大多数情况下,太后与外戚往往都是互相较劲的,毕竟爹爹也好,兄长也好,女人的天性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向着自己的儿子的。

前车之师未远,当年何进为了和何后较劲不惜让丁原在洛阳城外放火,甚至之所以调董卓进京,本质上依然是为了吓唬何后。

至于曹操建议的,用小吏就能诛宦这种话,其实反而是有点不识深浅了:这种简单的道理,何后要是肯配合那哪还用得着你来说。

况且汉末的宦官那还是奴才么?宦官封侯都已经成为了传统,允许宦官收养义子,并允许义子继承爵位,试问这与朝臣还有什么不同呢?

东汉中晚期以后的宦官集团早就已经官僚化了,不但切实的掌握了一部分的军队,而且内部也已经有了传承有序的经学传承系统,很多人都不知道东汉的宦官是读经的,许多人的水平恐怕并不次于经学大家,而经学大家这四个字,本身就是党人最大的特权。

他们哪里还是皇权的奴才,分明是一群盘踞于北宫的,除了不能干人事儿之外啥都能干的勋贵了,他们自己就能写圣旨,未必就用得着皇帝。

变态且畸形的宦官制度极大的挤压了朝臣的权力,使得南北二宫博弈成为东汉晚期唯一的政治主流,从中央到地方各个都权责不轻,天下不乱才是见了鬼了。

那这宦官集团是怎么养这么大的?

其实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汉朝皇冠两系统中,中常侍系统服务于皇帝,大长秋系统服务于皇后、太后,大长秋整个系统按说都不应该是常设的,但东汉中后期以后所有顶尖的大太监最终目标都是大长秋,曹操他爷爷就是大长秋的登峰造极。

为宦官集团官僚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鬼知道曹操为啥年轻时会成为诛宦小先锋。

都说灵帝时独夫民贼,好像张让等人都是要靠蒙蔽他才能成事的,但当年何后毒杀刘协生母王美人,差点把刘协也给弄死了,结果呢?

结果何后在张让等人的求情之下屁事儿没有,大发雷霆的汉灵帝能做的也只能是将刘协送给自己的妈董太后那去养,他想立刘协为太子的心思天下人没有不知道的,但折腾许多年终究还是只能立个寂寞。

换言之,宦官呼风唤雨的权力,并不依托于皇权,反而完全是绑定于后权的,所以宦官集团才特别喜欢拥立小皇帝,宦官集团之所以养得这么大,本质上,其实反而是因为太后与外戚的冲突所导致的,与皇权本身反倒是没多大的关系。

所以朝臣们看在眼里,刘协这次去凉州一趟,重用了一个女将王异,其政治意义怕是还要远在大声鲜卑,全复凉州之上的。

咱们这位陛下,那是何等精明,何等剔透的人啊。

这很明显就是个改革后权的信号么。

后权是不可以打压的,也没法打压,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况且天子作为革新开创之举,一举一动都是后人的祖宗之法,他也得为后人去做考虑,难保子孙后代会短命,况且东汉的皇帝长寿者真是寥寥,若外戚不硬,则朝臣难治,若后权不硬,则外戚难治,这是铁律。

“目前来看,天子重用王异是在发一个十分明确的信号,天子,要以女人来代替宦官,而且同样,要让大长秋拥有一定的兵权,然而诸位,天子这么明显的信号都放出来了,咱们是怎么做的?咱们做的真的好么?”

这话,自然是让群臣都颇有一些羞愧的了,相比于过去天子的高深莫测,天子这次的心思真的还是比较好猜的。

天子希望大家怎么做?当然是希望各自把家里的妻女都尽可能的往宫里送,成为皇后的左膀右臂,然后利用这个曹操和天子都不在京城且皇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行使监国之权的时候搭起一个基础的大长秋的班子,大家再一起帮忙查漏补缺,一起锻炼着这个新的大长秋的班子往前走啊。

至少,绝不会让皇后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来。

但是显然,人们会本能的排斥对自己不利的行为,朝臣种看得出天子这份深意的人不少,但真的这样做的,一个也没有。

哪个朝臣会不希望那些该死的宦官永远都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呢?

果然,就听有人嘀咕道:“把宦官换成女子,本质上又能有什么不同,不还是换汤不换药么?桓、灵两帝的时期,宦官作的孽还小么。”

这话,倒是还真的挺有共鸣的,还是那话,前车之鉴实在是不远,当年宦官专权的时候,这天下都被搞成什么样子了!

这天下事,当然是要让我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正人君子去为之的。

然而宗亲出身的刘晔冷笑一声道:“诸位何必如此义愤呢?宦官当政霍乱天下不假,但这难道真的是因为宦官的道德水平低下么?前朝时党人盈朝,他们的道德水平又能比宦官强到哪去?”

见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他也直接怼道:“宦官专权导致天下大乱是不假,然而那是因为这权力从设计的时候压根也没给宦官留地方,这些宦官自然要想办法去抢夺权力,与其说天下大乱是宦官造成的恶政,倒不如说是因为宦官与朝臣争夺权力所造成的恶果,而之所以会如此,不就是因为宦官的权力一开始就权责不清么?诸公现在如此排斥女子为官,不正是在为后人的权责不清埋下隐患么?这种事既然注定无法避免,难道不应该堵不如疏么?”

荀悦闻言叹息一声,补充道:“而且,任用女子和重用宦官,是完全不同的。”

杨彪问:“哪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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