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的灵魂(1 / 2)
祁镜要去的是中华医学会举办的全国精神病学会议,地点就选在江平市的老会展中心。
精神病学在医学分类里占比不大,但细分的内容一点都不少,病因病症也是五花八门。所以按特定的类别,整个学科可以分出了不少细枝。甚至为了某个特殊病例,都值得去开一次小型研讨会深入研究诊断治疗的过程。
祁镜要找的就是在中心大楼两楼到底的一间小会议室。
要是放在两个多月以前,袁天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会站在医学研讨会的现场。其实就在半小时前,他也只把自己当成祁镜的司机看待,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
然而现在,袁天驰的面前都是医生。
他们的身份和普通的精神科医生不同,有相当一部分人所在的工作岗位非常特殊。或许在身体疾病上,他们没法和祁镜相提并论,但在不良行为的纠正上,他们可以说经验丰富。
祁镜用他一贯的忽悠方法,在会议即将宣布结束的时候,从那些专家手里拿到了宝贵的发言时间。也不多,就15分钟而已。
他知道单靠自己住院医生的身份压不住他们,能抓住台下这些大佬眼球的就只有病例,特殊病例。而一个病例想要足够特殊,就必须得有意思,无聊的或者说太过常见的肯定会被无视。
他能轻松拿到话语权,别人也可以选择直接离场。
祁镜站在台前,用激光笔指着投影仪屏幕上的这位男青年:“这是一位有着十多年惯偷史的成年男子,28岁,本科学历,家境殷实。”
说到这儿,他细想停顿了片刻,为了凸显袁天驰的特殊家庭情况,祁镜这时又刻意加上了一句:“恐怕在座的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年薪加一块儿也未必赶得上他一个月的花销。”
“富二代?”
祁镜点点头:“算是家庭关系非常疏远的那种富二代吧。”
台下那些老专家们没多惊讶,这类特殊家境也是孕育不良行为的沃土,他们见的太多了:“估计是从小受不到关注导致的,说说具体情况吧。”
投影仪上的那位,就是站在祁镜身边充当助手的袁天驰。不过为了隐藏他的身份,刻意在照片脸上打了层稀薄的马赛克,眼睛上也被贴了黑条,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祁镜拿手上的激光红点在照片周围绕了几圈后,继续说道:“在治疗之前,他几乎每星期都要外出行窃一次。没有固定时间和地点,也没有给自己设定固定的行窃量。进过几次局子,也接受过劝诫,不过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偷窃癖,这个频率似乎还可以......”
“一星期一次也不算太多。”
“我见过最多的一个家伙才17岁,几乎每天都要偷东西,手不拿上别人的东西就浑身不舒服。”一位在劳教所做了几十年工作的老医生说道,“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她的身上,可惜效果都很有限。”
“进进出出的吧。”周围的同僚显得颇有经验,无奈地笑道。
“是啊,反复的进进出出,我早就习惯了。”
“我这儿也一样。”
“这种人太多了。”
上了年岁的人就喜欢聊天,又因为工作特殊,台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聊开了。当然,主题也渐渐偏离了袁天驰的病历。
祁镜作为临时主讲,只得轻咳两声把话题重新拉回到病人身上:“我知道诸位都见多识广,这个病人算不上最严重的那一类,但也有他的特殊之处。至于频率是在他极力抗拒和克制之下才发展成这样的,以前严重的时候也有2天一次的记录。”
“哦?能克制到这种程度不容易啊。”
“确实,这东西上瘾以后就和xidu一样。”
“他有没有特殊的偷窃对象,比如特定的性别和年龄要求。”台下一位40多岁的中年医生似乎对偷窃癖非常感兴趣,“或者说对偷窃物品也有癖好,比如内衣、零食、书本,还是其他什么。”
“在偷窃的对象上没什么癖好,物品方面倒是有。”祁镜从口袋里翻出了几张照片,放进了投影仪,“他特别热衷于钱包和手机,对于品牌倒是没什么要求。”
照片上都是袁天驰的收藏品,数量堪比商店的货柜。新旧款式都有,品牌价格的跨度也非常广,从最便宜的那种到成百上千的名牌都包含其中。
“他就是收藏?”
祁镜点点头:“他连到手的钱都收藏。”
如此奇葩的行为总算引起了一些反响,不过程度依然不大。在这些精神学方面的专家眼里,袁天驰是个不多见的特殊病人,但仍然在可理解的范围内。其实在他们的日常工作中,充斥了远比袁天驰还要夸张的人。
“是叫祁镜医生吧?”
“嗯。”
台下一位老专家听完病历陈述后,开口问道:“你既然说这个病例对我们有借鉴作用,那就直接聊聊治疗方法吧,效果怎么样?”
祁镜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治疗效果并不算特别满意:“这也是我今天要和诸位探讨的东西。这儿有几部视频,想让各位看看......”
说完这些,袁天驰登场。
虽然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被公开处刑,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对治疗有帮助,也就释然了。
他从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很熟练地连上了投影仪。切过几个文件夹后,鼠标落在了一个署名“dyyy”的视频上。里面正是袁天驰在丹阳医院偷东西时的画面片段合集,视频里的他手法娴熟,动作精准。
“这是治疗之前的画面。”祁镜看着这些早已被自己放烂了的视频,顿了顿说道,“这些视频也正是我拿来治疗的素材。”
看完这个之后,后几个视频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治疗片段。当初用摄像机陆陆续续拍了一些,之后让梁超帮着剪辑到了一起。
视频的分辨率并不高,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也依然没法看到正脸,但这并不影响台下那些专家的判断。
视频里充斥着袁天驰的各种惊叫呼喊,单单听声音就能明白病人接受治疗时的惨痛经历。
痛苦和焦虑,与病人想要彻底摆脱不良行为癖好的美好愿望,在他的脑海里互相冲撞、纠缠。再配上各种纠结的小动作和一些若隐若现的喘息声,一副游离在崩溃边缘的画面跃然纸上。
袁天驰是其中当之无愧的主角,但整个治疗视频的焦点,甚至可以说是灵魂,却在那一只只肆意狂奔的蟑螂身上。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对蟑螂有恐惧心理,那一只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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