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留 亚瑟最强之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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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江南是一座安闲的城市,整座城市都洇着淡淡的花草的清新,淡淡的人情的温暖

江南在每个季节都是不同的。春天,满山的点红花绽放。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江南。夏天,寄荷莲子的清香安抚躁动的心。长途跋涉汗流浃背的旅人来到江南时,总以为是到了仙境。秋天,成片的流荧在夜幕下的草地上盛开。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在荧光闪闪的花海之中对饮唱歌。

点红,寄荷,流荧,莹舞,江南特有的四种花草,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季节诠释着江南---那一丝淡淡的愉悦和温暖。

恩,还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三月-点红

阳春三月的江南,满城都有一种隐约的香气,淡得你不仔细根本嗅不出。那便是点红香了。点红是栀子的一种,但它月白色的花瓣尖却晕出一点胭脂色,点红之名由此而来。三月中旬点红艳,如云的花枝下正是少年向意中人表露心迹的地方。折只花枝,别在姑娘发中。少年憨憨地拉起姑娘的手,满树花枝会见证这一切。

“阿沅?阿沅?别睡懒觉了,快起来。”扬柳街水记客栈后院的一排房子前,一个跑堂打扮的少年敲着门。眉间虽尽是埋怨,但更衬出俊气的脸。

“哎呀春天多好啊,睡觉最舒服了!陌,你真烦人!”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静了好一会儿,另一个跑堂打扮的出现在门前。她头发绾起,用帽子紧紧遮住。几如黑色的湛蓝的双眼气鼓鼓地盯着少年,眼中竟隐隐可见荧光点点,如缩小的夜空。

少年可没空注意这些,他轻轻皱了皱眉,拂去刚刚落在女孩身上的花瓣。“可是我们毕竟是在这里做工呐,当小二也要有小二的样子嘛。”说着,径自向大堂走去。

女孩哼了一下,但终是跟着少年去了大堂。

两年前,扬柳街水记客栈来了两个有些奇怪的客人。

一进门,走在前面的少年朝店里小二欠了欠身,直径走向柜台,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说:“店主,你们这里缺不缺人?”

“恩”水堂本来是想说不缺人的,但看到少年背后那双怯生生的眼睛,竟不由自主犹豫起来。

“我们本是游历之人,只是想在这里住些时候。只要您愿意,我们以工钱抵房钱。”

不要工钱只管吃住,这可算是捡到便宜了。水堂又细细打量了少年一翻,只见他从容不迫,决不似一般求职者那样促狭。水堂越发感到好奇,思量一翻,终于说道:“好吧。”店里仅有的一个小二说:“带他们去后院你住的地方,找两间空屋。”随即转过身来,盯着少年道:“以后你们就是这客栈的伙计。那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年迎上他的目光:“我叫陌。她,”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女孩,“叫阿沅。”

陌和阿沅,两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少年,走进了江南。这意味着两人和江南之见那缕看不见的丝线终于连接。终有一天,江南人会明白这意味了什么。

中午是客栈最忙的时候,同时也是阿沅和陌展身手的好时机。

“3号桌锅贴虾饼,春笋里脊,板栗闷鸡,熏蛋四个!8号桌煎茄夹,卤肘花,鸡蓉油菜一盘!"阿沅干净利落地喊出两桌菜名,然后为客人续了茶水。此时只见陌一手托一木盘七盘菜稳稳放在里面。阿沅随即端菜上桌然后收起木盘直奔后厨。一路传来陌沉稳的声音:”7号桌水晶冻,熘草鱼,桂圆珍珠羹!五号桌雪菜蚕豆,鸡肝粥,春笋里脊,卤肘花!”

当他说完,阿沅正好进了厨房,陌于是为两桌斟茶到水两个人时间掐的极准,即使客人再多也不手忙脚乱。很多人甚至为睹两人技巧而特地来水记客栈吃饭。水堂老板每天拨拉着算盘也是眉开眼笑。在月末他通常塞给陌几串铜铢,要他“自己买点东西”。而陌总是带着那若有似无的笑,仅仅道个谢转身离去。而阿沅则突然跳出,尖叫着拉着陌四处逛,清脆的笑声很远仍能听见。

总之,陌和阿沅的到来为江南,至少是与扬柳街临着的三条街带来一丝新奇。活泼好动的阿沅,冷静沉默的陌,再人们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

终于晌午过去,客人也渐渐少了。阿沅瞅了个空跑到外面晒起太阳来。暖暖的阳光照的阿沅浑身舒服,微风中那一丝淡淡的点红香让阿沅感觉鼻子痒痒。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阿沅抬起头,是扬枫街卖粥大叔的女儿小依。小依小依,小鸟依人。小依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此刻小依正红着脸急急走过。阿沅闲着无聊,一下子跳过去拦住小依:“小依姐去哪里这么慌张?”

阿沅想着可算是有人玩了,不想小依一改往日的活泼,声音低低的说:“没没什么"说着往背后藏什么东西。

阿沅眼尖,一下抢过小依想藏的东西---竟是一只竹篮。但竹篮里却有花的芬芳。阿沅狐疑地望着小依,大有“不说就别过去”的架势。

小依显得慌张起来:“只是去采点点红花”

“采点红?”阿沅奇怪,“你摘那个干什么?”

小依似乎嫌阿沅声音太大,将她拉到路边,怪道:“小声点!要不是看在你与我要好的份上,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这有什么秘密的吗?摘花也要偷偷摸摸?”

小依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阿沅,突然笑了:“哎呀,我忘了你不是本地人了。我说你都16了怎么能不知到呢。”随即她止住笑,庄重地说:“采点红,是为了酿酒。”

“酿酒?噢,怪不得你家的米酒荷包蛋那么好吃!”

“哪儿呀。你就知道吃!那个米酒是爹手艺好,和我说的酒不一样。”

“哦?那”

“江南的女孩子从小就开始摘点红酿酒。把点红花瓣在瓷盅中捣碎,取汁液与自制的酒曲一同放在罐中发酵”

“哇,那得多少花呀!”

“所以江南的女孩子才要从小开始做啊!一年能做出几小杯就顶不错了!成酒的颜色比宝石还瑰丽,是透明的红色,所以叫‘嫣汁’。”

“这么难那一定能卖不少钱吧!”

“什么呀!”小依瞪了阿沅一眼,“‘嫣汁’用的是春天最好的花。新婚之夜新娘要拿出做了多年的‘嫣汁’与新郎”小依的声音已经细微的听不见了,脸也红的像苹果。忽然她一把抢过篮子,又瞪了阿沅一眼,“小孩,才十五六,懂什么呀。去去,干活去,今天的话谁也不许说,否则以后不让你喝我家的粥!”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阿沅什么都记住了就是忘了小依说的最后一句。等到陌闲下来,她立刻告诉了他整件事,得意的想看陌惊讶的表情。每想到陌仍是挂着淡定的笑容:“知道了。‘嫣汁’被认为是神赐的祝福,这是江南独特风俗。小依有意中人了,她要不急忙忙地去采花酿酒就奇怪了。”

阿沅的兴致顿时减了大半,埋怨道:“嘿,你知道啊,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没有问过。”陌仍是在扫着院中飘落的花瓣,不看阿沅一眼。阿沅生气的走了。

花瓣飘零,真是个美好的季节。阿沅倚着院子另一头的一株树,微微叹息。

夏-寄荷

寄荷是荷花的一种,但它不是长在水塘里,而是寄生在树上。七月寄荷开,一株挺拔的树上施施然开出大片大片碧绿的叶子,叶间隐着几朵各色的荷花。寄荷莲子有一奇妙之处:找一株寄生在苹果树上的寄荷,掰开它的莲子尝尝,是不是有淡淡的苹果味?就是这样。仲夏时,摘下的莲子清香笼罩整所城市,清新的让人沉醉。

水记客栈两年前来的跑堂少年脸上总是带着一丝隐隐的笑容。自由之翼“在”之队司徒幌在水记客栈留宿时就注意到了少年的冷静干练和自信。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要做的不过是促使事情的发生。司徒幌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冷战,直到马队出了江南很远,他仍然在回想那少年的笑。

脸上虽显出一丝笑,但眼中隐着千丝冰冷。

这是怎样一个人啊。司徒幌知道几十年练出的看人的本领不会有大的偏差,叹息:若是生逢乱世,怕是与那个冒险王埃里克一样的人吧。

但事实上司徒幌所感叹的少年正坐在客栈后院的一棵点红树上发呆。点红花已落尽,寄荷莲子的清香显出来。淡淡的莲香虽能安抚心绪,但似乎对陌不管用。陌脸上的表情仍是没有变化,但那只重复着揪叶子动作的手出卖了他的神思。好一会儿,陌脸上竟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仰望着天,轻轻叹了口气。

已经来江南两年多了,过了这个冬天就三年了。两个下雪的冬季,但那样东西始终不见踪影。假如找不到那个东西那还要它做什么六年,不,七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一瞬间少年的眼里充满杀气,但很快被一丝笑意取代。不,不会白费的一阵风吹过,陌竟然咳嗽起来,白净的脸闷的通红。

陌动了动,即使在夏季的早晨,人也不会感到特别炎热。他甚至感觉手有些许麻木。陌拨开了一直挡在前面的寄荷叶,霎时如一尊雕像,再也不动了。

“我就要这间屋子!就这里最幽静!”他记得阿沅挑房子时这样说。

“窗户对着树有什么不好?春天可以闻花香,夏天可以挡太阳吃莲子,多好啊!”他记得来江南的第一个夏天阿沅这么说。

“你难道怕有小贼吗?没事没事嘛,睡在窗户下抬头就可以看见星星!”他记得有一次阿沅这么说。

现在面前的那扇窗户开着,熟睡的阿沅整个就出现在陌面前。陌只感到脑子一片空白,他竟没有赶快松开手,溜下树。

女孩只盖了条薄褥子,两条修长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黑色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身下。陌从不曾注意到阿沅的头发如此美丽。蝴蝶骨在肩前突出,凸显出的曲线随着呼吸起伏。陌呆呆地注视着,他从不曾发现阿沅的如朝阳的脸颊是那么的可爱,他从不曾发现阿沅扑闪着的睫毛是那么的美丽或者干脆说,他从不曾发现阿沅,这个跟了他六年的女孩,已经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了。他对她的印象,仍是六年前那个怯生生的瘦弱的小姑娘。

陌悄悄下了树,又轻轻掩住窗子。阿沅的朱唇弯出一抹笑意,手臂拢着黑发散散搭在胸前。陌尽量轻轻的离开,他望了望天,突然感觉江南是个很好的地方。蓝天白云,花香袭人。他突然希望那件事从没发生过,那样他可以选择永远住在江南,其它的都滚吧。

但是,陌苦笑,瞥了一眼阿沅的屋子。在某些事上,选择了就无法后退。

清风明月,夜朗星疏。一阵幽幽的琴声忽近忽远,让人听不真切。

夜色中一个人影终是显现。眉须皆白的老者,眉宇间竟透出一股淡泊尘世的洒脱。

老者仍是抚琴,似乎不曾注意不远处的白衣少年。

草声悉簌,似在说着少年站了数天的执着。

“除了它,不再问别事?”老者突然发话。

“是。”少年立刻回答,声音却是清脆婉转。

站立数天,对于自己的突然发问仍是思路清楚,老者暗暗感叹,不简单。

“去江南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多谢。壑龙惊的…老前辈。”

秋-流荧

十月上旬的流荧火会,是参加过的旅人最难忘的一晚。流荧草在夜间开花,如无数只萤火虫憩在夜间。清风吹过,花儿如萤火虫四处飞舞。就着这点点荧光,江南人在草地上唱歌跳舞。夸父豪放的舞蹈总是可以吸引很多年轻人的喝彩;河络精巧的萧笛则总会赢得女孩们的啧啧赞叹;羽人男女的“翼舞”为苦于表白却找不到机会的男孩提供了机会在流荧火会,人们都以为到了传说中万物刚创生时,所有的种族还都是那么和谐,无间。

现在是九月廿九,还有四五天就要举行流荧火会了。阿沅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仍是兴奋的上窜下跳,到处打听。逮着空就对陌和另一个伙计说。

“哎哎,前年那个巨人雷厉据说今年回来喽!呵呵,非得坐坐他的肩头。雷厉好高啊,不知这两年长了没有。”

“郊外的那个翼人姐姐好久不见了,不知会不会来参加。假如来的话我一定问问她那个‘黄梨煎蛋’是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扬枫街大半的小吃铺子都要做招牌菜拿去招待朋友呢。哎呀呀,想起兰姐的雪梨酱,张伯的鱼蓉炒蛋,张叔的荤粥哇,提前两天少吃东西,留着肚子那天晚上好好吃!”

每当阿沅停留在无限遐想中,陌就点一下她的脑门,淡淡地说:“好了快干活。干不完小心水堂店主罚你。”阿沅就只好无限眷恋地收起想象,极不情愿地干活去。

不过似乎阿沅的愿望总是特别灵验的。那晚流荧火会上,夸父雷厉和东夷小碧都来了。当然,还有阿沅最爱的扬枫街小吃。总之那晚阿沅脸上的笑容让陌也受到了感染,笑容也明显起来。阿沅见陌笑,更开心了。

阿沅最开心的事就是看见陌能笑,那比让她吃整条扬枫街的小吃都好。

阿沅是在很小的时候被陌收养的。恩,说收养不合适。两人相遇时,阿沅十岁,而陌,也不过十二。

阿沅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不记得自己的出生地,十岁之前的一切就像在雾里一样不真切。不过她记得十岁之前她只能在街上和别人抢东西吃。那天中午,一群孩子抢走了一个好心婆婆给她的一块饼,她饿的受不了,躲在巷子口小声哭。她真想学着从前一个大姐姐那样跳进城郊河里。因为大姐姐被好多人迎回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小姑娘阿沅不知道那意味了什么,她只是觉得河里一定有好吃的,所以大姐姐会笑,可以一直闭着眼睡觉。

然后,一只白净的手递过来一块面饼。阿沅抬头,却被阳光刺痛了眼睛。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抢过饼,呜呜地吃起来。

三个饼下肚,阿沅总是感觉肚子舒服了。这时那只白净的手又伸过来,毫不迟疑的拉过阿沅脏西西的小手,阿沅没有反抗,顺从地被带到河边。手捧了水,很仔细的给她洗手洗脸。这时阿沅才敢偷偷看手的主人。他的脸和手一样白净,黑黑的眼睛只是专注地看着女孩的手,离的太近,阿沅甚至能感觉到男孩的呼吸。

终于,男孩拍拍女孩的手,示意她洗好了。他转过头面向她,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你叫什么?”

阿沅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少年似乎不曾想到女孩是哑巴:“恩,你不会说话啊”

“阿沅。”

少年愣了愣,随即说:“恩,陌。”然后他拍拍阿沅的肩膀,“我要走了,以后别把自己弄那么脏。”但阿沅拉住他的袖子,不说话。

陌仍是那副表情,淡淡地笑:“我去找东西,要走很远。路上可能也会有没吃的的时候。”

“我和你一起。”女孩只是说。

陌看了她很长时间,吐了口气:“好吧。”

阿沅一直奇怪,自己那天怎么会轻易的跟陌走呢?

可能只是因为那一丝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微笑吧。

阿沅又不见了。这个月的第五次。

陌无奈的放下手头的工作---只有他能找到阿沅。

这次,他是在后院的一棵泡桐树的枝桠上找到她的。桐叶随着阵阵秋风翩然飘落,阿沅奇怪地散了头发,粘在头发上的桐叶如一只只小憩的金蝴蝶。

“想什么呢?”陌笑着问。

阿沅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天。

于是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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