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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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结束,锦秋成为雪梅附属国的初步协议由使者带回王宫,待五日后风之族首领入宫与帝王会见并正式签订。届时,锦秋帝王和公主将随风之族一同前往雪梅国朝拜大帝,雪梅军队仍然驻扎锦秋国。

花兮坐在马车里,回宫的路似乎比来时漫长了许多。薄纱窗帘外的景色的剪影在眼角划过,她低头看着地毯上的纹理,好像除了那象征王室的金蓝色海浪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陌生化。

梦终究是不能实现的东西。亲眼看见南斑笑着答应与漠颜的婚事那日,她就深知这一点。但是,即使梦不能实现,她只要拥有那份憧憬便足够了。她想至少为南斑做些什么,至少以某种方式保护他。

她的确做到了。与雪梅国的王子联姻,让轩陵王室在锦秋国的统治政权得以保留。然而她心中的憧憬消失了,明明保护了最重要的人,却在保护的同时失去了。

风逸傲慢的面容在她脑海里显现。初次见到他,花兮就感觉那半张脸似曾相识。她离开谈判的大厅时才恍然想起,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漠颜从木莲国带回的一个风之族人。她惊讶之余欲回头再看一看风逸,向她迎面走来的人却令她瞬间僵住。

与她几步之遥的那个人的身影挡住了阳光,让她感到一阵阴冷。

漠颜的目光穿过了她,仿佛她是透明的一般视若无物,熠然的脸上带着闲淡的神情。花兮诧愕至极,看着漠颜走近她,不知作何反应。与花兮擦肩而过的一刹,漠颜依旧目不侧视,唇角露出一抹笑,微扬的弧度转瞬低落,面部一下子变得严肃。

军师大人——花兮听见身后站在大厅门外的士兵这样称呼她。

原来失踪的漠颜,是叛变了。现在想来,花兮竟觉得漠颜的叛变在情理之中。

马车突然停下了。花兮抬手撩起纱帘,看见井田泽奕在车窗外。他坐在一匹马上,面露一丝惊慌,眼睛瞪着前方。花兮还未问怎么了,井田泽奕便用尽量镇静的口吻道:“请公主坐好,我们要加速赶路了。”他说完立即调转马头。

驾驶马车的车夫用力拉扯缰绳,马车一个大转弯,然后疾奔。

花兮稍起身探出头回望,随行的十个侍卫中有半数留在原地与一群衣着朴素的人对峙着。光天化日之下遇到劫匪了么。她想着,坐下来,心跳有些紊乱。不过,这种时候会在乡间道路上遇上的应该不是劫匪。她怀疑是雪梅军的人。

临时改变回宫的路线,马车驶入了一片树林。田野特有的气息远去,在树荫中穿梭时吹来的风带着水润的凉意。

马的嘶鸣在花兮耳边响起,紧接着她听见了有人跌落的声音。几个人影从窗外闪过,她猛地转头,白色的纱帘被泼上了一道猩红的血迹。她紧张的唤了一声井田泽奕,没有人回应。她站起来准备打开车门,车厢却忽的向后大幅度倾斜,导致她仰头摔倒撞上了车厢后壁。

意识模糊前的几秒,她的视线里出现了漠颜的脸。

2

“你们回总部吧。”

“是,军师大人。”

遣走了下属,漠颜关上房门。

今晨花兮离开后,风逸告诉她,他从来不会攻击诚心投降的对手——如果你还想和他们玩下去,就在五天内替他们找一个放弃投降主动向我方出兵的理由。

她一定会更恨我吧。漠颜想,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花兮。即使一直被花兮憎恨着,她也不愿用一件事为自己辩解。

袁州(花兮的父亲)的死,实际上并非一场意外那么简单。(见第八十五章)

漠颜很清楚南斑对花兮的感情,或许他才是那条因果链中最关键的一环。

南斑当年为了博得花兮父母的欢心,送给了纤弱多病的袁州夫人一盒名为百莲的珍贵补药。若服用百莲,夫人的身子是会有好转的,但是不久却传出夫人病逝了。漠颜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她私下调查发现,百莲与夫人长年服用的药一起服用的话会产生一种毒素,日积月累便会中毒身亡。

袁州认定是南斑杀了夫人,可他无法揭穿,他找不到南斑害人的理由。况且控告王子会被冠上诬陷王室的大罪。他雇了杀手行刺南斑,在一个举行宴会的夜晚。杀手当时被误以为是行刺帝王,且不巧的是南斑随漠颜早在中途离席。杀手行刺失败,逃到了袁州的船式殿中。

后来的事,与花兮了解的相差无几。

司法官对事件里的疑点做出了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合理的推断。只有漠颜想的不一样。她认为,袁州事前对杀手说过,行动不管成败都来用他做人质以便逃走。而袁州真正是打算灭掉杀手防止事情败露的,所以他们的打斗才会引发意外的火灾。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过错,漠颜无从得知。她明白花兮想听到她一句道歉的话,她明白只要一句话,即使花兮仍会对自己言语尖刻,心里却会原谅。

天色渐渐昏暗。漠颜来到壁柜前,拉开抽屉翻找蜡烛。她蓦地感到身后有了动静,迅速转身,用手臂挡下了冲她脑袋砸来的瓷瓶。

碎裂的瓷片在她与花兮之间散落。她对上花兮愤怒的眼睛,一时忽略了手臂上被碎片刺破的旧伤口。

“你醒了啊。”

花兮瞪着她,气极而失语。

漠颜拔出手臂上的瓷片看了看,道:“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还是要给客栈赔偿的。”

“你们雪梅到底想做什么?!”

漠颜不答,一把抓住花兮的手腕走向房门。

“你最好安分点,我不会伤害你。”

“其他人都死了吗?井田泽奕呢?他也算和你有交情吧。”

“……”

“你这是在报复南斑么?”花兮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哼,你想报复他的话,直接杀了我不就行了。”

她们出了房间,下楼,经过客栈的大厅时漠颜招呼了一声柜台的老板。花兮嗔视着身边这个危险的女人,对于自己还将遭遇什么事完全没有头绪。她思索,既然雪梅会派人劫走她,便意味着侵略军根本不想接受和平谈判。

“至少让我知道这是哪里吧?”

“白泠。”

白泠是博立附近的小镇,几乎不曾离开都城的花兮当然没听过它的名字。

花兮不再多问,她们沉默的走过清冷的夜市,最后停在了一家药店外。

原来她是来处理伤口。花兮紧张的神经略略松了一些,目光落在漠颜的右臂。一条丑陋的疤痕上,刚才被扎破的地方冒出血液顺着它流下,像怪物睁开的暗红的眼。

“大夫在吗?”

漠颜走进药店道。

店堂内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孩。男子朝漠颜点头道:“我就是。”

“请帮办看看她的伤势。”漠颜道。花兮愣了愣才意识到漠颜说的是她。“她的头部有淤青。”

“跟我来吧。”

男子打开通往里房的矮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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