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南院的故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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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基那天晚上,胡老爷派人让书院的学生全都坐到学堂里,大声念《论语》,还有先生拿着戒尺看着哩。要是谁念的声儿小了,先生那真是拿戒尺往死里打呀!

那天晚上,我嗓子都念哑了,喉咙里面就跟冒了火似的,咽口吐沫都疼。到了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就知道扯着喉咙在那儿念。

我们念着念着,就听见有人在南院这边吵架。本来我们还想听听,后来让先生给打了几次,就不敢听了,一个个都在那儿念书。

不过一开始,我倒是听见两句。好像是胡老爷的管家,在对着谁喊,让他少管闲事。

后面有人还喊了几声你们这是犯罪,然后就是叽里咕噜的,洋话土话全都出来了,谁也没听明白他究竟喊的是什么。

约摸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我就听见南院这边有人喊了一声,那动静就跟杀羊抹脖子的时候,羊叫的声音一样,听着让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刚打了一个哆嗦的功夫,脑袋顶上就挨了一戒尺。我回头一看,先生那脸气得都变形了,跟要杀人似的,眼珠子瞪得通红,满脸的横肉、杀气,看得人心里都直发毛。

手里竖着拿着戒尺,像是要往我脖子砍一样,连着比划了两下,吼道好好念书,不许停!

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掉过头去念书。外面动静也就再听不见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洋教授就再没出现过。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传,说是那天晚上,胡老爷的人,把洋教授给杀了,拿他脑袋垫了房子角。当时,还有学生好奇,找了铁锹悄悄去挖房角,想要看看洋教授在没在那底下。

他们还没挖下去多深,就被书院的先生给抓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撵出了书院,谁求情都不管用。

学院的人都觉得,他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看见。可是,我觉得他们那天晚上肯定是看见什么东西了。那四个小子里面,有一个跟我是同乡,我回家的时候还见过他一回。

那小子疯了,满嘴都是胡话,动不动就满山乱跑。他爹说,他从书院回家的时候就疯了,乡里的郎中说是吓的,怎么治都治不好!”

刘新文说到这儿时,我插了一句:“他们几个被赶出书院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么?”

“看见啦!”刘新文道:“书院山长当众宣布把他们逐出书院,我们能没见着么?你是想问,当时他们疯没疯吧?

当时,他们四个全都低着脑袋,我们根本就看不着他们的脸。以前也有学生被逐出书院的事儿。那些人,不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就是起誓发愿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可他们四个,却一个个像是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先生不说话,他们连动都不动。往后,先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走出书院的时候,我们还在后面喊了几声,他们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连头都没回,直接就上马车走了。”

“哦!”我挥了挥手示意刘新文先停一下。

李新文所说的这些话里,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胡老爷造房子的这一段。按照我先前的分析,宏志书院并不是一次性完工,中间至少开工了三到四次,而且其中跨度相当大。

就拿这个李新文来说,他虽然还留着辫子,但是身上已经换了洋装。从这点上看,清廷就算还没灭亡,也是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了。而且,洋学和传教士都已经进入地处偏僻的朔州了,那就说明,这个时候起码是在民国即将成立,或者是建立初期。从这点上,南院的建筑,至少比北院晚了几十年。

这样推算过来,不管当初胡老爷建设北院是什么目的,至少他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基本上一无所获,否则,也不会再开设一个南院。

至于说,拿人垫房角的事情,就更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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