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我守护你（1 / 2）

 城内忽生乱象, 有黑衣人祸乱行凶，目前已致二死四伤。</p>

二死四伤，是锦衣卫报上来的伤亡数量, 但也仅是这些了！</p>

仇疑青理卫所，辖禁军，对坊市安危也从未放松过, 每日里，锦衣卫除了足额分量的操练特?训，突击演练, 各种任务之外，还有定时定点，从不落下的市井巡逻，这件事既然锦衣卫知道了，就不可能放松, 立即触发意外预警，各方瞬间行动起?来，该引导辟谣的辟谣，该抓人的抓人, 以免事态过大，百姓骚乱，人心不安。</p>

身为指挥使，仇疑青自也是亲自出马, 片刻不敢耽误……但他选择的路线, 却?绕了点远。</p>

一?路追过来的申姜不懂，指挥使什么记性，什么行动力，脑子?里装着整个京城地图呢, 怎么可能走错路，可为什么要特?意绕个远？事态严重，指挥使不可能不着急啊！</p>

可没办法，他追过来慢了几?步，离得太远，根本没机会上前问。</p>

转过一?个街角，他就明白了。</p>

这里刚刚发生过乱象，围观百姓很多，很多面?有惊惶，话都不敢大声，明显刚刚发生的事非常震撼，让他们受了些惊吓，可看到指挥使，他们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p>

“是指挥使！”</p>

“指挥使来了！”</p>

大部?分人瞬间眉舒目展，嘴角上扬，神情中满是期待。</p>

去年几?次乱象，不管火灾雷火弹还是琉璃弹，仇疑青的表现都很出色，带着手底锦衣卫，一?次次救险，一?次次平乱，百姓们对他的观感早已变成了信任，变成了喜爱，不管再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有多大危险，只要看到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p>

慌什么慌，天?不会塌，指挥使一?定能力挽狂澜！</p>

大家不但不会慌乱，还自发组织，互相推着让出一?条路来，让仇疑青经过。</p>

仇疑青并未做任何停留，只策马奔过时，声扬四野：“今有刺客行凶，意图不轨，锦衣卫身负皇命，擒拿贼首，无关人员退散，勿好奇，勿上前——胆敢阻挠锦衣卫办事者，依法处置！”</p>

他要客客气气说话，大家没准心里犯嘀咕，生怕是什么说不得的大险，他这般严厉，话说的凶，大家就更感觉，没什么大事，就是照规矩办事，人有谱着呢！</p>

有那年长之人，立刻在人群里催促：“走走走赶紧都让让，别拦着路，人家锦衣卫都没处下脚了！”</p>

“锦衣卫办事抓人呢，都退后，别拖后腿，拦了人家正事，小?心挨板子?！”</p>

“都别在外头伸脖子?看了，有什么磕回家唠，茶楼那么大地方还盛不下你们啊，少在这儿瞎胡说！”</p>

“就是恶贼行凶，放流言蛊惑人心，外头刚放了榜，就说恩科舞弊，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大家都别信谣，别传谣，别给人当?了刀使！到底怎么回事，锦衣卫定能查清楚，我?们到时候听就是！”</p>

“就是就是！谣言不是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死了几?个人，都出了什么事，既然是人命案，还怕个蛋，北镇抚司有指挥使，还有‘鬼斧神工’的仵作小?少爷，听说都能让死人说话的，什么尸验不出来，什么案子?破不了！”</p>

“走走走，都别瞎操心了，少挡道！”</p>

申姜跟着指挥使一?路打马奔过，心下不由佩服，指挥使一?定是知道人心浮动，故意过来绕这个远的。人心很重要，永远都不要小?看哪一?个瞬间，太多东西?都是这样一?点点积累，积少成多的……</p>

他感觉，这些百姓不但自己心安定了，还会将这种情绪传达给其他人，如果其它地方也发现类似的事，这种情绪会让人得到安抚，不会害怕。</p>

当?然，他们锦衣卫已经出动，断不会让事态再扩大就是了！</p>

仇疑青虽绕了个远，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同时脑子?不停转，各种指令一?一?发出——</p>

所有外地学子?住宿客栈，租赁房舍，清查保护！</p>

放榜日榜首成绩最?好的一?批学子?，重点关注，第一?保护梯队要求就绪！</p>

本届恩科‘考运’极好之人，重点布防！</p>

命案现场保护起?来，暂时不准任何人进出！</p>

锦衣卫众人一?边听令，一?边也有些不太明白，这意思是……别处也会有乱象？</p>

不明白，不妨碍他们依令行事，速度非常快的赶往各处地点，然后就发现不对劲了。</p>

有些人慢了一?点，黑衣人已经到了，正准备对学子?下手；有的人时间差不多，正好和黑衣人撞了个对脸，黑衣人目标明显，刀尖指向，就是学子?……</p>

那还等什么，打啊！揍死他们！</p>

锦衣卫队伍里大多是武夫，整体文?化水平不算太高，他们平时对自己身份很骄傲，并不觉得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他们内心也是认可读书人的，朝廷太多治下文?官是读书人，而且读书人那脑子?，也的确擅教?化之功，每届参加大考的学生都是人才济济，你怎知哪个不是栋梁之材，哪个将来不能惠泽百姓？没准一?不小?心，就有几?个流芳百世的名臣呢！</p>

武夫文?官向来有些小?摩擦，经常有观念上的矛盾，双方都有冥顽不灵，说不通人话的垃圾，但大多数都是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和乐的，这些学子?，是大昭的未来！</p>

他们不能让别人断了大昭的根，也不能让学子?们对大昭失望，大昭好着呢，我?们以武保护百姓，保护你们，你们以文?，用智慧，为我?们开创更好更美的日子?！</p>

锦衣卫们一?腔血性，刀锋所向，皆是来敌，哪怕一?时来不及，用自身肉骨为盾，也要护背后学子?周全！</p>

学子?们脸上溅到了温热的鲜血，有敌人的，也有锦衣卫的，他们以往人生十数年都在埋头苦读，可能天?真无忧，可能穷困落魄，但甚少直面?这样的残酷瞬间。</p>

他们的手在抖，他们的腿失了劲，但他们的心，有一?簇簇火燃了起?来。</p>

有人在保护他们，非亲非故，就愿意舍弃性命相护。</p>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纵此身血洒，骨焚人亡，也是天?地一?股清气！只要死不了，只要坚持下去，他们也可以有机会，成长为更好更强大的人，保护身前这群舍命的人，保护更多的人！</p>

一?处危机解决，锦衣卫按照命令集结学子?，一?起?送往安全之处，学子?们自发列队配合，受了伤的互相搀扶，尽量加快速度，没一?句抱怨，锦衣卫们完成交接，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p>

每一?处行动地点，都在发生着相同的瞬间，模式基本一?模一?样。</p>

锦衣卫们奋力干着活，空闲时也难免寻思，指挥使真是神了，为什么能提前知道这些地方会发生意外？为什么对一?切都这么了如指掌？难道真是神仙不成？</p>

所有人都在忙碌，仇疑青的身影更快，他身先士卒，永远冲在最?前面?，每到一?处，都似话本里的威武将军，精准的掠过人群，穿越风声，夺取黑衣人性命，拎起?吓傻了的学子?，扔给后面?锦衣卫，保护起?来……之后迅速前往下一?个地点，重复同样的事。</p>

他速度非常快，判断精准，从未有过犹豫和停留，大脑始终保持高度运转，永远都知道前方战场在何处！</p>

还真不是运气，指挥使就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算到了！</p>

锦衣卫们根本不必怀疑，指挥使臂之所指，就是他们的前行方向！他们不必考虑其它，死心塌地的跟着走就是！只要有指挥使，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指挥使永远能给他们方向！</p>

北镇抚司里，叶白汀站在廊下，微闭了眼?，听风声过耳。</p>

风声很轻，也很遥远，以他的耳力，感知不到太多，却?能让他心中平静。</p>

他很快明白了，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p>

他和仇疑青之前有各种讨论?，思量，从怀疑科举存在舞弊开始，就知事关重大，今年的殿试非常重要，结案选在今天?，一?是各种证据需要时间搜索集结，有些昨晚才到，另一?个，也是因为明天?就是殿试正日子?，等不了了。</p>

一?旦殿试出错，皇上颜面?有失，或还有方法挽救，对朝局政权稳固的不利，可就没那么好挽回了，‘朝政’看起?来只是两?个字，一?步一?步稳下来，却?是千难万难。</p>

可这些他们知道，这群人不知道么？</p>

叶白汀想，如果他是操纵科考舞弊的幕后黑手，如果他是三皇子?，再小?心翼翼的布局，下网，搭建这个派系，也一?定会保有警惕，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意外提前预警，制作备案，会选的当?然也是最?便利的方向——比如攻击天?子?！</p>

这些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钱财，想要获得钱财的方式千千万，光是从商，只要能网罗到合适人才，就能使资产十倍数十倍的翻，何必用在科举之上？</p>

制造科举舞弊，当?然要为自己网罗储备人才，但仅止这个，还不够，聪明人做事都爱博个大，一?石数鸟，只这点收益，怎么够满足胃口？当?然还得顺便挖个坑，一?旦败露，就扔出这件事混淆视听，下皇上的面?子?，乱朝纲政局，抨击文?臣集团——</p>

甚至还可以祭出几?条自己养的，不听话的小?鱼，一?面?加强事情的真实性，一?面?警戒自己这边的人：好好看着，谁不听话，就会是同样的下场。</p>

叶白汀垂了眸，凝神细思。</p>

科举舞弊持续有十余年，也就是说，至少是三四次大考，看起?来时间很长，实则次数并不算太多，对方人少，机制也不成熟，必是希望一?步步走稳，需要提前很久做各种准备，不愿意出事的，天?子?加恩科是去年近秋才放的消息，今年就考，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他们会急于求成，再押一?场吗？</p>

章佑找路子?，没有被允许，最?后不在榜上。</p>

耿元忠没有帮他，因为组织规矩，贺一?鸣被他威胁，也只是虚与委蛇，并没有真正帮他，可他们都不帮忙，仅仅是因为规矩？他们可都是不守规矩的人……</p>

章佑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自身性格上有缺点，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一?点用没有，组织缺人，底下跑腿也不是不可以吧？为什么距离这么近的人，都要推开，甚至不惜杀了，也不能用？</p>

是不是意味着，这次恩科本来就很敏感，不能出问题？</p>

他们准备的时间太少，不敢押所有赌注上桌，只能放弃一?些不紧要的……</p>

叶白汀垂眸，指尖轻轻捻了捻。时间太紧，他们虽抓住了人，还未来得及问出更多，不知道今次大考都有谁作弊，数量几?何，没办法准确锁定，但现在看，必不会更多，可能也就一?两?个，三皇子?……可能比他们还不希望科举暴露，因为这是他好不容易搭建的路子?！</p>

现在自爆‘舞弊’问题，当?然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就是想借题发挥，不被查出来，还好，大家相安无事，被查出来了，我?不好，你就不能好，这件事就得大张旗鼓的闹，闹的你天?子?无颜面?，闹的你朝臣激愤，闹的你百姓人心惶惶，闹的你大昭鸡飞狗跳，再无宁日！</p>

他们选择要杀的人，也绝不是真正的舞弊学子?，反而是那些无辜之人，名次越靠前，越跟他们没关系，越可能成为朝廷人才的人，越是他们攻击的重点！他们得不到，也不能让朝廷得到！</p>

叶白汀眸底冰寒，若如此，本届损失就很惨重了，如若这些名列前茅的学子?丧命京城，大批死亡，还真的可能迎来更大的震荡！</p>

这都不是天?子?的问题了，这是以后学子?还敢不敢读书，敢不敢考你的官的问题！没有人心，没有人才，天?子?还怎么掌政！</p>

“没关系……没关系的……”</p>

叶白汀深呼吸，他能想到的，仇疑青一?定也能想到！一?定能来得及……一?定来得及把这些人救下！</p>

在这次案件发生，他们的目光投向科考两?个字的时候，就一?起?调取了大量卷宗信息，有往年的，也有今年的，今次参加恩科大考的学子?资料，他们手里都有，都曾看过不止一?遍，对很多名字记忆深刻，才华特?别好的，才华特?别不好的，性格很特?别的，非常不起?眼?不让人重视的，他们都有了解，甚至闭上眼?睛，叶白汀就能回忆到当?时的卷宗，这些学子?往日的成绩如何，家世如何，本身体貌特?点，现住何处……</p>

他记忆深刻，仇疑青定也一?定是！</p>

认识至今，叶白汀从未怀疑过仇疑青能力，外面?的危机，他一?定能解决，但这还不够，别人费这么大事，除了这些攻击，还有没有别的？</p>

思索片刻，他目光一?顿，转向诏狱——不知里面?这两?位的分量，足不足够别人来营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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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p>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p>

叶白汀也不在廊下站着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着整个北镇抚司转了一?圈。</p>

还不错，各处防卫严格，滴水不漏，大家神情比往日严肃，明显警戒更用心，却?并不过于紧张，毕竟外出和看家一?样重要。</p>

叶白汀绕了一?圈，感觉最?薄弱的地方……也不能说最?薄弱，只能说最?容易攻击的地方，大约还是上次雷火弹案时，被攻击过的墙。</p>

这道墙离诏狱最?近，外连护城河，虽也是司里防卫划出的重点，却?也是别有用心之人看到的，最?易下手的方向。</p>

眼?看半下午，过会儿就黄昏了，叶白汀也没回房间休息，叫了狗子?过来，陪它玩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