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 儒剑(2 / 2)
露出来的是一张白皙俊朗的脸庞,嘴角泛着苦笑。青书欠了欠身,苦笑道:“周师妹,冒犯了。”
周芷若见是他,一颗芳心跳得愈发快了。她面红耳赤,小声道:“还不松开,把剑还我。”青书松开长剑,又自戴上面具。周芷若奇道:“你、你怎地戴上这么难看的面具?”
青书自然不会拘泥于方才地尴尬,只笑道:“我忽起兴致。去看看咱师弟师妹练到什么程度了。不如就由我陪你走这一遭,爹爹看到我,说不定还多传你几手呢。”周芷若本知道这师兄武功极高,但却没想到他武功之高,更高过宋远桥。听他此语,不由暗道,他或是有什么疑惑了吧,太师傅这两日山间采集露水宝果与他疗伤。一时回不来,故而唯有下山解惑。当即欣然点头。
不多时,便至紫霄宫畔。演武场中。
宋远桥一身宽袍,广袖如云,姿态端重,目光扫过场中习剑的弟子,波澜不惊。他虽已决意传掌门之位于俞莲舟,但这督导练功,却是武当七侠份内之事,今日正轮到他当值演武场。蓦地。他忽然一惊。一个熟悉地青影并着周芷若一同从山间小道下来,他俩似乎说了两句话。周芷若便走了过来。宋远桥目光古怪,开口道:“芷若……”
周芷若似笑非笑地说:“师傅,师娘每日忙忙碌碌的进出厨房,亲自炖汤煨肉,我早猜出来啦。”宋远桥怔忡半晌,蓦地笑着点了一下周芷若额头,摇首叹道:“这小丫头片子,这什么都瞒不过你。”目光却已投到那袭青影之上,满是慈爱。周芷若含笑不语,心道:“看来师傅真的改变不少呢,天下果无不是之父母。”想到这里,却又是念及几年前逝去的父亲,心中微微伤感。
宋远桥见儿子难得起了兴致下山,有意露一手功夫,哈哈一笑,扬声道:“众弟子何在?”正在练剑练拳的弟子都是停下来,却不管额头上渗出的丝丝汗渍,大声回道:“回掌门,武当弟子在此!”
宋远桥一扫往日儒风庄严,只朗声笑道:“不时,我将使一路剑法,你等好生瞧着,能看懂几成,便观诸位资质悟性了。”武当众弟子都是大为惊讶,掌门从不轻易施展功夫,今日却是如何回事?但惊讶过后,却是大为兴奋,武当掌门施展出来地剑术,岂是泛泛?说不得就是武当的镇派绝技太极剑术,须得好好观摩,学到一两招,便终生受用不尽。
话音方落,众人便觉眼前剑光一闪,宋远桥腾挪跃起,一柄长剑脱鞘而出,正是象征着武当掌门身份地“真武剑”。“真武剑”乃是取地心火脉伸出地一块铁石锻造而成,无论是合以“武当九阳功”,还是“纯阳无极功”,都有事半功倍之效。这一柄剑伴随张三丰五十余年,从来未逢敌手。终于宋远桥三十二岁那年传予他,这一年,也正是青书出世的这一年。
宋远桥左手捏个剑诀,右手一横长剑,缓缓划上一个圈,摆个白鹤亮翅地架子。众弟子都是迷惑不已,这么慢腾腾的一招剑,能有何用?便是以周芷若之资,也是难能领悟。青书却是看得连连点头,父亲这一手剑法出招用招收招,无不合“太极”之意。看来自“太极拳剑”出世,武当一派,当威震江湖,压过少林一头了。
南少林的红叶,自己足以当之。北少林三渡的“金刚伏魔圈”固然厉害,又怎挡得住武当七侠的“真武七截阵”?便是只派三侠出战,连成阵势,也未必输了。宋远桥、俞莲舟一身修为之厚,都已迫近三渡的水准,远远抛下诸师弟一程。俞岱岩一身功夫怪且堂堂,用来虽敌不过人家,却能有钳制之效,合以真武七截阵,倒也不难。张翠山更兼“和氏帖”,煌煌之风,自宋、俞二人之下,无人能敌,虽限于年岁,内力不足,但三数年后,七侠之中,必定以翠山第
却说宋远桥一套剑术使来,如冉冉初阳,和煦春风,不枝不蔓,以美人喻之,则堪比绝代佳人。虽远不及殷六一曲绝舞光明顶那般浓丽,却是清淡莹润,墨玉谦谦,威力也自大了许多。
青书大为赞叹,姜还是老得辣,若无无穷无尽的内力支撑,单以剑术修为上的体悟而言,自己与宋远桥相较,似乎还稍差那么一些,但武学境界上,却胜过他爹了。毕竟自身体悟地“造势”“揽势”,可是极为了不得的法诀。
可以这么说,宋远桥一手太极剑,经数年苦修,已得了张三丰七成法意了。
但是,青书却看得出来,宋远桥此时施展的剑术,却并非太极剑术,其中纵然充斥太极之意,但更多地,却是属于宋远桥自己的东西。
谦厚稳重,寓意冲淡。
能有“寓意”的境界,宋远桥已然跻身当世超一流高手之境,举手投足,自有意蕴其中。
不错,少林有“七十二绝技”,并非达摩老祖一人之功,有好一些都是后人手创,寓自身之意于其中,往往心与境合的使来,便能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大能来。不然,你换别人去使一使“黯然掌”,和杨过伤心之时一比,当真不啻云泥。
一招一式,看似一板一眼,却更如行云流水,使来即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让好多人都是云里雾里。唯有一些悟性聪颖的弟子,仿佛看出了些什么。
却见宋远桥深吸一口气,口中吐出长长一缕白气,左拳右剑收将回来,缓缓放下。
寂静半晌,轻轻的拍手声响起,诸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场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诸弟子交头接耳,有地互谈心得,有地却是极赞掌门高技。
宋远桥听得那声轻轻的拍手声,嘴角已然荡起笑意,他知道,儿子看懂了自己地剑术,一套武当绝剑也即将出世。
“就叫它儒剑吧。”宋远桥还在想着,青书的声音就已响在耳边。
早有弟子问这套剑法是太师傅创的哪套武功,怎地全然没见过。宋远桥微微一笑,缓缓道:“这是为师手创的一套剑术……就叫它儒剑吧。”
儒者诚然有守成固执之虞,但最重要的,却是还是一个“仁”字。
青书曾不屑自身“儒侠”身份,如今却是觉得,是自己配不上这个称号,儒者大仁,而这个“仁”字,父亲显然做的比自己好的太多。
宋远桥自青书被人送上山,心中便已然隐隐猜到,这几年失踪,固然有原则问题其中,但不想被自己管教着,想必也是原因之一,心中歉然之下,却始终说不出口。
如今,父子二人,却是再无隔阂。宋远桥自不会刻意要求儿子去做一名儒者,青书也自放开手脚,天地任其驰骋。
武当儒剑,今朝问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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