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朱道枫(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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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皱着眉头,好像在回忆,“当时那孩子满脸是血,我抱起她的时候,她正好看着我,那眼神……没法形容,就是很难忘,虽然那孩子还小,但眼睛的轮廓跟这个女子如出一辙……”

牧文笑了起来,看着他,还是直摇头。“你真是太感性,都可以去当作家了……”

“你不是我,当然没有这种感觉,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园子里开party,有人从书房阳台上跳下去的事?当时我就怀疑是那个孩子……”

“先生,可以开饭了。”管家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就在这吃饭吧,辛苦你了,帮我裱画。”他总算说了句客气话。。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我很为你担心,三年了,你陷在这画里出不来,以前你是陷在对心慈的回忆里出不来,后来好久没见你提起她,我以为你走出来了,没想到你是从一个深渊里爬出来,又跌进另一个深渊……”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他叹着气,笑了起来。

晚饭后,两人又说了会话,牧文才懒洋洋地起身告辞。

送走牧文,他径直进了书房。打开抽屉,从一个笔记本里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字迹不同的两段话,头一段是他自己写的:心慈,心慈,你会想起我吗,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将你遗忘,我活得好艰难,遗忘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而思念又像魔鬼在吞噬着我的心……

后一段不是他的笔迹,从字体看显然是经过专业书法训练的,非常隽秀,感觉是个女人写的:不是魔鬼在吞噬你的心,而是你本身就是魔鬼,你想遗忘对方是不可能的,因为被你遗忘的人不允许你把她遗忘;你活得艰难也是应该的,因为还有人比你活得更艰难,或者,那不是个人,是鬼,是你把她变成了鬼,她现在就藏在你心里,别想赶走她,终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你身旁!

变成了鬼?藏在我心里?他端详着这段话,百思不得其解,却似乎又有些认同。这几年他心里不正是有个影子挥之不去吗?这个人不就是她说的“鬼”吗?是我把她变成鬼的?而他一直想确定的是,写这段话的人跟林荫道上的蒙面女子是不是一个人,感觉应该是,可又找不到确切的共同点。心里藏着个“鬼”,说得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先生,先生……”

有人在外面敲门。

“谁?”

“是我。”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

“太太又在发脾气,您过去看看吧。”

“又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管家说。

他恼火地打开门,叫起来,“不知道,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要你们在这干什么,养着你们享福吗?”

管家躬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出声。

他气冲冲地穿过走道奔下楼。太太住在后面一栋。他还没进去,隔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她的咆哮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他站到门口,突然又不想进去了,自己心情本来就不好,还要去看她发威,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他转身又往回走。管家连忙又跟了过去。“先生……”管家在后面喊。

“我不去看她,看她又解决得了什么问题!”他快步走着,甩了一下手。

“可是……”

“让她砸吧,把这房子拆了都没关系!”

回到前面的房子,走进客厅,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点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这可怎么得了,太太最近情绪特别反常。”管家也进来了,站到他身边。

“什么反常,她不一直是这样吗?”他大口大口地吐着烟,好像要把心里恶气吐出来一样。

“是啊,已经被太太赶了四个保姆走了,”管家低着头,“服侍您的小玫马上也要回老家嫁人了,这里的人手都不够了,所以……我想请示先生,是不是再雇几个人进来。”

“雇人这种事不需要通过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先生……”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他不耐烦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进了卧室,他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又是空空的没有着落了。

这场婚姻究竟是谁的错呢?

不是谁的错,而是一种惩罚,老天在惩罚他。难道不是吗,现在的他应有尽有,唯独没有美好的婚姻,老天什么都给了他,唯独不给他爱情。他躺在床上在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和他结婚的就是心慈而不是碧君。他的确是带着责任和她结婚的,但也没想过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心理的残疾比她身体的残疾更叫人难以接近。难道这辈子就这么跟她过下去吗?虽然有名无实,可她毕竟是他的妻子,他做不到像他的父亲一样随便抛弃一个女人。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想再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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