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卫王之星会(1 / 2)
离甘军的靶场不远是一块荒地,前一段一直没用过,现在也被高墙铁丝网给圈了起来,每天不分昼夜有扛着洋枪的士兵守卫,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往跟前凑。
进了大门,空荡荡的一片黄土,只有两个原木搭建的小棚子,棚子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两个棚子分别在大院子的东西两侧,相隔有三十多丈远。
走进棚子里,可以看见一口井,青石垒的井圈,庄虎臣正探头往井里张望。
井里没有清冽的井水,只有一个头发长的遮住了脸的人傻愣愣的坐在满是污泥的旱井里,如果不是那身脏的看不出来颜色的衣服,看式样勉强知道是男人穿的,实在搞不清楚井里的人是男是女,庄虎臣刚把脸凑到井口,一股呛鼻子的恶臭冲的脑子疼。
庄虎臣眉头抽搐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的走出棚子,对身边的一个亲兵问道:“这个人犯是谁给弄到井里的?”
亲兵乐呵呵的道:“这个是陈大人临走前布置的,这里僻静,陈大人说了,这对狗男女是一对癞蛤蟆,既然是蛤蟆就得搁到井里,他说这叫井底的蛤蟆,我们挖了十多口井啊,一挖深了就冒水,就这两口挖到四丈深土还是干的。”
庄虎臣看着眉开眼笑的亲兵,真想踹他一脚,这些兔崽子以折磨人为乐,根本就没个是非观念,将来要是有一天,这些混蛋玩意掌了权。恐怕天下百姓有遭罪的日子。原来就觉得只是些半大孩子喜欢恶作剧而已,现在随着这些小子一天天的长大,而且大大小小地都是个官了,才让庄虎臣觉得有些忧虑,这些人中官最大的是李贵,已经是二品了,搁在后世就是个部长,官职和庄虎臣已经拉平了。只是权力差了许多,官最小的也是七品的武职。和县太爷也算是平级,在普通百姓看来,这些都是人上人了,可是这些家伙一旦有个折磨人的机会,那是绝对的不会放过。这种畸形的心理和恶趣味是怎么来的如此根深蒂固?
这两个井里关着地是汪精卫和陈璧君。庄虎臣本来交代陈铁丹找个僻静的地方关押,但是没想到这些小子居然能玩出“坐井观天”来,而大营地众将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做的过分了。
“这两个人被关起来以后。是怎么个反应?”庄虎臣忍不住问道。
“先是骂,后来是哭,然后就是求死。后来就撞井壁,咱们这口井都是土井,井壁没用石头箍过,撞了一头一嘴的烂泥也死不了,呵呵!后来,就是绝食,弟兄们就告诉他们,一个人不吃饭,另外一个也别想吃了。要死你们一起死。做个同名鸳鸯,呵呵。这俩公婆就都怂了,也就不寻死了。”
“那怎么看着两个人都已经疯了?”
“陈大人说,不许任何人和这两个人说话,憋憋他们的性子,这才不到半年,就给憋疯了,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给他们俩一个痛快的,不许再糟蹋人了,他们有罪,该关地关,该杀的杀,今后再有滥用死刑的,一律军法从事!”庄虎臣冷眼扫了说地兴高采烈的亲兵,他被吓的哆嗦了一下。
庄虎臣撇下不知所措地亲兵,走到门口,翻身上了马,对着战马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西洋高头大马吃痛“希律律”一声暴叫,翻蹄亮掌在青石条路上跑了起来。
庄虎臣的心里隐隐的痛,他倒不是心疼这个汪精卫和陈璧君,尽管自己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没有什么必死的罪过,汪精卫刺杀自己杀了也还说得过去,可是陈璧君是无辜的!而且她和汪精卫没有成亲,就是株连九族也轮不到她。可是一想到这两个人几十年后做的事情,情绪就战胜了理智,甚至有种说不出地痛快。
庄虎臣真正难过地是甘军,这支部队倾注了自己太多的心血,前几天地时候,兰州府抓了个通奸的女人,甘军不少当兵的都去看热闹,因为一般对这种女人都要扒了裤子打屁股的,结果兰州府判的是当庭掌嘴,这些兵扫了兴致,差点就砸了知府衙门。::而且巡抚衙门的老妈子也说过,前一段派驻天水的新军也是出过类似的事情,天水县把一个犯了通奸罪的女人给扒光了衣服,结果出了县衙的大门,女人的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女儿穿,结果被那些看热闹的新军把女人的衣服给抢了,非逼着这个女人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走,还没走多远,赤身的女人就一头碰死在路边的石牌坊上了。
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新军啊,都是些普通农民出身的人,经过自己两年的调教,这些新军已经可以漠视生死了,庄虎臣绝对相信他们可以在最艰苦的条件上,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可是将来有一天,自己无法控制他们了,他们会不会成为一伙无法无天,没有任何约束的暴民?这是十万虎狼之师,可是一旦放纵他们,就是十万只没有廉耻的虎、狼。
出了冲击兰州府衙和天水的事情以后,庄虎臣命令所有新军不得参予地方的事情,军官们怕麻烦,就把所有的兵都给关进大营,新军本来一个星期是训练六天的,现在改了七天不歇,用军官的话说,都给累个臭死,就没那些闲心了。甘军也有督察队,而且督察队也算尽职尽责,可是连他们也觉得庄虎臣有些大惊小怪,对这样的破鞋,有什么可怜惜的?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就应该让她丢丢人,这样才能让其他的女人知道害怕,今后规规矩矩的。
都关进大营不许出门,暂时是可以解决问题。可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对于手下这十万士兵地未来,庄虎臣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朝什么方向发展。甘军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自成体系,这个体系即使离开庄虎臣,也会沿着惯性运转,可是运转的方向会是怎么样的,他们这些人将来会不会成为国家的祸患?
这些庄虎臣都觉得没有把握。自己在的时候,可以凭借一手打造甘军的威望和士兵对自己无比地崇拜控制他们。即使自己说狗屎是香的,也不会有人反对。可是一旦自己有个意外,那很难说这个系统会往哪个方向运转。
日本和俄国已经打起来了,从情报上看,日本是占了点便宜。不过俄国人也没伤筋动骨。根据庄虎臣地记忆,日本、俄国最后打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也许自己出手的时机选择的好。是有希望取胜的,而且会给中国带来一个相对比较安全地周边环境,可是如果自己手里这支甘军蜕变成为像日军那样的禽兽部队。那么还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回家种地,手里没有枪,他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而一支不受国家控制地军队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褪变成为一支疯狂的杀戮机器和没有道德观念地兽兵集团,这样的集团带给国家和人民的,只能是毁灭。
自己刚才下令杀了汪精卫和陈璧君,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一对热血的青年已经成了两个疯子了,杀了他们也许相对于他们现在“坐井观天”的日子也算是解脱了。
甘肃现在的体制还是陈旧的官僚体制,新政对于工商发展倒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对于官僚体制没有多大的触动。只是某些衙门换了个名字,有些官被罢了。又安插了些和被罢免地官员半斤八两地家伙。
甘肃的吏治可以说是全国最好地,好的原因很简单,第一是庄虎臣仿照记忆里的“廉政公署”搞了个“廉政委员会”,由留学生们担任监察之职,和其他的衙门都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这些留学生本身和这些官员也扯不上瓜葛,而且从日本回来的小子们做事都透着一股小日本的狠劲,速度和效率都够高,所以抓贪赃枉法手够狠。
第二则是拿钱了,庄虎臣把火耗、粮耗这些官场的陋规从形式上给废除了,把这些应该落在官员口袋里的钱统统以股份的方式入股了甘肃的票号、商号、工厂,然后每年分利润,这些钱按照官员的品级发放,每个人该拿多少,都是清清爽爽,收入应该说比他们原先得到的陋规银要高出一截。但是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这些官给的再多,他们也不会嫌多的,暂时是因为收入的钱比过去多了,所以还比较满意,再加上,“廉政委员会”的几个假洋鬼子那里的茶确实很不好喝,这些人也就暂时收敛了些,可是这能维持多久?而且庄虎臣已经听说,有些地方的官员和财主已经在拉拢“廉政委员会”的几个委员了。
朝廷里对自己也开始有所猜忌,慈禧对自己不肯进京就很不满意。对外又要打仗。可是已经三年了,甘肃这个根据地在外人看来,那是铁板一块,可是仔细想想,恐怕平静的水面下是湍急的暗流在涌动吧?
“大人,您回来了?美国领事和西北铁路公司的哈里曼先生在等您呢!”门口的亲兵扯过庄虎臣的马缰道。
庄虎臣这才发现,已经回到巡抚衙门了,刚才心绪烦乱,就信马由缰,结果这匹马跑惯了这条道路,就自己回家了。
“哦,知道了。”庄虎臣把马缰绳扔给他,一个骗腿下了马,径直走进衙门的西花厅。
西花厅是平时接待一些比较重要的客人用的,庄虎臣自己很少使用,基本上来客就在签押房说话。庄虎臣进去的时候,葛师爷正在陪着美国领事库德鲁喝茶、谈天。“子爵大人,等您很久了!”库德鲁用中国的礼节打了个千,一脸夸张的喜悦之色。
庄虎臣则职业的笑了笑,伸出手准备握手,两个人礼节弄颠倒了,颇有喜剧色彩。
两个人都是尴尬的一笑。然后庄虎臣伸出了手,轻轻握握。亲兵给庄虎臣也端上茶,庄虎臣用茶杯盖撇撇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小口。
库德鲁和庄虎臣算是老相识,他原本是美国驻上海公使,庄虎臣在上海地时候和他见过面,因为甘肃的大开发和西北铁路公司的事情,美国政府相当的重视。康格公使就把库德鲁给派到了兰州当领事,毕竟熟人好说话。
庄虎臣看看库德鲁和小哈里曼。这都是熟人了,而旁边一个中年人则是生脸,庄虎臣笑道:“领事大人,您给介绍一下。”
库德鲁指着这个穿着板正的西服的中年人道:“这位是美国的金融家希夫先生的代表摩尔先生,是专程拜望您地。”
庄虎臣觉得奇怪。怎么美国的银行业也打算进军兰州了?这里可是西帮票号地传统地盘,恐怕难以容得下外国人抢饭吃。
摩尔站起来,脱下帽子。微微一躬道:“尊敬的爵士,我仅代表大卫王之星会对爵士同情犹太人的和帮助被俄国政府残害的犹太人逃离俄罗斯,表示衷心的感谢。另外,我请求见一下伟大地辜鸿铭先生,他在《纽约邮报》和英国《泰晤士报》、法国《费加罗报》发表的号召美国和欧洲文明国家拯救俄罗斯的犹太人地文章,让所有的犹太人都深深的感动,他对犹太人地历史和文化是理解的是那么深刻!”
“大卫王之星会?哦,你是犹太人?”庄虎臣有些明白了。
前些日子,庄虎臣想起来,记忆里日俄战争的时候,日本的军费几乎全部来自美国的犹太社团。原因则是尼古拉二世自己找倒霉。二十多年前。尼古拉二世的爹被刺杀身亡,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把罪魁祸首算到了犹太人身上,俄国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排犹。所谓上有好,下必甚焉,俄国各地发现抢劫和屠杀犹太人,抢走他们的财物是个发财的好办法,反正俄国政府也不会替犹太人出头,哥萨克屠杀犹太人是最卖力地,前一段,刚刚出了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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