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国事与家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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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州一连下了七天的大雪,巡抚衙门的地面上积了半尺多厚的雪。几个亲兵少年心性,和杂役、小厮堆了十多个雪人,惹的内堂里的丫鬟也出来观看。少年人就像是发情期的孔雀,见到异性不开屏就不正常了。

二堂里男孩和女孩打雪仗,笑声和娇嗔传来,签押房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太没规矩!”王天纵有些听不下去了。

庄虎臣穿着单薄的春衫,乐呵呵的喝着兰州出名的八宝茶,用嘴吹吹上面的浮沫道:“旭九,你就别瞎操心了,这些小子都已经二十的人了,要是在乡下,恐怕全都是孩子的爹了!再说,他们在二堂里闹,又没进内堂骚扰女眷,难得这么好的雪,让他们玩会吧。”

“少爷,你就是惯着这些没皮没脸的东西!”赵裕德痛心疾首道。

“呵呵,赵叔啊,你老人家不在家里陪小婶子赏雪,跑我这里做什么?昨天冰儿还问我,她说去看小婶子的时候,婶子老想吃酸的,怕是有喜了!请大夫瞧了没有?”

赵裕德的老脸一红,但是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还是浮上眉梢:“请人给瞧了,说是真的有了。”

“恭喜啊!”

“恭喜老东家,贺喜老东家!”

“赵镇台,大喜啊!”

签押房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师爷、大营众将、榆林堡出身的亲兵纷纷道贺。

“同喜。同喜!”赵裕德有些窘迫。只是一叠声地傻笑。

热闹了许久。庄虎臣双手下压。示意安静。大家才都又闭了嘴。

“息霜。说说。这两天报纸上有什么评论。”庄虎臣擦擦额头地汗水。屋子里盘着地火龙。烧得也过于旺了些。外面地寒风凛冽。签押房里温度却堪比阳春三月。

“大部分都是说大人出兵东北。大振国人之心。”李叔同边喝茶边道。

“我想听听那小部分地。”庄虎臣听出了李叔同地弦外之音。

“《申报》上有一篇报道。说大人空以大言欺世。对俄国宣战已经一月有余。至今未闻有一战。国人翘首期盼甘军一战扫荡鸦片战争来地阴霾之气。可是至今只听说调兵遣将。却没有听到有战斗地消息。委实让人难以相信大人地诚意。”李叔同说罢。笑道:“文人妄语。大人不必计较。兵凶战危。如何可以不慎?哪能不做好充分准备就贸然开战地?”

庄虎臣把八宝茶里的红枣和枸杞子吃到肚子里。摇了摇头道:“息霜,话不能这么说,这篇报道还说比较有代表性的,拖地久了,确实会让百姓对咱们甘军的信心动摇,是要到动手的时候了宣战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且在向俄国宣战之前,顾小五就带着舰队偷袭了大阪,仅仅一战就毁掉了日本一半的工业基础和三分之一的运出船舶。连锁反应则是西洋各国再也没有人对日本报什么指望了,日本的战争债券在伦敦交易所被当做擦屁股纸,以前买过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怪自己瞎了眼睛,居然相信小日本能打赢庞大的俄罗斯。偷袭大阪的战果远远比消灭十万日本军队来地更有杀伤力。

可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所谓偷来的锣鼓打不得,在中国老百姓看来,庄虎臣宣战一个月来,基本上没干正经事。别说和俄国人来场轰轰烈烈的决战,就连小规模地游击战骚扰一下都没有,所以有人怀疑庄虎臣居心叵测也是有理由的。

“大人,让我带兵去东北吧,马福祥一个人不行啊!”王天纵眼巴巴的看着庄虎臣。

“仗有你们打的,巴恩斯,你那个参谋部现在搞好了没有?军事学院也搞了三年了,参谋人才也该培养出来了吧?”

巴恩斯一身戎装,少将军衔上的一颗金花闪闪发光。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道:“报告子爵大人,参谋部已经成立了。而且作战计划已经搞好了,正准备呈交给大人。”

庄虎臣一摆手道:“坐,坐着说吧,这几天太忙了,葛师爷,给各个府县调拨的过冬用的煤炭、粮食都弄妥了吗?这么大地雪,咱们看着是漂亮,可是那些个穷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告诉各个府县,别糊弄老子,老百姓的房子该加固的加固,拨给那些赤贫的百姓过冬的柴草和粮食一定要发到每户人家手里,哎,也就这样了,希望能少死几个人吧。”

葛师爷捻着老鼠胡子道:“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啊,咱们甘肃的吏治还是好的,那些个廉政委员做事还是经心的。”

“我还不了解这些官?要说甘肃贪污是比其他地方少一些,那靠地是大把的廉政银子养着,另外廉政委员会的委员们确实监察也够严格,可是赈济灾民这些事情上,这些官捞不到油水,也就心懒了,咱大清的这些官啊,哎,没好处的事情哪肯出力?”

大家都是叹了口气,不说话了。甘肃的官员相对于其他的地方确实显得清廉了许多,那是因为庄虎臣把到任规、四时八节的节礼这些陋规给废除了,然后在甘肃的一些企业用银子买了股份,每年地收益按照品级发放,比陋规或者是朝廷规定地养廉银子收入高出了一大截,另外廉政委员会的这些留学生委员们抓贪官地劲头十足,一边是胡萝卜一边是大棒,所以甘肃的官员比较收敛。但是大清朝的官员从上至下,充满了巨大的惰性,没有好处的事情,是没有人有兴趣干的,在甘肃地面上也不能免俗。贪污被抓了要罢官,贪的多了有可能还要杀头,当官的多少有些顾忌,可是不干事算不得什么罪过,还落个“卧而治之”、政简讼平。当官的见面就吹嘘半年都没有人告状了,衙门的板子都长了毛。

“大人。你为这些小民想的太多了,雪灾是老天爷地事情,遭灾的百姓赈济一二罢了,官府又不是神仙,管不了这么许多。”葛师爷劝慰道。

“算了。散了吧,马福祥那里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庄虎臣有些兴致阑珊。巡抚衙门和甘军,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每个人都恨不得杀敌立功,而甘肃所辖府县的官员则还是按照大清的老传统,慢悠悠地过着日子。老百姓则对这些官员感恩戴德,起码不会明目张胆的盘剥他们了,时不时衙门里的官员还会带着师爷、书办下乡去体察民情。给一些受灾的百姓送上几斤棒子面,再说几句不咸不淡的漂亮话。

仅仅就是这些面子活,就让普通百姓感激涕零。而那些兰州城里的工人,自打被取消了把头以后,再也不提什么一个月要歇一天的话,每天起早贪黑的做活,不但没有怨言,一个个还干的兴高采烈。每个月发饷地时候,这些工人看那些工厂主简直就是亲人一般。过年的时候,这些揣着十两、二十两小额银票回家的工人,到了家乡。个个都像凯旋地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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