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密旨(2 / 2)
萧墨轩在蚝镜发了笔洋财的事儿,萧墨轩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可当时也没报了上去,没想到这么快皇上竟也是知道了,难怪他急着招自个回去,又要亲自在德胜门迎接,敢情不是想接自个,倒是想着接银子了。
真个是没见识,只怕以后太仓里的银子你数也没数过来,萧墨轩自个在心里逗着笑,拿皇上开起了涮。
又翻了几下,捏了一捏,确信黄绢里头再没写什么其他东西,也没有什么夹层之类的,才又收了起来。
“耐吴公公独坐,久等了。”萧墨轩转回到前厅里,见吴连春独自坐在那里喝着茶,萧甲已是留在花厅陪着方健等人了,于是难免又客气一番。
“萧大人,冯公公可是日夜盼着您老回京呐。”吴连春四下又瞅了几眼,急切的说倒,引得萧墨轩不禁摸了摸脸,想看看是不是因为连日操劳累着了,真的长了皱纹,竟当了一个“老人家”地称号。
“听说萧大人平南大捷的信报,不但是皇上,便就连冯公公也欢喜的一夜未曾安寝。”吴连春小声的说着话。
“冯公公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听见吴连春这样说,萧墨轩才意识到,可能京城里头近日来真地出了什么大事儿。
“萧大人可听说过税改地事儿?”吴连春的声音更压低了些,神秘地说道。
“税改?”萧墨轩不由得一愣,南京这里,可是一点风声也没传过。
“便就是效法北宋王安石,要实行什么一条鞭法?”吴连春见萧墨轩确实没有听到风声的模样,又加了一句。
“一条鞭法?”萧墨轩心里头更是扯了一下。实行一条鞭法确实是条出路,萧墨轩自个也知道。但是在大明实行“一天鞭法”的,只有在张居正掌政的那段时候里。萧墨轩自认没那个能力和权势,这么长时间里,在人多的地方提也没提起过。
“一条鞭法”虽然是役法改革,涉及到的不单是田赋,也有徭役。但是谁都知道,这其中的田赋一块,才是重头,只要有了钱银,其他的事儿都好说。
大明朝从开朝以来到现在,实行的都是人头税,便就是按照户丁向百姓征收赋税,家里人丁越多,所要缴纳的赋税越多。在萧墨轩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滑稽的赋税制度,同样是十丁的人家,有的拥有良田百亩,有的却连一星半点也没,但是实际上在赋税上头,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拿直浙两地说,前年的一场大水,虽然朝廷有了赈灾,但是只管得度过灾期那半年。大水退后,虽然赶插秧苗,但是收成定是不如常年,到了春荒的时候,也有不少小农不得已把自家的田地卖给了地方上的大户,以求一份口粮。
每年征税的时候,穷苦人家难免会有收不上来的,大明的税吏即使威风再大,面对家徒四壁的人家,也是无可奈何,而新增了田地的大户,多收了粮,仍交着和常年一般的赋税,长此以往,朝廷和地方上的赋税只能是越收越少,即使能收得上来,也是逼得一些百姓焦头烂额,怨声载道。
而“一条鞭法”却有些不同,不再是按照人头征收赋税,而是按照一户人家所有的田亩,以及当年的收成来收。这样一来,多得了的便就收的多,穷苦的人家没有田地,便收得少了,甚至不收。
可是这样一来,大户家里难免便要受了损。这天底下,没良心的人多的是,把该负的担子全扔给了朝廷和衙门,只想着自个的钱米袋子,哪管得其他人的死活。若是真要实行“一条鞭法”,只怕是不知道有多少该天杀的会跳了出来。
拿张居正身故后的下场比较下也便可知,张居正身故之后,他所操执的“一条鞭法”也随之作废。张家不但被炒了家,儿子被逼自杀,甚至还落了一个鞭尸的后着,这其中的凶险究竟有多大,这可是和全天下的大户作对的事儿。
邹元标,江西吉水人,万历五年正值张居正当政期间,邹元标时以新科进士之名入刑部观察政务,因张居正父丧而不奔,三次上疏痛斥,直指其贪恋权势,无类禽兽。受廷杖发配贵州。
数十年后,再次回到京城的邹元标,拖着一条当年被打断的瘸腿,四处呼号,试图为张居正平反,唤回当年的“新政”,可是最终只为张居正谋回了一个名分。曾经生机无限的“新政”,终于再也没能回来。
此后不久,辉煌了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终于似春江流水一般,在内忧外困之下,走到了尽头,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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