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廷 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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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奇也不敢造次,挥手斥退了那几名羽林军,然后命人牵过匹马来,朝王锐还了一礼微笑道:“威国公不必客气。这请吧!”

王锐淡淡一笑翻身上马。与徐子奇并马而行,直朝着皇城飞驰而去……

乾清宫里。所有内外廷的大佬已经聚齐,小皇帝、信王、朱纯臣是一脸严肃之色,老魏等人虽然极力掩饰,但是却难掩心中地兴奋。

在小皇帝发出了威国公意图谋反,着即拿来问话的旨意后,老魏意识到终于等来了可以一举制这最大强敌于死地的最佳机会。所以他聚齐了所有的心腹干将,准备好好地大干一场,务求必胜!

大殿中一阵沉寂,朱由校脸色阴沉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朱纯臣却是脸有忧色,他心知王锐这一回的麻烦可是大了,如果皇帝真的认定其是谋反,那一切都完了。

一片沉默的等待中,一名内侍引领着徐子奇进到殿中,朝朱由校施礼说道:“启禀皇上,威国公已然拿到,现正在殿外等候!”

他的话音刚落,殿中已发出了一阵低微的议论之声。

朱由校随口淡淡地问道:“羽林军与龙虎卫起没起冲突?人是否有受伤?”

徐子奇垂首恭敬应道:“回皇上的话,龙虎卫未有丝毫反抗,威国公是主动随末将来要面见圣上,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朱由校地表情略缓,轻轻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徐子奇立刻躬身退了下去,只听内侍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宣威国公觐见!……”

片刻的功夫,王锐昂然而入,整了整衣服朝上跪地叩首道:“臣王锐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复杂地神色,盯着王锐看了片刻,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朕闻王卿适才忽然调集龙虎卫的人马杀入城中,不知可有此事吗?”

王锐直起身来直视着朱由校,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惧意,同样用平静的语气淡淡说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

老魏等人闻言心中暗喜,心想你只要是自己承认便好,待会自然叫你好看!

朱由校地眉头微皱,紧盯着王锐问道:“王卿受命主持捐输一事,原该专心于此才是。却不知为何行此匪夷所思之事,可将其中的原因说来与朕听听否?”

王锐早就在等着他有此问,此刻闻言心下微微一松。当下应了声是,随即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详细说了一遍,但却当然漏过了审问董兆兴的那段。

朱由校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当王锐终于说完后,他铁青着脸转向田尔耕冷哼了一声说道:“田卿,威国公所言可属实否?朕再听听你怎么说!”

田尔耕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上前几步跪伏在地说道:“回皇上地话。威国公所言虽然不假,但是臣却委实是冤枉!”

朱由校双眉微扬,冷冷一笑说道:“哦?你有何冤枉?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田尔耕暗暗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直起身来娓娓说道:“启禀皇上,臣前日接到密报,说是建虏奸细将扮成百姓混入捐输处,意在图谋对我大明不利。臣恐干扰了捐输大事,于是就命人暗中伏在捐输处四周,想要拿住奸细审明真相。董千户奉命前去行事,并拿住了几个可疑之人。只是还未来得及带回审问。就已经与龙虎卫产生了误会,连人带人犯都被威国公下令擒了去!锦衣卫的人也倒罢了,可那些人犯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因此臣立刻派了副指挥使杨寰前去讨人,结果却再次被威国公所误会,竟然调集龙虎卫地大队人马将杨寰与手下尽数成擒。此事臣是忧心我大明安危再无他意,不想却被威国公屡屡误会,还望皇上明察!”

他的话刚说完,王锐已微微一笑反击道:“眼下建虏新败。贼酋皇太极新登汗位地位不稳自顾不暇,又哪里有闲心来图我大明?此其一也!今日捐输之事百姓踊跃,一派大好地景象。可董兆兴率人驱散百姓,专拿捐输者,如此所为别有居心,是来拿奸细?还是借拿奸细之名前来捣乱捐输大事?锐自要将其擒住查问真相,此其二也!杨寰前来讨人,但却带了千余手下,口口声声若不放人。就要动手硬抢!这是讨人?抢人?还是另有目地?此其三也!此三点田指挥使可否为在下解惑否?”

他说的这三条每一条都击中了要害。田尔耕不禁感到一阵慌乱,背后地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这时。只见老魏忽然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建虏奸细一事东厂亦有所闻,并有传言王恭厂爆炸一事就是敌奸细所为!此事田指挥使早已知会了老奴,老奴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命其严加查察!至于杨寰、董兆兴二人骄纵狂妄办事不利也是有的,但俱都是奉命行事一心为了我大明安危,还望皇上明察!”

他本来对田尔耕地办事不利颇为不满,但此事阴错阳差,竟促使王锐做出了谋反的举动。这让老魏喜出望外,眼下当然要先替田尔耕说话保住他,并为下一步攻击做好了准备。

王锐见老魏竟然将王恭厂爆炸与建虏奸细联系在了一起,心中不禁暗骂了声老阉狗倒是狡猾,却也无可奈何。心知这个谎可算是圆得毫无破绽,小皇帝多半会信。

果然,听老魏说得这般言之凿凿,而且牵出了王恭厂爆炸之事,朱由校的脸色稍有缓和,不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朕始终认为王恭厂一事甚为蹊跷,若果真是建虏奸细所为,倒也合乎情理!如此看来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了?但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看到他有和稀泥平息此事的意思,老魏连忙使了个眼色。黄立极会意,当下出班躬身施礼道:“启禀皇上,今日之事虽说是个误会,但威国公身为统兵大将,未经许可便擅自调动兵马杀入京师。此举已同谋反无异,若皇上不加以重重治罪,恐怕群臣难以心服。而且此先例一开,其余统兵大将如纷纷效仿又将如何?若是当真有人生出不臣之心,则皇上危矣!朝廷危矣!我大明危矣!”

他这一连串的大帽子扣下来,一干内外廷的大佬们除了信王与朱纯臣之外俱都纷纷点头附和,朱由校也不禁又沉吟起来。只因黄立极说得确实有理,在任何朝代统兵大将专权擅为都是帝王的大忌。

信王终于忍耐不住,挺身而出开口道:“皇上,威国公今日之举虽有不妥处,但其却是心念捐输大事,所以才会如此,念在其一片赤诚之心,理当有所原宥。而且自封爵拜将以来,威国公屡建奇功,平定建虏之患更是功高劳苦,若因这点疏忽就治以重罪,岂非令人齿冷?”

他的话音未落,施凤来已上前一步反驳道:“信王此言差矣!威国公正因功高位重,所以更该时时自省,绝不可行此悖逆君臣大道之事。汉之王莽、曹操开始何尝不是功高位重一片忠君之心?正因其不知自省自抑,最后终致生出了不臣之心,类似此等之事先朝多矣!今龙虎卫虽功高劳苦,但其骄纵之气已见于端倪。像今日这般公然杀入京师火拼锦衣卫,可有半点将皇上放在眼里?若此番不加以重重治罪,则必助长其骄纵之气,久后难免必成大患,还望皇上三思才是!”

信王毕竟还年幼识浅,如何辩得过他这般饱学的老臣?不禁胀红了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朱纯臣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见信王语塞,立刻也上前一步正色说道:“当今皇上乃圣明之君,如何能与汉之昏庸之辈相提并论?施阁老此比恐怕是大大不妥!”

施凤来闻言一张老脸不禁顿时胀得通红,心知自己将威国公比做了奸雄也还罢了,却将皇上比做了无能地昏君,实是大大的不妥。心下忍不住一阵惶恐,却是无法反驳。

朱纯臣淡淡一笑继续说道:“眼下捐输乃是朝廷的头等大事,而满朝官员又有几人响应号召纷纷慷慨解囊为皇上与朝廷分忧?威国公不计私利,甘冒得罪所有人地风险以一己之力独撑捐输大事,尔等不帮忙就罢了,却千方百计找茬借机大肆攻讦,如此作为难道不知汗颜么?”

他的一番锥心之言令黄立极、施凤来等人不禁一时语塞,双方此时已经是图穷匕现,一场激烈的廷战达到了。

朱由校见双方各持一辞争论得异常激烈,终于忍不住摆手止住了众人,转向一言不发的王锐问道:“王卿可知你今日之举已与谋反无异否?朕应该如何做,你自己说来听听!”王锐不慌不忙地叩首说道:“臣先前心急捐输之事,的确是有所疏忽,现在已知错矣!众位阁臣言之有理,臣与龙虎卫都应时时自省,绝不可滋长骄纵之气。此事罪在微臣,还请皇上重重治罪以儆效尤才是!”

他这一番认错请罪的话一出口,朱纯臣地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老魏却是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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