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为昨天出现的笔误检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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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脚的可以不怕穿鞋地,但穿鞋的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就如同剑有双锋。身份在带来尊荣显贵的同时,也会带来很多地拘束。

眼下既然不好做什么,老马就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把提前拟好的诗作交给关关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由童子记录后交过去的,他是明经科出身,作诗本就非其所长,加之年纪渐老诗思渐退,提前做好的这首菊花诗虽然耗费了不少功夫,但老马自知其诗不过是中平罢了。

这样的诗若是像以前的文会那般应个景儿自然没什么问题,反正歌女那边早就是安排好的。任别人作的再好,歌女口中唱出的依旧是他的诗。身为在场文人中身份最高地,诗魁除了他还能有谁?

但关关刚才的表现让老马有些心中无底,他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交了诗的,若是关关开口唱出的却不是他的诗作,这让近十年来一直稳坐金州文坛盟主位子的老马情何以堪?别人又会怎么看他以前屡屡夺得文会诗魁的经历?

脸面哪,脸面!便是那些市井百姓也知道树活皮,人活脸。遑论老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

在各怀心思地紧张等待之中。关关纤长地手指终于翻完了最后一张素笺。随后便见她自其中抽出一张仔细记诵了片刻后缓缓站起身来。

因有刚才的经历,此时接过琵琶地关关每往台子正中走前一步。那脚步声就如同重槌一样击打在刘景文心上。

至圣先师孔老夫子保佑,这个小娘皮关关千万别再出岔子才好。

一步一步,关关终于站在了菊花台正中,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往台下环视的同时,手中十指拨弄处,一串带着孤高豪放之气的音声已流泻而出。

táng rén作诗便如汉乐府及宋人写词一般,是为配乐而歌的,什么样的诗配什么样的乐,其中自有定制,乍一听到关关这歌诗前的开场琵琶,老马已是脸色微变。

手中十指挑捻,关关红唇启处,已将今日诗魁之作唱出:

迎风独立不妖娆,傲骨凌霜品自高。随任他人多贬褒,我行我素自逍遥。

诗近盛唐,因强盛的国力和开放的心态,时人评诗听诗时喜欢的是与时代风气相合的豪放之音,譬如“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譬如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也是杜甫诗名在当世不彰的根本原因,只因他虽也算得是盛táng rén物,但诗实是写的太苦,也太过于谨严,实难让有盛世心态的táng rén所喜欢。

关关刚将这首菊花诗一叠唱完,菊花台下已有叫好声起,迎风独立不妖娆,傲骨凌霜品自高。这两句用来形容深秋盛放的菊花确实合适,但引起众文士们称赞的还是后两句----随任他人多贬褒,我行我素自逍遥。这两句虽然一无典故,二不华彩,但胜在那股子自信傲岸的气度,恰与时人心态和时代诗风相符。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前朝四杰之首王勃《从军行》中的压卷两句岂非也是一无典故,二不华彩,但正因他写出了国势蒸蒸日上之下唐代读书人渴望沙场建功的心态,是以便成为传唱不衰的名句。

“好一个我行我素自逍遥,这两句已然写尽不同流俗,深秋独放的菊花精魂,好诗,好诗!”,菊花台下这文士称赞之声刚罢,关关已婉转继起的唱出了第二叠。

只听关关唱出第一句“迎风独立不妖娆”时,马别驾已是彻底失望,这个关关竟然……果然没唱他作出的那首诗。

马别驾如此,刘景文遭受的打击就可想而知了,刚才童子往关关处送诗时他可是特意看过的,管他娘这首诗是谁写的,最重要的是它不是马别驾的那首。

变故再逢变故,如今的刘景文连骂关关的心思都没了,现在的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这回算是把马别驾往死里得罪上了。

及至关关三叠唱完,琵琶收音之后,刚才第一遍时很多人还没太听清楚的菊花台下已是叫好声一片,便在这叫好声中,素来与老马关系不错的金州老名士李相成站起身来,笑着一拱手道:“临场赋诗能将物象雕琢好已是极难,更遑论刻写精神风骨,此诗诚然佳妙,以老朽观之,今日与会人物中非别驾大人不足以有此心胸!大人之佳作,实为我等此次菊台之会添光溢彩,我等当同谢之!”。

身为金州老名士,李相成平日跟马别驾在历次文会中遭遇的多了,今次菊台之会中马别驾官位最高,而刘景文种种布置分明又是想投其所好,这般情况之下,诗魁还能是别人,那歌女还能唱别人的诗不成?凭着过往的经验,李相成信心满满的起来说了这一番话,花花轿子众人抬,更何况这还是给马别驾抬轿子,以别驾大人知音自诩的李老名士自然是不甘人后的。

有马别驾的身份管着,李相成这提议自然是引得众人附和,他话刚说完,众多菊丛文士已是纷纷起身,就连脸上笑意吟吟的唐成也跟着站起来,跟着拱手高声道:“极是,极是,正该谢过别驾大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遭打头风,李老名士的这一手以及众文士们随后的举动对于马别驾来说就是这个效果,若说刚才还想含糊着把这个尴尬应付过去的话,那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之后,他便是想含糊也不成了,当此之时,老马脸色之精彩真让唐成看的爽快之极,前些日子在心中攒下的闷气终于又散泄了不少出来。

看着脸上颇有自得之色的李相成,眼睛都有些发红的刘景文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老货给掴晕过去,老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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