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求月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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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两人都是刚到道城不多久,刚才大笑说话时又压根儿就没扭头,能有谁认识?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后,齐齐摇头。

“后辈少年锐气,好发狂言也是有地,文山,某便代他们向你赔罪了,还望莫要生气的好”,温颜向亭外环视了一周后,何仲达笑着接续对王群玉道:“莫因他们坏了本次雅集的兴致,文山,便请你继续为后辈做一品评如何?”。

“仲翁好气度,好心胸”,王群玉一赞之后,又是应者如潮,片刻之间亭子内外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模样。

许是文会开始的已久,来时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下人也不知被抽调到那儿去了。

“唐兄还是太莽撞了,别让他们记下你才好,毕竟你现在已是道学学子了”,走出何园,孟浩然先是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唐成,随即展颜一笑道:“不过那几句话说的倒是深得我心”。

“莽撞?不”,唐成摇了摇头,“我是刻意为之地,这样地事儿只要不是当场抓着,随后他再说什么就有得扯了”,言至此处。唐成微微一顿后嘿嘿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想有这么个机会跟何、王两人好好扯扯”。

孟浩然闻言,诧异的扭头过来看着唐成。

“光脚地不怕穿鞋的”,唐成也扭过头来,含笑道:“浩然,你许是不知道吧,对于我等这样地后进来说,跟他们这样所谓的前辈名家论战可是成名的一大捷径”。

“呃!”。孟浩然闻言,像喝水被呛住了一样的哽了一下,随后才哭笑不得道:“就有名也是恶名,若是别的行当倒也罢了,士林容不下这个”。

说完之后,孟浩然又沉吟了一会儿,猛然停住脚步正色看着唐成道:“唐兄,我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见孟浩然一脸的郑重。唐成停住了步子,“朋友之间有啥不能说的,你说就是”。

“唐兄求名之心太切,余以为此实非好事。世间万事东流水,名利不可不求。却也不可求之太切,否则必将心智不稳,小则影响学业,大则迷坠心志。我兄不可不戒呀”。

唐成不防孟浩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再想想他地心性及诗风,复又觉得他说出这种话真是再正常不过了,这话还就是孟浩然应该说的。

唐成并非为了哗众取宠而求名,他的目标很明确,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及生活要求后,如今正在为人生更高意义上的自我满足而奋斗,这种更高意义的满足就是理想。而当下求名就是为了追求理想的第一步。作为一个自我意识更强的穿越人,他并不觉得自己追求理想有什么不对,但作为朋友,唐成也同样感动于孟浩然地诤言。

诤友才是最值得结交与珍惜的朋友。

哎!求同存异吧,朋友相处之道大可“和而不同”,唐成笑着点了点头,没跟孟浩然争论,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孟少兄。你刚才听到结果之后真不生气?”。

“当然生气。不过还是那句话,气之何益?”。尽了为友之道后,孟浩然欣慰的笑了笑,“诗坛大抵便是如此,唐兄见的多了也就自然习惯了”。

“诗坛就是如此?”。

“啊,对呀”,见唐成一脸讶色,孟浩然很温润的笑了笑,“唐兄以前很少参加文会吧?”。

“这是第二次”。

“这就难怪你今日气怒如此了”,孟浩然笑着解释道:“其实文坛与别地行当也并无什么不同,声名越大随利也就越大,由是新进之人便极力想要出名,但前面那些已经出名之人却又不愿就此退下,如此以来说不得就有了矛盾,久而久之,文坛之内便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成名之路”。

“嗯,有道理”,这话虽跟唐成设想的不一样,但他去不得不承认孟浩然所说的确是有道理,“那要按着这成名之路走地话,又是如何?”。

“譬如唐兄你现在已经进入道学,拥有道学学子的身份即会被道城文坛接纳,此时,唐兄你若是想成名的话,循着正路就该是多参加文会,先与何仲达这些宿老及其他人结交上,这是第一步,这个阶段万万急躁不得;待你与众人熟识之后,文会之中再听到他人的诗作时便该多言称赞,如此以博得众人好感,尤其是对那些宿老之诗就更是如此”。

孟浩然一边走一边侃侃接续言道:“当然,这还不够,唐兄你随后还需在宿老之中找到一个最合脾胃,或者是最欣赏你的人与之刻意结交。譬如他若要集诗付刊,那这校对及联系雕版社,诗集刊印后广而告之等杂事你就要主动承担下来,多跑多忙;再譬如宿老若设有蒙学,那你平日也该多留心去帮着授授课及联系蒙童等等。除了平日殷勤探看之外,逢年过节时,该备的随礼也疏忽简略不得。如此日复一日下来,那宿老自会对你青眼相待,再遇文会时便自会对你之诗作大加赞赏,与他人交往或是书信往还时也会刻意提及你的人品及才华,如此以来,你的名声自也会慢慢传播开去,若然能做到这一步,那你即算是从同侪中脱颖而出,成名不远了。至于最终能得多大名声。这却就要看你地才华了”。

“先混个脸熟,再给人抬轿子说好话,然后再找一个靠山侍候他舒服了,再然后才是由他提携着成名,这就是求名的正规路径,孟少兄,我总结的可对?”。

“轿子是何物?”,孟浩然不解的问了一句后。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当然,若是家势贵盛又或士林大家子弟出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循此路以求成名,那得多长时间?”。

“这却要看你所找地宿老或是引荐者心性苛与不苛,若遇着那等心胸宽大爱提携后辈的就快,若然不是纯靠水磨功夫去磨的话,三五年。七八年,甚或十来年也尽是有的,便是花费十年能成名也是值了。唐兄且想想看,一年一年新进文坛地学子有多少?这些人无一不想成名,但最终能成就一些名声地又有多少?这就如同礼部科试一样。参加应试的士子数千,但每年最终能身登金榜地却也不过寥寥十数人而已”。

言至此处,孟浩然扭过头,“所以我适才才会劝唐兄求名之心不可太切。单为一个名字,千载以还,磋磨了多少人,甚或又逼疯了多少人?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哎!这本就是急不来,也急不得地事啊”。

一边听着孟浩然说话,缓步而行的唐成心中边迅速转动,看来这文坛里的情况还真跟他以前设想的不一样。并非凭借两首好诗就能一夜之间名满天下的。以前的那些想法还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譬如那号称诗书画三绝的王维十五岁即离家赴京,但直到二十一岁上才一举成名天下知,而其之所以能成名并在当年科试中高中进士科头名状元,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有一个极其强力地引荐人——玄宗皇帝的亲弟弟歧王李范;同样的情况是诗仙李白二十五岁时仗剑去国,辞亲远游,这一时期他的诗作已然豪兴揣飞,但就是李白这等的天纵之才。也得由当时地文坛领袖贺知章赞誉过后。方才使得“谪仙人”之名远播天下;同样遭遇的还有白居易,他的成名乃至中举皆因长安名诗人顾况的推重。类似这样地情况在唐代的诗歌发展史上可谓是史不绝书,譬如韩愈之于贾岛,令狐绹之于李商隐等等等等……

这并不是说没遇到赏识之前的李白及王维、白居易等人诗写的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太过于人微言轻,由此也就愈发显出引荐人的重要性来。

想到这里,唐成继续往下穷索追问,引荐人为什么重要?指导写诗?狗屁!以上这几对里面,若论作诗,除了韩愈之外,其他如歧王李范、令狐绹,甚或同为诗人的贺知章、顾况比之王维、李白、白居易和李商隐都差得远了。抛开这个不论,那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些人掌握了在文坛的话语权。

简而言之就是这些人因为他们地身份,所以他们说话有人听,而对于初出茅庐的王维等人来说,即便诗写的再好,没人愿意听你的诗也是白搭,好酒最怕巷子深,巷子太深走不出来的话,再好的酒也给捂臭了。

由孟浩然所说想到引荐人的重要性,继而由引荐人想到话语权,最终唐成准确的把握住了成名所需地本质因素——发声渠道。

若让他去走孟浩然所说地传统路子,唐成还真是敬谢不敏了,说好话,给人当跑腿办私活,年节送礼,这事儿听来就头大,对于他这等自我意识空前强烈的八零后穿越人而言,想都别想。就不说这个,求人地滋味岂是好受的?

既然不愿走这条路,那就只能自建发声渠道了,只要有了受自己掌控的发声渠道,再要求名就是易如反掌,不仅能想什么时候出名就什么时候出名,而且是想让谁出名谁就能出名!

何仲达等人为什么这么牛,这么肆无忌惮,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居高声自远,掌握着道城文坛最为重要的发声渠道!

“求人不如自己!个人的命运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来的踏实”,想清楚想明白之后,唐成将适才在何园所受的郁闷化作了恶狠狠的一句话,“孟少兄,咱们得自己找一个能将诗作广为传诵的路子才成,没得再受今天这样的鸟气”。

“唐兄好豪气”,孟浩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此事谈何容易呀”。

是不容易,毕竟这是唐代,比不得后世的资讯发达和传媒众多。

“是不容易”,唐成想了想后,顿住步子一字一顿道:“不容易却不是不可能,孟少兄,我一定能找出这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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