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朝会三事(2 / 2)
经过前朝武则天对李唐宗室地大肆杀戮后,方今老一辈存留下来的不多,且还多是如相王一群安闲保身之辈,唯一一个杰出地太平公主还是个女身。老一辈没指靠了,年轻一辈则多是被幼年目睹的宗族杀伐给吓住了,个个年纪轻轻想的也是如何全身避祸,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李隆基的大哥李成器。在这种情况下,整个皇室两代的男人里面,李隆基确乎是鹤立鸡群式的人物,投资在这个人身上,值了。
唐成想着这些的时候,张亮轻声问道:“殿下来找属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本王于近日想安排几场马毬赛,名单嘛自会与东波及幽求等人商议,至于这场地之事就劳明之受累了”。
“马毬赛”,听到这个名目,唐成随即反应过来李隆基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时打马毬因为天子的喜好与提倡实已成了风靡天下的运动,就连唐成自己在山南上学的时候都跟着练习过。山南已是如此,长安的兴盛就更不待言了。
大正月里以李隆基的身份若是四处拜会人倒实在不方便,而通过这样的马毬赛与目标交往就正常的多了,在去岁大唐与吐蕃的马毬赛中,大唐以四对十完胜对手,李隆基就是出战地四人之一,他爱打马毬已是京中尽人皆知。别人再说不出个什么来。便是传到韦后耳中,这对李隆基来说也是最好的掩护。
看似一个不经意的马毬赛竟是一箭双雕的好招儿。
“是,属下下午就着手办理此事”。
“好”,李隆基向张亮点了点头后,看着唐成道:“无缺,适才你们在说什么?”。
“张大人对早间的朝会之事义愤填膺”,唐成笑笑道:“属下则是在问南郊祭天大典的日期可确定了”。
“定了,就在三月”。李隆基说话间摇了摇头,“去年岁末韦后将此事初交办给礼部时就被人捅了出来,直使整个长安城内物议沸腾,随后此事消弭了一些时日没见提起,本王与诸多官员一样,原还想着是皇后有所顾忌而废弃了这想法,却没想到今天的朝会上竟然一举给定下来了”。
唐成自然知道那事儿是谁给捅出来的,闻言因就问道:“这么大地事情公主就任其定案了不成?”。
“公主自不能亲自撕破脸来驳此事。不过她素日交厚的那些文臣也是尽力了,当时朝堂中两方臣子为此事论辩极烈,挡下皇后亚献也非不可能,可惜,最终事情坏在了祝钦明及窦怀贞身上”。
“窦怀贞无德。祝钦明无耻”说这话的自然是张湋。
“东波说得好”,提到这两人李隆基也是气儿不打一出来,“要驳此事就只能从礼制上入手,其时双方论辩的焦点也在这里。自三皇五帝以来何曾有以女身参加祭天大典的?这实是韦党致命的短处,可恨那祝钦明为阿谀皇后,跳出来说他曾在翻阅古书时发现远古时朝廷每有大的祭祀,都有皇后参加献祭,是以今次祭天大典韦后也当参加,并助祭天地”。
“如此大事,口说无凭,他可有实证?”。
“有。此佞臣分明是早有准备,将书卷都带上了朝堂,不过他所举之例破绽实多,盖因他所引书中说到的皇后参与献祭乃是祭祀祖宗,并非祭祀天地,二者之间实有天渊之别,不过这厮好歹算给韦党找了一个支撑,韦党据此论辩。对手自然不服。双方愈发争论地激烈,说到急处差点没在朝堂上厮打起来。一时僵持不下。陛下乃口诏礼部尚书窦怀贞裁决”。
言至此处,李隆基仰头之间一声浩叹,“窦怀贞读书人出身,早年声望极高,如今亦是天下共尊的士林领袖之一,因是如此才由他出掌司职教化的礼部尚书一职,见陛下命他裁决,许多臣官都与本王一样心中未尝不喜,孰料……”。
“孰料窦怀贞竟然捏着鼻子说瞎话,裁决皇后以亚献身份祝祭天地不违礼法,陛下乃就此准其裁决”,接过李隆基的话头,张湋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一坏于祝钦明,二坏于窦怀贞,尤其是那窦怀贞寡廉鲜耻,为一己之私连孔圣都不认了。自三皇五帝以来何曾有过皇后祭天的?先皇后虽在封禅泰山时担任亚献,却也对祭天大典从未染指,本朝这是第一遭儿”。
日怪呀,礼部尚书可不是想做就能做地,还有士林领袖也不是草包能干上的,这窦怀贞既然兼具两种身份,不可能对这事儿真不清楚,但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使他不顾颜面的在朝会中如此表现?想到这里,唐成将眼光自然的投向了李隆基。
“此中缘由我也是朝会后听了高力士所说才知,昨晚除夕,陛下曾召集了数位大臣进宫饮宴守岁,窦怀贞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在昨晚,正妻早丧地窦怀贞又有了新夫人,且婚礼就是陛下亲自主持的。”
闻言,张亮恍然道:“美人计?”。
谁知听到张亮这话后,李隆基既然忍不住满是讥嘲的大笑起来,“明之可曾见过六十多岁满脸皱纹的美人?那新夫人乃是韦后的乳母,窦怀贞就此一跃成了天子皇后的阿奢〈táng rén对奶娘丈夫的专称〉,若是私宅里相见,便是天子皇后也得向他行半礼,这就是今天朝堂上窦怀贞如此表现的原因所在”。
闻言,唐成一笑过后向张湋道:“如此看来今日朝堂之事韦后是早有布置,势在必得地,以今时之朝局便是挡也挡不住,既然明知事不可为,张大人倒尽可豁达些,不值当为这些小人生气”。
“无缺说的对,东波且放宽心,做好自己的事倒比与这些无耻之辈置气更为有用”,嘴里说着话李隆基已站起身来,“本王中午还要去公主府点卯赴宴,就不多留了,明之,安排马毬赛之事要抓紧了”。
张亮起身点了点头,随即唐成三人一起送李隆基出书房而去。
送至府门口,李隆基分明已经上了毡车却又透过窗子向唐成招了招手,“无缺你上来一下,本王有些事刚才忘了交代。”
唐成诧异的上了毡车,“殿下什么事儿?”。
“坐下说”,李隆基拍了拍身边的坐榻,等唐成坐下后这才开口道:“自得了你上次那份名录之后,本王的进展快了许多,你的大功无需再多赘言。而今又有一事未知无缺可有办法”。
“什么事殿下尽管说就是,只要能做到的,属下敢不尽力?”。
“近来交结左卫中层将领虽颇有收获,然则自二韦兄弟入主羽林以来行事谨慎,处处怀柔,军中将士虽看不起尔等,但恶感也是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士气难以为用啊!宫变事大,动辄便是杀身之祸,若欲鼓动羽林军士参与此事本就不易,再任韦播这般怀柔下去,便是交结了诸多中等将佐也难成事”。
靠,不能啥事都让我干吧,我又不是个超人!闻言,唐成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声道:“然则殿下有何计较?”。
“本王正在于葛、陈两位将领商议此事,总之不能让韦播这般轻松统军罢了”。
“我至今尚未入军,情况不明想什么都是无用,且等人日过了之后再说吧”,兹事体大,卧底又实在危险,对于这样地事情唐成总不能真去奋不顾身,是以话就说地低调含糊。
投资要尽力是不错,但也不能还没见到成果就先把投资人自己都搭进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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