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洛阳往事(3)(2 / 2)
他本来以为吕端会立即站起身来驳斥,朝廷名器,岂可拿来随便授受交易?
不料吕端却淡淡看了王淳一眼,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似乎方才这番话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他不可能没听到,这一点李文革可以确定。
……
“易直有何想法,尽请直言便是!”
回馆驿的路上,李文革突然对吕端道。
“大将军言重了,端能有甚么想法?”吕端笑道。
李文革哈哈大笑:“王秀峰这位草包侄子实在是有趣,易直不觉得么?”
吕端嘴角浮现起一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微笑:“下官知道大将军在猜忌下官……不过无所谓,以下官的官职品秩,只怕在太仆寺再熬上十年也未必能够捞到一次面圣的机会。王相公和当今圣上乃是刎颈之交,岂是下官一介小吏能够左右得了的?再说,王相公不是傻子,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位宝贝侄子是位甚么样的货色?既然明知此人如此还敢让此人给大将军带话。便说明要么是他断定此事不会泄露,要么是他以为此事即便泄露也无所谓……”
革听了这番话,淡淡一笑:“……易直以为文革怕了么?”
吕端摇着头道:“大将军自然不怕,您还甚么都不曾做,怕甚么呢?此事王相公只怕拜托了不止大将军一人,即便大将军不上表,也会有其他藩镇上表,这不过是个障眼法。连陛下心中都有数地事情。大将军又何必害怕?”
李文革苦笑……吕端大事不糊涂——果然。
自己虽然已经改变了西北一隅地历史走向。却并未过深影响到中原地大局走向,王峻此人还是在按照历史的轨迹,一步一步滑向自己宿命的结局。
虽然这个未曾谋面地权臣一直在帮着高家和自己作对,但李文革的心中对此人却没有丝毫痛恨和厌恶的感觉。一则是两人从未谋面,二则是如今已经是广顺二年地年底,这位权势炙手可热地大人物已经来日无多了,对于一个寿数剩下还不到一年地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将军真是好涵养……”
吕端微笑着打断了李文革的思绪,“那草包如此倨傲失礼,大将军居然能够忍得住,下官实在是佩服!”
李文革摇了摇头,笑道:“和此人顶牛讲礼有甚么意思?他又不是王秀峰本人!”
这句话把吕端惊了一下,回过头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若是遇到王相国,大将军便不会如此谦恭礼让了?”
李文革笑着摇了摇头:“易直不必过于敏感。在下虽然不怕王秀峰。却也不至于主动和他作对!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相互看不顺眼,还是躲开点好……”
吕端半晌无语。良久方道:“大将军是个不同凡响之人……”
李文革沉默了半晌,才开腔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语:“易直回去早些歇息,明日一大早,随我去拜谒昭陵……”
……
大唐昭陵,位于咸阳县西北,九嵕山上,占地将近四万顷,方圆十六里之内,均是昭陵所属。在九嵕山主峰之内,沉睡着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和最不朽的皇后,陵墓地表建筑物极少,和后世地皇陵相比拟。规模气势均差了许多。然而那一座座石刻碑筑,那一尊尊四夷尊长像,那六匹即便是变成了石头也仍旧精力充沛神骏非常的宝马,这一切无不昭示着陵墓中主人一生的赫赫武功。
在太宗亲自撰文的碑刻面前,李文革和吕端同时驻足,自唐末被盗过之后,昭陵许多地方都变得一片狼藉,唯独这块石碑依然如常屹立,上面是唐文皇的亲笔手书:“王以天下为家,何必物在陵中,乃为己有。今因九嵕山为陵,不藏金玉、人马、器皿,用土木形具而已,庶几好盗息心,存没无累。”
吕端轻轻叹道:“真大胸襟……大气魄……!!!!”
李文革则哼了一声,以一种糖粉所独有的讥讽味道道:“说到底还是怕被盗墓贼盯上,不藏金玉人马器皿又有何用?遇上懂行的,一幅《兰亭集序》的真迹刨出来,够一家老小十辈子吃用了……”
吕端顿时满脑袋黑线……转过头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李文革。
“怎么??我说地不对??”李文革一本正经地问道。
对——没法说不对——因为这位新任节度使说地都是事实……
只是——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因山为陵乃是文德皇后临终遗命,太宗皇帝不过是因循罢了——”吕端勉强笑着答道。
李文革点了点头:“大唐巾帼多彪悍……从太穆、文德到则天大圣,一代一代干政不辍,高祖、太宗、高宗三代,女子参政之风极盛,真可谓大胸襟……大气魄……!!!!”
吕端在此目瞪口呆,仔细想了想,李渊的老婆确实是个强悍的老太婆,高宗李治地老婆……不说也罢,那是让每个男人一旦谈及便不寒而栗的恐怖存在。
但是……文德长孙皇后……
“文德皇后尤是历代后宫干政之翘楚,干政干得天马行空不着痕迹,干得后世史书文人均将其作为后宫不干政之表率……”李文革不管不顾泄着自己的感慨。
“大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吕端终于忍不住了,李文革的这些观点,未免也有些太离谱了。
“喏——那边”,李文革指着九嵕山主峰西侧,一脸灿烂的笑容,道:“那边的山头叫凤凰岭,有一座陪葬的陵墓,里面睡着一个长着山羊鼻子的老家伙,他的墓碑上的字迹有的清晰有的模糊,那是被人刻了碑文后来又被人磨去了的……你去问问他,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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