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代天骄——第二十一章 :银绥线(8)(2 / 2)
火山君——威武——
三军齐齐呐喊——
扶着父亲下了城头,杨重勋一面手忙脚乱地为父亲包扎着手上的伤口,一面满脸不以为然神色的责怪神色。
杨弘信流的血并不多,好歹擦拭了一番,断指处便被包扎了起来。
“老了,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杨弘信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只是轻声自嘲。
“阿爹,这种事情,本应儿子代劳的——”杨重勋终于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杨弘信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是即将奔赴沙场之人,战场上少一根指头,便是少一分保命的机会。断指盟誓,这种事情,当然由你病入膏肓的老父亲来做才合适。毕竟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麟州之主。这些年反反复复折腾了多少回了,世人皆道杨信是反复无常之小人。谁又能体谅杨家这些年挣扎求存的苦楚?好在这样的事情,终于不用再做了……”
杨重勋点了点头:“有折令公在延州策应,这一番南北合击,最少能销下李彝殷半条命去!”
“半条命——?”杨弘信斜睨了一眼儿子,脸上的神色冷厉起来:“给定难军留下半条命,好要他们接着来胁迫麟州?”
杨重勋笑笑:“打仗的事情,谁说得准!”
杨弘信重重哼了一声:“你老父亲活不了多久了,去年那场大病本来便该撒手了,此后每一日,于你阿爹而言都是白赚的。你是要继领麟州的人,温恭谦和挡不住契丹人。你可要想好了,这幅担子,阿爹是再难担起来了,你若信心不足,我还不如将麟州直接托付给你折家三叔——”
杨重勋脸色一黯:“阿爹,你和大兄之间,便不能转圜了么?”
杨弘信重重咳嗽了几声,嘶哑虚弱地道:“连你也以为阿爹是天性凉薄不念父子之情的人么?”
杨重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轻轻为父亲捶着背。
“说起攻伐战阵,你阿兄是不世出的人材,假以时日,便是折家老三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杨弘信淡淡述说着。
“守卫麟州,本便需要这样的良将,两相比较,你这两年的长进虽然不小,比起你阿兄,却还差着一大截……”
“正因为他是秉性才智天成,我才将他扔到了太原去,而不是你——”
杨重勋捶背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杨弘信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我们此刻易帜归周,刘崇老匹夫岂能善罢甘休,若此刻在太原府做质子的不是重贵而是你,你能应付得了么?”
杨重勋苦笑:“父亲一片苦心,儿子知道的,只是一家人两兄弟,分侍两朝身属敌国,这般事情未免凄惨了些吧?”
杨弘信转过头看了自己的儿子良久,神情极为认真地道:“天下纷乱了近百年了,如今大河以北乃是周汉争雄,我们附周,你大兄留汉。若周得天下,我们杨家自然不必说,若是北汉突然振奋,死虎翻身灭了郭周,那时候我们杨家的血脉宗续谁来延续?”
杨重勋大吃了一惊:“阿爹——”
杨弘信闭上了眼睛:“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谁说的清楚?若没有多一手准备,奈杨家何?”
杨重贵迟疑地问道:“父亲这番道理,,为何不肯对大兄明言?”
杨弘信依旧闭着眼睛:“只有对你这不开窍的,阿爹才需要明言。这层干系,你还道你那位兄长不知道?还要听我明言?”
杨重贵大惑不解:“那大兄为何不肯体谅父亲,甚至割发送来麟州,要与父亲断绝亲情?”
杨弘信丝毫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他是我生出来的,血缘之亲,说割断便割断了?你那位大兄,素来心高气傲,其实他万事都明白,只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说着,杨弘信睁开了眼睛,冲着东南方向瞥了一眼,无奈地轻声道:“这样也好……”
……
广顺三年五月二十四,北汉麟州刺史杨信在城头易帜,向天下宣布脱离北汉归附汴梁周室。五月二十五,后周永安军节度使折德扆率马步军三千人抵达麟州,折扬两家合兵会师。
五月二十八日,杨家的骑兵出现在窟野河南岸,两座浮桥在河面上架了起来。
五月二十九,五千多步骑组成的折扬联军渡过窟野河,当日攻占银城县,将银城县内留守的两百拓跋家兵全部斩首。
六月一日,麟州衙内指挥使杨重勋所部渡过言水河,兵临开光城下。
六月二日,开光守军弃城而出,携带大量人口牛羊南撤,在城南十五里遭杨家骑兵袭击,死伤颇重,开光县城被杨重勋占领。
六月六日,折家步兵沿着古长城饶过茹卢水上游,出现在真乡县境内。
真乡县乃是银州州城以北最后一座县城,真乡若失,银州北部就再无屏障。
从五月初五到六月初六这短短一个月内,永安军、火山军和关北军八路军从南北两线对定难军发起大规模攻势。尽管地处横山之西的夏州和宥州依然保持着宁静,但东面的银州和绥州却大半沦陷,总兵力达到一万五千人三家联军掠州过县,银绥一线,已被战火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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