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二三 奸夫淫妇与奉旨勾结(2 / 2)
远在江南的卫老夫子早早的差人送了年礼来,还带来了一封信,里面委婉的解释说刚刚到任,各处支使的都还不太灵便,道路也不太清楚,因此许多事情不便下手,所以孝敬甚少。请陈羽不要见怪。
陈羽看了这信不由得一笑,当即便提笔写了一封回信给他,然后就命那来人带回去给他。信上陈羽说,安排他去江南富庶之地,并非是为了要他去“下手”,而是要掌握一方地情况,结交一方的人才,以积攒资历与储备。将来才好大用;切不可整日以“孝敬”为念,只要记住两点便是,尽力拉拢有德有才有声望的人才,尽力打探江南地面上的银钱流向,探问出都是哪家生意与朝中哪位大臣有所关系,另外处理好职责之内的事务。不要轻易插手他事,如此则足矣。
安排好这些,送那江南来人走了,陈羽又忙着听杏儿和琥珀回报说都是谁谁谁到家里来送礼了,陈羽连帐单都没看,只说细细的誊写下来,以备将来使用便罢了,即便是两女的汇报,陈羽也只是粗略的听了一听,全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他心里正在盘算着今晚地事儿呢。
在陈羽那夜被二少奶奶派人掳走的时候,不少人都出力四散搜寻。因此陈羽当时便安排郁巧巧拟了请柬,要在太白楼上请一请众人。时间定的就是今晚。其他人陈羽倒并不在意,不过是人情理往的答谢罢了,也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唯有一个人,使得陈羽前思后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与他拉拢一下,让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
这个人就是左禁卫指挥使戴小楼。
却说这戴小楼也是个一等一地风流之人,换作了几年前。陈羽还在陈登府上做着小厮呢,那时的戴小楼却已经是名满长安了。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妙龄少女与深闺怨妇们都在传颂着他当年的事迹,或者是正在埋怨着这戴小楼没有把自己收入帐中。
说起这戴小楼的名声来,倒还真有一桩奇事,说的是,这戴小楼本是扬州府人士,年纪轻轻便已经就任扬州府推官,但是却因为当年的一位扬州名妓被人赎了送进长安送给人做了妾,这戴小楼便不依了,这扬州府谁不知道她是戴小楼的禁脔,这番被人赎走,岂不失了面子,况且戴小楼是真的喜欢她,手头上正在凑钱要为她赎身呢。
因此戴小楼竟是辞了官职一路追到长安来,最后因为闹起的风头太大,竟然不知怎么就惊动了当今皇上,皇上听闻此事非但不怒他擅离职守,反而赞他有情有义,是个难得的真君子,因此便帮他把人要了回来,并且因为那戴小楼一身地好武艺,便把他留在了羽林卫里做官,说起来这也是桩出奇的缘分了。
那戴小楼人生得斯文俊俏,又是个能说会道地,因此在长安呆了不上一年,便不知揉碎了多少女子的心。不过后来皇上以他忠勇刚直,有理有度,所以一再地加以擢升,到去年已经是升任左禁卫指挥使,而他竟然也渐渐安静下来,每日里只是老实的做他的官,再也不去平康里了。
因为戴小楼雅擅琵琶,喜欢到平康里便喝酒便弹琵琶,所以有那早几年就厮混在平康里的人说起来,平康里少了戴小楼的一手好琵琶,真真是失色不少。
这戴小楼虽然不去平康里了,但是那为官刚毅的形象却是越发的深入民心,他职守的左禁卫,从来没有出过哪怕一丁点儿地岔子,再加上刚入长安追索美人的时候,那戴小楼没少吃了许多高官权贵地欺负,便始终不喜欢与任何权贵结交,因此由他来把手左禁卫,皇上那里实在是放心的紧。
自从皇上当日把自己派到左禁卫任指挥使同知,陈羽就在暗地里揣摩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所谓天威难测,不到最后还真是不好猜度,因此陈羽这才犹豫了起来,戴小楼这个人,到底该不该结交呢?他可是当今皇上的赵子龙啊,一个结交不慎,说不定会毁了两个人的前程命运。
不过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偶尔去左禁卫转转的时候,戴小楼待自己甚好,加之自己出事之后,左禁卫虽然不在职责之内,戴小楼却还是派出了不少人调查,足见他对自己的关心,因此陈羽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好歹也要试探一下吧。
谁知在送走酒醉的众人却把戴小楼留下,陈羽或明或暗的透露了一点意思之后,得到的结果却顺利的出乎了陈羽所料,戴小楼竟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他说,“自我戴小楼到任左禁卫指挥使一年多来,皇上安排了多少人在长安七卫里挂名?可是除了你陈墨雨之外,却从来没有安排任何一个人进我左禁卫,为什么?皇上认为左禁卫不是让人挂个名儿玩的地方,左禁卫是皇上护卫军,那是皇上的最后一道保障。但是皇上却派了你来,来就来
一来就是左禁卫的指挥同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仅陈老弟来挂个名儿的?你我做臣子的,虽然不该妄猜圣意,但是却也只有明白了皇上的所思所想,才能更好的顺应圣命来办差嘛!现在皇上的意思就是,皇上把你派到左禁卫做指挥同知,就是让你我两个勾结的,所以,咱们可是奉旨勾结,光明正大的很呢!”
送走戴小楼之后,陈羽一边听着太白楼掌柜的冯思道的一些消息汇报,一边想起了戴小楼那挤眉弄眼的笑容,便不由得笑了笑,心说这戴小楼不但是个聪明人,而且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勾结就勾结吧,能多勾结一个,自己将来与陈登撕破脸时,就多了一分力量,又何况,正如戴小楼所说,现在还是奉旨勾结呢。
“你说什么?你能确定?”
陈府的书房里,高烧的蜡烛也照不亮陈登那张阴森森的脸,他正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那双眼睛,就像是带着毒刺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地上跪着的人,乃是他的情报总管,此时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地主子。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深深的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脾气。若是汇报的是好消息还罢,若是不好的消息,便十有要迁怒于自己。
但是,多年来正是因为有了主子的照应,自己才能大仇得报,大志得展,因此。他心内虽然不喜,却也对自己主子的这个脾气安之若素,反正只要是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回老爷,小的,小的只是猜测。不敢确定。不过,看二少奶奶最近地神色,绝不是一个空守闺房多日的妇人所应该有的,而二爷被您派去南山别业苦读,又不在家,再加上近日二少奶奶与那陈羽之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小的才敢作此推断,仅供老爷参考,不可为凭。”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多年来他熟悉的不止是老爷的脾气,还有一些习惯。比如,老爷尽管不相信自己做出的一些假设和判断。但是还是喜欢听,每次听到一件事。总是要先问自己的判断,而几乎每次,他也都会问一句,“你确定?”
他不知道是因为陈登陈老爷实在是累了,不愿意思考了,还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心里都在发抖,在打怯,往往在位极人臣的同时。也就是距离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最近的地方。尽管不知道,他却也不愿意去想。妄自猜测自己主子的心意,可是做情报这一行的大忌,不过,只要老爷需要自己的分析和判断,自己就一定会说下去,希望可以帮到老爷。
陈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烛光拉长了他细瘦地身影,他的眉微微蹙着,脸紧紧地绷着,让他此刻看上去又多了一丝狠辣的意味。
良久,他转过身来看着地上跪着地自己的情报总管,缓缓的说道:“不管是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事儿,陈羽,都必须要死了!他竟然敢靠近我陈家的儿媳妇,这,这本身就是找死,他这是想报复我?还是想告诉我,他根本就不怕我?”
地上的人不敢作声,因此陈登又迈起了步子,在烛光里来回的走着,声音也跟着缥缈了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吧,他的胆子太大了,我留不得他了。你回去就着手准备,要做到只要有一天我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让他离奇的身亡,你能做到吗?”
“是,请老爷放心,做这等事,小地驾轻就熟!”那人恭敬地答道,丝毫不因为自己奉的是要杀掉一个朝廷大员地命令而感到激动。
“嗯,好,多少年了,我相信你。只是,现在我还不能杀他呀!哪怕是他把我的儿媳妇睡了,我也要留着他,等到何进远那老匹夫败下阵来,等到太子之争的事儿尘埃落定,就是他的死期!”
那人又应了一声是,便想要告辞出去,却听老爷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说起来,是我当日一招失误啊,实在是没有想到,我陈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呢,竟然藏下了陈羽这么一个小小的大人物。而他竟然那么快就和柳隐那个婊子勾搭上了,让我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威胁,而现在,虽然说为了自己这个小情人的前途,那个婊子越来越使劲儿的往下拱米贱人了,但是我也不敢轻易的动陈羽这个小兔崽子了,呵呵,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他说完了这些,长出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地上跪着的那人时,却发现地上哪里还有人在了。他不由得先是摇头一笑,然后才喃喃自语般感慨道:“老冯这个家伙,可真是越来越精了,精得让你想抓个把柄都抓不到。唉……,你也太聪明了,太聪明了可不是好事儿啊!”
就在这个时候,陈羽也正待在自己的书房里,郁巧巧被他支开了,他背着手站在书架前,身后站着一个瘦削的人,那是刁子寒。
“小的撒出去了大批的人手,跟了您三天,再加上其他各个渠道得回来的消息一汇总,便可以知道,那一直跟踪监视着您的,是一处秘密的机构,具体是谁,是什么机构,小的一时还推断不出来,但是小的已经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陈府的人,而所有的消息,最终都是汇总到陈府的书房。”
见陈羽背着手站着,一声不吭,刁子寒便又继续说道:“大人命小的监视的太太的那个丫头雨萱,小的也查清了,有那到府上来送菜蔬鲜肉的,还有一个溜街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其他三个人,他们轮流着两天来一个人,那雨萱就是
接头,把消息传递了出去,只怕是家里的一举一动,一行,陈府的书房里都在很快得知的。”
这一次陈羽点了点头,转过了身来看着刁子寒说道:“她,不足为虑,我想,陈老爷子安排这个一个显眼儿的探子进府来,只怕就是要明摆着告诉我,他就是要监视我,所以,这不可能是他唯一的眼线,府里一定还有,你再去仔细排查。”
刁子寒躬身应是,陈羽又说道:“不管查出什么来,都先不要动他们,他们肯定是陈家花了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轻易的折在了我的手上,怕是陈老爷子要恨死我了。哼,至于那些跟踪我的人,也让他们跟踪去,你只要跟着他们就是了,把那些可疑的线索和人物都给我暗地里控制住,不要被他们发觉,等到我想除掉他们的时候,务求一击而全溃!”
“至于所需费用,你不必担心,要多少只管找郁小姐开口去,我保证她那里有求必应!另外就是人了,这个要你自己想办法,不过必须保证能控制的住,要是不小心用了陈府的人,可是要被人家笑话死了!如果有必要,你随时可以去找孙筑孙大人借人,他那里奇人异士多得是,现在这关口,也顾不得那些条条框框了,放心大胆的去借,我会提前跟他打好招呼。总之一句话,我这里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你把那些隐藏在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蹦出来叮我一口地毒蛇。都给我控制起来,必要的时候,我一声令下,要见到一地的人头!”
刁子寒凛然应诺,然后退了出去。陈羽这才放轻松了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来,手指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喃喃自语地说道:“雨、萱,呵呵。虽然你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虽然你也不会起到什么大作用,不过倒是也可以利用一下,毕竟,越是不用担心的地方出的事情,才会越让人头疼。陈老爷子啊。估计你也不会想到,我会去动您老人家光明正大的放在我身边的棋子吧?呵呵,既然这样,那么不但要动,而且还要用这枚棋子在关键的时候给您老人家制造一点小麻烦才行呢。”
雨萱是个看上去很机灵,其实很喜欢一个人独坐,不是长嘘就是短叹地女孩。她十一岁上被家里卖了出来,在陈府里一直是最下等的丫鬟,那个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主子能够开恩把自己放出去。给自己找一个还不算太差的小子嫁了,然后谋一份安身立命的差事。能过上那平平淡淡但是却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但是她就在今年秋天,她突然被府上地管家叫了去。然后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接受了三天的训练,再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太太的贴身大丫鬟绮霞姐姐的陪房丫头,随着她一道嫁到了这边的陈府。
要按说,像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能熬到一个陪房,也是天大的好事了。若是将来能笼络住自家的主子,说不定能混个姨奶奶当呢。即便不行,做个银屏儿姐姐那样地通房丫头,也是上得了体面的了,将来便也可见一份好日子等着。
何况,现在自家地老爷陈羽,那是出了名的好人,对谁都是很和善地,长得斯文英俊,人又博学多才,真真的是叫人想想都心动。看看和自己一块儿嫁过来的陪房丫头玉蓝,不就是整天高兴的什么似的,卯足了力气的想得到主子青睐呢嘛。
但是,自己却不行。自己身上压了可怕的禁咒啊,那位管家老爷说,只要自己不按照他说的办,那么就会马上寻个由头把自己一家人都丢进大狱,监狱啊,到时候要生要死,还不都是他们一句话了嘛。虽然爹娘把她卖了出来,可那也是因为不卖了她家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因此她并不记恨家里。再说了,记恨又能怎样,那是爹娘啊!
因此,在玉蓝兴滔滔地憧憬着未来地时候,她却是一个人暗自神伤。她不敢指望那位管家老爷说的事后奖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地事儿能兑现,只盼着家里爹娘弟妹们能平安无恙,不受到自己的牵连就好了。
就在这个陈府,原来的绮霞姐姐,现在的太太,待自己可真是好,待每个下人都那么好,这年节还没到呢,年赏已经发下来了,琥珀姐姐亲手发的,自己的那一份沉甸甸的,怕不有二十几个银窠子,不过说实话,掂在手里自己都觉得烧手,便只好赶紧的托人送到家里去,给弟妹置办两身新衣裳,再把自己穿不着了的几件衣裳也一并送去,那可是家里有钱也不舍得买的东西,就当过年时的新衣裳给妹妹们吧。
今天是该着玉蓝值夜,她在那里服侍着太太睡下了,便吹熄了灯出来了。只是,刚回到自己房里没多长时间,她正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呢,门却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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