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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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子愣了愣,才回过神来。()

“嗳,六姐慧眼如炬!”她嬉笑着把这一茬搪塞了过去,却是心潮涌动,思量起了六娘子的一举一动。

从小到大,六娘子素来行为得体,却又天马行空,笑嘻嘻的娇颜下,虽不说心机深不可测,却也自有城府。

似这样胸有丘壑的闺秀,倒不像是五娘子,虽然喜怒无常,但心思却极好猜。

七娘子如今细细想来,竟是真的不晓得对这个太子嫔的位置,六娘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只是此事关乎终身,打不了包票,她也不好贸然对六娘子开口,许她什么承诺……

还是要先弄清楚连太监的身份!

六娘子也不为己甚。

“逗你玩的,你还当真啦?”她嘻嘻一笑,就把话题揭过,问七娘子,“你说五姐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啊?这封探花有什么好的,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还许上终身了?傻不傻嗳,偏偏她又是那么个执拗激烈的性子,叫人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劝起!这身体是这样折腾得的?没病都要折腾出病来了……太太也不管管!”

和六娘子说话就是这样,以为她懂,她又莽莽撞撞迷迷糊糊,以为她不懂么,这一番话又说得鞭辟入里,直撞进了七娘子心坎里。

“嗳,谁说不是呢!”她不禁长了一口气,“我们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就含糊了声音感慨,“到底是年纪还小……”

说起来,五娘子今年不过十六岁,正是行事执拗激烈的青春期,听不进人劝,也是人之常情。

月来馆已经在望,两姐妹不约而同都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而是说着闲话进了屋子。

五娘子还是老样子,小小年纪,就一脸的心如死灰,对两个妹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从前就算是再生气,再故作冷漠,五娘子脸上还是有一股遮挡不住的勃勃生机,就好像刚露头的小荷,就算受了一时的挫折,也总是奋发向上的。

现在的五娘子却就好像丢了魂一样,举止是得体了,言谈也有礼了……根子上的空虚,却显得格外的刺眼。

七娘子略坐了坐,就托词先出了月来馆。

以她和五娘子的关系,在场反而妨碍六娘子发挥,倒不如早点回玉雨轩,没准六娘子还能借题发挥,敲打敲打五娘子。

梨花已是快落干净了,绿荫浓艳,亭亭如盖,倒是把玉雨轩的屋子遮去了大半边,七娘子走到近前,才发觉立夏正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辫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七娘子不免有些讶异。

最近府里乱得很,没有谁有心思顾及玉雨轩,七娘子也就得了机会,趁乱让立夏来往于周家并玉雨轩打探消息,她的世界,总算不止百芳园这样大小。

立夏忙对七娘子一笑。

“也是才到,心里烦得很,索性就在外头站一站也好。”

连立夏都觉得烦躁,事情肯定是有些棘手了,七娘子皱起眉,“怎么?出什么事了?”

立夏就瞥了四周一眼。

七娘子爱静,玉雨轩的众人都晓得她的性子,无事很少出屋子走动,在院子口说话,倒是要比在屋里说更僻静。

“是……是封探花……”她声若蚊蚋,“我爹去了几次,总算是见到了封探花,他原来是没有跟着张太监南下,但先前一段日子,像是也外出了不知去了哪里,得了那封信,封探花当时就说:眼见为凭耳听为虚。他想见一见您再做打算。”

七娘子顿时有些愣怔。

封锦要见她?

这是还嫌自己的烦心事不够多?深宅大院的,七娘子一年都出不了几次门,要和一个外男相见,谈何容易?

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封锦的意思。

归还凸绣法,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七娘子肯定要把传人带在身边,教授上一年半载,这里头就牵扯到很多麻烦事了。

更别说回绝太子嫔这样的殊荣,远超人之常情,为了避嫌,她又不敢以自己的字迹给封锦写信……只怕封锦要见她,也是想知道她现在到底过得好不好,这不当太子嫔的意思,是本人的意愿,而非他人强迫。

也是一片回护她的好心!

只是府里闹成这个样子,大老爷和大太太相持不下,从董妈妈那里传来的消息,封锦是一直没有得官,始终还是进士身份,并未曾踏进官场,现在对外又是跟着张太监下福建去了,大老爷这才没有理由请他上门做客,提出自己的亲事。再加上大太太被这门婚事“气病了”,他就算再一意孤行,也要考虑到妻子的态度。

现在是两边僵持住了,自己才得到了一线活动的余地,否则只怕早就被叫去轮番轰炸轮流洗脑,要自己表态愿意或不愿意嫁入封家,为这台大戏增色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时间根本是宝贵无比,争分夺秒……她哪来的时间从容布置,为自己和封锦相会做铺垫?

“有求于人,就是被动。”她目光冷硬,转眼间已是下了决定,“你今晚再出去一次,告诉封公子,最近我可以想法出门一次,能不能会面,就得看封家表哥的安排了。”

立夏不禁露出了几分犹豫,“事关名节,姑娘还要慎重……”

七娘子也明白了立夏的意思。

府里现在乱成这样,谁都有自己的心思,不像是以前,自己有什么台面下的要求,大家心照不宣,水过无痕也就把事情给抹了。

现在是连玉雨轩里的人都不能绝对信任了!“还是要见一面的!”七娘子思忖片刻,还是断然下了决定,“有些话,也不好在信里开口,免得招致表哥的误会,以为我势利得很,看不上封家的门第!”

立夏目光闪动,三番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姑娘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她垂下了肩膀,“只是此事该怎么安排才好?”

七娘子咬着唇沉吟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带着立夏进了屋子,半天才有了主意,“这事,还得着落到九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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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和大太太虽然闹得沸反盈天,但在九哥跟前,倒是一点端倪都没露。九哥三年后要下场考举人,功课本来就重,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就算对府里的事态有少许了解,有自己的盘算和见解,也都无暇出声。

最近府里事情多,大太太又病得厉害,号称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了儿女们,就免了晨昏定省,九哥从山塘书院回来,就直接进及第居吃晚饭。

七娘子就在晚饭后进了及第居。

才进门就看着玉版脸红红地从东里间出来,口中还笑,“少爷,您只管安心读书,别的事,想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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