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念(2 / 2)
平国公也正望着两个孩子出神,听了许夫人的话,才笑,“孩子还小,急什么,媳妇说得对,还是再过几年才看得清楚。”
七娘子顿时知道在四郎和五郎的继承权上,许家的当家人,是有准备要做些文章的。
从前在秦大舅府上,家里人接触得少,又都还小,聪明不聪明也说不上来。可现在都一岁多快两周岁了,两个孩子之间的差别的确明显,从公府的未来着眼,这一对双胞胎谁有资格继承爵位,想必已经成了平国公的一桩心事了。
她也不过略略一想,就将此事放开,任许夫人又逗了逗两个孩子,也就起身告辞:“天色晚了,明儿又是娘的生日,虽然不铺张,但到底也有些礼仪要行。还是先带孩子们回去认一认屋子,免得回去闹得太晚,明天反而没有精神。”
许夫人虽然依依不舍,但也就点头放行,又嘱咐七娘子,“孩子还小,犯不着每天抱进抱出晨昏定省的,以后我想他们了再派人来接,平时没事,就别抱出明德堂,天气冷,万一感冒受寒,不是闹着玩的。”
七娘子不由就扫了平国公一眼,才敛容应是,告辞出了屋子。
平国公也不由似笑非笑,待得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了清平苑,才亲自给许夫人掖了掖被角,“这个媳妇,的确是有些意思。”
许夫人面上就露出了一点模糊的微笑。“有意思?有意思又能怎么样,当时说了多少次,凤佳做事有他的用意。你只是不信,现在人家进门是进门了,却是一脸的事不关己……连带我对着她都有些讪讪的,不好摆婆婆威风!”
“人都进门了,”平国公却很有些不以为然,“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个真有意思的,便好生安心过日子,将来自然有她的下场。要不是先提了她五姐,明德堂的位置,她也坐不稳!”
许夫人欲言又止,又沉思了半日,才问平国公,“你说娘娘心底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也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小姑不是。单只是凤佳的亲事,被她借题发挥弄出了多大的动静,先是达家、再是那什么韩家、谢家,到末了说定了由我做主,却还要越俎代庖请闽越王妃出面提亲,这还好是媳妇当年晓得事情,不然两边一对证,闹出来就是丑事……”
一提到许太妃,平国公平白就添了几分烦躁。“娘娘在宫里也难,陈年旧事,就不要再翻出来了。你只看着媳妇好,那再过几个月,就让她把家事接过来。娘那里,我自然会去说的。”
许夫人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也不再逼迫丈夫,她打了个呵欠,露出了少许倦意,又惦记,“也不知道凤佳现在哪里,差事……办得顺当不顺当。”
提到嫡子,这位面目清隽,和许凤佳颇有相似之处的中年人也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差事办得慢一点也不要紧,最要紧的,还是平安。”
许夫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件事过后,还是尽量让凤佳在京里呆几年吧?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有几分不像话了。”
她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语调却相当肯定。平国公露出一个微弱的苦笑,低声道,“那下南洋的事,皇上不是透过口风……”
许夫人便也跟着叹了口气,“也只有见步行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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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拉了一支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回了明德堂,便让两个养娘将四郎、五郎抱到了东翼最里头的小神龛跟前,当着梁妈妈的面吩咐两个养娘,“以后每天早起,带着两个孙少爷进来拜一拜五姐,也让他们记住生母的样子……这件事,不要怠慢了。”
她毕竟是少夫人,虽说两个养娘心中未必没有别的看法,当着面却是不敢有分毫不敬,俱都低眉顺眼地应下了。七娘子才又道,“屋子是收拾好了,两个孩子各自有四个丫鬟两个婆子服侍,春分与谷雨——你们也是认识的,一人带一个,和你们轮流值宿,任何时候屋里不能少于两个人。你们有事要出去,先来问我。”
她顿了顿,又问,“都识字吗?”
这两位养娘对视一眼,都打点起小心,都摇头道,“大字不识几个。”
七娘子略略皱眉,面上就带起了些不悦,叹道,“唉,字都不识。”
顺势就吩咐下元,“你是识字的,以后两位小世子每顿吃了什么,吃了几口,都告诉她,她自然会安排记下来。有什么忌口的也只管说——现在都断奶了吧?”
她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题,还都问得古怪,安排得更古怪,倒叫两个养娘没了主意,晕乎乎地摇头道,“都是断奶了的。”
七娘子方才略微一笑,淡淡地道,“好,那就先把孩子们抱下去休息吧。梁妈妈带着养娘们四处转转,一会再回来见我。”
梁妈妈一路旁观过来,虽然不敢多说什么,但心底是早叫了千百声厉害。听见七娘子吩咐,自然是打叠起十二分的恭谨,将两个养娘带出了西次间。
七娘子方才换衣洗漱,笑着和立夏议论。“到底不识字就是粗了些,在秦家住久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客。”
立夏也很有几分看不上那两个养娘,撇撇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了七娘子的吩咐,又开了小箱子,从她的私房里取了二十两银子的花票出来,装了小小的红包。笑道,“这回梁妈妈回去,亲家太太可以放心了吧?”
听到立夏口中将大太太改换了称呼,七娘子不禁微微一怔。
笑了笑,才又道,“把箱子底下压着的那卷画也找出来,明儿送出去着人重新装裱一番,也找个地儿挂起来。”
立夏手底下微微一顿,才笑着应,“好。”
又道,“也是时候了。”
七娘子与她相视一笑,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待得梁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将新来的这一群人安顿妥当,天色已经眼看着黑了下来。她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赶来向七娘子回报,“到底是少夫人想得周到……这一番安排,谁都挑不出毛病,我退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玩得正开心!”
又抹眼泪,“太太知道了,也就能放心了!”
梁妈妈话里的玄机,七娘子哪里听不出来。
她漫不经心地一笑,就冲梁妈妈招了招手。“妈妈坐下说话。”
梁妈妈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在七娘子身侧的小圆凳上安顿了下来。
“来明德堂这两个月,辛苦梁妈妈了。”七娘子先和梁妈妈客气,又笑着把小红包取出来,塞给梁妈妈,“虽说太太是肯定要赏的,但也不能让妈妈白忙这几个月。九哥要成亲,家里事情多……我已经和太太说了,后天就让妈妈回家忙活去吧。”
不论是七娘子还是大太太,要自己来许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是该回杨家的时候了,梁妈妈心里有数。她只隐约透过灯光,瞧见红包里头的银票花色,便是一阵心花怒放,笑着推辞了几句,却不过七娘子的坚持,也就收了下来。犹自谦让,“其实不过是给七娘子添乱……”
七娘子和梁妈妈闲话几句,又问,“五姐的那幅小像,我画得好不好?”
“好,好。”梁妈妈自然是没口子地赞,“从前七娘子闲来无事画的花草,我们看了都觉得好,就是不知道好在哪里。今儿看了五娘子的音容图,才晓得是好在生动二字!”
七娘子就笑,“嗯,我这里还有一幅小像,妈妈看,我画得好不好?”
她于是就将小立柜上的画轴拿了过来,随手在八仙桌上铺展了开来。
梁妈妈细看时,只见画里一个少妇,面目清秀中带了憔悴,身披纻麻外衫,手中拿着针线,正抬头冲着观画人盈盈浅笑,只是眉宇间似乎又有愁容……不是九姨娘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吃得好饱呀,吃了卤笋,唔唔,真是好吃的味道,还有腐竹、花生和一碗稀饭,几个栗子,抚摸肚皮,饱的很饱的很。
而且我发现我在刚宣布完这几天在铺垫的时候就又要预告一下剧情快开始紧凑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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