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再起变故(2 / 2)
在他看来,别看现在皇帝频频以示恩遇,往上追封了他的三代,往下又荫补了他的几个儿子。可这也正是皇帝心思反复的症结所在,须知就连受宠远胜卢象升的杨嗣昌都未获如此恩遇,这其中做戏的成份就不知道有几分了。只要卢象升不能达成皇帝的期望,这些东西早晚还会被连本带利收回去的。
朝廷的事,陈开元比张应遴看的更加悲观。首辅周延儒表面上对卢象升礼敬有加,可他骨子里透出的冷淡,陈开元就算距离京师千里之外,一样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单单只粮草不济一件事上,难道就不是周延儒在背后搞鬼吗?
这两年山西率先推广,大范围种植的玉麦在直隶也大规模种植,至少去岁有了收成的,虽然比补上丰年的收成,可承担南下大军的军粮,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相比较而言,他和张应遴都对南京的李信更不抱希望,谁曾想李信竟答应了卢象升所请,派了船队运粮北上。
彼时张应遴还曾在长江边叹息了一声,“阁部了解这丘八,胜过你我多矣!”
张应遴打了个寒颤,不由得问道:“还不至于如此吧?圣上怎么会治阁部之罪?”
陈开元眼中泛起一丝嘲讽之意,冲着张应遴正挖空心思草拟的弹章努努嘴,“宝摩兄不正在将刀柄送到那些人手中吗?”
看着张应遴不解的目光,陈开元又道:“这封弹章一经送抵内阁,朝中忌惮阁部之人将会揪住此事大做文章,届时再有一星半点战事受挫的消息传回京师,皇帝的申斥旨意肯定就会到了德州!”
“唉!”
张应遴一经提醒,已经明白了,自己这道弹章是上不得的,否则就算递送到京师,不但不能伤及李信半根毫毛,还会连累卢象升,而他自己不也是做了别人的刀子吗?
但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意识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诫着他,你一定要为百姓做些事情!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空有一腔心血,而无处托付,恐怕这才是人这一世最痛苦的事情吧。又是一声长叹后,眼角里已经有泪水汩汩溢出。
他真想问一问贼老天,还要折磨这大明天下到什么时候。
只是这个问题,老天回答不了他,任何人都没有答案。
“监军为何要为那些附逆的草民手下留情?一旦让他们再成了气候,咱们这大好形势就有毁于一旦的风险啊!”
陈开元坐在米琰的客座上,他试图说服米琰不要心慈手软,只有狠下心来才能一举功成。
谁知他在米琰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沮丧,就连下午时的不安也不见了。只见米琰抬起头来,只说了一句话。
“流寇以弹丸之地,纠结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众,他们能消耗的几日?”
“这?”
陈开元突然大有茅塞顿开之感,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上百万人,人吃马嚼,一天得消耗多少粮食啊。可能用不上半个月就得把流寇的粮仓给吃的一干二净。一旦流寇们拿不出粮食来供应百姓,那些百姓自然就会作鸟兽散,就算不散,又怎么能再受驱使?还有一种更为阴暗的想法在脑子里久久徘徊。
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个面色平静的年轻人,心中暗暗叹息,李信身边有如许之人相助,当真是老天不长眼。
围困山阳到了第七日,还不见革左五营崩溃,却有一则惊人的消息传到了宝应。
镇守陕西的沈王以及左良玉兵败潼关,西安也相继失守,沈王生死不知。现在盘踞河南地方的流贼已经冲破关中,与四川张献忠连成一片。
顷刻之间,原本日见好转的局势,似乎又有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当陈开元将这个消息告知张应遴时,张应遴只希望陕西的变故不要影响到山东,只要能从容打通大运河,便可挥师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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