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大祸临头(2 / 2)
蔡绦一时哑然。
蔡攸冷冽地道:“丢卒保车,舍了一个蔡健,才能保住蔡家,藏起了蔡健,我问你,宫里拿人,人却没了,你我一个是福建路提刑使,一个是厢军指挥,都在这福建,宫里会怎么想?在陛下看来,你我甚至是家父都是欺君罔上。若是在从前,咱们蔡家一手遮天的时候也没井么,可是莫要忘了,现在陛下跟前有一个沈傲,有他在,蔡健只要走脱了,你我真真要万死莫赎了!”
蔡攸比之蔡绦,确实聪明了许多,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关键,捉拿蔡健,只是借以敲打蔡家,可是旨意下来,人却没了,这是什么?傻瓜都知道是蔡家胆大包天,把人藏匿了起来,足以和欺君二字沾边了。接下来如何,但凡是傻子都明白。
这蔡绦顿时呆住一下子被蔡攸点醒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咬牙切齿地道:“沈傲…………好毒。”
蔡健是他蔡绦这一房的,与其说他是沈傲这一次的目标,倒不如说是一个诱饵,一旦咬钩,蔡家便是完了,一个欺君大罪,便是蔡京都捂不住。
蔡绦犹豫再三,脸色又青又白,摇摇欲坠地坐下,叹息道:“健儿他……”随即咬了咬牙道:“蔡指挥本官这便签署调令,令你调一队军马,日夜兼程先赶赴兴化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蔡健逃了。”
蔡绦虽不是什么果决之人,此时也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气概,方才还生怕蔡健走不脱,现在倒是担心蔡健那边听到什么风声先行逃匿,到时候交不了差便是欺君大罪。
蔡攸重重点头道:“他逃不了,我立即带三百马军日夜兼程过去。”
二人也没什么交情,今时今日只不过是因为自家的身家性命而走在一起,把事情商量定了,也没有寒暄的必要,蔡攸立即提笔,写了一份条子出来按大宋律,三百人以下的厢军,可以不经兵部、枢密院核定,就可以由当地提刑衙门直接调兵。
三百人,也是足够蔡攸去把人控制住了蔡攸拿了调令,什么也没说,立即点齐人马去了。……………………………………………………………………………………,………………………………………………”……
汴京城的这个时候天气渐渐干燥起来,连续半个月的放晴,让街面上积攒了许多的灰尘。这时候,达官贵人和士子们一下子消失不见仿佛要和这浑浊的世界隔离开。
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这消息越传越烈,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可是许多人此刻变得无比警觉起来,连那最是耿直的礼部尚书杨真这时候也销声匿迹。
宫中已有中旨,立即拿办蔡健,不得有误。
据说这份旨意,非但没有知会门下省,居然连太师也瞒住了。这背后藏匿着什么,已经不言自明,许多人弹冠相庆,许多人心惊肉跳,这汴京,只怕要变天了,只是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没有人能预料。
蔡京当政数十年,做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触目惊心,可是不得不说,身为首辅太师,六部九卿里,又有哪个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便是和他没有干系的人,至少年节时备一份礼物送过去也是有的。就不知道蔡健之后是谁,宫中是借故敲打,还是太师的圣眷尽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旧党要真正上台了,继司马相公之后,又是一阵碾轧开始,到时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新党心里惴惴不安,那些随波逐流左右不靠的人又何尝不是心惊胆跳?一旦拉开帷幕,到时候谁管你什么新党旧党,无非是借着这个名义铲除异己而已。相互攀咬起来,新党摇身一变可以是旧党,旧党照样被诬为新党。
眼下的党争,已经不再是围绕所谓新政、祖制展开,虽说一个个冠冕堂皇,从三皇五帝说到商鞍变法,再从商鞍变法到太祖太宗,说白了,无非就是争权而已。
你死我活,挡着杀无赦!
气氛已经压抑到了冰点,而这消息,也传到了蔡府,传到蔡京的耳里,蔡京听了这消息,整个人一下子瘫了下去,嘴唇哆嗦了一下,手指着一个主事道:“写……写家书……不能让蔡健跑了……”
“老太爷……”这主事一头雾水,心里说,老太爷莫不是糊涂了?钦差要去捉四少爷,怎么还不能让他逃了?该立即让四少爷逃的越远越好才是。
蔡京呼吸加重,浑浊的眼眸里竟是闪出泪来,虽说早有预料,可是不曾想事情一下子坏到这个地步,那沈傲的心机竟是可怕到了这个地步,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有后着,看上去简单的事,背后却是风雨欲来的大祸临头,别人看不出,可是他知道。
蔡京重重喘气,整个人颤抖地道:“起……迟了,已经迟了,既然有了旨意,再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了…………”他整个人瘫在座椅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当朝首辅,历经数朝的老臣,与元佑旧党斗了半辈子的狐狸,那一个个名臣,都被他踩在脚下,现如今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能为力,沈傲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等的只怕就是家破人亡。
“老太爷……老太爷……”
蔡京阖着目,整个人如僵化了一样,着实吓着了一旁的主事,呼唤了几声。蔡京突然大笑,笑出泪来,才幽幽道:“罪之大者,无非谋逆和欺君而已,攸儿只怕已经看穿了沈傲的把戏,可是……”他重重咳嗽,然后道:“他只怕也要迟一步。”
蔡京强撑着自己站起来,道:“闭门谢客,就说老夫倦了。”
“倦了…………”若说病了倒罢,一个倦了怎么打发人家?可是这主事却是一句话不敢说,应了一声,去门房吩咐。
蔡京微颤颤地走了几步,那油尽灯枯的身子骨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萧索和恋栈,如刀刻一样的脸上,晦暗而恐怖,唏嘘了一声,喃喃道:“一切都太迟了,若是粱公公在,或还有一线生机。”
粱公公便是粱师成,蔡京这句惋叹,像是悔不当初一样,从前自以为大权在握,沈傲不过是跳粱小丑,谁知让他一步步得逞,从粱师成到王桷,若是这些人还在,又岂止会宫中下了中旨,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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