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五章 怪物的心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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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刚才就感觉到了。

越早越好。

啊啊,神乐崎答道,又望向刚才一直凝视的方向。由没什么高层建筑物的青梅市展望而去,即是奥多摩的群山。

下一次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了。

栏杆上黑色的大鸟飞了起来,巨大的翅膀在蓝天中劈开了一道笔直的裂痕,渐行渐远。屋顶上神乐崎的身影消失了。

第三节完

嘉手纳君,嘉手纳君!

一到放学时间,在升降口成群的学生吵吵嚷嚷,一个女生叫住了正从置物箱里把鞋子取出来的奏。一看,又是以前的同班同学山濑美咲。

太好了,我去你们教室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叫我还加个君字,当我是谁呢。不用那么叫的啦,怎么那么见外。

是吗?美咲看上去松了口气的样子。

有一阵子没见了,所以感觉稍微有些紧张。那么,嘉手纳,那个,这个星期天有空吗?

大概有吧。

为了慰劳大家考试辛苦了,决定去多摩川烤肉,愿意的话嘉手纳也来吧?

虽说已是春日融融的季节,但终归还是二月。

这么冷还弄烧烤?难道不觉得有点勉强吗?

冷点也没关系啦,冬季烧烤。可以边烤饼边烤山芋哦。如果身体没问题的话,能不能来呢

奏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约出去玩了。考试结束之后,大家一定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出去玩吧。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神乐崎也来吗?

呃,嗯虽然曾试着和他打过招呼,但他还是不太能融入这个班的样子。这个时候的转校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是吗,奏此时表情复杂。美咲大大的眸子里一直映着他的这张侧脸。

嘉手纳,总觉得你变帅了。

哎,哎哎?

不知怎的,总觉得气质变了。像个大人似的了。说起来,声音也变低了。

由于一直只顾和病魔搏斗,所以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变嗓了。虽然还以为自己一点也没有成长,但是身体还是却渐渐迎来了思春期。不过,身高却仍然还是一百六十厘米,跟美咲比起来基本没怎么变。

话说回来,山濑,都立高校的录取很快就要公布了,感觉怎样?

边说着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边走到校门口的奏,注意到了一位站在门柱旁眼熟的高个青年。

啊咧,艾扎克!你在这里干什么?

呀,奏。我是来接你的。

艾扎克一如既往和颜悦色地挥着手。无怪乎出校门的学生们都纷纷回过头来,金发的外国人实在是太惹眼了。

来接我,研修呢?

今天结束得很早,所以想要和嘉手纳一起去买东西。

一旁的美咲惊讶得眼睛都瞪直了。注意到她的艾扎克,夸张地叫道:

呜哇噢!奏的girlfriend?

我说啊,这种老外似的奇怪动作就免了吧。这是以前的同班同学,山濑。那位是移植协调员艾扎克。

美咲紧张地用笨拙的发音说了句Hello。

他是德国人,所以该说GutenTag哟。那么,艾扎克,走吧。

啊咧,不和她(注1)一起回去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只是朋友而已。山濑,回见了哦。也快到一起去烧烤的时候了嘛。

美咲对着看上去关系很好的两人挥着手,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开。

嘉手纳好厉害。会说德语啊

从学校出来,一走上往返于学校的那条路,奏就发现艾扎克不知为什么一直盯着教学楼那个方向。

艾扎克,怎么了?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便是奏敏感的地方了。因为总是闭居在病房里的原因吧,对他人的表情呀周围的气氛呀都很敏感。奏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艾扎克来接自己的理由。昨天的事故,那辆横冲直撞的车。怀疑它是本打算撵倒奏的艾扎克,毫无疑问是作为保护者前来接奏回去的。

嗯。还好啦。只是有点。奏才是呢。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嗯,我这里也是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虽然也觉得昨天的事有什么不对劲。但比起这个。这段时间总是对一个家伙感到很在意。

难道不是刚才的那个孩子?

不是关于女孩子的啦!是关于一个男生的。哎呀,以前跟你提到过的吧。那个在道口看到的转校生的事情。艾扎克你是怎么想的?我和那个家伙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但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艾扎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虽然觉得自己听过那个声音,但细细回想一遍,若是小学时就在一起的话,声音听上去大概会不一样的吧。是不是在医院里遇到的一起住过院的朋友呢。却想不起有这么个名字。到底,那家伙对我做过的事情里的那家伙是指谁呢?

奏说着便用手托着下巴,用大拇指来回像描摹唇形一样抚摩着嘴唇。看到这个动作,艾扎克在一瞬间僵直了。

奏,这个动作

哎?

由于这只是奏的下意识动作,所以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啊,什么?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呃,怎么说呢。

最近才注意到,考虑问题的时候都要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陷入沉思的时候不知怎的手指自然就押上去了。奏以往也没有含奶嘴的习惯。

只要这样做,总觉得就能集中精神奇怪吧?

艾扎克一言不发。在这默然的表情里,却看得出他的不安。

第四节完

注1:日语里她的写法及发音和女朋友一样,都是彼女(かのじょ)。

突然想起来的EG:

奏:不是关于女孩子的啦!是关于一个男生的事情。哎呀,以前跟你提到过的吧。那个在道口看到的转校生的事情。艾扎克你是怎么想的?我和那个家伙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但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艾扎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哪个男生?奏果然是喜欢男孩子的吧?!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我哪里不如他了?!他比这个身为你的骑士的我还要重要?竟然让你一直挂念着?!

奏:#%@¥¥

奏,你回来了。

坐在客厅沙发里迎接奏的瞳叔母,总觉得脸色很糟的样子。表情也似乎很严肃。在厨房里放置待洗物的地方看到了未洗的茶杯。奏很敏感地问:

是谁来过了吗?

刚这么问道,瞳叔母和艾扎克就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阿兹玛医生来过了。

阿兹玛医生吗?来日本了?

啊啊。顺路过来问个好的。

这样啊好想见他哦。

奏虽这么想道,然而瞳叔母和艾扎克他们的气氛却一目了然地并不是那么愉快。奏觉得很是奇怪。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

唔,嗯!什么都没有。只是我自己有点不舒服。不提这个。今天要做鱼烧呢,最近甘鮭很便宜哟。然后还有蔬菜沙拉和

瞳叔母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当一个人说: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往往都意味着什么事都有。瞳叔母尤其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感情。奏一子就给看穿了。所以转而问艾扎克:

发生什么事了?检查时发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没有。只是阿兹玛医生因为病期疗养而暂时回国了。所以担心他的身体而已。

由于艾扎克编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所以很容易就把奏给骗过去了。奏也听说在手术结束后,阿兹玛的身体状况就崩溃了而必须进行休养的事。所谓的行医不养生,即是像心脏外科医生这样不得不没日没夜地紧张忙碌于手术这么一回事吧,这是比在旁人看来还要辛苦得多的工作吧,奏如是想道。

吃过晚饭的奏,一回到房间就坐到笔记本电脑前,寻思着要试着调查一下昨天的事故。联上网luo,开始浏览区域新闻呀揭示板之类的。

(货车的驾驶员为大山孝夫,五十六岁,居住于福生的土木作业员。大脑一片空白,打错了排挡,切成了倒车吗?)

若是关于车子方面的事情,表兄宏武倒是很精通。在停车场发生的事故中,打错排挡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吗?疑惑着,于是用手机发了短信给宏武。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虽然偶尔听说踩错刹车和油门的,但是排挡又是如何呢。在很陡的下坡道停车的时候,刚一打倒车档,变速器就会知道排挡的位置,即使不留神把自动变速器弄错了,一般都会响起毕毕的声音。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抑或,在福生,物流业的老板与德国的恐怖分子勾结上了。是因为借了钱后债台高筑吗?还是,就单纯只是偶然?

偶然

奏探出身体,把最近在意的事情信手全部输入进去,点击检索查看。德国,极右恐怖分子,外国人的脏器移植然而没能发现可以与奏自身联系上的信息。试着敲入了乌尔蒂亚。

输入后就开始查看。跳出来的是不知道哪的健康食品公司之类的页面。抱着手,碎碎念着的奏,接着就试着搜索蛇的银制戒指。虽然找到了几个,却没发现神乐崎戴的那种,到底是安了什么装置,从戒指里才能冒出像蛇一样的烟啊。

又把大拇指放在下嘴唇上陷入了沉思中,缓缓地输入了神乐崎卓四个字,试着查查。一查

(哎!)

有了。

然而下一瞬,奏却惊呆了。

(这是什么!)

浏览器上显示的正是神乐崎追悼会。立刻点进去查看,那正是名为神乐崎卓追悼会的博客。奏瞪大双眼,双眼追逐着页面上的文字。

(同名同姓?但是!)

这个博客是神乐崎卓此一人物的亲友为了追悼在交通事故中亡故的他而设计的。享年十五岁,同是中学三年级生。一看到他死亡的那一天,奏越发的吃惊了。

(今年的一月十日?这是!)

难道不恰好正是神乐崎转校过来前不久吗?

(怎么回事。这个神乐崎卓就在那家伙转校过来的前不久死亡了)

博客里也有一张本人的照片。两人十分相象。虽然那个转校生似乎要更加的相貌端正,但是整体的感觉很类似。然而在那个转校生的脸上却决不会看到如此灿烂的笑容。眼睛一行一行扫描着追悼文的奏,发现这个人被送进的恰好就是奏就诊医院的急救中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意味着什么呢。亡故的同名同姓的少年,就在这之后转过来的转校生。说是和奏过去曾见过面的那些话,他在道口站着时那个阴暗的眼神渐渐的,头绪混乱了。奏就是读推理漫画都猜不中犯人。

(唔哇,不行了。我自己一个人是想不出结果的)

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就是艾扎克了。若是他的话,应该能顺利解决吧。

走到艾扎克的房间前,正要敲门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从房里传来的声音。

(是在和谁说话吗?)

怎么回事,有必要做到那个份上吗?我反对再让人卷进来了。

那是艾扎克平时不多见的深沉的声音。于是奏竖起耳朵就这么听下去了。虽然像是在用手机通话的样子,然而也许是对方说话太大声的缘故吧,其间还夹杂着细碎的人声。

这种事情我也考虑过。利用免疫机能,就从这方面着手准备。不是都交给我了吗?对方的话到底还是听不清。在说什么?免疫机能?奏的身体的事吗?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在那个失效之后就会立刻动手。为此也会

刚说到这,艾扎克的话就打住了。奏正想要把耳朵贴上去继续听的时候,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了。奏不由得打了个趔趄。

奏,怎么了?

啊,对、对不起在打电话吗?

啊啊,和欧洲脏器移植基金会的本部。很快就讲完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艾扎克又把门关上了。虽然说是在打电话,却感觉他手上没有拿手机

之后奏立刻把网上的这个博客给艾扎克看,寻求他的意见。艾扎克盯着画面,表情复杂的说:

确实是很不可思议呐。神乐崎卓是很常见的名字吗?

神乐崎是苗字自体,所以我想还是很少见吧。

亡故了的少年是转校生?总感觉像神话故事呢。而且奏最早感到被监视的时候,也目击到了这个人确实感到很在意。

那个,会不会是那家伙变得和这个神乐崎卓一模一样了呢?

边指着画面上本人的照片,奏如此说道。

和德国的恐怖分子会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他和这副照片上的人很像,说是归国子女什么的,日语却说得很好。那家伙的正体到底是

这个事情,可以交给我去办吗?

艾扎克说道。

稍微做些各类调查试试。

嗯。

奏无法隐藏自己的不安。

欧洲脏器移植基金会也会做些侦探似的工作呢。正因为如此,艾扎克你们这些协调员真是很了不起啊。

大概是吧。

刚才的电话听上去也像是刑事之间的对话呢。

艾扎克吃惊地盯着奏。

啊,对不起,听是听到了,但也只有快结束的那一会儿而已。本部在催促你快点调查,是吧?

话音刚落,奏突然双手合十的一击,由欧洲脏器移植基金会给想起来了一件事。于是从桌子抽屉里抽出一封信。

因为昨天的骚动而没能交给你。这个,是给捐赠者家人写的感谢信。费劲心思去写的,但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会修改的。没问题的话,就由艾扎克帮我转交给他们吧。

艾扎克接过奏递过来的白色越洋信封。我先去洗澡了,说完,奏就下楼去了。

艾扎克以一种微妙的神情凝视着这封信。

回到自己的房间,艾扎克开始读这封信的正文。这封信满载着奏面对提供心脏的捐赠者家人的恳切心情,包含了对故去的捐赠者的哀悼,自己的恢复过程非常顺利之类的事情,还有对救了自己的捐赠者的善意非常感谢的心情。

在这个瞬间,心脏也在我的身体中好好地跳动着,非常的有力。连外出都做不到的自己能上学了,几乎不能跑的自己很快就能跑得动了。

我把心脏每一拍每一拍的鼓动都当作是捐赠者对我的惦念。从今往后的人生,我打算要万分努力地活下去。

真的非常感谢。全心全意的感谢。受体。

读完了之后,艾扎克一时间一动不动。

捏着信纸,浑身僵直地站在房间正中央。

那表情既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漠然。

艾扎克盍上眼,缓缓地把信撕碎。撕成两半,接着是四半,丢到垃圾箱里去了。

那双眼睛里,暗涌着阴沉而冷澈的色泽。

第五节完

当晚,绪方一家从深夜新闻中得知了一则异样的事件。

这难道不是阿兹玛医生吗

瞳叔母脸色铁青地探出身体。正是为了晚归的努叔父做消夜而看电视的时候,字幕上出现了这样的句子。

野狗乎?全身被啃咬病笃。[东京青梅]

昨日傍晚,在御丘的山林内,发现了一名血染全身倒伏的中年男性。据报道,送往医院时已是意识不明陷于病危。由所持物品中的护照判明了该名男子的身份,吾妻弘庸。四十九岁。

阿兹玛医生

被瞳叔母叫下来的艾扎克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据称,吾妻的身体上有大量被认为是野生动物啃咬过的伤痕。难道是被野狗或是熊给袭击了吗,主持人如此播报道。

没有错,就在那之后啊。从我们家出去之后啊。居然就在山里被野狗给袭击了。

御丘是一座离青梅很近、海拔高于一千米的山峰,山上有一座名气很大名为御丘神社的名所。古时开始就是信奉山丘信仰的场所,现在是奥多摩为数不多的观光名胜之一。确实,奥多摩山里有熊出没也不足为奇。

有恶魔不要靠近我,恶魔啊啊!

那个时候的他决非处于寻常状态之中。阿兹玛是在错乱中连爬带滚地跑出去的。

阿兹玛医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因为不安而颤抖着的瞳叔母的身旁,艾扎克冷静地凝视着画面。

我给他植入了恶魔的心脏!

艾扎克在被绷带包着的右手手指上,倾注了力量。

第六节完

第五章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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