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第二章 机械城镇（2 / 2）

『一切正常。』

波奇从通信器传来的声音一如往常冷淡。虽然跟明凛的表现大相迳庭，但以人工智慧体来说，波奇才算是正常的。

「喔。我刚离开诊疗所，医药品都已经补充完毕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总之首先想先去打点零工，赚点小钱」

『别忘了会合时间是明天。』

「对喔！那就──」

火乃香突然闭上嘴，等待擦身而过的查察军自动步兵走远，然后小声地跟波奇说：

「抱歉──话说，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你是指「蓝色杀戮者」的事吗？』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光是呆着不做事，不是我的风格。』

波奇在待命的沙漠战车上收集了不少情报。在人工智慧体界里，也存在因应「技术禁止令」的情报联络网。

「做得好！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光是驻留军增加这点，若我们不照原订计划行事，会给『老板』带来困扰的。」

『虽然无法直接窃听查察军的通讯内容，但综合所得情报可以判断，他们行动的目的是搜索。』

「搜索？」

火乃香皱起眉头，脑海中闪过一抹澄澈的笑容。

『接下来我所说的只是推测，不过，那个伊库斯──』

「波奇！」

『怎么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别管了吧！『THETHIRD』对什么有兴趣，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通讯出现短暂的时间差，不一会儿终于传来对方冷静的回答声：

『嗯，不过问他人的事是边境的规矩。总之，我会继续收集情报。』

「麻烦你啦！我大概一到两个小时后就会回去，等会儿见啦！」

『万事小心，火乃香。』

火乃香正打算切断通讯时，听到波奇的最后一句话，不禁苦笑道：

「真是的，你跟野留爷怎么都说一样的话啊？」

火乃香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此时，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跟一名青年迎面走来，两人皆有着不起眼的武装，并戴着安波隆商城自警团的腕章，应该是在巡逻吧。擦身而过的同时，那名年轻男子对火乃香眨了眨眼。

「那个」

火乃香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两人无视于火乃香而快步离去。两人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与稍早通过的查察军保持一定的距离。

「大家辛苦了」

火乃香轻声地自言自语。「THETHIRD」属下的边境查察军，基本上不会干涉任何无关乎「技术禁止令」的事。一般犯罪的取缔完全由以人类为中心的警察机构负责，两者职责并没有重叠的部分──一般来说是这样。

在机械的城镇──安波隆商城中，当然违反「技术禁止令」的事件特别多，所以查察军在搜查活动方面特别用心，甚至做了必要时使用军火的准备。

因此，自警团才会悄悄地尾随查察军，为的就是要抢先一步找到被锁定的对象，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嗯，算了。」

火乃香嘴角带着愉悦的微笑，迅速穿梭在安波隆商城的人群中，手上的药盒随着摆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这位适合阳光所在之处的少女，现在就好似一阵清风，吹过人潮拥挤的闷热道路。

对她来说，跟沙漠中的肉食动物战斗，与「THETHIRD」的纠葛，都是日常生活中经常发生的琐事。她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很享受那种紧张的快感。基本上，除非是不寻常的大事，否则没有什么会使她感到畏惧的。

并没有人特别留意到这样的火乃香，而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深深了解，在这个大家努力求生存的边境中，每个人──包括自己，都只不过是在彼此的生命中擦身而过的过客而已。

「咦？」

突然间，火乃香停下脚步，随即排开前方的人潮，快速步向前方那个背着眼熟登山背包的青年。

「喂！」

慢慢转过身的青年，在认出火乃香后微笑道：

「嗨！火乃香小姐！」

「你这家伙，真的是一点警觉心也没有耶！」

「什么意思？」

「待会儿再说──！」

火乃香抓住青年的手腕，环视四周后，随即将青年强拉进旁边的一家小酒吧。不知是否被火乃香突如其来的强硬举动吓了一跳，在进入小酒吧前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青年并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

他们在酒吧最深处的座位坐下后，火乃香终于松了一口气。青年此时才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年的声音里充满对火乃香的担心。火乃香回答：

「这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什么意思？」

是我弄错了吗？火乃香心想。

一听说「THETHIRD」在进行搜索行动，火乃香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这位青年。因为净眼机之前出现的时候，曾说过「想跟他说话」。

在「THETHIRD」这组织中位高权重的男子──净眼机，为了某个目的，一直以来不断纠缠着火乃香。然而那个夜晚，他却一反常态，专程为了战车里的那个人而来。

但由于方才波奇所说的「边境的规矩」，火乃香从那之后，到跟青年在安波隆商城道别前，都没有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在这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每个人心中都有几个不为人知的过往。时而铤而走险，时而游走于道德的边缘，法律上的是与非已然不再重要，因为他或是她都有非那么做不可的理由，而那个理由是别人所无法理解的，也没有必要理解。

由自己的行为衍伸出来的后果，必须由自己承担。因此除非对方提出要求，否则决不过问他人的事──这就是「边境的规矩」。

但看到青年再度出现在眼前，火乃香开始犹豫了。刚才与毫无防备的他相遇时，自以为让他被查察军发现就不好了，因而擅自把他带到这里。仔细想想，这或许也可以算是某种的「违反规则」。

如果查察军的目标真的是伊库斯的话，他本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若是因此才在城里到处走动的话，那么火乃香的行为反而是对他的阻碍。

另一方面，假设查察军的行动跟青年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

「唷，舞刀使！」

穿着多层装甲，并佩戴单眼型追踪器的佣兵改造人，摇晃地从别的桌位走来。

「凯宾！」

「我才想到好久没见到你，想要叙叙旧，没想到你竟然带着男人啊！真是难得！」

名为凯宾的改造人脚步摇晃，手上拿的玻璃管里似乎装了很多**剂。

「给我滚！」

「嘿嘿，被我说中了吗？」

火乃香原本放在桌上的右手突然移开，并从腰挂式枪套上取下，交到左手，然后瞄准凯宾头上的单眼型追踪器。

「小心我让你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脑浆四溅唷！」

凯宾反射性地闪了一下，随即食指在面前左右摇晃。

「舞刀使，那种话等你拿到AP穿甲弹的时候再说吧！是打不穿我的，下次再让我见识你的居合斩吧！」

穿着迷彩服的凯宾说完话便又摇摇晃晃地离开。火乃香看着他离去时的眼神，似乎也不尽然是不愉快。

「真有趣！」

火乃香这才发现青年注视着她。

「什么很有趣？」

「刚刚那位是？」

「喔喔，他是凯宾，我跟他的关系，大概就像事业上的竞争对手吧！我虽然不是佣兵，但偶尔工作的时候也会碰到他。」

「话说回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万事通，也就是什么都做的工作！除了杀人之外，真的几乎什么案子都会承接。不过目前接到的案子，几乎都是运送物品或是护送人之类的。」

「非法的事也会吗？」

「这个嘛」

火乃香思考该如何说明。

「要看情况，我不认为『THETHIRD』所制定的法律是绝对的，但也并非全盘否定。我会先做调查，若在可接受范围内的话就会接下来，例如──」

火乃香用下巴指了指方才的改造人。

「凯宾是佣兵，所以有时会因为工作上的需要而杀人，但他并不是杀手。我跟他的思考方式虽然有些不同，但其实如果完全相同才比较奇怪吧──这就是边境啊！」

语毕，火乃香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青年。对方带着一贯的微笑，看似为了不漏掉任何一字一语，十分认真地听着火乃香的话。

「我说的话很有趣吗？」

伊库斯点点头。

「不，与其说有趣，不如说我很感兴趣。我很喜欢听人说话。」

「是喔？」

「特别是火乃香小姐，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该怎么说呢会让我想起一些遗忘的东西。」

伊库斯的话让火乃香心神不定。只要看到青年的眼神，就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没有骗你，也不是恭维。来到这里后，我遇到很多人。没错，遇到很多──」

不论怎么观察，青年的外表都跟火乃香差不多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为什么态度能够如此沉着呢？火乃香思考着。

火乃香只知道青年当时是在旅行途中，然后交通工具突然坏掉了，因此与火乃香跟波奇相遇。

至于他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还有他的来历是──？

火乃香犹豫了。如果不强迫对方说出不想说的事，只是问问而已的话，其实并不违反边境的规则。

火乃香认为对方现在或许能对自己坦白，但她并没有任何根据，只是单纯的直觉。

问题在于，火乃香真的想知道答案吗？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或许一旦问出口，一切就会结束，青年似乎就会从此消失。

不对，不管怎么样，他最后都一定会离开。毕竟他本来就跟火乃香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在沙漠中相遇，然后一起度过两天旅程的过客而已。

这个世界充满了相遇及离别，关于这一点，火乃香早就已经理解了。若没有特别的理由，她拒绝群居生活。只在必要的时候才相互帮忙，没事的话就各走各的路。

抱持这般想法的少女，为何就是不想与青年分开？像这样和他再度相遇后，火乃香才发觉自己对于之前的明快道别有多么后悔。

「呐，伊库斯──」

酒吧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那扇门原本就像是为了被粗暴打开而存在一般，所以通常在酒吧里，些微的声响并不足以引起人注意；但这次不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是全身被装甲包覆的查察军自动步兵，闯入这间狭窄酒吧的方式倒是出人意外的低调。闯入者一共有五名，不过门外似乎还有几名在待命。

这群自动步兵既非旧式机型，也不是净眼机属下的Ⅳ式，大概是最近才刚强化过的新锐部队。

不顾其他客人的眼光，配带小队指挥官徽章的自动步兵笔直朝火乃香的桌位走近。

「可以麻烦你跟我们来一下吗？」

谈话的对象是──伊库斯。

「果然没错！」火乃香如此想着。但既然对方无视自己的存在，她自然以若无其事的态度继续偷听。

「要去哪里呢？」

伊库斯的声音冷静而稳重，在全副武装的自动步兵面前，他毫无惧色。

「先到这地区的空军基地，然后再从那边搭乘飞机到亥贝留斯市。」

（要去中枢统合府啊）

火乃香心里默默盘算着。「THETHIRD」中的主要人物，包含净眼机皆常年留守在亥贝留斯市。由于「THETHIRD」人数稀少，所以他们几乎不会亲自驻守在各地方的城镇。因此所谓的查察军，除了雇用部分当地的居民，其余大多都是自动型机械。

「很遗憾，我现在并不想去──请帮我这样传达。」

「上头命令我们将你带走。」

「如果我说不要，你们会怎么做？」

自动步兵的队长用毫无阴阳顿挫的声调即刻回答：

「那我们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周围凝结的空气激起一阵骚动。

「你那样做毫无意义。」

「不，看看你会有怎么样的反应，这也算是资料收集的一环。」

「你刚刚说的『这里』是指这家店吗？」

「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扩张解释为整座安波隆商城。」

伊库斯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一直观察他表情的火乃香，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背脊窜升上来。在某人于脑中叫喊着「糟糕了」的瞬间，火乃香站起身子。

「不要太嚣张了，你这架死机器人！」

队长的视觉感应系统改变了侦测方向。

「别妨碍我办事！」

「妨碍？你是说叫我不要妨碍你把这座城烧掉吗？」

自动步兵将制式步枪的枪口瞄准火乃香。火乃香脸上虽带着笑容，但盯着查察军士兵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任何一点笑意。

「想要用枪射我吗？那就射射看啊！但要是净眼机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火乃香用周遭人们听不见的音量，低喃地说出这句话，自动步兵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派你来的是谁，但在你扣下扳机之前，最好先去确认一下唷！问看看，是不是能够射杀一位妨碍任务，叫做火乃香的女子？」

「你到底是谁」

队长的态度很明显地动摇了。能够搬出净眼机的名字，实在不像是故弄玄虚，何况火乃香的态度又是如此坚定。但是向亥贝留斯市取得确认又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如果它只是单纯的机械兵器，一定会毫不考虑地执行任务。正因为具有可以独立思考的人工培养脑，因此才让它在状况判断下有了犹豫──这点实在是非常讽刺。

火乃香对伊库斯使了个眼色。

「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没那个美丽国时间陪你这个南瓜头玩。伊库斯，走啰！」

青年背起背包起身。先前让火乃香感到毛骨悚然的表情已消失殆尽，一贯的笑容回到他脸上。

小队长叫住缓缓步向门口的两人：

「等等！」

「干嘛啦？」

火乃香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现在立即去确认，等我确认无误，你们再离开！不，跟我一起去！」

「不是跟你说过我很忙了吗？就算你是机器人，太烦也是会惹人厌的。」

队长不理会火乃香的挑拨，向部下打了个暗号，两名自动步兵随即上前挡住火乃香及伊库斯的去路。

「啧！」

火乃香不耐烦地咋舌一声，同时向风一般地往前冲。对于这毫无征兆的举动，自动步兵来不及反应。绝妙地调节呼吸，抓住最佳的时机使出居合斩──这是火乃香的拿手好戏。不过，此时她的手上并没有刀。

「给我退开──」

说出这段话的同时，火乃香突然伸出两掌，分别压在前方两具自动步兵的腹部上。

「破！」

火乃香发出剧烈的吼叫声。自动步兵在瞬间向后弹飞到老远处。这景象十分诡异，完全看不出火乃香有施力，反而像是自动步兵自己往后跳。

「要跑啰！」

火乃香压低身子急速奔跑。穿梭在自动步兵间的同时，以肉眼无法辩识的速度用手肘、手掌等地方触碰自动步兵，士兵们便左右乱飞。

「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吗？」

幸存的小队长独自一人在后方将子弹上膛。若是真的发射的话，全自动的高速弹会瞬间将店内变成一座废墟。

在扳机即将被扣下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方擒抱住队长，两人跌摔在地上。

「嘿嘿，你活该！这样你还能开枪的话，就开开看啊！」

佣兵改造人──凯宾狂妄地大笑着。

原本在外头待命的自动步兵查觉到异状，然而一进入酒吧后，便被另外一群人袭击围殴。原本就认为查察军连个屁都不如的自警团们，看来对于刚才自动步兵队长所发表的灭城言论感到十分恼火。

「混帐！快住手！」

「啰唆！大爷我啊，从昨天开始智齿就一直很痛，搞得我很不爽！」

「你你是拿我们出气吗！？」

自警团的人拿起手边的凳子，朝着复合感应器画面已呈现一片黑白的自动步兵一头打下去，木屑顿时四处飞散。

火乃香环视从寂静摇身一变成为大乱斗场地的酒吧，最后视线停在地上某个大声吼叫的人身上。

「舞刀使，你可真会给人找麻烦啊！快走！」

「谢啦，凯宾！」

「你欠我一个人情唷！」

「少得意忘形了！」

火乃香留下继续打斗的凯宾一行人，催促着青年离开酒吧。

怒吼、咒骂、悲嚎、大笑交杂──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甚至有人自行参一脚。看来要平息这场骚动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没关系吗？」

伊库斯的口吻中带着担心。

「你是指什么？」

火乃香的回答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两人现在位于沙漠战车的车舱里，战车正以第二战速在六号沙漠里奔走。

逃出酒吧的两人躲过查察军的追逐，跑出小巷道，总算顺利回到城外的战车上。火乃香将有所顾虑的青年硬推进车里，随即全速离开安波隆商城。

「当然是说凯宾他们，事实变成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火乃香点头表示了解青年的担忧，并安慰道：

「没事的啦──大概吧」

「但他们是为了帮助我们逃脱──」

「不是喔！」

看到青年诧异的表情，火乃香以困扰的表情解释道：

「虽然说引起那场骚动的直接原因是我们，但──那可以说是他们的兴趣。」

「兴趣？」

「没错。那群人都是无法忍受自动步兵自负态度的人，而且又很喜欢打架──」

「但是──」

「呐，伊库斯，看来你对这一带的事真的全然不知。那种程度的打斗，在这里可说是司空见惯。大家对于打斗的方法以及该停止的时机都很有心得了。」

虽然「THETHIRD」的政治体制是名副其实的独裁，但并没有对宗教或政治思想等作任何箝制，只要不违反「技术禁止令」，其余几乎完全不管制。

这种态度与其说是宽容，倒不如说是漠不关心，即使与查察军发生争执遭到逮捕，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刑罚。当然，如果是与被称为「THETHIRD」那群人的敌对行为就另当别论了。

「总而言之，对『THETHIRD』那群人来说，查察军就像是可以从身上切离的四肢一样。反正被咬了也不痛不痒，不管是被谁咬，对他们来说一点也无所谓。」

或许就是因为「THETHIRD」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所以人类跟「THETHIRD」之间才能保持相安无事的关系。

「不过，那个死机器人说『要杀光全城的人』时，我也有点火就是了。」

「关于那点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不在，他们那样做就没有意义了。」

火乃香勉强同意了伊库斯的说法。不过她想知道的是，假设伊库斯还在事发现场，查察军是否真的会进行无差别的杀戮行动？虽然就结果来看，那个小队长的发言只是触怒了血气方刚的自警团员们，然后卷进了一场大乱斗中而已。

支配着这个世界的「THETHIRD」，不计手段想要得到的这个伊库斯，到底是──

「伊库斯。」

「火乃香小姐。」

两人同时叫唤对方的名字，又同时静默地等待对方发言。

「你先说吧。」

「不，还是你先吧！我想说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啊那个你曾说过你是『万事通』吧？」

「没错。」

「其实──」

伊库斯仍旧带有迟疑。

「我想委托你帮我办一件事！」

「啥？」

听到这个意外的要求，火乃香不禁瞪大双眼。

「我希望你能带我到某个地方去。」

「也就是护送你啰？」

「嗯我原本是打算在安波隆商城找到适合的向导跟交通工具的，不过」

「结果却发生那种事」

火乃香认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正如你所见，我被查察军──也就是『THETHIRD』盯上了。关于这件事，我无法对你详细说明──」

「没关系！」

对于火乃香爽快的回答，这次换做青年傻眼了。

「那个，是因为」

「你想委托我吧？OK！」

「但是」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也并非净做些可以拿到台面上讲的事，就算会被查察军紧追不放也无所谓，只不过──」

火乃香有些犹豫，但还是在思索一下后说道：

「我也被盯上了。」

「被净眼机吗？」

「嗯，那家伙老是会出现在我到达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要去哪里，但他都一定找得到。我是不太在意啦，只怕反倒会给你带来困扰。」

听到火乃香的回答后，青年展露微笑，火乃香的心脏突然「怦通怦通」地剧烈跳动起来。明明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此时火乃香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而且她本人也不清楚原因为何。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张呢──？

「我绝对不会感到困扰，而且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咦？」

「不管是这辆战车或是你的拔刀术，作为护卫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还要要求更好的东西，会遭天谴的。」

「喔你是这个意思啊。」

火乃香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嘴里念念有词。

『有两个问题。』

从刚刚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波奇穴话进来：

『首先，这是一笔生意，如果不能确认我们能收到钱的话，契约就不能签订。』

「对耶。」

火乃香答道。

「也就是所谓的报酬吗？」

「嗯。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不管成功与否，至少都要支付最低限度的实际花费。例如燃料费、餐费，还有战车的保养费、故障时的修理费等等──」

『火乃香，你好像老妈子喔！』

「你说什么？」

「关于这方面」

伊库斯把手伸进背包里，拿出某样物品。

「因为我还不太清楚这一带的货币单位，所以带了很多种来」

看到伊库斯递来的钱币，火乃香不禁惊呼：

「什么？这不是萨尔金币吗！？」

「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

在边境流通的货币单位有数种，其中萨尔金币为最高等的货币，几乎全部的区域都可以通用，只要五枚就可以买下连同各种配备的最新型沙漠战车。

「波奇，他有支付酬劳的能力。」

『那么进入第二点。包含实际支出，费用依据案子的难易度来决定。牵涉到查察军的相关费用，因为他们会顾虑火乃香的存在，所以暂不纳入考量，因此──』

「要根据目的地决定，对吧？」

『没错──对了，火乃香，我想差不多该转换成巡航模式了。』

「什么？你还在以第二战速前进吗？笨蛋，快把速度降下来！」

『真令人意外啊！我以为你在车舱里就可以判断目前行进的速度，所以一直在等你的指示呢！』

「好了，快减速！你不知道第二战速要消耗掉多少燃料吗？」

速度在瞬间降了下来。虽然车舱内有做隔音的处置，但还是可以感觉出引擎声明显变小了许多。

「你也该稍微了解一下我们的贫穷处境有多么难熬吧？」

『那么我希望你能尽可能避免沾染上工作以外的麻烦。启动战斗机动模式，不仅关系到主动力，对于驱动轮及冷却系统等也是一大负担，会影响到我的「健康」。』

「这个嘛」

说话的同时，火乃香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但是你看！只要接下这份工作，我们就可以买最高级的燃料啰！连我一直很想要的那个不容易生锈的底盘──」

『别忘了「宿鹫不会生蛋」的道理。』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空想是没有意义的意思。宿鹫是属于胎生的哺乳类，但过去曾被认为是卵生动物，所以学者甚至提出奖金来悬赏宿鹫蛋──」

火乃香解释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在边境，这是句连小孩子都会解释的谚语，青年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多远的地方来的？但除了特别礼貌这点之外，他平常使用的词汇却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一声冷淡不带感情的声音打断困惑着的火乃香。

『回到正题，目的地是？』

「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叫做『钢之谷』的地方，你们有听过吗？」

火乃香及波奇陷入一片沉默，但并非因为没有听过那个地名才哑口无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