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终章 于是彼此相遇了(1 / 2)
黎明揭晓。
睡眼惺忪的火乃香从毛毯中钻出,脸色苍白地发出惨叫声。
「小香香?」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从控制室往车舱窥视,看到火乃香用毛毯裹住身体,错愕地直打颤。
「我我我穿这样睡着了吗!?」
伊库斯跟蜜莉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彼此,随即放声大笑。火乃香在昨夜经过一场生死交战后,一回到车舱里便开始呼呼大睡,陷入仿佛死去般的沉眠中。
(小香香睡着了。)
(是啊,睡着了呢。)
(不过穿这样睡觉,好像有点**耶。)
(那就帮她盖条毯子好了。)
──就是这样,火乃香才会穿着PSP的内衬紧身衣,盖着毛毯一觉到天明。
「都~被~你~们~看~光~了~」
「小香香好可怕」
战车已经开始移动,PSP昨晚也在波奇的远距离操作下回到固定台上。
雷达全面启动,在保持警觉侦测四周的情况下,战车缓缓驶离了昨夜的战场。「苍蓝杀戮者」是否就回到查察军基地了呢?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人再来攻击火乃香等人。
──日正当中之时,沙漠战车抵达伊库斯指定的地点。
当眼前出现漆黑的巨大地裂时,火乃香将战车停了下来。这正是往东西两方延伸的大地裂缝──「钢之谷」。
一条巨大的裂缝将辽阔的原野横断,沿着这道裂缝,大小不一的龟裂蔓延交织成一面网状。裂缝最宽的地方,宽到连要看清楚对岸都有些困难。
火乃香手持爱刀,从战车上一跃而下。她将眼前的景色巡视了一番。
「哇啊」
不禁赞叹了一声。
这是火乃香第一次来到米德兰格谷。虽然至今她也曾见识过沙漠之外的土地,但眼前的大峡谷带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击感。
在这里,无论是火乃香还是沙漠战车,都只能称得上是一个「点」而已。虽然处于沙漠正中央时也会有同样的感觉,但眼前大地被分割的景象,让观者多了一份莫名的不安情绪。即使没有惧高症的人,也会有种脚下土地随时可能会崩塌的错觉。
「」
当火乃香回过神,伊库斯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了。当两人视线交会时,火乃香露出温柔的微笑。
「火乃香小姐。」
「嗯?」
「你知道这个峡谷是如何形成的吗?」
「如何形成的──?」
火乃香不理解问题的主旨,充满疑惑地反问。
「这里──」
伊库斯话说到一半便突然停了下来,他以沉稳的微笑注视火乃香。另一方面,却又可以在他的笑容中感到一股深沉的哀伤。
「在『你们』所无法探知的遥远过去,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庞大的战争」
「你是指『大战』吗?」
伊库斯点了点头。
「当然,那只不过是被称为『大战』这个连锁破坏的其中一战罢了,不过却是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以旧世界知识与技术的精髓所制造出来的兵器,被不惜一切地投入其中,在这里释放了一股连空间都会受到影响的巨大能量。」
──将能使空间扭转的力量集中在某一限定区域的结果,造成了地壳变动。这块如同磐石般的大地原本拥有巩固的地盘,没有任何火山山脉及活动的断层,却这样被人为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了。
大地发出哀嚎。
地层崩坏,暴露出了悬崖峭壁。
岩磐不是被急遽硬化,就是被高温融化后崩落。
「本来需要花费长时间逐渐形成的地壳变化,却在短到惊人的时间内成为现实,这就是米德兰格谷──『钢之谷』诞生的由来。」
火乃香无话可说。眼前这个非现实的大地伤口,是被更为非现实的原因所造成的。虽然说是非现实──却是人类的恶行。
关于「钢之谷」有许多各式各样的传说,而其为「大战」下的产物也是传说之一。
青年轻描淡写说出的这段由来,理当可以轻易地视为和过去听到的传说一样是无稽之谈,火乃香却无法这么认定。
她知道那是事实。
虽然她不知道理由。
但她相信那就是事实。
「──为什么会发生那么残酷的战争呢?」
「这个嘛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应该老早就已经毁灭的世界──」
伊库斯并没有说出话语的后半段,火乃香也因此无从得知。
「旧世界的力量」
火乃香反覆咀嚼着这句话。
直到现在,她才对旧世界可能拥有的巨大力量感到些许真实感,却又觉得其中带着一种奇妙的不协调感。青年述说过往的方式,仿佛就像是自己生长在那个时代,并亲眼见过了一切似的──至少聆听的火乃香有这种感觉。
那是数世纪前的战争,是一段将城镇变为废墟,将万物化作沙尘的过往。谁也没有直接接触过的旧世界,就连「THETHIRD」也仅只继承当时的知识与技术而已。
火乃香不由得悲从中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文明,旧世界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达到了人类的──这个星球的知识水准的最巅峰。
若不是使用方法错误,不仅人类,所有的生命都可以接受一定的恩惠吧。
但在这个地方所使用的,却仅只有破坏力而已。因此无数的生命终结,未来被迫封锁。理应要开启时间之门的技术与知识,就此毁灭了无数的明天。
稍早之前,伊库斯曾经说过──人类这种生物,会用自己的智慧去选择、判断,而力量、技术本身并没有思考的能力。
若是科技本身带有感谢的话,对于自己被如此运用,会怀有怎么样的想法呢?
──曾经怀有怎么样的想法呢?
「所以呢?」
火乃香微微倾首。
「呐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这边有什么吗?」
伊库斯通过她身旁,笔直地朝裂颖走去。
「等一下啦!」
火乃香叫蜜莉跟波奇留在原地待命,然后慌张地追过去。
虽然伊库斯的步伐看起来并不迅速,火乃香却费了一番功夫才追上他。她硬是压抑住稍微纷乱的呼吸,与伊库斯并肩同行。
伊库斯只是静静地继续向前走。虽然从他的沉默中,火乃香感受到一种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氛围,但她还是用自己是向导的理由说服自己──不可以让他一个人前往。
「你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吗?应该不可能吧?如果只是那样的话,不管是你或我,就不用这么费尽辛苦而来了──」
「火乃香小姐。」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火乃香吓了一跳。
「什什么事?」
「接下来,请你不要再跟着我,回到战车上去吧──不,就算你要折返也没关系,我委托你的工作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话不能这样说吧!」
火乃香耸了耸肩。
「你打算要如何从这里回去?一到目的地就马上说『好了,再见?』──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既然如此,也请你先回到战车上等我,那么──」
突然,大地开始剧烈摇动──那是股由下往上挤的力量。身体瞬间被举起,接着又垂直落下。在瞬间的自由落体过程中,火乃香因为感到体内的血液上下翻动而一阵晕眩。
但也仅是些许的晕眩感而已。火乃香以身体放低的姿势,展现出像是脚底吸在地面一般的超群安定性。卓越的平衡感及下盘稳固是火乃香与生俱来的天分。
又来了一次,接着两、三次──
「是地震吗──?」
火乃香不加思索地提了这个假设,随即又马上领悟到似乎有什么本质上的相异点。如果这是地震的话,摇动方式未免太过于诡异了,而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那是从面前的裂缝开口──「钢之谷」里传来的声音。不知是从何处、何物发出低沉且痛苦的呻吟。那是非人类,也非其他生物的声音。在火乃香的认知里,没有任何沙漠中的生物会发出这样的咆哮声,何况这声音中确实含有被称之为「感情」的要素。
「唔」
火乃香头带内的天宙眼发出剧烈的疼痛感。
与标准「THETHIRD」的天宙眼不同,火乃香的蓝色「眼睛」可以感应自己内外存在的气。虽然通常无生命体并没有所谓的气,但只要火乃香有这个意思,就连脚边小石子的大小,甚至位置都可以掌握住。这样的生物三次元雷达让火乃香可以在暗夜中敏捷活动,并探知有遮蔽装置保护的自动步兵。
那个天宙眼正感受到什么?一个存在于狭谷底部──是应该至少有数百公尺之下的地方的某样存在吗?天宙眼正感受着那个存在的意志及想法吗?
(等你很久了。)
火乃香一阵错愕。
有人在讲话。
虽然这么想,但在现实中进入耳里的声音,只有像是地鸣般的音波而已。声音并不是透过鼓膜,而是藉由第三只眼进入火乃香的思维里。
(真漫长真是漫长啊!)
正当火乃香打算回应,却突然发现对方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其目标是伊库斯──「钢之谷」正在对那个青年说话。
不知道青年是否发现身旁的火乃香也能听到,他往前一步,站在大地深渊的边缘。
「我必须向你道歉。」
伊库斯的语调一如往常般稳重,然而又掺杂了些许哀愁。他正与谷底的某榇东西对话,似乎也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到这里。
(我被抛弃了吗?我在这里,在这片大地上所做的一切,所看到的事物,这些全都白费了吗?)
火乃香反射性地遮住耳朵。虽然她很清楚这个行为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却不由得有股冲动驱使她这么做。
声音中蕴含的并非怨恨,也不是绝望,而是远远超越所有一切的──虚无。
火乃香第一次体认到虚无中也能带有感情。
(恐怕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吧我十分了解这个决定的意义,因为自始至终看着这个星球,以及曾存在于此的知识技术兴亡的,正是我自己。)
「『观察者』啊」
伊库斯小声地呼喊那个名字。他同样不是使用物理上的声音与对方进行通讯的,否则不论如何也无法传递到峡谷深处。
火乃香心想──难道是刻意让我听到的吗?为了要让火乃香更容易理解,因而将思绪寄托在话语中。
「那就是你的决定吗?」
(我什么也没有决定。我是观察者,仅仅只是为了记录一切并将之留存在体内而存在的。即使如此不,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能够了解。)
带着虚无感情的声音,不可思议地与人类的口吻十分相似。
(自从我来到这里后,见证了很多事物。对于生命及智慧的进化方式,我仅仅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观察着一切。)
「没错,那正是你来此的目的。你觉得如何呢?感受到了什么?」
伊库斯沉稳地询问。
(这个星球的知性物蕴藏着令人赞叹的可能性。总有一天──「决定者」啊!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能与你们站在同样的地位。我也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如同你们所期望的,彼此进行知识的交流。)
火乃香凝视着青年。她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一切,只能大概猜测到「它」是从某个很遥远的地方──跟青年从同样一个地方前来的。而且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比那场「大战」还要更继续回溯的过往来到这里的。
(我为了做更加深入、细腻的观察,为了终有一天能够极尽满足地将纪录传递给将在之后造访的你,而将我的孩子们送到了那文明之中──)
似乎在反刍自己所宣告的「漫长」岁月,声音中断并因而沉默了。
(但全部都消失了。)
在实际上不到一分钟,火乃香却觉得像是永恒般的沉默过后,「它」用被虚无包覆的心如此淡淡道出。
(当巨大的破坏袭击那个文明时,我的身上出现了无数的痛楚,那是陪着文明殉葬的孩子们的痛。他们已经可以说是文明的本身了,做到这等程度的同化,就是为了能够连文明的精神也传递给我。)
火乃香突然压住额头。她确实听到自额头上流传进来的悲鸣,那是被观察者称之为「孩子们」的东西临死前的哀号声。
又或者,这感觉该说是痛苦,是仿佛要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甚至是魂魄都一一撕裂般的疼痛。那是「孩子们」的痛吗?还是观察者自身的感受呢?
(我知道超过一半的我在那时候就已经死去了。世界被完全改变,瞬间衰退的文明中看不到过去的影子,仅有一小部分的知识技术勉强留存下来。侥幸活下来的孩子们将这些情报传送给我,而我继续将之记录下来。因为无论在怎么样的情况下,那都是我被赋予而该去完成的任务。)
火乃香的视野变得模糊,涌上来的水滴立刻超越表面张力的抵抗,滑落至脸颊上。火乃香无法止住不断涌出的泪水,只好静静地任凭它继续落下。
「观察者啊!」
伊库斯呼唤着。
「你负责的任务是观察,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下决定。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请你务必要告诉我,你说一切都结束了──是指这里不会再发生任何事,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决定者啊!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回答吗?为什么你会问我呢?)
「因为我想听你说。」
声音再度陷入沉默,时间比前一次稍微长了一些。火乃香心中抱着不好的预感。她不想再听下去,也不可以听下去。
(这样啊)
火乃香隐隐约约感受到的心情,跟她对于青年所抱有的想法一样──跟她不想要看到伊库斯愤怒的心情一样。
(我──)
「等一下!」
火乃香哀号般地奋力出声。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打从一开始,她根本没有预想自己会加入观察者及决定者──超越人类所能理解的这两者的对话中。
不过──时间确实因此停下来了。
正准备说出什么的观察者中断自己的话,决定者──伊库斯也没有要责备火乃香的意思,甚至以微笑望着她。
「啊──」
火乃香感到不知所措,刚才的话是她在不加思索下脱口而出的,现在去不知道该对那个虚无的精神说些什么,或者该怎么说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
仅只说了这段话,泪水便像是呼应她难过的思绪泉涌而出。
(对不起──?)
停顿了一会儿,观察者回应:
(小女孩啊!不知名的小女孩啊!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我我」
火乃香看着伊库斯,青年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吧)
他的眼神如此示意火乃香。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曾做了什么。战争是在我出生的好久好久之前发生的事,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再做任何弥补。只是,只是」
火乃香取下头带。她觉得这么做或许多少可以让对方更清楚自己的想法──她抱着这样的祈愿,让边境的风吹拂着自己的蓝色天宙眼。
「有人养育我长大。在那个人死去的时候,也有人抱着我一起哭。现在在我身边也有失去父亲的孩子,在抱着她的进修,我领悟到了」
──人们就是像这样守护着某个人,又被某个人守护而生活着。被守护的人,不久后也会变成守护者,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得以延续下去的。而自己就存在于这个无法目视的循环之中。
「你守护着我们──若是能够早点知道这件事,或许就会产生什么变化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要抛弃所谓观察者的立场而公开自己吗?)
「不是那样的!」
火乃香拼命地出声:
「让旧世界灭亡的是人类,那个责任应该要由人类自己来承担。我只是个小丫头,虽然不是人类的代表,也什么都不是但还是想跟你道歉。你一直守护着我们一直在我们身旁我们却」
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火乃香蹲坐在地上。她用紧握着的头带覆盖住双眼,企图将无止尽的泪水吸干。
「火乃香小姐。」
伊库斯在火乃香身旁蹲了下来,轻轻环抱住她的肩膀。
「观察者啊就像你所说的,我原本已经对这个地方绝望,打算要传达这个讯息给你才前来的──不过,看来现在下结论似乎还太早了。」
火乃香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那个战争的确破坏了一切,包含他们自己所构筑的东西,以及你的孩子们。但应该也可以换个方向思考吧?腐旧意识的空壳──不得不引起战争的价值观,或许也在那个时候被破坏掉了。」
(不得不引起?)
「没错,世界早晚会灭亡。当时文明的方向──在知识及技术定化的人们意识中,或许认为若非迎接绝望性的失败,不然就不可能有所突破也说不定。」
观察者沉默了一阵子,似乎在确认残存的情报。
(──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失去是一件悲伤、痛苦而寂寞的事,而且随着时间累积愈久,那份悲伤就益发强烈。但是,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一直保持失去的状态。希望、梦想、未来──那些就是这个星球的知识技术所诞生的,也是最宝贵的收获,不是吗?」
──的确如此。一股涵盖着感情的大浪包覆着火乃香。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爱着这个星球的人们,并对他们付出感情。
「我因为与这位火乃香小姐相遇而逐渐察觉到,人们似乎正重新开始思考关于生存的意义──也就是生命的本质。」
看到青年对自己微笑,火乃香一阵羞涩,将泛红的脸颊低下去。
「我们的确失去了很多,但也有不失去就得不到的东西。所谓生命的兴亡、人类的生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决定者啊!这么说──)
伊库斯点了点头。
「再等一阵子看看吧!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但是你太累了,我不忍心再交付给你任何任务,真的辛苦你了。」
伊库斯带着怜恤以及无穷尽的敬爱说道。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地鸣再度涌起。火乃香从大地的声音中听出喜悦,以及些微的哀伤。在重责大任被解除的同时,被称为观察者的存在也感受到一种不明的寂寥──这也象征着它是如此地挂念,并爱护着这颗星球的文明及知识技术。
(火乃香啊!)
观察者呼唤这个名字。
(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啊!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在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诞生的每一个东西都具有其不得不接受的命运。我一直相信被封闭在绝望当中,就是我的命运。在这最后的最后,能与你这样的人相遇,或许可以说是我的救赎吧!你不必自责,我反而应该要向你道谢才对。)
「但是──」
(你拥抱了我、认同了我的心、为了我而哭泣,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喔──观察者又再重复了一次。
火乃香一直等待对方再说出下一句话,却没有下一句了。
「伊库斯!?」
青年专注地凝视着广大的裂缝。看到这副情景,火乃香知道观察者已经离开了。
在仅有一名青年及一名少女的看候之下,经过短暂的寂静后──守护一个文明变迁的存在就此消失了。
「这样就都结束了。」
伊库斯怀抱着各式各样的思绪向火乃香说道。
「谢谢你,火乃香小姐。」
「为什么要谢我?」
「老实说,我一直很犹豫应不应该告诉你有关它──观察者的事。」
所以一开始,他才会要求火乃香待在战车里。
「观察者的痛楚谁也无法理解的。他一直陷在除了观望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的矛盾中。我知道你拥有可以听到它的声音的力量,但是我不知道那样做,对于它以及对于你是否为有意义的。」
「──太好了。」
「咦?」
「有跟你来,真是太好了!接下这份工作,真是太好了!」
火乃香的脸上还有泪水残留的痕迹,不过她是笑着的。那是一个明朗到不管是谁都会想要回以微笑的笑容。
事实上,伊库斯也真的回应了爽朗的笑容,火乃香就是有着让人微笑的力量。
『火乃香。』
声音是从通信器传来的,是波奇。
『你见到观察者了吗?』
「嗯──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种事!?」
「观察者──」
似乎是为了阻止这两位再次吵嘴,伊库斯穴话道:
「它用各式各样的形态,将自己的意志,也就是被它称为『孩子们』的东西渗透到旧世界的文明中,那也可以说是知识技术的遗传记忆。现在的人工智慧体中,也有其残余的记忆,看来波奇也可以感觉得到呢!」
「什么──!?喂,波奇!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不跟我说!?」
『别无理取闹了。遗传记忆这种东西,可不是凭藉着自己的意志就能够想起来的。我也是到刚才那个瞬间才意识到。』
其实火乃香曾经在梦中听过波奇被唤起的遗传记忆,以及与伊库斯的对话,只是自己早已经记不得了。波奇自己也是直到来到观察者身边,而且藉由伊库斯这样的媒介后,记忆才再度复苏。
「哼,什么嘛!」
『这种事怎样都没关系。话说』
「当然有关系怎么了?」
『有飞行物从西北方接近中,数量一个,大概五分钟后会到达这里。』
「查察军?」
『恐怕是。』
火乃香犹豫了。即使现在立刻让战车回转,若对手是飞行物的话也会立刻被追上。不过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数量只有一个,而且完全不使用遮蔽装置?怎么想都不像是为了再度攻击而来的──
「就在这边等吧!」
火乃香若无其事地拿起刀,毕竟对她来说,任务还没有结束。虽然她也明白,事到如今,青年也不会温顺地被她保护了。
「对了,『那个』我们来这边也没关系吗?」
「观察者的防卫机制已经中止了,所以不需要担心。」
「这么说来,过去在这里消失的人们──」
伊库斯点头表示肯定。
「但为什么连单纯的学者之类的人也会消失呢?那真的是『那个人』做的吗?」
火乃香对从没见过面的观察者用「那个人」来称呼,不知是否是因此感到很诧异,伊库斯用带有笑意的声音回答:
「这里原本有着类似所谓的遮蔽机制在运作着。」
「是指遮蔽装置吗?」
「是比那更有效的东西。不仅能深入控制对方的精神层面,还能让人即使看到东西,却错觉没有看到的透明化系统。」
但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受到「大战」中的超兵器影响,遮蔽机制一部分停止运作。取而代之的,是启动了将靠近的东西一律除掉的直接防卫机制。
「防卫机制虽然是被动式的系统,但可以说是藉由反射运动来运作,因此靠观察者的意志是无法介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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