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风向鸡不会翱翔天际(2 / 2)

加入书签

那个男人果然就是摩林兹啊是他杀了佩琪卡的父亲)

摩林兹做起事来乱七八糟,哪有人在冬天建盖城墙的啊?父亲虽然申请免除劳役,但是却没有人理会他。理由是因为我们才搬来这里不久,还不算是正式的市民。而且不光是父亲要服役,是所有市民,所以每户人家都因为负担家计的人无法继续赚钱伤透脑筋。父亲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也不顾大家阻止,便带着爱用的拐杖去找摩林兹申诉了。他一如往常地拖着左脚出门。但是,最后却只有拐杖回来

佩琪卡双手撑在桌面上,掩着面孔不发一语。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的真心话才从指缝中溜出来。

如果我会用魔法的话,就可以杀了那家伙的。

薛德立不禁看看爱珥文。

爱珥文犹豫了一下,对佩琪卡说道:佩琪卡

佩琪卡突然以严厉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我们非得经历这种遭遇不可?我们每天都很认真工作、也都没有忘记餐前的祷告,还有每周的礼拜。每天都要刮掉面包上的霉才能吃,牛奶稀得跟水一样,最近甚至也买不到真正的奶油。好东西都给官差霸占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在临死之前,让他、让他好过一点呢?

爱珥文轻轻地,像是碰触易碎物品般扶住佩琪卡的肩膀。

你不能尽往坏处想。今晚先休息吧。天冷了,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让我们关上铁窗,用暖炉烧几个暖脚用的石头吧?爱珥文抱着垂头丧气的佩琪卡,回到房间去了。

薛德立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回到房间之后,被窝里面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那孩子个性挺激烈的呢!真叫人感到有些意外。

哇啊!

薛德立惊吓得大叫。

啊,安,你醒着啊?

我想说她特地招待我们,应该是个满亲切的孩子,不过原来如此那孩子原来是在期待你的魔法。

安普洛希雅翻个身,喀喀喀地笑着说道:然后呢,她有没有打算要你替她报仇?

怎么可能!而且我的弹匣都被拿走了啊,什么也不能

如果是你的话,做得到吧?

安普洛希雅一针见血的语气,让薛德立不禁吓了一跳。

喂.我们救的男子就是这里的市长对吧?名字叫做摩林兹。

嗯,佩琪卡是这么说的。

那个男人,是不是半年前牵扯到那桩丑闻案的,前桑普提市长托马斯摩林兹?

安普洛希雅翻开报纸给薛德立看。那张报纸虽然是半年前的东西,但是因为登了奥利凡特的肖像画,所以安随身携带着它。

报纸上报导了这条新闻

坦杰特贵族院议员死亡一案。经调查后判定是魔去致死。中央警察院逮捕被害者的外甥马克埃尔坦杰特子爵。染血的子爵家继承人之争.是否牵扯其它政界相关人士?

这个案子成了大都的丑闻.所以我也有听说。喏,这边就有写到嫌疑犯的朋友.现任桑普提市长托马斯摩林兹否认涉嫌嗯嗯.看来摩林兹之所以不用出庭应讯.是因为他把罪行全部转嫁到自己雇用的魔**头上.然后逃过一劫。他会被放逐到这种边境地方,也是这个原因。

安普洛希雅那对像猫一样圆的大眼睛忽然转向薛德立。

摩林兹一定在躲那个魔**。他之所以会过度畏惧魔法,想必是害怕对方找他报仇吧。

薛德立倏地从床单上弹起来。

难道说那个魔**是奥利凡特

答对了。安普洛希雅转转食指说道:你们也是那家伙奥利凡特的伙伴吗?一定是从大都过来追杀我的吧?你们自己说是不是?

薛德立啪一声,拍手说道: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这么怕魔**啊!他不让银器进入市内也是这个原因吧。

薛德立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安普洛希雅。

我说安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那个叫摩林兹的男人,讲起话来带有大都腔对吧?而且几乎没有北方腔。我想他应该是最近才被下放过来的,佩琪卡不也这么说吗?

薛德立不禁发出叹息。安普洛希雅竟然在那么简短的对话里面,就过滤出这么多情报。

稍微整理一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那个叫摩林兹的家伙在大都计划杀害贵族院议员。我想应该是跟那个议员的外甥有金钱上的往来,要不然就是对方答应给他个什么重要职位。然后,为了要隐蔽这些行为,于是雇用了魔**奥利凡特。但是整个计划却败露,摩林兹为求自保,便将所有罪状全部转嫁到奥利凡特头上。不过摩林兹也不算完全清白,因此才会被下放到雷姆尼克来。看样子他太小看奥利凡特了,于是后来发生伊柏利特的案子,摩林兹便开始非常害怕魔法。摩林兹担心奥利凡特报复,就将所有银金属弄出雷姆尼克。让整座城市变成无法使用魔法的环境。然后,因为他施予过重的劳役,导致佩琪卡父亲死亡,那孩子才会想要杀掉摩林兹就是这么一回事。

安普洛希雅在床单里面咧嘴失笑接着说道:不过居然因为害怕魔法就不让人带银进来呵呵。我想就算这么做也没什么用的啦。

薛德立看到安普洛希雅别有意味的笑着,觉得很好奇。

什么意思?

因为,又不是只有魔法才是武器啊。只要使用者有心。不管是切菜用的菜刀,或者是翻搅壁炉的棍棒,都可以当作武器使用啊。

薛德立摸不清楚安的话中含意。惊讶地皱皱眉头。

也就是说,所谓的武器啊,并不像山或者河那样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存在,而是透过人类的手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啊。

嗯,没错。

而且,是用来杀人的。

薛德立不禁挺直腰杆。

安普洛希雅喀喀笑着说道:不管是剑还是枪,不都是为了杀人而制造出来的吗?既然这样.只管制银也没什么用啊。依我看来,就算佩琪卡拿父亲遗物的拐杖打死摩林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怎、怎么可能这样!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用的可是发簪喔。

薛德立听到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讶得说不出话。安普洛希雅好像在聊昨天的晚餐吃什么一样.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到:

人不是拿到武器之后会想杀人.而是先有杀人的念头之后。再将武器交到他手上。也就是说,只要有杀意的话,拿在手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是武器。管他是叉子.还是剑.或者是军队都一样。所以.人绝对无法舍弃武器。安普洛希雅的视线.简直就像削得尖尖的箭头一样。薛德立被安射出的箭贯穿胸口,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安普洛希雅在不发一语的薛德立面前,一脸倦容地打了个大呵欠。

人类是愚蠢的生物。神明明就说不可以了,但是人类依然舍不下魔法。神接下来会禁止我们什么呢?现在我们是靠着铁的文明制造出各式各样崭新的武器,所以说接下来会夺走铁?还是要夺走最根本性的杀意呢?不过,如果憎恨会导致暴力,那人类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感受了吧?这么一来,我们到底会变成什么呢

安普洛希雅说完之后,大概是因为累了吧,很快进入梦乡。

窗外阵阵风吹,偶尔刮起的强风吹得百叶窗喀哒喀哒打作响。

人类无法舍弃武器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寒意直逼薛德立身边,无声无息地降落在他周围。在一片黑暗之中,听觉自然变得格外敏锐,就算是一点点小声音也听得见。

就在此时,薛德立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嘎啦、嘎啦,好似在刮削东西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啊?)

过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就不见了。薛德立包紧毛毯,硬是闭上眼睛。

如果我会用魔法的话,就可以杀了那家伙的。

闭上眼睛之后,佩琪卡那充满憎恨的眼神深深烙印在薛德立眼中,久久无法磨灭。

人类身上.拥有几种完全无法靠理性控制的特征.据说梦就是其中一种。

那一天晚上,薛德立难得做了一个快乐的梦。他很凑巧地补充很强劲的魔法到手边的子弹里面,安普洛希雅不断拍手称赞他很厉害。

薛德立,你好厉害!我对你的印象改观了呢!不不。搞不好迷上你了哟!

咦咦?

安普洛希雅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厚脸皮地抓起薛德立的右手.然后踮起脚,整张脸凑到薛德立眼前。

如果是这么棒的大魔法师,要我嫁给你都没问题。

啊啊啊啊,安

安普洛希雅的气息碰触到薛德立的脸颊,她纤细的手指伸进紧张万分的薛德立头发之间,并发出如同猫咪撒娇一般甜美的声音。

喂,跟我结婚吧!不觉得你和我可以生出一个继承亚利鲁夏血统的超级魔**吗?

安一边说一边松开薛德立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

安,哇、哇啊!

亚利鲁夏的血统与我的血统融合之后,一定可以生出拥有强大魔力的后代。这么一来,或许我们就能够终结战争了,也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喔。好嘛,薛德

不可以!

突然,一个震耳的声音回响耳畔,薛德立和安被拉开了。

薛德立惊讶地看着声音的主人。

爱珥?

爱珥文动作如蛇一般敏捷.迅速将自己白皙的手臂缠住薛德立左手。

如、如果不是身为姐姐的我认同的对象,薛德立就不能娶!而且现在就论及婚嫁,未免太早了一点吧?

爱珥说道,并拼命贴紧薛德立。她丰满的胸部顶着薛德立的手臂,让薛德立的脑浆都快沸腾了。

(胸、胸部,胸部顶着我啊)

安普洛希雅哼地反驳回去。

什么嘛!就算你想用美色欺骗薛德立也没也用的啦,你这**控(注:对某事物的迷恋,源自control)阿呆!

我、我才没有**呢,而且薛德立是我弟弟!

有什么关系!薛德立,你说是不是啊?现在已经有人十四岁就在接客了呢!你也劝劝这个欧巴桑吧。

哎呀。竟然说接客!这可不是还没出嫁的姑娘该说的话啊!

薛德立的脸旁就是安普洛希雅如花蕾一般的双唇,身体左半部则是顶着爱珥文柔软的身体,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好、好爽,可是很困扰不过,总觉得好像一场梦,有点痒痒的.又感到很困扰唔啊啊啊啊啊)

薛德立放松脸颊说着梦话。

安,抱、抱歉,我不能马上跟你结婚,但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爱珥你也是,先离开一点吧胸、你的胸你的胸部

快起来。

肚子好像被踹了一脚。

呜咕怎、怎么了?

你到底梦到什么啊?

薛德立一边呻吟一边睁开双眼,一脸不悦的安普洛希雅映人眼帘。

薛德立,现在可不是睡大头觉的时候啦。事情大条了。那孩子不见了!

咦?

薛德立整个人弹起来。

你说不见了,是指佩琪卡吗?

我早上起床之后发现她不在旁边,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起来找人的时候,就在桌上发现这个

爱珥文递出来的,是一块有刮削痕迹的金属碎片。

这、这是银薛德立呆呆地呢喃道:为什么佩琪卡会有这种东西?我记得她确实说过,所有的银都被没收了不是?

答案在这里。

安普洛希雅从桌子里面翻出一个东西,那是约跟拇指差不多大的金属块。仔细一看,可以看到中央浮雕着一个A文字。

薛德立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金属活字。

她是不是说过他爸爸是拼版工?,,

薛德立点点头,记得佩琪卡确实有提过。

安普洛希雅捏捏下巴,沉思了一回儿之后说道:我想,她应该是用这个制作了子弹吧。金属活字是用银铅合金铸成的,她应该是把银提炼出来。

能够只提炼出银吗?

你们来一下。

安普洛希雅带着两人来到有暖炉的客厅.她蹲在暖炉前面,仔细地检查暖炉里面留下来的灰烬。

银跟铅很容易混合,混合之后的产物叫做贵铅。只要有个可以像这样堆积灰烬的火炉,放置好贵铅之后.将灰烬撒在贵铅上面然后点火,用栗树或桩树木柴持续燃饶.这么一来铅就会溶解被灰烬吸收掉,剩下的就是银了。在银山常常用这种方法提炼。

薛德立看到安从灰烬底下翻出铅块之后,倒吸了一口气。

真的耶

我是不清楚她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但是她非常执着。如果她将对摩林兹的憎恨全部灌注在制作子弹上面的话,相信里面一定能吸收了很不得了的魔法。

你说魔法?,,爱珥文静静地对惊吓得缩起肩膀的薛德立说道:这个碎片上面可以感受到不太好的魔力。每个人都拥有魔力,所以我想安说的状况,大概也**不离十。

可是她又不是魔**!

薛德立,那是因为你咏唱魔法阵式的时候,没有把精神集中到一个点上。

薛德立觉得话题好像突然岔开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咦嗯,是这样没错

人类就算平常在生活当中,也会下意识地做出类似集中精神的事情。比方坠入火热的爱情之中,憎恨到想要杀掉对方的时候,人就会出现只思考单一事情,并将意识集中到那一点上的倾向。这跟咏唱魔法阵式的时候几乎一样。

虽然偶尔会出现情绪高扬的门外汉做出魔法弹的案例,但这真的只是偶尔。

薛德立想起昨晚对话的内容。爱珥文半开玩笑对佩琪卡说的话居然成真了。

难道说,我们在千达听到那个看到雷姆尼克方位出现巨大魔法光的消息,是佩琪卡填充魔法到子弹里面

三个人几乎同时咽了一下口水。

薛德立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刀,那小刀因为刮削坚硬的东西,刀刃已经整个钝掉,上面甚至有不少缺口。

想必佩琪卡坐在椅子上,用小刀刮削父亲遗物的时侯,她的憎恨也从指尖不断灌注到银里面了吧。就算银很柔软,但是要一个少女靠一把小刀将之削成子弹形状,还是需要花费莫大的精力。

薛德立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每天从小马亭下班回家之后,便取出小刀刮削着银的佩琪卡背影。

(佩琪卡,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制作子弹呢)

不过就算做出子弹了,她也没有枪

关于这个部分,我们好像也被摆一道了,喏

安普洛希雅扔出薛德立的枪套,昨晚应该收纳着枪的枪套空荡荡的。

薛德立知道自己的脸色唰地泛白了。

(那么,那个声音果然是)

昨晚睡前听到的,那个好像刮削什么一般发出的喀喀喀声音那是那个声音是佩琪卡为了配合薛德立的枪,而刮削子弹的声音。

三个人脸上分别浮现三种不同焦虑。

糟糕了,得快点阻止佩琪卡!

薛德立如同子弹一般迅速奔出房间。

薛德立立刻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三七步小马事.店里的椅子都还放在桌子上,还没有开始营业。

老板娘一脸莫名其妙,对神色慌张的薛德立同道:哎呀,这不是昨天来吃晚饭的少爷吗?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

请阻止佩琪卡!薛德立大叫。

佩琪卡怎么了吗?

佩琪卡、佩琪卡她拿走我的枪我想她应该是要去报仇吧!她要去杀掉害死她父亲的摩林兹。

你、你说什么?正在店里面搬货的小马亭老板探出头来,你说佩琪卡要去杀掉摩林兹,这是真的吗?

可是火枪对摩林兹无效啊,他身上有魔法壁

薛德立摇摇头。

佩琪卡拥有一发魔法弹,而且她偷走我的枪

薛德立一边说,一边想起昨晚吃饭时的事情。佩琪卡应该是昨晚在小马亭知道薛德立是魔**的时候决定要采取报复行动的,因此才会问薛德立等人要不要去自己家。

小马亭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一脸严肃地互相看了看对方。

这下可糟糕了,老伴,佩琪卡佩琪卡会被杀的!

叫大家来找出佩琪卡!

可、可是,那个叫摩林兹的家伙究竟在哪里?

小马亭的老板娘不经意地看看窗户的方向之后,惊讶得整张脸僵住。

老伴,是市公所!

就在此时,宣告早上十点的钟声铿铿铿地响遍整座雷姆尼克市。薛德立上前一步,向老板娘问道:市公所是?

摩林兹每天早上十点都会离开住处,到市公所去。如果佩琪卡要找他的话,应该会锁定这个时间

老板话都还没说完,薛德立就朝再度敲响钟声的市公所冲了出去。

薛德立总觉得敲了十下的钟响,好像分散在头上落下来一般。他站在十字路口上,凝神注视有没有马车往市公所过去。

(这里也没有。)

薛德立发现没有收获的时候,又立刻踢蹬地面奔跑出去。他的长靴鞋跟在没有整理过的地面上挖出一个坑。

佩琪卡,快回答我啊!

薛德立大叫,周围的人都一睑讶异地看着薛德立。他毫不在意,继续叫道:佩琪卡!

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女性尖叫传进薛德立耳中。薛德立迅速改变方向,往传来尖叫声的方向奔去。

那里正好是在市公所前面,耸立着一尊抱着一本厚重书籍的诗圣柏吉欧铜像的广场。薛德立在广场上,看到一位拄着拐杖正准备往市公所走去,有点肥胖的中年男子,以及拿着指着男子的少女。

佩琪卡!

不要过来!佩琪卡的枪口分亳不差地指着中年男子叫道。

男子的拐杖铿啷一声掉在他脚边,他铁青的脸上冒着好几滴冷汗,双手举得高高的,呆呆站在原地。薛德立对那个男人有印象。没有错,就是薛德立出面搭救的羽毛帽男人。

(这个男人果然就是摩林兹!)

各位如果不想被魔法波及的话,就离这里远一点!

周遭的人一听到魔法两字,纷纷发出尖叫,慌忙逃离广场。薛德立则不顾一切跑到佩琪卡面前。

你、你是谁?你以为做出这种事情可以全身而退

你还问我是谁?我就是被你害死的拼版工贝鲁金的女儿!

佩琪卡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加强力道,摩林兹惊叫一声,整张脸绷得紧紧的。

你、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认识什么拼版工

别装傻!佩琪卡有如整个身体都是石炭做成的一搬,全身散发着热气说道:我爸爸被你杀死了。他明明就跛脚了,你还硬是征召他服役,爸爸为了你.拖着他的脚去挖掘壕沟。不只是爸爸,所有人都打从心底憎恨你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雷姆尼克因为风大。所以作物不好收成,我们原本是由大家一同分享那少数的大地恩泽,但是你却把大都的观念带来这里,勉强大家建造这种根本用不着的围墙你这么做有什么助益吗?没错,那一天也是!

佩琪卡哽咽地接着叫道:要是再把壮丁调走的话,雷姆尼克居民就没有办法准备过冬了。爸爸为了大家而去找你理论,结果就没有再回来了!

宪兵应该是听说有异状而赶到,并在佩琪卡四周散开。每一个宪兵都举枪对着佩琪卡,单膝跪地瞄准。

(那不是魔法枪,而是真正的铅弹火枪。)

薛德立小心翼翼地观察宪兵们手上的枪,那并不是使用银制弹匣的魔法枪,而是装填铅制子弹的单纯火枪。这种火枪对拥有魔法壁的人虽然完全派不上用场,但魔法壁是相当高价的装备,并不是一般市民随随便便就可以人手的物品。

佩琪卡当然没有魔法壁。如果宪兵们同时开枪,佩琪卡娇弱的身体肯定瞬间变成蜂窝。

但是,佩琪卡却好像没有看到宪兵一样,露出一个轻视的笑容。

这么做也没用,就算你们扣下扳机,我也一定会击发这发魔法枪。这么一来,我在心中反复培养出来的怪物就会吃掉你们是不是啊,薛德立?

薛德立突然被叫到名字,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在我家看到那个了吧?

薛德立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只能简短点个头。

佩琪卡疲倦地微笑道:我每天回到没有点灯的家里,都无事可做。就算我说我回来了也没有人响应我,总是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给一家人用的锅子太大了,害我每次煮汤都会煮太多,也会下意识替爸爸准备碗盘。当我仰赖月光削着银块的时候心中都希望可怕的怪物从子弹里面蹦出来,然后杀掉摩林兹。于是我就看到那道光,那道光很漂亮,是蓝白色的,我认为这或许是神赐给我的利刃。、

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决心,还有除此之外的某种东西。

我说薛德立啊,你应该也明白才是。当你非常想要大卸八块、碎尸万段的对象出现在你面前,而你手边正好有一把小刀的话.我想任何人都无法不去捡起那把刀的。我相信我可以使用魔法,因为我爸爸是那么认真地活着的好人啊!神会给我报仇的机会,会让我可以使用魔法的!

佩琪卡的右脚往后方大跨一步,握住枪的双手重新瞄准摩林兹。摩林兹吓得双下巴不断颤抖。

还我爸爸来。如果你可以用你害怕的魔法可以让我爸爸重生的话,我就答应你不扣下扳机。

摩林兹慌慌张张地说道:你、你说什么傻话!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父亲

佩琪卡大叫:还我爸爸来!把我唯一的爸爸还给我啊!

快别这样!

完全出乎意料的声音,像是被寂静无风的雷姆尼克天空吸收掉一般回响天际。佩琪卡紧紧扣住扳机的手,也在这一瞬间犹豫着要不要扣下去。

接着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广场上,几个大人挡在薛德立面前。

佩琪卡瞪大眼睛。

老、老板娘?还有爸爸的伙伴们

一个人从远远看着佩琪卡的人群之中跳出来,那是一直很疼她的小马亭老板。

佩琪卡,快放下枪,你就算这么做也于事无补啊。

我不要!佩琪卡依然用枪指着摩林兹,转过头来说道:老板不也说过了吗?摩林兹很过分,一定是在大都惹了麻烦才被下放的。还说摩林兹仗着中央管不到地方官员而恣意妄为,为了赚取重回中央的财力,对我们课重税。大家应该都很想这么做吧?不都说很想杀掉摩林兹吗?就连我爸爸

你父亲是我杀的。

这时候,原本已经停歇的风暴,突然呼地吹过城墙。镇里房屋屋顶上的风向鸡一齐啪哒啪哒地改变了方向。

在这之中,只有佩琪卡像是结冻一般伫立不动。

什么

跟摩林兹无关,你父亲贝鲁金是我们杀的。

佩琪卡瞪大眼睛,想要找出这番话之中的虚假部分,但却事与愿违,小马亭夫妇的表情,还有周遭大人们的态度,在在显示他们并没有开玩笑……

佩琪卡双脚下断打颤。

骗人!怎么这样

你父亲确实想直接去找摩林兹申诉。小马亭的老板娘静静地说道:可是,要是他这么做的话,你觉得会怎样?

什么怎么样

你曾经想过吗?万一你父亲真的跑去找摩林兹申诉了,我们也会受到牵连啊!

佩琪卡一副不可置信的态度一直摇头。

可是大家不是都说摩林兹很可恨,劳役很沉重吗?

她迅速环顾周遭的大人们,薛德立对这些人也都有印象。是昨晚在小马亭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称赞佩琪卡父亲的人。

大家不都会在小马事一边喝酒一边喧闹吗?要摩林兹快点消失,所以爸爸才为了大家

但是,却没有人同意佩琪卡的话。所有人都沉着张脸!但是却没有人露出自己做了亏心事的表情。

如果你用那把枪杀了摩林兹,你认为事情会变成怎样呢?就算摩林兹死了,大都还是会再派遣一个新的执政官过来。你们父女待在雷姆尼克的日子还不长,所以大概不知道.摩林兹跟前一个市长根本没什么差别。就算跑去找摩林兹申诉,反正也只会被打回票而己。而且要是真的这么做,政务官反而会更严厉对待反抗他的人。我们已经阻止过你父亲好几次了,希望他稍微替住在这里的大家想一想。你们要是在这里待不下去,还可以回到老家千达去。可是我们却没办法。不过你爸爸却听不进劝,所以我们只好用这支拐杖

小马亭老板娘的手上握着某样东西,那是佩琪卡父亲生前使用的拐杖。

佩琪卡口中发出类似惨叫的声音。

怎么

厚重的泪水帘幕覆盖住佩琪卡的茶色眼眸。

怎么这样啊啊

薛德立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她心中某样东西,正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崩解。

好一段时间内,广场上只听得到呼呼风声。原本面向西方的风向鸡缓缓改变方向,告诉人们时间的流逝。

你想用那把枪攻击谁呢?小马事老板说道。

不.别过来

你虽然说过要杀死所有坏人,但是你今后仍然打算将坏人一个接一个射死吗?你认为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佩琪卡一个转身,将枪口指着小马事老板。

别过来!

把你所谓的坏人全部杀死,就能够像你说的改善生活吗?你真的以为世界会有所改变吗?

老板根本不在意枪口指着自己,一步步接近佩琪卡。他并没有责怪佩琪卡,只是一脸哀伤地直直看着佩琪卡的眼睛。

如果你恨我们的话,就别用那把枪,用铅弹杀了我们吧!如果这样可以消除你的怨恨,那就做吧!别牵扯到毫无关系的人。

老伴!

薛德立听到小马亭老板娘的啜泣声从背后传过来,佩琪卡则是明显慌了手脚。她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从刚才就沉默的双唇像死人一样发青。

这时候,薛德立看到安普洛希雅和爱珥文应该是听说有骚动而跑了过来。

啊。

薛德立细细的叫声有如变成暗号一般,小马亭老板也同时扑向佩琪卡,准备控制住她。

佩琪卡!

啊啊!

佩琪卡闭着眼睛,用力扫紧了勾住扳机的手指。

不要啊啊啊!别过来啊啊啊!

(啊啊!)

熟悉的枪声碰地响彻广场中心,风压袭击薛德立的肚子,他看见银制子弹从佩琪卡手上的枪口冲出来之后,立刻碎成粉末。

(怎、怎么回事j)

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接着视野染成一片黑色。

薛德立惊讶地看着天空,有如持续燃烧劣质石炭所产生的煤烟般的怪物,冲破银制子弹出现。

薛德立轻轻摇摇头。

我没看过这种魔法。

那当然啊,那是佩琪卡心中豢养的东西嘛!安普洛希雅边让热风吹着自己的头边说道:伤脑筋,如果遇到火魔法就用水,遇到风魔法就用土,这样多多少少可以达到相互抵销的效果,但是不知道那玩意儿的属性就无计可施了,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有魔法阵式存在。

是怪物!

快逃,快逃命啊啊啊!

周遭的人们喧闹地四散而去。连滚带爬地想逃离现场的摩林兹,被黑色触手阻挡去路,发出惨叫。那个怪物似乎认得自己的目标对象,恶狠狠地瞪着打算逃跑的摩林兹。

薛德立推开握着枪,呆呆站在原地的佩琪卡之后,用古语对怪物叫道:住手!别做出无谓的杀生!

薛德立,没用的,那家伙不是精灵或圣兽一类,而是佩琪卡内心生出的怪物啊!古语不会通的!

就在爱珥文说话的同时,怪物朝薛德立伸出黑漆漆的触手。

啊啊。

危险!

当薛德立以为一个黑色的物体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耳边就听见爱珥文的惨叫。

呀啊啊啊啊!

爱珥!

原来爱珥文为了保护薛德立,而被黑色触手抓走了。

黑手把爱珥文的身体举得高高的,烟雾彷佛吞噬掉她半个身体一样。薛德立反射性地摸向大腿的枪套,但是枪却不在那里。

枪不能用枪,也没有子弹!

薛德立呆住了。

要是没有子弹,就算有枪也没办法使用魔法。如果对手是古代生物的话,还可以靠古语沟通。但是这对那个黑色怪物也没用.

如同油脂一般的汗水从薛德立眉心流下来。

(我该怎么办才好爱珥!)

用魔法吧。

那声音冷静得非常不合时宜。薛德立战战兢兢地看看右边。便和安普洛希雅四眼相望,两人的视线高度几乎相同。

你应该做得到吧?薛德立。

这、这种事情

安普洛希雅对薛德立施压说道:你不想救爱珥文吗?她是你姐姐啊!

我做不到!没有枪我怎么可能做到!。

没有枪就杀了伊柏利特十万居民的,是谁?

这句话有如挥砍下来的斧头一般劈开薛德立的心。他停止了呼吸。不光是呼吸,就连时间都静止了。

安普洛希雅接着说道:是你做的。没有用枪就放出魔法.一瞬间将居住了十万人的伊柏利特化成灰烬。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继承了赤魔导师贝李杰浓厚血统的直系家族!薛德立亚利鲁夏。只有你而已啊。

薛德立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下去。

安,别说了

那真的很厉害,简直可以比美据说在古代烧尽世界的落日级火焰。人们连逃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火海淹没,好几道火挂耸立云霄,被狂卷的爆炸风扯碎的手臂与身体四处散落.根本没有立足的地点。

别说了!

薛德立大声惨叫。当场抱着头蹲下。

(不可以回想起来啊。)

一直生活得很安稳。

年轻的修道士们,在伊柏利特的门卡那林圣教修道院侍奉神明,并摸索着服务他人的方法,大家共同生活。

薛德立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在修道院了,他几乎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他却依稀记得,当爱珥文陪他玩捉迷藏,自己还躲在老旧大钟里面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过了一阵子之后,薛德立和爱珥文两个人被门卡那林的修道院收养。修道院里面大多数修道士都跟薛德立一样,是因为遭逢战争或不幸意外而失去父母的孤儿。

收养薛德立的札普奇克主教,用他大大的手摸着薛德立的头说道:真可怜,因为强盗半夜偷袭害你失去父母,想必让你很难过吧?你可以永远待在这里。在这个神之家,大家都是你的兄弟。

修道院的修行虽然辛苦,但是对薛德立来说,却是安稳而满足的生活,在这里生活得越久,薛德立就自然越不太会去想起以往的事情。

(可怜的不只是我,世界上有太多人比我更不幸,我想帮助那些人。我要在这里学会许多治愈魔法,跟爱珥一起帮助大家)

而且。爱珥文也在这里。

爱珥文,温柔的姐姐。她有着漂亮的淡桃色眼眸与散发着清香的肌肤。红通通的脸颊就像苹果一样。姐姐总是会用脸颊磨蹭薛德立表达关怀。

薛德立确信,只要爱珥文陪伴在身边,他就能够一路走下去。所以他想变强,为了他亲爱的姐姐

(只要有神跟爱珥在就够了,寺院的修道士跟主教也都是很好的人。那一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全部忘了吧)

但是,那个男人却毁了这一切。

(那个男人就是奇美拉奥利凡特!)

奥利凡特犹如灾难一般降临,或者如结束一般,抑或如临死前的惨叫一般。

他假装成修道院的同志接近薛德立之后,非常周到地告知薛德立事实真相。

你的家人是被札普奇克主教给消灭的。

就这样

仿佛过去神夺走人类发动魔法的力量时,曾说道:人类啊,变软弱吧。

从那之后,人类每次互相混血,便会使魔力衰退。确实,火属性的人类和水属性的人类所生下的子嗣,只会分别继承到一半的魔力。

神赐给透过魔力反叛神的人类,是时间越久就会越无能的残酷结果。

人类不可能默默承受自己越变越弱小,便在世界各地彻底操作血统,尽可能保持血统单纯。他们忤逆了神的惩罚,认为自己不可以变弱,不可以变成更软弱的生物

十年过去,二十年过去。人类依旧抵抗着。

但是,与此研究相关的门卡那林僧侣们,却对洋房内诞生的小孩产生恐惧。因为这些孩子的血统太过纯正.所以他们已经可以不靠枪就发动魔法。

这现象充分显示出这些孩子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僧侣们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们找上门来,自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札普奇克主教悄悄下令手下将洋房都处理掉。只留下一个他们长年研究的对象薛德立亚利鲁夏。

你被骗了。

就算捂住耳朵,奥利凡特的呢喃仍像恶魔之音一般溜进耳里。

真是可怜,你的家人被札普奇克

薛德立闭上眼睛拼命挣扎,但是不管他怎么压抑,都法阻止自己内心涌上来的黑**绪。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太阳落在伊柏利特正中央。

安普洛希雅看着抱头发抖的薛德立。他的模样好像拼命保护自己承受来自外界的冲击,没有比这更惨的模样了。

安普洛希雅亳不留情地对双手撑着膝盖不敢看前面的薛德立说道:你想起来了嘛!这样不是很好吗?

相对于薛德立苍白的脸庞,安普洛希雅脸颊通红。

有力量的人使用力量是天经地义的啊!相反的,有力量却不使用才是大错特错。你明明就有可以守护重要的人的力量,为什么要犹豫?

我是

安普洛希雅抓住低着头的薛德立头发。硬是拉他抬起头。薛德立皱着眉头低声哀嚎道:控制不了,我不想力量又失控变成像伊柏利特那样。我非常讨厌你这一点。安冷酷地说道:明明就拥有人人称羡的力量。但是却老是不肯拿出来用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为了要保护重要的人而迷惘,因为我很清楚什么对我最重要,什么是没有必要的。不这么做,碰到意外的时候就会无法割舍,而犹豫则会要人命喏。

安普洛希雅让开半步,正被烟雾吞没的爱珥文身影便映入薛德立眼帘。

爱珥!

爱珥文的黑发在怪物的手中,犹如失去生命的海草一般垂着。薛德立知道爱珥文现在非常虚弱。她没有发动攻击的能力,这跟可以使用魔法的薛德立及安普洛希雅不一样。门卡那林规定不可以持有任何武器的教义,甚至限制了她自保的行动。

怪物从自己体内伸出几只触手,用切削的方式攻击市公所建筑。热风粉碎石板地,并跟越过城墙吹拂过来的自然风混合,在广场各处形成龙卷风。龙卷风卷起破裂的石板碎片,一边在周遭洒落火焰与石粒,二边在镇上到处乱窜。

(怎么会这样,到底该怎么办)

薛德立拼命思考。

如果不用魔法的话,到底要怎么打倒那个怪物?能不能像基本六大元素一样,找到可以与那怪物抵销的属性呢?

如果能够知道怪物的属性的话

薛德立茫然到处乱看的视线,捕捉到一脸呆滞仰望着怪物的佩琪卡身影。她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也不见她眨眼睛,只是傻傻张着嘴,呆呆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怪物在广场上肆虐。

就在此时,薛德立脑中爆出一道强烈火花。

(啊!)

薛德立发现佩琪卡手中握着她父亲的拐杖。

对了,如果那个怪物真的是由佩琪卡的憎恨所诞生的话

薛德立像变了个人似地迅速站起身子,穿过吃惊的安普洛希雅身旁,跑到佩琪卡旁边,并拿走她手上的拐杖。

佩琪卡,借用一下你父亲的拐杖!

佩琪卡小小发出啊一声,但她的双眼终于渐渐恢复正常神色。

(只能赌赌看了!)

薛德立在热风之中穿梭,朝怪物前进。强风卷起煤烟变得一片漆黑,让人甚至犹豫要不要呼吸。

薛德立确认手中佩琪卡父亲拐杖的触感。

(感觉到了)

那把代替佩琪卡父亲的脚的拐杖,因为手会出油的关系,只有手柄的部分特别光亮。

薛德立这才发现佩琪卡的父亲是如此长久地握着这把拐杖。才让它变成这样的。就算拐杖的手柄变得如此光滑,他依然努力地用三只脚走路。虽然拄着拐杖、走得比一般人缓慢,但是为了他最宝贝且心爱的女儿,他仍然不放弃,继续向前

(简直就像魔法一样。)

薛德立不得不这么想。不光是银,人的意念就是会像这样留在各式各样的物体上。

而薛德立相信,这是比任何魔法都强大的力量。

薛德立紧紧握着拐杖,来到佩琪卡制造的黑色怪物面前。火焰像蛇一般卷成漩涡,占去薛德立视野的大半。薛德立挥开烟尘对怪物说道:已经够了,就算这么做你也不会得救啊!

怪物咆哮着。他像个耍赖的孩子一般用力踩踏石板。并朝薛德立伸出黑色触手。

薛德立毫不在乎黑色火焰划过他的发梢与衣摆。

这是你的东西,接着!

薛德立助跑过之后猛力跃起,把拐杖朝怪物中心刺进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

拐杖滑顺地埋进怪物体内,最后

啊啊啊!

在场所有人都叫了。

光球哗哗地从怪物体内飞出,很快无声无息地四散了。

这些光球耀眼的程度,简直有如一个小太阳从怪物肚子里生出来一般。

突然,空气停止震荡,从怪物体**出几道光剑,切开染黑的风.最后像冰块溶解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物消、消失了

人们无声无息地看着光芒,没有人可以马上接受眼前的状况。这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那位魔法师少年只是把拐杖丢出去,就打倒怪物了。

究竟是为什么

怪物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连黑色的残渣也不剩了,但是地面上的石板全部被掀起来,褐色的土壤裸露在外。

薛德立缓缓走在广场上,他方才扔出去的拐杖掉落在地面。薛德立轻轻捡起拐杖,拿到瞪大眼睛伫立着的佩琪卡身边。

佩琪卡

佩琪卡一直低着头,看到父亲的拐杖也没有反应,只有压低着的呜呜啜泣声,混杂在西风之中。

是你爸爸救了大家喔。薛德立说道。

佩琪卡这才抬起头来,她那张哭花了的脸直直注视着薛德立。

薛德立

两个人就这样不发一语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

树叶发出哗哗的磨擦声,风向突然改变了。屋顶上的风向鸡们一齐改变方向。

佩琪卡一边看着这幅景象,喃喃说道:以前,死去的妈妈常常提起。

薛德立跪在佩琪卡身边。

我们就像鸡一样,每天啄着没有任何东西的土壤。碰到不顺心的事情,也只能尽快忘记,浑浑噩噩地过生活拼命工作,偶尔抬头看看太阳,一旦强风吹起就得随波逐流的风向鸡

佩琪卡一脸沮丧唉地叹了口气。

今后也只能这样活下去了吧,就像这里的风向鸡一般。一下转这边、一下看那边,但是却无法飞翔,只是随波逐流

薛德立站起身子,仰望干百只风向鸡。风向鸡在强劲西风吹拂之下。全都面向东边。

薛德立说道:确实,我们或许跟鸡没两样。世界上有太多事情,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动摇的。但是

薛德立接着说:

但是,鸡却可以报晨。

薛德立觉得自己脚边的佩琪卡似乎抬起头来了。

薛德立简短地道别之后,背对佩琪卡,往广场反方向走去。

安普洛希雅和按着肩膀的爱珥文在广场入口处等薛德立,薛德立急忙跑到爱珥文身边。

爱珥!

爱珥文为了不要让薛德立担心,便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只是有一点烧伤,只要能拿回子弹,就可以治好。

治愈魔法是大地属性的绿魔法,擅长此道的安普洛希雅冷淡地说看。

薛德立微笑道:谢谢你,安。

唉,你又浪费了自己的能力,可别以为今后都会这么顺利啊!

我知道的。

薛德立转头看看爱珥文,轻轻抓起她那有如榆木树枝的手指。

喂.爱珥,我在握住佩琪卡她爸爸的拐杖时,有种之前你在桌子底下握住我手同样的感受,那一定是魔法吧。

爱珥文吃惊了一下,但是又马上撑开双颊,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安普洛希雅不悦地皱起眉头。

什么嘛我在跟佩琪卡讲话的时候,你们竟然偷偷搞这套?恶心死了。

不、不是啦!那时候我在发抖啊。

哪里不是了?唉,你们真讨厌,明明是姐弟,还一天到晚黏得那么紧。

安!

三个人一边愉快地嬉闹,一边往门口走去。前方有一看群起来像是某种集团的人,吵杂地往这里过来。

薛德立惊讶地眯起眼睛。

怎么回事啊?

那些人手上戴着大都的臂章。

男人们挺着厚实的肩膀,从薛德立一行旁边走过去。薛德立在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稍微偷听到一点点对话内容。

听好了,本市市长托马斯摩林兹的逮捕令已经下来了,罪状是对贵族院议员行贿、杀人嫌疑。以及向雷姆尼克市民征收不当税金。听好了,别弄错了喔,是托马斯摩林兹,年龄四十六岁,身高中等的胖子。来自

三个人脸上分别浮现三种笑容。

薛德立在穿过大门走出去之前,又抬头看了一次屋顶上的风向鸡。

有一件事情让他有点在意奥利凡特是否真的在这里?摩林兹确实跟奥利凡特有关系,但如果只是在大都打过照面的话,应该很难知道奥利凡特现在的下落吧。

(他打算怎么处置铳姬啊)

他身上总是背着好几条罪状,所以就算有参加大都那件案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奥利凡特居然会协助摩林兹这种小角色,这倒是令人感到相当可疑。

但是奥利凡特的个性又相当随性,过去也曾经好几次随性地给了一般人子弹或枪,所以也不尽然不可能

他身边充满太多谜题了,简直就是笼罩着一层疑云。

薛德立,你怎么了?

爱珥文叫了薛德立,她因为担心而沉下脸。

如果你累了的话,就让我唱一首圣歌

哇啊.不,没没没没没这回事!嗯!

薛德立急忙跑过去。

风变强了。

风向鸡们急忙啪哒啪哒地转向,面对越过高墙吹进来的强风。

薛德立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像鸡振翅的声音。

这风真舒畅。

爱珥文和安普洛希雅回过头来。

薛德立不禁大大张开双臂。

风向鸡似乎也可以飞翔喔!

风在不知不觉中停歇,火红的太阳落在屋顶另一头,连夜晚都不禁屏息的寂静包围着司壁。

在石板地几乎都被掀起来,凌乱散落一地的广场佩琪卡还在那里。她的小腿肚平平地贴在地面上,就像个断线人偶一般一动也下动。

佩琪卡的肩上披着一件羊毛大衣,想必是小马亭老板娘拿过来的吧。

但就算是这样,她呼出的气息依然有如粉末一般白,微微裂开的指尖已经没有知觉了。

座落在山中的克拉普斯敦是个寒冷的地区,冷飕飕的寒风不仅会侵蚀土壤岩石,更会夺走人的性命。

佩琪卡应该很清楚在户外坐上一天会有什么下场!

会感冒不,不会只是感冒而已,会很快就引起肺炎死去吧。不过佩琪卡并不在乎,她觉得死了也无妨。

佩琪卡完全没有预料到,发生那种事情之后要怎么活下去。

复仇行动已经结束了,而她也听人们讲到,市长摩林兹似乎被来自大都的监察官逮捕。

不过很神奇的是,佩琪卡心中竟然没有产生任何感慨。

就算那时候她可以当场毙了摩林兹,她也不会开心吧!这根本算不上复仇行动小马亭老板说得没错。

而佩琪卡引发这么大一场骚动,也没有办法继续留在雷姆尼克。

她不能再到小马亭工作,镇上的人都因为厌恶而不愿接近她。这是当然,大家都不想跟制造出那种怪物的姑娘有所牵扯吧。

而且

(爸爸已经不在了)

风再度吹起。

屋顶上的风向鸡又啪哒啪哒地改变方向。

佩琪卡思考着到底过了多少时间。从月船自东边天空划出来之后.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吧。

佩琪卡呆呆地想着告诉自己魔法知识的男人。

(那个带着鹦鹉的人奥利凡特)

他是个魔**。肩上停着一只羽毛花色活像调色盘的鹦鹉,身穿垂着许多金色花边的宽领大衣。当佩琪卡看到这个男人在门口把子弹交给官差保管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

请教我魔法。

我有想杀掉的人。

佩琪卡表明意图之后,男子一副饶有兴致地哒起眼睛,然后开始教导佩琪卡制作子弹的细节。

你知道吗?月亮是银做成的喔。自古以来便传说月夜会增强魔力对吧?

所以一定要趁有月亮的夜晚溶解活字块喔

那个男人应该也在某处看着这场骚动吧不,这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佩琪卡要死了。

她从白天开始就一步也没动,她站不起来。据说动物会从无法起身开始死去,想必人也是一样吧,站不起来的话就会死。

(爸爸!)

佩琪卡哭了,而且也有点惊讶,她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己哭干,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没。

她挺起身子,想着今后该何去何从。

(神啊)

难道我得连要在哪里、为什么、怎么办都不知道,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吗?这样简直就像是屋顶上的风向鸡,随着风转变方向,无法飞翔

但是,鸡却可以报晨。

佩琪卡忽地抬起头来。

一道迷蒙的光亮打在她视野的角落上。仔细~瞧,东方的天空像是掺了许多清水而稀释的墨水一样,渐渐明亮了起来。

得站起来!

佩琪卡冲动地这么认为。

唔唔。

她像条狗一样双手撑地,趴跪在地上。

她虽然打算在双腿上使力,但是却动也不动。

声音从齿缝间溜出,没办法随心所欲出力,自己的双腿有如铅一般沉重。

佩琪卡的脸都变形了。

爸爸,怎么办,我站不起来啊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佩琪卡像是念咒文一般不断反复念着,在心中想起父亲。

最喜欢的父亲。.

嘴角叼着黏到胶的烟斗,大大的双手上残留着墨水的痕迹。虽然会为了健康着想而戒掉烟,但是却不戒酒,并且总是会在喝醉之后这么说道:你总有一天会嫁出去。对女儿来说,爸爸比耐用的衣柜还不如啊。

佩琪卡回道:没这种事,就算把爸爸塞到衣柜里面也要一并带走。如果对方说不要的话,那我就不嫁,我会永远跟爸爸一起待在这个家里面。

我爱你啊。

佩琪卡看到一个熟悉的物体掉在前面一点的地上,那是消灭掉怪物的拐杖。

佩琪卡连忙爬到拐杖旁边。

(爸爸,借我力量。)

佩琪卡匍匐前进,当她抓到拐杖的时候,奇妙的感慨之情充满她胸口。

她想再站起来一次。

(我得站起来)

佩琪卡喘着大气,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她撑起手,双脚使力,就算跌倒了也马上用手肘撑起身体那模样简直就像刚出生的小马。在稻草上面好似看到新世界一般,拼命学着站起来。

呜!

佩琪卡有如将拐杖刺进地面一般,好下容易站了起来。身体很沉重,或许是因为受了冻伤吧,双脚没有知觉,但是她还是拖着脚走,就像她父亲过去这么做一般,狼狈地拖着脚,用三只脚一点点向前迈进。没错,要向前迈进。

佩琪卡低吟,然后终于站了起来。

东方地平线在她眼前散放光芒.驱走黑暗,褪去覆盖在她脸上的黑色薄纱。

佩琪卡张大了嘴,停止呼吸。她确定,现在跟着她一起诞生的

明天。

啊!

佩琪卡如野兽般咆哮。<div>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