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二章 脚印之谜(2 / 2)
什么事?
赤井刑警用锐利的白眼瞪着金田一。
金田一抬起头来,正视着赤井刑警说:请问鉴识人员检查脚印的结果如何?
赤井刑警一脸困惑,随即清了清嗓子说:这种事情交给警方来处理就可以了。
金田一仍旧不死心地说:我们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警方,那么警方也应该把查到的事情告诉我们吧!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上一些忙呢!
赤井刑警闻言,不悦地扬起眉毛。
帮忙?你到底是什么人?像你们这些外行人穴嘴进来,只会使我们的搜查工作更加混乱。
赤井刑警说的话触怒了时雨,她马上从坐垫上站起来。
我不赞成你的说法。
时雨很不客气地顶回去,然后又用凛然的语气说:我们家发生了命案,然而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太可笑了吗?更何况,从某方面来讲,我们应该是被害人,警方凭什么要我们在三更半夜里接受讯问?
时雨的措词跟语气十分成熟,完全不像是一个国中生会说出来的话。
赤井刑警惊讶得瞪大眼睛看着时雨,随即又正色说道:小姐,警察有警察的作法,而且我们也有相当的理由让我们不得不将你们留下来问话。
什么理由?请你说清楚一点。
金田一制止得理不饶人的时雨,穴嘴进来说:时雨,赤井刑警的意思是,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凶手在我们当中?
秋绘惊讶地探出身子问道。
嗯。
金田一看着紧眠嘴巴的赤井刑警,开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整个朝木家都用高档围起来,平常大门也都会上锁,因此外来的人入侵犯下罪行的可能性非常低。这么一来,凶手不是有钥匙就是一直待在屋子里的人。
赤井刑警闻言,满脸不悦地闷不吭声。
金田一不理会他,又迳自说下去:其实,刚刚赤井刑警说的『从现场的状况来判断更正确的命案发生时间』指的就是脚印。赤井刑警,你是不是认为从主屋后门到独立房之间的脚印,应该就是死者武藤先生的脚印?
赤井刑警并没有回答金田一的问题。
于是,金田一又继绩说:主屋和独立房之间的地面在干涸时几乎不会留下任何脚印,就算留下一些脚印,也会被傍晚的那场大雨给冲掉。也就是说,那些留在现场的脚印意味着在下过雨之后有某人走过的证据。在我们赶到现场时,泥泞的地面上只留下前往独立房的男用凉鞋脚印,以及昏倒在独立房里的叶月夫人的凉鞋脚印。照这么说来,这个男用凉鞋的脚印应该是武藤先生留下的。而从地面上留有死者前往命案现场的脚印来推断,在开始下雨,也就是地面上会留下脚印之前我想应该是在下午五点十分或十五分之前,武先生应该还活着。换句话说,下雨之前一直和美雪在一起的春子姑姑,她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春子望着金田一的眼睛,露出赞同的表情猛点头。
没错!凶手不是我。
春子的声音充满了活力。
金田一又接着说:另外,在雨停之前和美雪会合的秋绘,从家里跑到约定的神社至少也要花个十分钟,所以也不太可能会犯下这宗杀人案。因为那场雨只不过下了十分钟左右,要等到地面濡湿也需要两、三分钟,就算下雨之后武藤先生立刻回去独立房,秋绘随后将之杀害,她也不可能只花个七、八分钟就穿着行动不方便的雨衣回到神社。总之,我们要探讨凶手是如何在犯罪之后完全不留下任何脚印
够了!
赤井刑警用强悍的语气打断金田一的话。
你的侦探游戏到此为止!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警方早就知道了,再说这个单纯的案件跟不在场证明完全无关,你这个外行侦探懂什么啊?
金田一看着忿忿不平的赤井刑警,故意夸张地缩起脖子说:是吗?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单纯的案件。就拿那些覆盖在尸体上面的蝉壳来说,搞不好就是奸诈的凶手用来脱罪的巧妙诡计哪!
我不想再听你的推理了。凶手只有一个,明白吗?
赤井刑警一说完,便自觉说错话。
他企图改变话题,刻意清了清喉咙,然后望着叶月说:叶月夫人,你说你是为了替武藤恭一送晚餐,所以才会去独立房?
是的。武藤先生说他的论文截稿日快到了,今天想一个人待在独立房里赶工。
叶月用手拉了拉她那件浅绿色的和服衣领。
原来如此。可是,根据春子小姐的说法,平常武藤恭一都是跟大家一起用餐,为什么今天晚上会一个人留在独立房?
赤井刑警试探性地问道。
正如我刚才所说,论文的截稿日
可是,当时才刚下完雨,独立房和主屋后门之间的路面一片泥泞,你送晚餐过去未免太麻烦了,应该是武藤恭一到餐厅来用餐比较合理些。
嗯
赤井刑警眼看叶月说不出话来,继续穷追猛打地说:从下过雨的地面上有武藤恭一从主屋后门前往独立房的脚印来看,至少在傍晚约五点钟以前,他应该都一直待在主屋这边才对。叶月夫人,请问你在今天下午五点以前,有没有和武藤恭一碰过面?
我最后见到武藤先生是在四点以前,当时我带金田一先生去参观他位于独立房里的工作室。
没错!下午三点半左右,我确实跟他们在一起。
金田一在一旁帮忙作证。
赤井刑警无视于金田一的存在,仍然盯着叶月说:既然如此,那么你从四点到送晚餐去独立房的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
嗯五点以前我都在自己的房里看书,然后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一直到七点左右
大概是因为太紧张的关系,叶月不断地眨着眼睛,同时战战兢兢地回话。
赤井刑警朝着她走近一步说:哦,是吗?其实我之所以这样追问叶月夫人是有原因的,我想那位外行侦探大概也发现到了,总而言之,问题就是出在脚印上。
脚印?
叶月困惑地问道。
是的。武藤恭一前往独立房时清清楚楚地留下脚印,可是我们却完全找不到凶手的脚印,而且现场只有最先发现到尸体的你的脚印!
赤井刑警刻意加强语尾的语气。
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赤井刑警话中的意思。
瞬间,现场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当然喽!我们也想到凶手可能会从窗口或其他出口逃逸,可是令人遗憾的是,警方完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独立房的所有窗户全都从里面上了锁,再说室外的地面是一片泥泞,如果有人走在上头一定会留下脚印,但是我们却找不到其他人的脚印。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月没有回答赤井刑警,只是微微地颤动她的下巴。
叶月夫人,我可以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叶月默不作声。
你跟死者武藤恭一到底是什么关系?
赤井刑警当着大家的面询问叶月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无非是想看看其他人有何反应。
叶月瞥见时雨和秋绘两人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于是轻叹一口气说:关于这件事情,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可以。那么,请你跟我们到警察局走一趟。
赤井刑警的脸上显现出逮住狐狸尾巴似的神情,对着等在一旁的两名部属使了个眼色。
叶月夫人,请!
其中一名年轻的警察低声催促叶月。
叶月垂下眼睛,一边整理和服的下,一边作势要站起来。
警察先生,请等一下!
金田一急忙跳起来。
在你们带走叶月夫人之前,请听我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好了。
赤井刑警看见金田一如此固执,不禁惊讶地歪着嘴角说:如果你再阻碍警方办案,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赤井刑警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此时,美雪也站起来替金田一说话。
赤井刑警,求求你,请你让阿一把话说完吧!阿一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他是名侦探金田一耕助的孙子。阿一以前解决过一些连警方都解不开的谜,因此连警政署的剑持警官都相当佩服他的推理能力,所以请你听听看他怎么说。
好吧!我就洗耳恭听。不过,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赤井刑警禁不起美雪的哀求,只好点头答应。
警方认为武藤先生前往独立房的脚印,和留在独立房里的凉鞋吻合吗?
金田一挨近赤井刑警问道。
赤井刑警一听,得意洋洋地笑着说: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老实说,你的眼力倒挺不错的。听说你是名侦探的孙子,看来真的不是瞎掰的。其实凶手和死者在下雨之前就待在独立房里,等凶手发现开始下雨了,为了伪装成死者在下雨时还活着的假象,便穿上自己的凉鞋倒退着走,留下很像是死者的脚印,然后从容地从命案现场逃逸。金田一,这就是你想说的吧!
金田一静静地不发一语。
不过,这种推理完全不正确,因为那些脚印和留在独立房内的凉鞋一模一样。怎么样?这样你满意了吗?外行侦探。
嗯,暂时可以接受。那么,请你再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们不是说好只回答一个问题吗?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你刚刚说到了开始下雨时,凶手为了伪装成死者在下雨时还活着的假象,便穿上自己的凉鞋倒退走,只为留下很像是死者的脚印,对吧?照这么说,那些被认定是死者凉鞋的脚印,应该多多少少会被雨水冲刷掉一些才对。因此我想请问的是,既然你认定叶月夫人是凶手,那么她的脚印也是在下雨的时候印上去的吗?
金田一大声地诘问道。
赤井刑警发觉自己说话时的小漏洞被金田一抓到,不由得惊讶地瞪大眼睛。
转眼间,赤井刑警又恢复镇静,用果决的语气对金田一说:不是,那是雨停了之后留下的脚印,所以没有被雨水冲掉的痕迹。
赤井刑警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就在这当儿,原本一直保持沈默的时雨,突然站起来大叫一声:妈妈!
时雨的泪水彷佛洪水般狂而出。
她边哭边往叶月的方向冲过去,但还是被挡在前头的警察们给制止住。
妈妈、妈妈!
时雨一面哭喊,一面企图推开挡着她的警察们。
叶月夫人回过头来,眼底合着泪水说:时雨,妈妈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忘记按时吃药。
妈妈
时雨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颤动着嘴唇,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时雨。
金田一马上过去扶住伤心欲绝的时雨。
赤井刑警看见这一幕,也不禁露出同情的表情。
他摇摇头地叹道:走吧!
7
赤井刑警离开之后,金田一等人仍然待在起居室里。
此刻,有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们轮班守护在独立房的四周。
秋绘为大家泡了茶,可是没有人有喝茶的兴致。
过了深夜一点,大家才拖着疲累的步伐各自回房休息。
美雪换好秋绘为她准备的睡衣,便迳自来到金田一的房间。
金田一没有换睡衣,棉被也还没铺好,只是全神贯注地靠在墙边沈思。
阿一,武藤先生真的是被叶月夫人杀死的吗?
这个嘛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认为真相并不是如此。
嗯,绝对不是这样的,因为叶月夫人没有杀人动机啊!她是出于一片好心,才会让武藤先生住进独立房的,既然如此
金田一不等美雪把话说完,就先抢白说道:不,或许她真的有杀人动机。
接着,金田一把自己在起居室里听到叶月和武藤暧昧的对话详述一遍。
叶月夫人看起来那么娴淑武藤先生乍看之下确实相当吸引人,可是,怎么会
美雪惊讶不已地喃喃说道。
他们两个人应该算是爱人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叶月夫人很有可能在一言不合的情况下,一时气愤失手杀死武藤先生。
这样说也是有可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认为叶月夫人不是凶手呢?
第一个理由是警方推断武藤先生死亡的时间。
啊?
美雪满脸困惑地瞪大眼睛。
根据验结果的报告,武藤先生死亡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而我们是在晚间七点十分左右听到叶月夫人的尖叫声。照这么说来,如果凶手真是叶月夫人,她至少在独立房里面对尸体一个半小时以上,这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说不定她先回到主屋,然后再送晚餐过去。
如果是这样,那地面上应该会留下来回的脚印才对。
对哦!叶月夫人的脚印只有去没有回。
叶月夫人明明在那里待了一个半小时,却没有做任何可以让自己脱罪的伪装工作,这不是很奇怪吗?
说的也是。因为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叶月夫人若回主屋,应该也会看到地面上只有她和武藤先生的脚印才对。
嗯,我猜想警方推论的状况是,当时叶月夫人正在独立房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发现我们回来了,于是故意尖叫一声,装出昏倒的样子,以便伪装成第一个发现者。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蝉壳又是怎么一回事?
蝉壳?
你可能没有看到,当时武藤先生的尸体被一大堆蝉壳覆盖着,那些蝉壳看起来就像是被放进棺木里陪葬的花一样。
啊
美雪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金田一想起当时的景象,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武藤先生从小就是个蝉痴,他一直都在收集蝉和蝉壳。用花来埋葬爱花的人是一件很美、而且也能让人接受的事情,可是蝉壳和花完全不一样啊!那些覆盖在武藤先生身上的蝉壳,看起来像是上千只的虫子正在啃蚀尸体一样,简直是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好恶心啊!不要再说了。
美雪紧蹙着眉头,满脸困惑地喃喃说道:奇怪?明明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叶月夫人竟然只是把蝉壳倒在尸体身上凭这一点,我觉得叶月夫人应该不是凶手。
唉!我在接受侦讯时也提过这件事,可是偏偏赤井刑警的脑袋比剑持老兄还顽固。
阿一,剑持警官一点也不顽固,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听你这个高中生推理呢!
难道你忘了吗?我们跟剑持老兄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也一样对我不理不睬的。
事实上,金田一和剑持警官是在伊豆旁孤岛上的歌剧院旅馆初次相遇,当时那里发生了一连串的杀人事件,金田一以遗传自祖父身上那份惊人的推理能力找出真凶。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剑持警官便相当佩服金田一的机智反应。
那都是因为你太没礼貌、太嚣张的缘故。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刚才不管你说什么,赤井刑警就马上反驳,我想你一定是在接受侦讯时说了什么失礼的话。阿一,赤井刑警是大人,有时你也要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一想。
嘿嘿!你有这么成熟的想法,真是让我望之生畏呢!
你看!你老是喜欢说这种嘲讽人的话。
美雪不悦地将脸撇向一边。
金田一见状,赶紧把话拉回正题上。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叶月夫人一定会被当成凶手来定罪。叶月夫人现在一定拚命地辩解自己是无辜的,不过现场只有她的脚印,这对她来说十分不利。唉!如果叶月夫人送去的晚餐不是三明治而是味增汤的话,至少还可以从水温来推断时间,也可以证明警方判断死者死亡时间的一个半小时之前,叶月夫人并没有到独立房去。
说的也是。啊!等一下,搞不好
美雪突然击了一下掌。
你想到什么了?
刚刚赤井刑警说那些可能是武藤先生的脚印,和留在独立房里的凉鞋相吻合,但是反过来想,凶手会不会穿上同一种款式的凉鞋,以倒退方式逃离现场?
金田一摇着头回道:不可能。我也观察过留在独立房里的凉鞋,那是一双已经穿很久的鞋子。我曾经看过一篇报导,不管是鞋子或凉鞋磨损的样子都会因人而异,而且从脚印也可以看得出个别差异。
是吗?
美雪失望地垮下肩膀。
金田一又继续说:我觉得这个案件的凶手并不是计画性的行凶,如果是早已经计画好的话,应该不会使用独立房里的菸灰缸当凶器。
这么说来
凶手可能是基于一时气愤,顺手拿起菸灰缸来砸死武藤先生。
事后凶手为了脱罪,故意使用某种诡计,在不留下任何脚印的情况下逃离现场。
诡计?
没错!
凶手一定是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针对一般人认知上的盲点的诡计。
这个诡计可以让凶手洗脱嫌疑,还会因此让叶月夫人成为代罪羔羊。
金田一信心十足地说道。美雪一听,着实大吃一惊。
阿一,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一开始就企图陷害叶月夫人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美雪,你忘啦?
下午我在独立房时,你跟秋绘来找我
当时,我们正准备要离开,叶月夫人不是跟武藤先生说!
『待会儿我会把晚饭送到这里来』吗?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凶手铁定是听到这番话,所以才会想出一个诡计。
其实凶手只要营造出只留下武藤先生的脚印的状况,便能让完全不知情的叶月夫人,送晚餐到独立房来而留下自己的脚印,进而受到警察们的怀疑。
那、那么,难不成
嗯,凶手一定是当时听到叶月夫人讲那些话的人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秋绘和春子姑姑两人都有嫌疑。
凶手到底是谁呢?
美雪满怀复杂的思绪问道。金田一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不知道,而且现在也不能轻易断言。不过,美雪,我最不喜欢让无辜的人背负起莫须有的罪名,所以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金田一紧紧地握住拳头。
被蝉壳覆盖着的尸体、消失的凶手脚印,以及凶手的真实身分我一定要将这三个谜题全部解开!
8
第二天早上,金田一胡乱地吃过早餐后,立刻前往独立房,想去确认那些应该还留在地上的脚印。
此时,干硬的地面上一共有五道脚印,除了有几个是警方人员的脚印之外,金田一、武藤和叶用的脚印依然清晰可见。
金田一一边避开守卫警察的视线,一边若无其事地走近脚印旁观察。
在阳光的照耀下,昨晚金田一看不清楚的细节,现在全都一目了然。
被警方认定是武藤的大凉鞋脚印虽然可以判别出形状,但还是被雨水冲掉了一些。
相对的,叶月留下的脚印却相当工整而清晰。
(下雨的时间应该只有十到十五分钟)
金田一正在思索之际,背后忽然有声音响起:怎么又是你?
金田一回头一看,原来是赤井刑警站在身后。
赤井大概是因为昨晚审讯了叶月一整夜,没有好好睡觉的关系,所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金田一,你又想说什么了?
赤井刑警搔着下巴问道。
赤井刑警,我想说的话有一箩筐哪!如果你想听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说给你听。
老实说吧!今天早上警政署的剑持警官打电话来找我,他似乎相当器重你,还要求我尽全力配合你你到底想怎么做?
金田一不禁在心底窃笑着。
实际上,金田一一大早便打了通电话给剑持警官,告知他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经过。
剑持警官说,警察是一种纵向的组织,警政署的权力虽然未必可以罩住地方警察,不过警政署的警官是警察世界的明日之星,因此地方警察根本不敢随便得罪。
正因如此,赤井刑警才会改变他对金田一的态度。
我没打算怎么做,只希望身为第二位发现尸体的我,能够帮上警方一点忙。
此时,赤井刑警脸上的表情变得比较不紧绷了。
赤井刑警,你们侦讯叶月夫人的结果如何?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带她回警察局之后,她一句话都不说,我想叶月夫人大概决定从头到尾保持缄默。
缄默?
金田一不解地喃喃自语。
(叶月夫人一定是中了凶手的圈套。
她对于自己被警方怀疑一事,一定也感到相当意外。
既然如此,叶月夫人为什么要采取缄默的态度?
一般而言,嫌犯是害怕一开口会露出破绽,所以才保持缄默,这是心虚的凶手最常采用的逃避战术。
如果是无辜的话,叶月夫人应该会坚决表明自己不是凶手才对)
金田一不停地思考着。
赤井刑警可能也和金田一有着同样的疑惑,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困惑的表情,但内心对自己推断叶月夫人是凶手一事却益发感到信心十足。
真是的,难道叶月夫人不懂吗?她愈是保持沈默,我们就愈觉得她很可疑。
赤井刑警用坚决的语气说道。
赤井刑警。
什么事?
我能不能进独立房去看看?
昨天在警方到达朝木家之前,你这个好奇的外行侦探不是已经看过一次了吗?
我想再看一次,求求你!
金田一深深地鞠个躬请求。
赤井刑警见金田一的态度这般谦虚,也只好干脆地应允道:好吧!
9
独立房中的摆设除了凉鞋被警方没收、尸体被运走之外,跟昨天晚上见到的状况并没有多大变化。
原本躺着武藤尸体的床上依然散放着大量的蝉壳,只不过都被拨到一旁去。
独立房里到处都放着写有数字的白色塑胶板,但是金田一根本不了解它们代表什么意思。
金田一把高筒运动鞋脱下来,小心翼翼地踏进室内。
那些蝉壳有一点脏,之前好像是放在那边那个塑胶瓶里面的。这一点我怎么想都想不透,为什么凶手要把蝉壳撒在尸体上?
赤井刑警不解地说着,随即又定定地看着金田一。外行侦探,你有什么看法?凶手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姑且听听你的推理吧!
赤井刑警用一种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金田一看也不看赤井刑警一眼便回答:我想凶手会做下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一定跟凶手在不留下任何脚印的情况下离开现场的诡计有关。赤井刑警,我们只要解开这个谜题,绝对可以找到真凶。
你真的认为凶手有设下诡计吗?
当然!凶手在杀死武藤先生之后,一定灵光一闪地想到某个诡计,好让自己摆脱杀人罪嫌。凶手大概是在瞬间找到了一般人认知上的盲点,以至于想出一个一旦我们解开谜题之后,一定会恍然大悟的诡计。说不定我们目前找错了方向,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盲点的存在。
盲点?既然警政署的剑持警官如此看重你的推理能力,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如何解开这个谜题吧!
赤井的语气中仍然带着嘲讽的意味。
金田一置若罔闻地按照自己的步调观察独立房里的状况。
霎时,金田一的视线落在入口处的白色伞架壶。
这个伞架壶跟昨晚金田一发现尸体时一样,还穴着一把蓝格子雨伞。
赤井刑警,这把雨伞是武藤先生的吗?
赤井刑警点头回道:嗯,这大概是武藤恭一从东京带来的东西。
说着,赤井刑警拿起这把雨伞。
这把雨伞长而尖的前端镀金部分,还闪着十分亮丽的光芒,看起来似乎才刚买不久。
金田一边拨弄头发边说:昨天下午,我跟武藤先生一起到独立房来时,并没有看到这把雨伞。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被这个空的伞架壶给绊了一跤。可是,我后来发现武藤先生的尸体时,这把雨伞确实是这样穴在伞架壶里的,这么说
大概是武藤恭一最后一次来独立房时撑来的。再说,那时候不是刚好下着大雨吗?虽然这里距离主屋后门口只有六、七公尺,但他应该还是会撑雨伞来的。
金田一沈思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说道:是吗?武藤先生果然
果然什么?
金田一没有回答赤井刑警的问题,又开始仔细地环视室内。
随后,金田一将目光停留在角落里的那个空塑胶瓶。
事实上,那个塑胶瓶原本装满着撒在尸体上的蝉壳。
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金田一不等赤井刑警回答,一把将塑胶瓶抱了起来。
喂!金田一,我们还要采指纹的,你不要随随便便
赤井刑警苦着脸阻止道。
金田一瞄了赤井刑警一眼,迳自将瓶盖打开,把手伸进瓶中摸索着。
瓶子里连一点蝉壳屑都没有赤井刑警,警方应该只曾往塑胶瓶外采集指纹吧?
嗯,没错。
赤井刑警点头应道。
金田一凝视着塑胶瓶,突然间好像想到什么事地猛然抓起附在瓶子上的把手。
他慢慢地晃动着塑胶瓶。
没想到这么轻。
金田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赤井刑警完全不能理解金田一的行动有什么意义。
金田一没有回答,他把塑胶瓶放回原处,接着又走到另一边去,企图用两手抱起伞架壶。
唔,这个倒挺重的。这么说来,凶手果然
喂!我问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赤井刑警不耐烦地大声诘问。
赤井刑警,我已经知道凶手耍的诡计了。
金田一回道。
真的?
赤井刑警惊讶地问着。
接下来,我们便可以找出设下诡计的真凶。没想到那些蝉壳果然就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喂!你不要在那边胡言乱语好不好?凶手一定是叶月夫人!
赤井刑警鼓着两个鼻翼,非常坚持自己的主张。
金田一毫不客气地否认道:不!叶月夫人不是凶手!昨天我已经说过了,如果叶月夫人是凶手的话,怎么可能在独立房里逗留一个半小时呢?
那是因为她一时气愤而铸下大错,事后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在独立房里犹豫着。
既然如此,那么我请问你,如果叶月夫人是真凶的话,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三明治又该如何解释?警方推断武藤先生是在傍晚五点半左右死亡,这么说,叶月夫人必须在还没到傍晚时把晚餐送到独立房来。我们通常是在过了七点以后才吃晚餐,叶月夫人却在五点半的时候为武藤先生送晚餐过来,这又是为什么呢?如果叶月夫人是为了演一出送晚餐过来时发现尸体的戏,照理说这应该是一桩有计画的杀人案,那么绝不可能演变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在独立房里犹豫着』的情况才对。赤井刑警,如果你以这种想法断定叶月夫人是凶手的话,不就产生心理上的矛盾了吗?
金田一强硬的态度让赤井刑警大感不悦。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叶月夫人留在现场的脚印就是最重要的证据。
赤井刑警语气坚决地说道。
警方办案不应该只着重物证,应该也要重视心理上的证据才对。再说,心理上的证据有时更会让凶手无所遁形。
金田一丝毫不让步地说。
够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如果叶月夫人不是凶手,那么请你告诉我,真凶如何能在不留任何脚印的情况下逃离现场?只要你能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我一定会接受你的说法。
金田一听到赤井刑警说出这番话,毫不犹豫地回道:既然如此,可不可以请你将所有朝木家的人都集he到起居室去?当然也包括叶月夫人在内。赤井刑警,我一定会解开这个事件的真相给你看!
赤井刑警听了仍沈默不语。
金田一见状,露出自信的笑容说:我以找爷爷——金田一耕助的名誉做赌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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