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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说,看守所是关押犯罪嫌疑人的地方,也就是说,几乎所有人都是没有上法庭的,还处于被侦察阶段的嫌疑人,所以,对于有同案犯的案子,防止犯罪嫌疑人之间的相互串供就十分的重要,所以,只要是有同案的,都会分开来关押,不过,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除非同案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或者根本就不在一个中队,只要想,一样可以串供,我所在的中队分上下两层,各有15个监室,串供的方法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打电话”,也就是喊话,当然,喊话得有两个条件同时具备:一、你在你所在的组上必须是有点地位的领导,或者是深受领导喜欢的,不然的话,你连自由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还喊什么话?二、就是你所在组上的领导,必须要和相邻几个组的领导关系到位,每个组的值日几乎每天都要去干部的办公室,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不过熟悉不意味着关系就好,一样有被值日瞧不起的值日。.一般来说,打电话的过程是这样?(比方说19组要喊22组):趁着干部巡视的间隙,19组的领导就会很警惕的喊一声:20组,或者喊20组的领导的名字,等对方有回音之后,再把什么什么事情告诉对方,再由对方向21组传话,一直传到本世纪22组,然后22组的收到之后,会把反馈信息再通过同样的渠道传回来。这种方法是最简单的,也是风险最小的,每天等干部一下班,你就会听见打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的很,有时候一个组同时会接到几通电话,实在忙不过来,就会对对方说:电话占线!我们最nb的一次,电话从16组一直打到30组。.这是一种方式,也是最常用的一种,不过,这种方式只适合于信息量小,或者相对不是那么有价值的信息。如果你要传递的信息十分重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得采用另外的一种方法:飞纸条。由于监室的正前方是干部专用的巡视通道,通道的两侧,一边是内监室,一边是放风场,为了保证干部能在巡视的时候对内外监事的情况一目了然,所以,巡视通道的两侧都是用钢条焊的栅栏,所以相邻的两个监室之间的巡视通道就成为了串供的重要通道,同样的,要飞点什么吃的,喝的,抽的,都是通过这个通道。飞纸条一般都是由组上身手最为敏捷的人来完成,双方接头之后,领导一声:飞起来!就会有个人一跃而起,手吊在栅栏上,另一只手把纸条递过去,同样的,那边也有一个人吊在栅栏上,等着接纸条。.需要说明的是,我们站在下面的人和吊在上面的人,都无法看见巡视道远处的情况,而站在巡视道的尽头,就可以把巡视道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项工作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干部抓现行。同时,这项工作的技术含量相对高点,要求飞起来的人手臂必须要够长,这样才能确保纸条能顺利传递,要是不小心把纸条掉在巡视道上被干部看见了,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所以,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样做,而且有的组的值日为了不惹麻烦,纸条递过来之后,也不会再往下面传,或者干脆就不接,我们称这种情况为:电话不在服务区。

看守所里面对于那种不服从管理的人,其实最厉害的一招并不是体罚,而是“三断”,即:火,纸,信。.组上每个人所购买的一切东西都是由值日统一管理,尤其是日常用品,比方说,你买了一条香烟,这香烟并不是就直接给你自己收着,而是由那个组上管生活的领导收起来,发一张卡片给你,上面写清楚你的姓名,香烟数量,你每拿一包,都得向值日打报告,值日同意之后,再由管生活的给你一包,然后在你的卡片上划正字,香烟拿完了,卡片就作废了。而组上的火柴都是由组上买了之后再由干部定量供应,由值日管理,你要想抽烟,就只有等领导点了烟之后,你再打报告,值日同意之后,你再到值日那里去接火,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值日哪里接火,得根据你在组上的地位来定,层层接火。组上的信件,都是由值日统一收上来之后,等到干部把值日叫去办公室做例行询问的时候,由干部检查之后,再由值日把信封好,等干部下班的时候带去邮局寄出去,这是寄信,收信则是由干部把所有的信件检查之后,交给值日带回组上再发下去。.而写信用的信封并不是时常都有卖的,所以往往到最后,组上的信封就只有几个领导手里有。卫生纸也是一样,都是由组上统一管理,需要的时候再给你。需要说明的是,在看守所里面,没有值日的允许,是绝对不允许相互之间借什么东西的,更不要说找别人要烟抽,要纸用之类的。

所以,一般对那种不服从管理的人,我们往往会采取“三断”的惩罚方式,断火,断卫生纸,断信。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断卫生纸,你可以不抽烟,可以不写信不收信,可是你总是要大便的吧?没有纸怎么办?那就用水,我们称之为洗“水勾子”,想想每次大便之后都得用手捧着水去洗屁股,那得多恶心?

对于断信,想想也是很折磨人的,等于把你和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都给你切断了,信发不出去,也进不来,的确是很痛苦。.

我现在说起这些都会觉得这些手段太阴了,可是在当时的那种环境里面,居然会有一种快感,所以我经常对朋友说:看守所也好,监狱也好,成年人可以去,至少那种环境不能完全扭曲你的心灵,可是小孩子要是去了那里,就算是毁了,那种环境,只会让你建立错误的人生观和处事哲学,等出来的时候,你只会用充满仇恨的眼睛来看这个社会,用被扭曲了心灵来体会这世界。

在看守所呆的时间长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多多少少都有点扭曲了,心肠也变的越来越硬,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我嘴巴里的脏话越来越多,用我们本市话来说,就是张口闭口都带“把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要求全组人在休息时间全部在龙板上盘腿坐着,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对于犯错误的,也可以要求他“飞起”,也就是让人弯腰靠墙站着,脖子和背的上半部分紧贴着墙,同时把双手展开水平放着,这样长时间的站着,头部就会因为血液上涌而产生晕眩,呼吸困难等感觉。也能做到对犯错误的一个耳光就飞过去了,体罚中最为厉害的一种,我自己以为应该是“掺水勾子”,这是我们本地话,翻译成通俗的说法,应该就是用沾了水的布鞋抽打屁股,看守所里面只能穿布鞋和拖鞋,在我进看守所的初期,那时候的管理方式就是流氓管流氓,掺水勾子的时候,被打的人会把裤子脱的精光,把屁股撅起来,这时候就会用人把布鞋打湿之后,用力抽你的屁股,一般人最多能承受十来下,之后屁股就会开花,直到血肉模糊,完了还得和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在龙板上坐好,那种滋味,一个字:惨!当然,这些都是提倡文明管理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一想起这些,我都在问我自己,我那时候的心肠怎么那么硬?也许就象林所说的:对这些乌鱼(林喜欢叫下面的人为乌鱼),千万不能仁慈!你天天打他耳光,偶尔给他一颗糖,他会觉得你很好。你要天天给糖吃,偶尔一耳光,那他肯定要造反。还是我说过的那句话,人啊,就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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