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天使（2 / 2）

看招。

啊。

之后就是一直重复着这个过程。站起来又被吹走，站起来又被吹走。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一次又一次地走向芙美子。记得有一种晨训会训练这种动作。像是合气道之类的。

哈、哈哈、哈。还不够

不够的是你的脑子，佐间太郎心想。

渐渐地，天儿也像佐间太郎一样叫不出声来了。就像坏掉的发条人偶，摇摇晃晃地走向芙美子，但随即又被吹走。她的衣服渗出了鲜血，手臂上原本愈合的伤口也进出血来。

拜托你快给我回去，我看不下去了。

不要，我不回去。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待在这里。

你在这里只会给我添麻烦。

为什么!

在用心语交谈的同时，天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又被吹走。

佐间太郎，我真的好开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的事。

原来你装睡喔?真狡猾。

才不是，我是动不了，又不能说话糟了，暂停一下，我说不出话了。

喂。天儿?天儿!

她默默承受着撞击的痛苦。就像是为了留在这个世界所进行的考验般，简直是自虐的行为。

真拿你没办法。狗狗，给你享用吧，就当是狗食。

芙美子一声令下，巨犬用力咬住天儿。

不要~~~~~~~~!

用凶恶的牙齿咬住她后，巨犬开始甩头想要夺走她的体力。被怪物咬住的天儿，头部不停地晃动。

怪物甩完头，张开嘴巴。天儿于是被甩到佐间太郎的身边。伤口不停地流出鲜血。

我撑不住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不语。

辛苦你了，接下来换我。

佐间太郎奋力撑起原本已经站不起来的身体，用着已经叫不出声来的喉咙喊道：

我的武器就是晓以大义!

神山，我已经听腻了。太无聊了。我先从久美子收拾起好了。

什么?

芙美子说完，朝久美子挥动镰刀。随即在她的身上划出一道大大的伤口，鲜血如喷泉般一涌而出。

喂!你做什么!

接着是倒在那里的天儿!

芙美子也用镰刀攻击天儿。只见天儿那一头宛如刚睡醒般的外翘头发四处飞散，头上血流如注。

你在干嘛!脸是女孩子的生命!破相了怎么办!

连命都没了还需要在意破相吗?就像那个求我要留孩子一命的女人一样。

她说的是妈咪。

他想起妈咪的头被踹的那一幕。

还有芽芽，她哭喊着被强风吹去撞墙的那一幕。

以及美佐被卷入爆炸中，倒地不起的那一幕。

而久美子与天儿正在这里，被大镰刀割得体无完肤。

开什么玩笑!给我收敛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佐间太郎的眼睛变成红色，愤怒与怨恨使他燃烧。

你的眼神真棒，我喜欢。要不要过来我这边呀?

芙美子从巨犬上跳下来，挑衅般的靠近他。还把天儿掉在地上的刀子踢给佐间太郎。

用这个杀了恶魔吧。

佐间太郎紧握刀子。他绝饶不了她。居然让他的家人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绝不能放过她。

他脑中的导火线已被引燃，一心只想打倒眼前这个恶魔。

儿子，要晓以大义

这时传来妈咪软弱无力的声音。

你要保护她们两人，但是禁止暴力OK?

美佐痛苦地接着说。

加油。

芽芽只能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佐间太郎，我保护不了你。

身旁的天儿，声音小声得几乎听不见。

佐间太郎毫无防备地走到芙美子面前。

哎呀，你胆子真不小，神山。

我决定了，我要动手。

你看你的眼睛都变红了，一定是受不了了吧。

我是受不了了。现在谁说什么都没用，你觉悟吧。

他举起刀子。芙美子开心地笑了。

佐间太郎!

家人的声音齐声飞进心底。

但他心意已决。

恶魔的胸部是弱点，要瞄准喔。

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刺偏的。

佐间太郎举刀用力刺了进去。

朝向自己的胸口。

痛死我啦~~~~~~~~~!

瞬间从他身上喷出空前大量的鲜血。

鲜血溅在芙美子的身上。

你在做什么你做了什么?

你问我做了什么?我正在用刀杀死我心里的恶魔呀。明白了吗?芙美子。

我不懂!究竟为什么!

我绝对不会去你那个世界的，不会被怨恨吞噬。我要除掉我心中的恶魔。

佐间太郎再一次把刀子刺向胸口。同一时间，芙美子的身体产生了痉挛。

啊~~~~~!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为什么?

那还用说。因为我是神，神就是世界。我正在铲除世界上的恶魔，所以你也会被我除掉。

你说是不是?芙美子。

我不懂!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我!

再一次，深深地，铁块被吸入内心深处。

啊~~~~~~~~~~~~~~~~~

但这次尖叫的人是芙美子，因为佐间太郎的痛苦全部转移到芙美子的身上了。

我不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受伤，痛的是我!

我才不服。什么恶梦嘛，攻击人心的弱点、对我的家人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我已经受够了!

佐间太郎举起刀子，打算使出最后一击。

啊，对了，我的武器虽然是晓以大义，不过你听得进去吗?芙美子。

吵死了!

那好吧。再见。Byebye。

佐间太郎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刀子刺入胸口。

仿佛被拉进了危险的场所般，利刃深深为他的内心所吞噬。

哇啊~~~~~!

芙美子全身起火燃烧，瞬间化为灰烬。

好痛。

佐间太郎丢下刀子，当场倒下。在逐渐微弱的意识中，他看见巨犬夹着尾巴逃之天天。

那只狗该怎么办。算了，到时再说吧。

佐间太郎完全失去了意识。

哇～!佐间太郎!

神山!

天儿跟久美子拖着身子来到佐间太郎身边。

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

天儿抱起昏厥的佐间太郎，将脸贴着他。

神山!神山!

久美子也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

你醒醒啊!快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不论两人怎么呼喊，他却是一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

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好，不要闹了!你醒醒啊!快起来!

神山!快张开眼睛!求求你!

佐间太郎

天儿突然沉默了。久美子不解地问道：

天儿?

别吵!我现在正在祈祷!

祈祷有用吗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只有仰赖奇迹!

奇迹是不会那么轻易发生的!

天儿用力打了久美子一巴掌。

我说会就会!因为佐间太郎是神!而我是天使!

一眨眼，天儿的眼中就流下斗大的泪珠。

可是我是恶魔，不可能发生奇迹的

别说丧气话!你很重视他吧?

是、是这样没错

那就给我祈祷!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家人。久美子心头一颤。

我跟他们能当家人吗?自己是恶魔，在一起的时间又不长。这样也能算是家人吗?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毫无血色，像假的一样。我这种人就算祈祷了又有什么用呢?不会很可笑吗?我真的能够融入他们之中吗?

喂。

天儿抓住久美子的手。

别再犹豫，你相信的不是神。

说的对，身为恶魔的我，不能奢望神的奇迹

你相信的是自己的力量。

天儿清清楚楚地说出这句话后，便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相信的是自己的力量

要恶魔相信自己?这样一来他就会好起来吗?我根本什么力量也没有，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久美子

天儿紧闭双眼，静静地说道：

别再犹豫。

久美子听从了天儿的话。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

相信自己，开始祈祷。可是该祈祷什么?又该如何祈祷?

邪念，那是邪念，快走开。我只是想帮助神山，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虽然我是恶魔不，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我只是想救他，如此而已!

怎么会

听见天儿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我果然还是不该祈祷的？恶魔本来就没有资格做这种事。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神山祈祷

我是说翅膀

久美子的背后长出了一对纯白的翅膀。

为什么?我不是恶魔吗怎么会?

不知不觉问，三人被温暖的光所笼罩，那是天儿与久美子头上闪闪发亮的光圈。

天儿也长出了翅膀还有光圈

久美子也有光圈

两人怔住了，惊讶地对望。在她们的身后，化为灰烬的芙美子正如细雪般熠熠生辉，被吸入了天空，只是她们并没有发现。

因为光是自己身上的变化就已经令她们傻眼了。

我们快祈祷吧!

好!

两名天使诚心地祈祷。

请让他再度醒来。

请让他像平常一样的对着我笑。

在闭上眼睛的天使面前，佐间太郎的身体慢慢浮起。在距离地面十公分的状态，一道有如奶油般的温柔光芒环绕着他。

接着，佐间太郎缓缓张开了眼睛。

天儿还有久美子?

哇~~~!佐间太郎!

天儿一睁开双眼，光芒便消失了，他掉在地上。

好痛~~~!我的背脊!背脊好痛!

佐间太郎摸着背，在地上滚来滚去。见他这么有精神，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太好了!佐间太郎!太好了!

天儿抱着佐间太郎，磨蹭着他的脸。她自己身上的伤也已神奇地痊愈，连久美子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变轻松了。

好痛!天儿，真的好痛!不要碰我。

害什么羞嘛!抱一下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要亲一下?啾!

谁要跟你亲!

久美子看着他们拌嘴的模样，笑个不停。平常她的笑容总是带有一抹寂寞，但这回却不一样，感觉得出来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佐间太郎跟天儿惊讶看着突然笑出来的她，随即也跟着高兴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也好开心。

天儿说完，又开始笑了。佐间太郎也跟着笑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两名天使的翅膀与光圈都消失了。但却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

至于优优，他依然倒在长椅下昏睡中。果然是凶呀。

星期日。

神山家全家总动员进行内部改装。除了老爹以外，神山家的成员都穿上同样的长袖运动服，

有的敲打墙壁、有的粉刷油漆。

当然天儿与久美子也加入了改装的行列。

大家要认真工作喔!

充满活力呼喊的是妈咪。

美佐跟芽芽也帮忙搬水桶、搅拌水泥。

两名天使所产生的奇迹，也惠及躺在神山家中休养的三人，让她们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恢复到可以进行劳动工作了。

干嘛要我们自己做嘛，伤都还没完全痊愈呢。

不要抱怨。

佐间太郎被天儿拿铲子敲头，只能乖乖继续手边的工作。

请问，这个要搬到哪里?

久美子拉着放满砖头的推车，开心地问道。

久美子你别勉强自己，去休息一下吧?

不要紧，我觉得很好玩!

她说着，脚步蹒跚地走向院子。说是院子，其实也只放得下吹气式的儿童泳池而已，空间很小。

佐间太郎，你看这个设计图。你的房间会缩水一半。

妈咪说完，拿给他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与其说是设计图。反倒像是涂鸭。

为什么我的房间会缩水一半啊!

因为我们要增加骗人美的房间呀。还是佐间太郎想跟妈咪一起睡?那正好，妈咪求之不得呢。

我宁愿睡在缩水的房间。

真可惜

对了，为什么不请工人来做?

工人？我们自己动手做不是很开心吗!大家在蓝天之下一起劳动!来，跟我一起比老鹰展翅!注意手部动作!

才不要。

不久到了休息时间，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久美子因为还没有自己的房间。只好待在客厅看电视。不过她自己可能并不知道大家为她准备了一个房间，虽然才只有一坪半。天儿回到房里，脱下运动服，只穿一件T恤。

她想喘口气休息一下，但是还有尚未解决的问题。

那就是跟猪公扑满的约定，他一直盯着天儿看。

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你打算怎么办?

优优在天儿的桌上问道，但其实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哈哈哈，对不起。我还是决定不回去了。

可是你跟我签下契约了，那契约怎么办呢?

当初我以为佐间太郎不需要我了，可是我现在都问清楚了，所以那个契约也就无效了。真可惜，看来我还是得继续留在这里呢。

优优呵呵地笑了。那真像天儿的回答。

也对，契约已经无效了。没办法，只好我自己回去了。

咦？你要回去了?

她有点不舍地说道。

是啊。你有意见吗?

呃嗯，是有点。这样我会寂寞耶。那以后我要抱什么好呢?

你去抱烤面包**。

可是，烤面包机只能烤面包，又不能存钱。

说的也是。

天儿打开窗户，窗帘随着微风摆动。

优优飞到窗边，最后再一次不舍地问道：

你真的不跟我回天国?

嗯，因为

她有些害羞地答道：

这里有我的家人，我不能丢下他们。

好吧，我了解。再见。

你不去跟他们道别吗?

我怕大家会舍不得我。

想太多，他们没那么爱你。

嗯。

优优迅速飞起来，正要飞出窗外时。

等一下，有件事想问你。你跟久美子的妈妈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以前的同事。

同事?你是说，那个恶魔原本是天使?

优优肚子里的零钱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错，她原本是天使。因为爱上人类，与人类生下了久美子。但是那个人类一看见背后长了一对白色翅膀的久美子就吓跑了。小芙可以藏起翅膀，佯装成人类，可是刚出生的久美子没有这种能力。世上就是有人会因为某一点与众不同而拒绝接受现实。没有结果的爱情，逐渐染红了小芙的心，最后她变成了恶魔，开始对人类展开报复

天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久美子当时才会变成天使，因为她原本就是天使的孩子。

没错，久美子并没有完全成为恶魔，而是回到了这边的世界。人类、天使、神三者是建立在危险的平衡之上。一旦失衡，世界会在倾刻之间产生变化，不论是变好还是变坏。

我懂了。对了，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在附近看见久美子吗?当时为什么你说那是一场梦?难道你被久美子操控记忆了吗?

时间到了。

优优没有回答，直接飞向天空。

什么嘛!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小气鬼!啊!对了，要代我向天国的爸爸妈妈问好喔!

天儿将头伸出窗外，大声喊道。但此时优优已经飞上高空，不确定他是否有听到天儿的话。

而优优所说的因为不想让你遭遇危险这句话也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算了。

天儿坐在床上，一身疲累。可是在睡觉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走出房间，去找佐间太郎。佐间太郎正在自己的房里发呆，见天儿进来，以为她的伤口又痛了，于是缓步上前问她：

怎么了?

啊、呃我有事要跟你说。

干嘛?

天儿轻抚着佐间太郎的脸。那种温暖就像是冬天的暖炉，让她安心，让她觉得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一切就已足够。

佐间太郎。

你到底要讲什么啦。

我也想要幸福耶。

说完，她用力将他的脸拉向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