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四章 蹴空无依.不落天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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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看到游君翔突然一个回头,举首望着博爱楼的高处,表情凝重地不知在看着什么。

喂,怎么啦?

我拍了他一下,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但那边的走廊只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事没事,走吧。

他收回了视线,迈步离去,我离去前再次抬头望了一下。

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今天的他,真的有点奇怪喔。

又到上课时间了。

不过虽然上课了,教室中还是一团乱,姑且不论是否安静,连乖乖坐在座位上的也没多少人,满是喧闹的声响。

虽然老师还没到,不过这不是造成现今局面的原因,因为其实他在不在都差不多;不过换个角度来说,的确同学们会这么肆无忌惮,也是由于他的关系。

大约在钟响后五分钟吧,这堂课的老师才走了进来。

同学们,上课了。

这个怯懦的声音主人,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穿着规矩的蓝衬衫配西装裤,脸上还戴着方框眼镜,是那种只要混在校园中人群里,绝对认不出来的那型--不,说不定因此额外显眼也说不定。

他发现众人似乎没啥反应,于是又用着大了一丝丝的音量开口道:啊那个,同学们,已经上课了麻烦,快点坐好吧。

终于,他那微弱的呐喊引起了同学们的注目,但那只是另一波喧嚣的起始。

喔喔,是老王啊,你来了!

老师老师,我们看到你的车子了,好惨啊!

是啊,你不是上礼拜才刚修好吗?

老王真是超倒楣的啦!

事件的主角,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断断续续的苦笑着。

嗯,是啊还真是倒楣,我才刚修好啊呵、呵呵

啊,在这之前我最好补充一下,这位被称为老王的中年人,正是我们这堂物理课的老师。

此外,虽然总是被老王老王地叫着,但他其实并不姓王,而是姓陈,至于本名叫什么呢,这我倒忘了,一个人的头脑里,能容纳的空间那么有限,哪可能再多浪累时间去记啊。事实上我也很少主动去记人姓名,反正那种没办法留在我脑海中的小脚色,忘了也罢。

而且其实不只我们,连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跟着一起喊他王老师,虽然最初他似乎有尝试澄清,不过并没什么用,久而久之的也就随大家叫了,好在资格文件等等都是由电脑中直接列印出来,否则搞不好以后他在领薪时会收不到薪俸也有可能。

说到老王这个人啊,简单的形容,也就是滥好人一个。

和一般教理组老师不同的,他的个性实在好到不行。上课完全管不住学生,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看漫画的甚至直接大摇大摆的放在桌上看;每回出作业必遭强烈反弹,结果搞成课堂解题;期考考试选择题占了四十分不倒扣,剩下题目统统都是课本例题,一字不改,然后考试时不会甚至还可以叫他提示呢!

以上种种现象,就让他不知被校方约谈多少次了,就身为一名老师的立场,这实在有些糟糕,不过话虽如此,其实他这个人实在相当不错,不论是教材的事先准备或是授课的细心度都没话说,私底下对学生也非常关心,只要有问题必定细细解说到懂为止。

这方面倒是让部分认真的学生们,格外欣赏,不过,那也只是少数而已,大部分的人只是把握这点,尽可能地榨取好处,连其他师长似乎也多少怀有这种心态。

虽然听起来有点可怜,不过我只想对此说一句

他自找的。

我对他并没有反感,不过我并不欣赏这种没有魄力的男人,年纪都这么大了,应该能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感受,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他这种个性,才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课堂中仍是一团乱,大家仍是围绕着老王的车这个话题,反正不管什么,都比那什么见鬼的白努力定理要有趣的多了。

不过老王,你的车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车祸啊?

一位坐在讲台前的学生聊天似地发问。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早上醒来就这样了,大概是昨晚被人恶作剧了吧,因为赶着要上班,只好硬是开来,好在稳稳跑倒也撑得到学校,就等放学后再开去修就好,呵呵。

物理老师支支吾吾地,傻笑着回道。

那还真是好凶好凶的恶作剧啊。

是啊,咱们老王人畜无害,怎么有人这么恶劣啊!

班上的人开口应话着,不过从口气中感受不到什么诚意就是。

短短时间就得进场修车数次,老师你干脆办贵宾卡好了。

是啊,不过才半年不到就已经三次了,光是保险费就不知涨了多少,哈。

而刚才一直没什么答腔的游君翔,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突然有了反应,但见他贴近方才说话那人,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喂,阿潘,你刚刚说这是老师半年来的第三次,这是什么意思啊,但就我所听说的,类似的事故应该才第二次而已吧?

这个啊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啦,他们班的导师刚好就是老王,好一阵子前有听他说过,好像半年前他的车子也出问题过,今天刚好想起。

游君翔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问道:那,你那个朋友是谁啊,可以说一下吗?

十一班的周煜,我记得他是足球社的咦,你好像也有参加过喔,干嘛问这个?

没有啦,随便问问而已。

游君翔笑了笑,又坐回了座位。

我看着他,那家伙拿出了笔,开始在课桌上的一张纸上东画西涂的不知在写些什么。

然后,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他整堂课都维持着那个模样,直到下课。

钟响,代表了物理课的结束,同时也是今天最后一堂课的结束。

我收拾着书包,发现游君翔那家伙匆匆地收好东西,便往外走出去。

喂,你这么赶要去哪?

我跟了上去,好奇问道。

据我所知,就算要参加社团,时间应该也没这么赶啊。

我有点事要问人,怕晚了他就走了,就这样,明天见啦。

喂、喂,等等!

完全不理会我,他背对我挥挥手,就跑着离去了。

好家伙,居然无视于我的存在是吧!

我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不过,对于他这不寻常的反应,我嗅到了某种事件的预兆。

那是我所期待的,麻烦又有趣的事。

我不会放过的!

我抓起了背包,尾随着他离去的方向跑去--

偌大的操场草皮上,有着众多的人在上面奔走着,虽已逼近黄昏,但余日的照耀依旧明亮地覆盖这片大地。

游君翔站在操场旁,观看着他的目标。

足球场极占空间,想当然尔学校并没有多余的场地可以兴建,所以由四百米跑道所包围着的广大草皮,就成了足球社半公认的社团活动场地,任他们践踏萌发着生机、挣扎地存活着的杂草们啊啊,这就是杂字头的宿命吗?此外,在椭圆型草皮的直径两端,也摆放了两架球门。

方才下课后游君翔去了十一班要找某人,但一问之下,才知原来那人已经前往参与足球社的社团活动了。

于是,游君翔只好再转向操场亦即足球场地,而由于他们正在进行着比赛,无奈之下只得在一旁静待着。

两方球员并没有特意穿着可供分辨的服装,由此看来似乎也只是社内球员间的练习而已。

虽然我觉得这不过是小小的训练赛之类的,直接进去把要找的人揪出来问话就好,不过游君翔那啰唆的小子坚持要等到他们结束,在苦劝不听之下,我只好乖乖和他待在一旁看着。

而反正都得等了,我也就随便看着场中超过二十数目的人们跑来奔去的热血样。

此时,某一方在好不容易守住了对方的攻势后,逮住机会一记长传,发动了绝地大反攻,该侧位居中场的三人立即全速冲上追着半空中投射下的球影。

喔喔!好快啊!

我的赞叹不禁脱口而出。

实在是太快了!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速度很明显的远超其他队友,以着肉眼就可明显看出的惊人的相对速度,硬是追上了我原本认定过头的一记长传。

看旁边暂任的裁判没有吹哨,看来他应该是没有犯那个越界还是什么的规则。

一个、两个

他盘球前进的速度连不带球的对手都仅能勉强跟上,就这样让他穿越许多人后,在球门前才被后卫群包围截住,纵然他球技再强,面对三人的包抄,也只得停下了脚步。

但见那人先是作出了一个往左侧闪切的假动作后,后脚跟轻轻一带,身体急停,脚尖将球一挑,在空中划出了一记漂亮的弧线越过了后卫群。紧接着,后方的队友终于及时赶上,配合着时机,高高跃起,在和守门员一对一的对决中,一记头捶将球顶入进网。

身负吸引敌人注意的功臣和顶进此球的两人喧喝着双拳互击,其他人的脸上则满是无奈却又佩服的神情。

但看到这一幕,我反而有意见了。

有没有搞错,头捶?小朋友踢球才用的把戏!是男人就该用雷兽射门爽快地贯破球网啊!搞什么靠头得分,你们在踢的是足球不是吗?难道你们看过有人排球杀球用脚的吗!?

但当我这么和游君翔表示后,他却只是苦笑地别过头去,不予置评。

罢了,我早就知道孤高的我是没办法被世俗所认同的,只是连游君翔都这样子,让我有点不甘愿,我还以为他一定能了解我的,呿。

很厉害吧,那家伙和他姐姐一样都有一双出色的腿。

突然有另一个女声穴入我们的对话中。

我转过头,不知何时,我们身边站了一位穿着运动外套,留着短发,外表看来约略三十上下的女子,看来刚才开口的正是她。

啊,老师,好久不见。

游君翔打了招呼。

她是一位体育老师,因为女性的体育老师不多,所以让我隐约留有一丝印象。

对了,你旁边的是?她问。

她是我同班同学,方岚倩。不过老师怎么会在这,这时候你不是要带田径队练习的吗?

哈,刚刚我们才在旁边跑道做完折返冲刺训练,现在他们还累摊在一边休息,我也顺便趁机偷闲一下,结果远远看到你,就过来寒暄一下。这样啊,对了老师,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指周煜吗?

嗯,就是刚刚盘球前进那个,啊你应该认识不是吗?他跑的可不是普通的快喔,前阵子才测过,只差一点就跑进十一秒了啊,如果好好锻炼,要挑战十秒的界限也不是不可能喔。可惜周煜对足球的兴趣较大,真是遗憾啊,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啦,毕竟没有兴趣没有心,也练不起来。

女老师双手叉腰,摇头叹气着,故意装出一副万分遗憾的样子,由此看来田径队有战力不足的可能,所以准备玩小动作挖足球队的墙脚?想不到连社团都有着这么残酷的黑暗面,真是可怕呀。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同时,游君翔开口问道:啊,老师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他有姐姐?

啊嗯,是啊。他姐姐就是周玮,有听过吗?

咦,这个名字

我愣了一下,不就是今天下午才刚碰到的那位学姊吗?

这么说来,他们的确都是姓周没错,那还真是巧啊。

嗯嗯,我之前没听他说过家庭成员原来他们是姐弟啊,这我之前倒是不知道。游君翔沉吟。

老师说道:是啊唉,说到周玮,就忍不住要为她惋惜。不是我要吹嘘,她是我教过的学生中不,就算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恐怕也没人能出其右,有着那样优异的双腿,兼具柔软和韧性的肌肉,加上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跑步的心,要不是发生那件不幸的事,保送体大几乎可以说是确定的事了吧。

不知是为自己先前努力的教导白费,还是可惜学生的才能就这样消逝,总之她的眉间充满了深深的惆怅。

我虽然跟周玮学姊不熟,不过看到老师的模样,也不禁为她感到遗憾。

这时,足球社的对赛练习似乎已经告一段终了,但见他们一一分散喝水休息去,为等一下的活动储蓄体力,游君翔看到后,向老师告退,然后就往周煜那儿走去。

我跟在游君翔后面走近的那位男学生,裸着满是汗渍的上身,右肩挂着一条湿毛巾,正在大口大口地灌着水。

嗨,周煜,练球辛苦了。

那人抬起头,用着上吊的眼神冷淡地看着我们。

游君翔你不是不踢足球了吗,还来做什么?

呃,这个口气实在

啊,我有件事想找你问问。

找我?干嘛,跟你很熟吗?

呜,我快忍不住了,虽然我只是在一旁听着,但这家伙说话的态度实在有够差的!

不过在我发作前,游君翔回头瞄了我一眼,手在大腿侧暗暗做了个手势,那含意不言而喻,大概是他察觉到我的愤怒,赶在我发作前钳制住我,但由他一下子就做出反应,看来他大概也认为对方的态度不佳,所以才会有阻止我的举动。

罢了,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少教训他一顿,静静在旁边听就好,反正本来也就不干我的事,不过下次再遇到,可绝不轻饶!

我想请问一下有关你们班导的事,因为昨晚他的车子又出了一点意外,又听说你知道几个月前,他的车曾经出了一点事是吗?

他的眉毛挑了一下,不知怎地神色中透出一丝敌意。

你们问这要干什么?

啊啊,其实没什么啦,只是单纯好奇老师的车是不是有奇怪的地方,否则怎么三番两次的出问题,所以想要问一下。

他用着狐疑的眼光瞪着我们,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们班的潘咸佑,是我以前的同学,他有个亲戚在开修车厂,然后经我拜托后,让我在放假时在那里打零工。然后在某个周末大概五个月前了吧,某次我在打工时,突然发现老王,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好像车子有问题要送场维修,情况如何就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工读生了解的了,我知道的就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周煜。

那如果没事,就离开吧,我们准备要练球了,最近有新的比赛快到了,所以和你不同,忙的很,非社员麻烦请离开!

周煜冷冷说完,起身转头无视我们存在地自顾走开了。

哇靠,你什么态度啊,你当球场你家开的吗!

甩什么架子啊,我就偏要待在这、赖在这!还要在球场中间打牌聊天睡午觉,本姑娘高兴还打算在这里吐口水怎样!

我气冲冲地对着周煜的背影叫道,只差还没比中指破口大骂而已。

好啦好啦,没关系啦,是我自己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话,而且你们不是曾经都是队友嘛,他还那种态度!

我真是不懂,好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第二个王老好人喔。

就是因为曾经是队友,所以他才这么生气啊。

何解?请翻译。

你也知道我有跨好几个社团,去年我还在时,正巧碰上县大会四强赛,赢了就有机会参加全国赛。但是你也清楚,我有不参加某些比赛的坚持,结果在当时正巧有人受伤、极度缺乏战力的情况下,遗憾落败,从此和他处的很不愉快,后来考量到社内的气氛XX,我就自愿退社了。

他露出了苦笑。

不过我不怪他,虽然看起来那个样子,但周煜其实人很好,只是对某些事比较认真,所以相对的也特别无法谅解我坚持不参赛,近乎是背叛队友的行为。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一场比赛而已嘛。

哈呵,算了算了,我不在意啦。

他搔搔颈子,装出一副释怀的样子。

我说,不在意才有鬼。

看你那个样子,就是一副欠他几辈子债的内疚样,你又没欠他什么,要比不比是个人自

由好吗?就算你抢了他的马子,也是你的自由啊!

但想归想啦,我还是没有开口,这种事情我无力解决。

只是我一直不懂的是,到底游君翔为什么这么在意老王的车。

虽然我有问过,但他却是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说是现在还不确定,过一阵子再考虑跟我解释清楚。

所以,我只好抱着这个疑问,和他告别后返家,一直到我在那天沉沉睡去前,都还在想着这件事。

--曾备受田径队期待的周玮学姊,同样体育天分优越的弟弟周煜,还有游君翔莫名在意的,老王那多次受创的爱车<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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