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源博雅堀川橋逢妖女(2 / 2)
两个时辰过去了
时间流逝.终于到了早晨。
东方泛白,天已渐渐亮了,三四名侍从去堀川桥边打探,发现在东桥头,春信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春信被抬回宫廷,终于苏醒过来。据他说事情是这样的走出宫廷时,细雨如雾,可是走到桥畔时,雨已经停了.变成了雾气。
春信一手举着火把,腰际悬着斩杀了两个强盗的长刀。
春信脚踏着桥板,一步一步走在桥的中央。
走过桥去一看,果然,东头桥堍立着一个身穿白色的短褂和浆裙的女子。
春信迈步走过去。
啊,春信大人。
女子低声呼唤春信的名字。
春信停住脚步。
春信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子。
细长脸庞,肤色之白,不像是此世之人。
皮肤自得几乎透明,似乎可以看得见背后的东西。
仿佛是由弥漫的雾气凝结而成的女子。
为什么这个女子知道我的名字呢?看来一定正是妖物。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春信大人的勇武,都中上上下下谁人不知!可是,名字倒也罢了,怎么连我的相貌也知道
嘻嘻。女子抿起薄薄的嘴唇,微微一笑。
因为春信大人从这桥上来来往往走过好多次,邪时就已经记住了。
诚如女子所言,春信的确曾经好几次经过这座桥。
话虽如此,其实不仅春信,满城的人们都从这座桥E走过。
还没采得及问,女子却先开口了。
春信大人,今有一事相求,盼望大人同意。
你先说说看。
是。
女子行了一礼,用右手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女子的右掌上托着一小块白色的石子。
那是什么?
务请春信大人帮忙拿住这石子
拿住这石子吗?
是。
光是拿着就行了吗?
是。
说着,女子把那白色的、圆圆的小石子般的东西递过来,春信不觉用左手接了过来。
好重。
看上去是个小石子,重量恐怕要相当于大过手掌的石块。
他右手执着火把,却几乎情不自禁要添上右手去托住它。
哦?
拿上手之后,那石子好像在手中慢慢地变得重起来。
不仅如此,随着重量的增加,那小石子在手中越变越大,而且越大便越重。
哦!
春信哼出声来。
那白色小石子居然还发热,而且捧在手中仿佛有脉搏跳动一般,忽而膨胀开来,忽而又缩小了。膨胀时便长大.缩小时要比膨胀时略小些但却绝不回到原先的大小。
反反复复地忽而膨胀忽而缩小,体积却不断地变大。
随着体积变大,分量也变重,而随着分量变重,体积又越变越大。
这简直春信想道:不就是活物吗!
终于,又大又重,仅仅一只左手无论如何也拿不住了。
请两只手一起来吧。
女子把春信手中的火把拿开了。
呜。
春信双手抱住那块石头。
已经和人头差不多大小,重量感觉分明是大块的岩石。
已达到常人五个也拿不动的分量了。
怎么样?拿不动了吧?
还早还早。
春信的额头涔涔地冒出汗水,顺着面颊流到粗壮的颈脖,再从衣领淌进胸膛。
啊呀,流了这么多汗呢
什么话!
还会越来越重的,您还行吗?
小事一桩,算得了什么。
春信的脸已经变得血红。
原先只是白色小石子,现在已经成了一抱大的大石块。
如果是站在地面上,由于重量的缘故,双足一定会扑哧哧地陷进泥土中,一直埋至踝骨。
嘎吱。
嘎吱。
春信脚下,桥板嘎嘎吱吱作响。
春信咬紧牙关。
颈脖上的血管粗粗地凸出,紧咬的牙齿几乎要咬断了。
坚持一会儿,春信大人
哦
春信紧闭双目,呻吟着。
这时突然,双臂紧抱的东西变得软绵绵了。
柔软,而且温暖。
悚然一惊,春信睁开眼来一看,怀抱着的白色巨石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的婴儿。
婴儿睁开眼,张开口,露出一种晃悠悠的东西。
是细细的,红红的舌头。
哇!
春信惊呼一声,扔下婴儿,拔出腰间的长刀。
呀!
一刀砍向女子。
手头却毫无反应。
咣当。刀削在桥栏杆上。
女子也罢,婴儿也罢,都仿佛雾散烟消一般.无影无踪了。
刚才还拿在女子手中的火把飞舞在黑暗中,火焰盘旋着,掉落在桥下漆黑的堀川河水里,熄灭了。
立刻,真正的黑暗降临,春信昏厥过去,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
情况大致如此。
这件事就发生在三天前。
三
博雅眺望着萤火虫。身畔,议论还在继续。
藤原景直和橘右介是谈话的中心人物。
诸位难道不想弄清楚那桥头女子的本来面目吗?
可是,火概再也不会有人肯去了吧。
橘右介这样说道。
这不,连梅津春信大人这样的豪杰,好像都为瘴毒所侵,在家里一连躺了两天呢。
这是藤原景直。
我看,此事只怕已经奏闻圣上了吧。
这种事原本就不属我们分内,应该归憎侣或者阴阳师处理才合适嘛。
既然如此,就应该烦劳土御门的安倍晴明大人才合情理不是?
如果要找晴明大人的话听说源博雅大人跟他关系很密切哟。
哦,是博雅大人吗?
可不就是博雅大人嘛。
博雅大人!
博雅大人!
以藤原景直和橘右介为首的一帮男人,高声呼唤博雅。
事已至此,看来无法继续假装没听见了。
博雅从萤火虫身上收回视线。
什么事?博雅回道。
原来在那儿呀。太好了。请到这边来一下,跟我们一起说说话好吗?
橘右介笑容可掬地望着博雅。
哦,正好正好。丰来,请到这边来!
噢.
博雅搔搔脑袋,直起了腰。
四
博雅徒步走在路上。
是夜路。
腰际挂着长刀。
云团碎裂开来,断云飞散,夜空露出来。其实,与其说是在云团之间露出了夜空,不如说夜空之下碎絮般的乱云在飘来飘去。
博雅单独一人走在路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博雅思忖着:干吗是自己一个人呢?
他思来想去。
要说有什么不对的话,那便是自己不对了。说来当时站起身,就是酿成这个错误的开始。
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水到渠成,但自己生性不忍拒绝别人求情,也是原因之一。
人家都说,能否相烦转告晴明大人。
自己却无法贸然允诺,说行啊。
因为并不曾有任何人被杀害。
大家都是自己要去桥边的。
而且本来毫无冒险前往的必要,却偏偏特意要赶去会那女子。
如果不想会那女子的话,完全可以不去;如果有事要到对岸去,也完全可以走其他的桥。
置之不理的话,应该会相安无事的。
为了这样一桩事情,自己是无法请求晴明出面相助的。
唔嗯
只能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辞。
对呀,既然如此,博雅大人索性先亲自去会一会那位女子,探明虚实,然后再转告晴明大人,怎么样?
有人这样说道。
好主意!
听说博雅大人曾经和晴明大人一道前往罗城门,把被鬼盗走的琵琶玄象夺了回来。
对对,博雅大人先亲自去了解了解情况,至于是否要请晴明大人出面帮忙,就由博雅大人自行决定,怎么样?
果然是个好主意。
哎呀.博雅大人,拜托拜托。
藤原景直,还有橘右介等人施礼求告。
一来二往之间.不知不觉便形成了博雅不得不去的氛围。
源博雅这个汉子.似乎生性不会背逆业已形成的氛围。
他不禁觉得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一般。
但却说不明白到底上了谁的当受了谁的骗。
恐怕是被那种场合下的氛围所骗了吧。
社交场的氛围这玩意儿,似乎比妖物还要难以对付。
要带侍从去吗?
听到这样问,自己竟会鬼使神差地答道:我一个人去。
现在却后悔不已。
然而,自己已经应允了,耶就不得不去。
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不无悲哀,不无懊悔,并且,不无恐惧。
大气清爽,充溢着熟透而吸足了水分的树木和花草的气息。
天空变得晴朗,包含在大气里的丰饶的植物香味和水汽,让人觉得舒畅、惬意。
月亮出来了。
皎洁、硕大的月亮。
真美!博雅不禁从怀中摸出叶二凑近唇边。
一面走,一面吹笛子。
音色美丽的笛声,仿佛是含着香气的无形花瓣融化在风中,悄然滑入潮湿的大气中。
这是从大唐传来的秘曲《青山》。
悠悠地,仿佛腾身乘于这音乐之上,博雅和着笛声迈步前行。
不知不觉,自己的心被叶二酿造出来的乐音所攫夺.恐怖、悲哀、懊悔等,一概都不以为意了。
博雅仿佛化作透明的大气,走在风中。
不知不觉,来到了堀川桥前,然而,博雅并没有停下脚步。
终于,夜空渐渐转晴,变得透明起来,博雅沐浴着静悄悄洒下来的月光,走过了桥。
嗯?博雅回过神来。
唉呀
他想,自己怎么还在桥上?这座桥,不是刚才已经走过了吗?可是,为什么依然还在桥面上走着呢?博雅一面疑惑不已,一面继续向前走去。
从桥的西端走向正中央,然后再走到东头
根本无人站在桥堍。
莫非全是心理作用吧?博雅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走完桥面
这时,博雅发现自己竟然依旧站在桥西头。
博雅终于停止吹笛,站住不动。
这次不再吹笛,徐徐地留心走过桥去。
月光明亮,连桥对面大学寮的建筑、树木的梢头,都黑黢黢地依约可见。
向下望去,滔滔的河水辉映着月光,哗啦作响着流过。
东头桥畔,丝毫没有人站立在那里的气息。
向前走去。
来到东头,刚刚向前迈出一步,便又站在了桥的西头,面朝东方,眺望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风景。
反反复复好多次,结果还是完全相同。
这座桥似乎是处于晴明所布置的结界中一般。
哦?
博雅出声自语。
难道是被狐狸之类捉弄了吗?反过来,想返回到西头,这下却又站在了东头。
除了桥上,任凭哪个方向都无法去成。
风景就在眼前,清晰可见,月光也明晃晃地照着四方,可就是走不进对面的风景中。
博雅又腿立在桥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真没辙
这是怎么回事?博雅百般思索。
隔了一段时间,又尝试了好几次,结果依然相同。
怎么办?博雅突然想到什么,从桥上向下俯视着河面与河滩。
既然笔直向前走不通,那么就往旁边去就是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不就可以逃脱这座桥了吗?即使不成功,也无非是重新回到这桥上罢了。
桥下并不一定全都是河水。
靠近西头或者东头的话,下面应该是没有流水的河滩。
高度约莫二间
并不是不能跳下去的高度。
好!
博雅下了决心,将叶二揣进怀里,把手放在靠西头的栏杆上。
呀
调整几次呼吸之后,博雅大吼一声,纵身越过扶手,跳了下去。
五
没有任何冲击感。
跨越栏杆的一刹那间,感觉好像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中,回过神来时,已经站立在这儿了。
脚下并不是满布野草和碎石的河滩,但也不是原来的桥上。
好像是成功地逃离了那座桥,可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像是站在泥土之上。
没有草。
只有普通的泥土。
没有月光,但勉强可以看见周围。
眼前是一座很大的宅园。
看得出这宅园很大,但宅园的建筑式样却很陌生。
难道这是大唐风格的宅园?四周环绕着高高的围墙。
屋顶的瓦是青色的。
这时从那座宅园中,走出一个女子来。是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
是那个女子吗?博雅正思忖间,那个女子仿佛滑行般飘然走过来。站在博雅面前。
一直在恭候大驾光临呢,博雅大人!
女人深深行礼。
一直在等,那就是说,你事先知道我要到这儿来?
是。因为桥上布置有结界,所以若不是非凡的人物。
是不可能从那儿走出来的。
如果走不出来,就得从桥上往下跳吗?
是。
为什么?
因为我接到了这样的吩咐
吩咐?是谁?谁这样吩咐的?
就是那位在桥上布置结界的大人。
什么?!
先请到这边来,博雅大人。
女子弯腰鞠躬,敦促着博雅。
博雅听从她的指引,移步跟随在女子身后。
走进围墙之内,继续向深处走去。
进入宅邸里面。博雅又被引至一间宽敞的房间。
那个房间里坐着一个男子。
身穿白色狩衣,盘腿而坐。那个男子脸上浮着清澄的微笑,望着博雅。
晴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博雅惊呼出声。
哦,坐下吧,博雅。
晴明语气一如平素:酒也预备好了。
晴明的面前放着装有酒的瓶子,还有酒杯。
这是怎么回事?我可弄糊涂了。
博雅说着,坐到晴明的面前。
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拿起酒瓶斟酒。
博雅端起斟满酒的杯子,与晴明面面相对。
来,喝呀。晴明劝酒。
唔.嗯。
博雅百思不解。
虽然不解.但望着晴明的脸,便也安下了心。
喝!
嗯。
博雅和晴明同时喝干杯中的酒。妙不可言的香气和甘甜醇和的美味,顺着喉咙直透进肺腑里。
刚一放下酒杯,白衣女子又立刻把它斟满了。
举杯又饮。
终于,博雅的情绪镇定下来。
喏,告诉我,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那个呀。
晴明的视线投向里屋。
里屋的角落从天花板垂挂着落地的竹帘。留神观察时,听到竹帘后面传来低低的呻吟声。
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那是什么?
好像快要生了。
什么?!
这家的女主人,今夜生子。
生子?
是的。
等等。你等一下,晴明。这话来得太突然,我可听不明白。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首先,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快告诉我。
有人求告我了。
求告?是谁?
小野清麻吕大人呀。
你说什么?
昨天中午,清麻吕大人来到我家里,说这件事情要我帮忙。
为什么?
大概是那天晚上约好幽会的女子吃醋,让他感到害怕了吧。那女子以为清麻吕大人在撒谎,说他又相好上了其他女子,因此才没去见她。
哈哈哈!
于是他请我给想想办法。
可是
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这里呢?
我当然知道。
所以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是我故意安排,让你到这里来的。
什么?!
昨天夜里,我派式神去了藤原景直和橘右介的府邸。
念了整整一夜博雅的名字。说要派人到桥上去的话.就派博雅就派博雅。
哦
在桥上布置结界的也是我。我猜想如果到不了桥对岸的话,你最终一定会从桥上跳下,到这里来的。万一你不来的话,我还打算到桥上去喊你呢,结果当然用不着这么做。
我还是不明白。
就是说啊,那边那位夫人要生孩子,她一百年才生产这么一次。因此夜里如果有人吵吵闹闹地过桥,乳母便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安静。她们正好居住在桥下,如果要拆桥重造的话,便无法安心生孩子。所以乳母请他们奏闻圣上,推迟修造新桥的日期。
"梅津春信大人真够可怜的。春信大人来的时候,恰好赶上分娩最艰难沉重的时候。正是由于春信大人分担了一阵分娩的沉重,今夜总算可以指望安然分娩了。
哦
博雅依然不明白。
清麻吕大人回去后,我到这座桥来看了一看,立刻明白这下面住有人家。于是便登门拜访,打听到很多事情,是她们告诉我女主人即将分娩。
可是,把我喊来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需要有人能够正确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浅显易懂地解释给宫中众人听。
那个人就是我喽?
哦,是的。
为什么你自己不做呢?
太麻烦嘛。
晴明坦率地说。
噢。
博雅的表情复杂。
不过,你的笛声可真是魔力非凡啊。
哦?
女主人仍觉得分娩过于沉重、艰难,心中忐忑不安。
可是刚才一听到你的笛声,女主人的情形立刻好转了。
你说什么?
你的笛声缓解了女主人分娩的痛苦。我正担心万一分娩不顺该怎么办呢,你来得太好了。
博雅。接着刚才继续吧。
什么?
能不能继续吹笛子?
我也恳求您了。
女子俯首行礼时,竹帘内的呻吟声,猛然变得痛苦起来。
来吧,博雅。这种场合,比起我的咒来,还是你的笛子灵啊。听到催促,博雅从怀中取出叶二,贴近嘴唇。
他吹了起来。
于是痛苦的呻吟声停止了,只有喘息声还比较快。
见效了,博雅。晴明说。
博雅吹着叶二,女主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安宁下来。
过不多久,哎哟竹帘内第一次响起女主人的声音。
突然,一股浓烈的血香,从竹帘里飘了过来。
生下来啦!
乳母发出欢喜的声音。
噢,太好啦。晴明说。
请请,这是喜酒。请饮此杯,博雅大人。您的笛声真是帮了大忙。
女子斟满了酒。博雅和晴明一起干了两三杯。
喝着喝着,也许是醉了,周遭的风景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世界的边界开始变得模糊。
竹帘也罢女子也罢,不知什么时候都看不见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
晴明说着,站起身来。
博雅,放下杯子,站起来。
唔。
博雅顺从地站起来。
闭上眼睛。
听晴明这样说,博雅不明所以地闭上了眼睛。
听好了,下面按照我说的走。
知道了。
向前走三步。
博雅向前踏出三步。
向右走五步。
博雅又向右迈了五步。
再向右走十步。
走了十步。
往左走九步。
向右走两步。
就这样,走了好几次。
行啦。
响起晴明的声音。
可以睁开眼睛了。
博雅依言睁开了眼睛。于是在原先的桥面上,博雅和晴明并肩而立。
东方的天空泛白,快要天亮了。云朵在游动。
残星一颗、两颗、三颗
我们回来了吗,晴明?
嗯。
刚才那是什么?
大约一百年前.从大唐来到我国的蛟精白蛇。
晴明笑着,又说:你不但在她分娩时到场,而且还用笛子救了她。这可不是任谁都能做得到的事情啊。
博雅的表情似乎很高兴,又似乎还有点莫名其妙。
夏季的风,从东方吹来。
唔,晴明,好风呀。
博雅喊出了声。
嗯。好风。
嗯。
博雅点点头,又仰头望着天空。
六
八月,三条东堀川桥拆了重造。从桥桁下,出现了两条巨大而美丽的白蛇,还
有一条小小的白蛇,沿着堀川.向下游漂流下去。
据说,有三四个工人看见了这幕情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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