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水面之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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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再不抓紧时间不行了。

一定要去跟西奥博尔德说,今天或者明天就出发。

在艾伦听不到的地方和他谈吧,告诉他没有犹豫的必要。

「艾伦,我稍微出去一会儿。起床了之后也要做个乖孩子哦。」

在睡着了的艾伦耳畔轻声低语,艾玛波拉静悄悄的走出了小屋。

站在河流的正中手持木枪的西奥博尔德被河岸边灌木丛的摇晃声吸引,把视线转向那边。

「早上好,西奥博尔德。」

艾玛波拉微笑着,站在岸边。

结果,西奥博尔德还是没能得出结论。早上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一个人来到河里补充食物。在捕鱼的过程中能够集中注意力,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看着沐浴在穿透树叶缝隙照的阳光下她微笑的表情,西奥博尔德心中的天平不住的颤动着。对于两个称盘中的一个即将翘起的恐惧,就好像一瓶打翻了的墨水,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重新望向岸边的西奥博尔德发现艾玛波拉是孤身一人。

「艾伦呢?」

「还在睡觉呢,不忍就这样把她叫醒,所以捕鱼的工作已经快结束了吗?」

「不,还要在花点时间。」

实际上,目前为止只抓到了两条鳟鱼。应该是在西奥博尔德出门之后,艾玛波拉马上就醒了,然后就直接到这里来了吧。捕鱼的工作刚开始没多久。

于是,艾玛波垃笑得更开心了,说道。

「要我来帮忙吗?」

「」

「我去摘草莓。」

似乎是在不经意之间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艾玛波拉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消失在了灌木丛的另一头。抱歉的感情掠过心头,西奥博尔德按了按胸口,重新投入捕鱼的工作之中。

像昨天一样,撒下鱼饵之后,鱼就靠了上来,然后瞄准目标,出手。被刺中的鳟鱼仿佛在做最后的抵抗,拼命的用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西奥博尔德的衣服。

提着被木枪刺穿,垂死挣扎的鳟鱼,西奥博尔德回到了岸边。和之前抓到的那两条一起放在箩筐当中,早上的话这点分量应该就足够了,这么想着,他穿上靴子。

忽然,从身后茂密的灌木丛中传来了歌声,这是曾经听到过的歌曲。

过来吧雏鸟哟到我的身边来

你从鸟巢里飞了出去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你呢

那对稚嫩的翅膀明明还无法自由的翱翔

过来吧雏鸟哟到我的身边来

如果你舍弃了一切来到我的乐园里

我就赐银色羽翼助你飞翔赠月之圣水与你饮用

离去吧雏鸟哟赶快离去吧

如果你还有愿望的话就赶在月亮升起之前实现

待到梦想成真之后你也不再有留恋了吧

过来吧雏鸟哟到我的身边来

穿过月之乐园的大门来到我的身边

可爱的银翼之子离巢的时刻到来了

这是昨天艾玛波拉在这里哼唱过的歌曲。

果然,歌词给人一种悲伤的印象。艾玛波拉的歌声当中也包含着一股悲痛的感觉。

但是,这并不是让西奥博尔德在意的地方。

昨天因为太过慌张所以不怎么记得歌词的内容了,今天又听了一遍之后,《银之翼》和《月之乐园》不就代表着银龙和月神吗。

西奥博尔德拨开灌木,走入草莓的群生地。在浓郁的香气之中,注意到西奥博尔德靠近的艾玛波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脱下了山羊毛皮的外套,把摘下来的草莓盛在里面。

「那首歌是?」

艾玛波拉转过身之后,西奥博尔德询问道。不知何故,她就好像被训斥了的孩子一样,挪开了视线。

「只有普伦塔尼尔家的继承人才知道歌曲。」

西奥博尔德立刻就注意到了这句话当中的矛盾。

在奥库托斯和艾赛维纳,都只有男性才具有继承权。既然如此,女性的艾玛波拉为什么会知道这首歌呢。

艾玛波拉仿佛忏悔一般,开始叙述起自己学会这首歌的来龙去脉。

「那应该是在五年之前。我在无意间听到了弟弟罗兰德正在咏唱的这首歌,觉得很不甘心。说到歌唱的话,明明是我比较擅长,为什么父亲大人却不把这首歌教给我呢。所以就躲在一边偷听,然后就把歌词都背下来了。可是我不明白这歌词到底是什么含义。又不可能去问。不可能跑到父王那里去,询问原本自己不该知晓的歌曲的含义吧?不过,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这首歌是月神通过现身的银龙传达给当时的奥库托斯国王的话,据说是这样的呢。在神殿的壁画上面,也描绘了银龙出现的时侯,告知了国王某些事情的画面」

看样子她是对于自己通过偷听学习到歌曲这件事情抱有罪恶感。即便如此,她还是唱了这首歌,应该是因为回忆起了死去的弟弟的缘故吧。

「没有问过罗兰德王子吗?」

「怎么可能。那孩子可是很讨厌我的这么说来,就是从那个时侯开始,罗兰德开始有意的避开我了。」

「讨厌你?罗兰德王子讨厌你?」

对于出乎自己意料的话语,西奥博尔德情不自禁的反问道。可是,看到他的这种反应,艾玛波拉的脸上浮现出了非常受伤的表情。

「嗯。没错。对那个孩子来说,我算不上是一个好姐姐。就算我笑着靠近,他也会逃开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可是,在你母后写的信当中,说是王子非常喜欢姐姐的啊」

西奥博尔德无意之间说漏嘴的这番话,让艾玛波拉原本深埋着的头一下子跳了起来。糟糕,注意到这点闭上嘴巴的时侯,已经迟了。艾玛波拉站起身来,走到西奥博尔德的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有没有写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面对着对方追根究底的气势,西奥博尔德只得全盘托出。做好了被痛骂的觉悟之后,说道。

「我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向你道歉你的母后,提出过必须保证你们姐弟两个性命安全的条件。」

睁大了眼睛,艾玛波拉坐在地上。

「怎么会可是,你不是说我们是母亲不愿生下的孩子吗」

「这是事实。可是,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着让你听话并不是刻意那样说的,对不起。」

艾玛波拉并没有责备西奥博尔德,反倒是像枯萎了的鲜花一样垂下了头。不过,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有所隐瞒的话只会更残酷。所以西奥博尔德开始讲述起王妃寄给拉德的信中记载的内容。

「怀上了孩子之后,王妃非常痛恨腹中的婴儿。当时决心在产下孩子之后,立刻就把它扔到地上摔死。国王那边就跟他说是产下了死胎。可是看到哭泣着渴求拥抱的婴儿之后,完全下不了杀死她的决心,不仅如此,还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中。」

这是自己憎恨的男人的孩子。可是,自己生下的这个孩子身上并没有罪恶。母爱的力量和不得不去憎恨的怨念冲突,最后侵蚀了王妃的内心。

「憎恨着奥库托斯王家。但是孩子们并没有犯错。王子喜欢姐姐。二人同时获救的话应该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所以请饶他们不死,你的母后在信里是这么写的。她已经预计到了如果带回故乡的话,你们两人会遭受冷遇了吧。」

王妃的故乡在战争中输给了奥库托斯。带着继承了侵略者血脉的孩子回到故乡,很可能会被当成是报仇的目标。以为通过和拉德的交涉就能够回到故乡的王妃害怕这种情况的出现。

艾玛波拉低着头,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罗兰德被杀的时侯母亲曾经说过些什么。虽然因为声音太小不怎么听得清楚,但是从嘴唇的动作来看『不应该是这样的,原谅我』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双手交叉,把眼睛埋了进去,艾玛波拉哭了起来。口中不断重复着母亲这两个字。

「对不起。」

光说了王妃憎恨孩子们的事情,西奥博尔德通过这种伤害,强行的让她听从自己的话。因为西奥博尔德的话语,她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这可不是几句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即便如此,艾玛波拉依然没有责备西奥博尔德。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抬起头,晃了晃脑袋,重新振作。

「不,不要道歉。是因为我的错误才让你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多谢你能够告诉我。」

说完,她有些落寞的笑了。

天平剧烈的摇晃起来。越是看到艾玛波拉这种客气腼腆的态度,那种动摇就越大。西奥博尔德拼命的想要克制住这种动摇,不过艾玛波拉并没有察觉,继续道。

「可是,为什么母亲会写下罗兰德喜欢我这样的话呢。明明那个孩子就连和我四目相对这种事情都是很讨厌的」

「没有什么线索吗?」

「想不到啊不过,最后一次谈话的过程倒是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在某一场雨停了之后,和罗兰德一起来到庭院里面之后发觉有一道非常漂亮的彩虹挂在天空中呢。鸟儿们就好像在彩虹下面遨游一样。于是,能去到距离彩虹那么近的地方就好了呢,我也好想自己能够飞翔呢,说了这样的话。当然,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听到这番话的罗兰德非常的愤怒姐姐是绝对不可能飞上天空的,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学会了飞翔姐姐也是飞不起来的,姐姐和银翼的圣女是不同的,这么说呢,之后就完全变了。在我的面前,那孩子即不哭也不笑。会不会是因为我轻描淡写的说了想要飞翔这种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结果让他觉得我把牺牲了自己引发奇迹的银翼圣女当成傻瓜了。那孩子,可是非常喜欢银龙传说的呢怎么了?」

艾玛波拉中断了讲述,有些诧异的问道。沉浸在思索中的西奥博尔德被她的询问拉了回来,恢复了意识。

「不没什么。」

虽然搪塞了过去,但是浮现在脑海里面的想法还是挥之不去。

银龙现身的时代,当时的奥库托斯国王还是一位年幼的少年。然后为了拯救国家和国王,毅然跳下圣峰萨伯利马莱的是普伦塔尼尔家的少女少年国王的姐姐。

或许,年少的罗兰德王子是在自己和姐姐的身上看到了那一位少年国王和他的姐姐的影子。

罗兰德王子开始逃避艾玛波拉的时期和从父王那里学到这首歌的时间是重合的。

如果说王妃关于王子喜欢姐姐的话是真实的,那么之所以会对艾玛波拉的玩笑产生了过激的反应是因为不希望姐姐遇到和银翼的圣女相同的命运吧?

只有奥库托斯王家的继承人才知道的关于银龙传说的真相。会不会和世间广为流传的那个版本有很大的不同呢。

罗伦斯王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之所以会避开艾玛波拉,这绝对不是因为讨厌她的缘故。而是不希望让姐姐觉得自己是一个依赖他人的孩子,他害怕那样的话最喜欢的姐姐就会步了银翼圣女的后尘,所以才故作坚强。

可是,如果说是不希望艾玛波拉迎来和银翼圣女相同的结局,那么『姐姐是飞不起来的』这话又该怎么解释呢。是指跳入萨伯利马莱底下的溪谷吗。不,不是这样。艾玛波拉是在看到鸟儿之后才说的『希望能够飞翔』,所以这肯定是指在空中飞翔的意思。

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飞翔了,只有姐姐不可以。

难道罗伦斯王子想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吗。

再结合之前那首歌的歌词。

来到我的乐园里我就赐银色羽翼助你飞翔。

银龙歌唱的是来自月神的口信。据说人死了之后会来到月之乐园。所以来到我的身边应该就是死亡的意思,可是真的就只是这样吗。赐银色羽翼助你飞翔真的是派遣银龙前来的意思吗。

如果说这并不是口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话

「西奥博尔德?」

思绪又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艾玛波拉站起身来,来到自己的面前注视着自己,感到吃惊的西奥博尔德不禁向后仰去。

「呐,你在听我说话吗?」

「哎?啊啊,抱歉。在说什么?」

看着她略显烦躁的表情,完全没听见艾玛波拉说些什么的西奥博尔德变得惊慌失措。于是,艾玛波拉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头说起。

「银龙的事情啊。我是想跟你谈一谈这方面的事情才过来的差不多该出发了吧。为了你想要守护的人,应该尽早的召唤出银龙才对吧。」

面对西奥博尔德昨晚逃避了的问题,艾玛波拉毫不犹豫的跨了出去,作出了决断。就好像她直接把手伸进了西奥博尔德的胸膛之中,用力地把装载着自己的称盘向下一拉。天平完全倾斜,就在她从天平上掉落的那个瞬间,西奥博尔德移开了视线。可是,艾玛波拉阻止了他。

「我的事情没关系了。只要能够守护关于艾伦的约定,那就足够了不过,谢谢你为我而犹豫。」

她用几乎哭出来的表情微笑着。

「艾玛波拉」

一阵清风吹过。艾玛波拉的金色长发被风拂起,风止之后,几根发丝贴在了她的脸上。西奥博尔德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替她重新整理头发然后,他发现。她已经不再害怕自己的接触了。

只有头发还不够。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这样依然无法感到满足。不,是还想要更多。不想放手,想要带着她一起逃走。

回过神来的时侯,西奥博尔德双手已经抱住了艾玛波拉小巧的脸庞。被睁大了的紫丁香之瞳所吸引,向前倾着身子艾玛波拉的双手软软地抵在西奥博尔德的胸前,似乎是要把他推开。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反手推开了自己的双手。

发觉自己想要做什么的瞬间,西奥博尔德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原本温暖光滑的触感,此刻却好像针尖一样刺痛着自己的手心。

该说些什么呢。应该道歉吗,还是说,按照自己的感情行动呢。她也期望自己继续下去,这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呢。

在银龙的这件事情上,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说不定能够动摇她的决心。可是,这样一来天平就完全的倾斜了。西奥博尔德做不到这一点。

「回去吧。艾伦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说着,艾玛波拉抱起装载着草莓的外套,转身向后离开了。转身前的那个瞬间,西奥博尔德看到她的脸被染得通红,泪水似乎也在眼眶中打转。

她也在努力的克服自己内心的犹豫啊。努力不让西奥博尔德进一步的动摇自己西奥博尔德不由得这么想。或者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害怕、害羞才出现了这样的表现?

艾玛波拉做出甘愿成为活祭的觉悟不仅仅是为了西奥博尔德。她同样是为了艾伦,还有素不相识的洛莎丽。

但是,就算西奥博尔德对于银龙传说真相的假说能够成立,依然无法解决洛莎丽的问题。所以,天平不可以倾斜。不能让天平倾斜。

西奥博尔德回到河岸边,取回木枪和鱼,跟在了艾玛波拉的身后。

艾伦知道天已经亮了。艾玛波拉刚才来叫过自己了。可是艾伦并没有起床,于是艾玛波拉留下让自己做个乖孩子的话之后就出去了。

之后,艾伦就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虽然已经睡不着了,可是还不想起床。因为她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在这个梦中,艾玛波拉和西奥博尔德成了艾伦的妈妈和爸爸,三个人一起幸福的生活在小山丘之上。从没有见过面,不认识的两位老人成为了自己的爷爷和奶奶。虽然是不认识的人,但是对自己非常温柔。因为是在梦中,所以毫不怀疑,无条件的接受了这一切。

饭菜一直都是热腾腾的。家里养了羊,刚刚出生的软绵绵的白色小羊羔成了自己的新朋友。看守着羊群的牧羊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快乐得度过每一天,就是这样幸福的梦境。

从小屋的外面传来了声响。不要来打扰我的美梦,可是一想到有可能是艾玛波拉回来了之后,立刻就擦了擦眼角爬了起来。

因为门框和两扇房门的大小不合,所以在下方有一道缝隙。艾伦通过那道缝隙,向外观察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来源是什么。

成年人的脚出现在了视线当中。那是男人的靴子。可是和西奥博尔德的靴子不同。而且,站在门外的人不止一个。

那双脚径直朝着大门走来。沙沙,踩在尘土上的声音不断变大。艾伦小小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急急忙忙的环顾着小屋内部。一直睡到刚才的床。披上毛毯躲在床上?不行,一下子就会被发现的。

装饰着银质圆盘的祭坛。这也不行。祭坛太小了,就算躲在后面屁股也会露出来的。

然后就是放置了各种道具的柜子。用坚固的木头制作出来的柜子。

脚步声不断迫近。

艾伦毫不迟疑扑向柜子。

和艾玛波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西奥博尔德沉默地走着。

她同样也一言不发。低着头,仿佛是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沉默地前进。耳边只能听到杂草被踏过发出的声音。

就算头发被树枝拉扯住了也毫不在意。头也不回的强行前进,身后的树梢上,已经挂着好几根金色的发丝。

她不想接受西奥博尔德的帮助。所以西奥博尔德也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既然刚才的那番举动已经伤害到了她,西奥博尔德不想再继续作出会把这个伤口放大的举动来。只好尽可能的,不去接触她

小屋出现在了前方。就在这个瞬间,西奥博尔德一把扔掉鱼和木枪,从身后抱住艾玛波拉,然后把她压倒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受到惊吓的艾玛波拉长大了嘴。可是,在惨叫从这张嘴里迸发出来之前,西奥博尔德用力的用自己的手堵住了它。结果只有若干痛苦的呻吟声漏了出来。

奋力地挣扎想要逃脱,可是除了嘴巴被捂住之外,身子也被紧紧地固定住了。为了让她平静下来,西奥博尔德在她的耳边低声的说明了状况。

「别动,我什么都不会做。小屋里面有人。」

听到这句话之后,艾玛波拉终于平静了下来。不,是身体凝固了。在短暂的硬直之后,她急忙把视线投向小屋。

一共有五个男人,正在小屋的前面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小屋的房门似乎也被破坏了,向内侧倒了下去。

艾玛波拉看到这场景之后,变得比刚才更激动了。可是西奥博尔德也不客气。几乎是用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虽说一丁点儿的声响很容易就能够被瀑布的水声覆盖过去,但是如果叫出声来,还是会被发现的吧。

没过多久,男人们就离开了。虽然从两人的角度看不到具体状况,不过听到了好几匹马的马蹄声。看样子是把马拴在了河的对岸。

人影也已经不见了。可是西奥博尔德依然没有放开艾玛波拉。说不定有人正埋伏在暗处。再等待一会儿看看情况

就在这个瞬间,从指尖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上的力量,结果艾玛波拉乘机挣脱。西奥博尔德赶忙伸出手去抓,可是只掠到了几根头发。伸出去的手上有着正向外渗出鲜血的红色牙印。

装载着草莓的山羊毛皮外套滑落在地,艾玛波拉毫不在意地一脚踏了过去,西奥博尔德也跟在她的身后。这样下去如果小屋里面有人的话会迎面撞上的。

尽管西奥博尔德拼命的在身后追赶,艾玛波拉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头冲进了小屋里面。西奥博尔德把手放在剑柄上,跟在她身后进入了小屋不过,他只看到了瘫软无力的坐在被刚才那群男人破坏而倒在地上的门上的艾玛波拉的身影。

祭坛被破坏了,柜子也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却看不到原本应该睡在这里的少女的身影。

从这些痕迹来看,很明显,那群男人是来这里找人的。

「我」

艾玛波拉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是我,留下了那孩子一个人是我,离开了她」

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艾玛波拉用双手遮住脸庞,肩膀开始颤抖。

不对。没有任何的提醒,离开了她们二人独自行动,自己才是犯下了这种愚蠢错误的元凶。感到自责的西奥博尔德紧紧的咬着嘴唇。这几天的生活太过安稳,结果就麻痹大意了。而且,因为大脑中完全被没办法做出的决断所占据,其他的事情全都疏忽了。在内心的某处,期待着,如果隐居在这里的话,或许就能逃避一切。而眼前的状况,就是把视线从现实当中移开的结果。

把手伸向了正颤抖着的艾玛波拉的双肩很快又缩了回来。自己没有安慰她的资格。

艾玛波拉强忍着,可呜咽声还是在小屋内回响。西奥博尔德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站在门口咔嗒,突然出现了另外的声响。

环顾房间。说到能够让人藏身的地方就只有柜子而已,但是柜子的盖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被翻的乱七八糟。

会不会是老鼠呢。

不,不是这样。咔哒咔哒的声音,是由柜子旁边水缸盖子的摇晃产生的。

难道是这样?西奥博尔德一个箭步跨到水缸旁,然后,慢慢的揭开了盖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麦穗色的头发。盖子被打开了之后,怯生生的抬了起来。榛色的眼球被泪水打湿,看到西奥博尔德的脸庞之后,少女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哭泣起来。

「西奥」

「艾伦!」

艾伦从水缸伸出了求救的手,西奥博尔德非常自然的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抱了出来。

水缸的高度大概只比成年人的膝盖稍微高一点。艾伦收起手脚,蜷缩成一团藏身其中。因为在水缸里面还有一点水的缘故,衣服也被沾湿了。

「艾伦?」

艾玛波拉抬起头,用恍惚的声音问道。

「真的是艾伦吗?」

于是艾伦朝着她伸出了手。西奥博尔德把艾伦放在自己身旁的地面上。获得解放的艾伦飞奔到艾玛波拉的身边抱住了她。

「啊啊,艾伦你没事,太好了一定很害怕吧。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呆着」

仿佛是在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幻境,艾玛波拉不住的蹭着艾伦的脸,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之后,艾伦似乎是感到了安心,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珠,喉咙也不断发出抽泣的声音,但还是破涕为笑。

「艾伦,乖乖的等着了哦。好好的藏起来了哦。」

「嗯,说得对。真是个好孩子。」

听到艾伦的话之后,艾玛波拉终于笑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会躲在水缸里面」

相比平安无事所感到的喜悦,西奥博尔德更感到惊讶。水缸的口非常狭窄,一般来说小孩子也挤不进去。就算是瘦弱的艾伦,手脚收起来之后才算是将将足够。

想要找个地方隐藏的话,大多数人都会把柜子作为第一选择吧,所以才会被翻了个底掉。既然在柜子里面都没找到人,别的地方就更不可能躲人了。如果是盗贼的话,应该是会把所有角落都找遍,不过从那群人冲入房间破坏了祭坛却没有拿走银盘这点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低。他们的目的就是来找人的。

毫无疑问,目标是西奥博尔德和艾玛波拉。虽说这两人还算是年轻,但**上已经趋于成熟。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躲到水缸里面去吧,应该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才放过了那里。

不过,不管怎么说,艾伦也不像是有如此高的智慧的样子。为什么没有选择柜子,反而是选择了连进不进得去都说不清的水缸呢。

就在这时,依然被艾玛波拉抱在怀中的艾伦,指着柜子说道。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躲到那个里面去的。可是,太重了,打不开」

柜子的盖子是关着的。如果是个大人,自然能够很轻松的就把盖子打开或者是关上,可是对于艾伦的臂力来说,这个盖子太沉重了。而这,就是命运的分水岭。

西奥博尔德捡起躺在地上的银盘。这是象征月亮的祭具。

出生以来头一次,他在内心感谢神明。只要柜子的盖子再轻那么一点点,或者说艾伦的腕力再大那么一点点,这个奇迹就不会发生了。

回头一看,艾玛波拉也正紧握着挂在胸口的小袋子祈祷着。然后,她毅然决然的抬起头,看着西奥博尔德。

「出发吧。已经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了。我要完成自己应尽的使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已经知道了袭击那座村庄并使得西奥博尔德受伤的那些人是来自艾赛维纳的骑兵。昨天晚上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告诉了她,自己猜想那是拉德为了把西奥博尔德的死亡伪装成意外的举措。

对于拉德来说西奥博尔德是个非常难处理的阻碍者。平日没有觊觎王座的表现,也不怎么和人亲近,要是和谋臣联手反倒是可以解决他。虽说马上比试的表现非常优异,却又不参加战争,在旁人的眼中看来,他只不过是个浑浑噩噩度日,终日无所事事,也没有长处的王子吧。尽管,他不曾参加战争最根本的理由是洛莎丽恳求国王『不要让西奥哥哥大人参战』。

反过来说,没有可以公开排挤他的理由。

和哥哥相比望尘莫及的弟弟。如果说仅仅是因为看着不顺眼这样的理由就把他杀了,无论是怎样的英雄都会被套上一个弑亲的罪名。连养活一个不成器的弟弟的度量都没有,岂不是沦为他人的笑柄。

为了不出现这种情况,就很有必要让西奥博尔德因为意外而死去。除了拉德还有参与过这件事情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西奥博尔德此行是要去圣峰萨伯利马莱进行召唤银龙的仪式,如果说西奥博尔德在这个时候死掉,就能把他说成是下落不明。如果把王子是和被俘虏的奥库托斯的公主一起逃走的事情放出风去,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们眼中,这就成了愚蠢的王子被公主魅惑然后私奔了的有趣故事。人类最喜欢这种八卦传闻了。就算有怀疑拉德的人出现,也很容易蒙混过去。

所以,艾玛波拉也知道拉德是完全不相信什么银龙传说的。尽管如此,什么都不做,不断地东躲西藏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逃出卡罗尔岛,去到大陆,不然总有一天会被杀死或者是死在野外的小路旁。如果没能召唤出银龙,西奥博尔德一个人回到艾赛维纳,结果还是一样。

为了让拉德哑口无言,只有按照他的要求召唤出银龙一途。艾玛波拉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在西奥博尔德的心中,银龙传说的真相已经被颠覆了。

从那首歌和罗兰德王子的话语当中导出的答案。虽然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但如果说自己没有猜错的话

「就算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去。」

艾玛波拉站起身来,牵着艾伦的手离开了小屋。

留在这里的话,还有继续遭受袭击的可能性。的确是如她所言,已经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

只能前进了吗。

紧咬着嘴唇,西奥博尔德追赶在二人身后。<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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