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第二章 神之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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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神之血

一早,我就被射进房内的朝阳给晒醒了。我下床换掉睡衣,拉开房间的窗帘,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暴风雨过境之后,蓝天白云好不清爽。

虽说夏天快到了,早上还是有点凉意。窗户的外面是一片面积不大但整齐漂亮的林子,至于林子的对侧则有街上的民房坐落散布。

「呼」

我回头望向室内。这是一间空间狭小的卧房,有床、书桌以及小型书柜。地板上凌乱不堪,不但有公会分发的课本和笔记用具,还有提灯和水壶等日用品,甚至连找不到对象可以一起玩的版图游戏或卡片游戏等等那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玩具统统一应俱全。

我在这栋房子生活了约三个月的时间。至今不曾好好整理过。

公会学校今天放假。

唉我看来打扫一下房间好了

我打定主意的同时转头看向房间的中央。

于是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具让人丧失打扫干劲的黑色物体不动如山地占领了那块地方。

是棺材。

上面盖了一条薄毯子的棺材倒在我的床铺旁边。

名为柚叶的少女又变回了棺材的模样。看来她应该正在睡觉。

虽说是睡觉,不过她可不是躺在棺材里面睡,因为她本身就是棺材。

这具棺材是太古时代所打造的。据说,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公主』的魂魄就寄宿在上头。

我跪在棺旁,用手指轻抚绘有符纹的表面。

又硬、又冰。尽管看似金属,但我不懂这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的。

「喂,你还活着吗?天亮啰~」

我从毯子上头用手指一路沿着棺材表面轻轻地垂直滑下。

棺盖一阵抖动,突然棺材的表面光芒四射。

「呜哇!」

光线刺眼得使我捂住眼睛,光芒将室内照耀得一片白茫茫之后,强度立即渐渐转弱。

棺材已从我的眼前消失。

取而代之躺在毯子底下的是一名少女。

只有一颗头探出在外,黑色的发丝在地板上画出无数条的弧形。

毯子上则浮现出优美的身体曲线。

「唔咪、唔咪」

柚叶抽动嘴角发出奇怪的梦话。

「呜、哈啾!唔咪好冷喔」

柚叶揉着眼睛抬起**裸的身体,我连忙撇开眼睛。

「呼啊~天亮了吗时间还早吧唔唔总觉得睡得不够饱哪也罢,不过天气会不会有点冷?这样会感冒的耶」

「棺材也会感冒喔?总之你既然觉得冷,那就好好把衣服穿上啊。」

我捡起柚叶随地乱丢的衣服抛给她。

「呀!臭、臭小子!你趁本宫睡着的时候看过**了吧!」

「我才没看咧!」

柚叶穿衣服的时候,我始终撇开头面朝墙壁。衣物摩擦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缭绕,挥之不去。早知如此我还是离开房间比较好。

过了一会儿,柚叶终于穿好衣服了。

「话说回来,子民。本宫有个问题你这边有衣物可供本宫换洗吗?」

「为什么你需要换洗衣物?不是棺材的一部分会变成你的衣服吗?」

「衣服就这么一套没得换了。内衣也是会脏的,不洗的话很不干净吧?」

「这具棺材算起来还挺不方便的耶。况且我家没有女生的衣物。

「为何?你都不送衣服给妻妾的吗?照这看来你应该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吧?」

「我怎么可能有妻妾」

「哦唔呣唔呣,这也就表示」

柚叶看着我的脸露出一抹贼笑。

「哼哼,看样子你还没跟女人有过进一步接触的经验哪。原来如此,那么本宫可以理解你昨晚拒绝的态度了。换句话说,你害怕跟女人深交是吧?」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勒!突然听人说啥吃还是被吃的,每个人都会害怕吧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刚才还不是在嚷着**被看见了一副觉得很丢脸的样子!」

「那、那个才不是觉得丢脸!而是轻易被你这样的子民看到**,有损本宫的神格!真是的,这个时代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神经!明明以前的人甚至会对直视本宫的脸孔感到惶恐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宣称看到公主**的男人,当年可是都被处以形同死刑的流放外岛之刑呢!」

「真的假的,那可真是恐怖的时代啊。」

「记得有一次,居然有一个企图偷窥本宫入浴的无礼男子。他溜进宫殿的大浴场,从暗处盯着本宫看。但是,那男子在看到本宫**的瞬间便喷出大量的鼻血而失去了意识。遭到逮捕的男子后来被处以鞭刑百下、游街示众与奴隶服务一百日之刑看了本宫的**只需受这点程度的惩罚便能消灾了事,那个男的也算占到很大的便宜了哪。」

「真惨。」

「如何?这下你应该有稍微了解本宫究竟有多么伟大了吧。本宫的价值就是有那么的崇一咼。」

柚叶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双手扠腰、抬头挺胸地说道。

「只有看到脚就被鞭打一百下,怎么想都不划算吧!又不是黑心酒场。」

「黑、黑心!不、不准你把本宫跟那些下贱的人相提并论!看来你这小子是个偏激程度远超乎本宫想像的无神论者哪!就连崇拜恶魔的异教徒信仰程度都比你高!」

「亏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好意思讲得那么难听。」

「哼,你在呛什么。不过是一个连妻妾也没有、乳臭未干的小鬼,还胆敢如此嚣张。」

「不用你多管闲事。」

「本宫看你别说是妻妾了,自出生以来就少有跟年轻女子谈话的经验吧。所以才会长成这种粗枝大叶且不以野蛮为耻的个性。」

「不要逼我把你赶出去喔。」

「臭、臭小子,身为子民竟敢威胁本宫?你该不会不晓得顶撞公主的人会遭逢上面样的下场吧!」

「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把耳朵掏干净仔细听清楚了!企图消灭全知全能的公主的人啊,会被丢到火山遭到烈火燃烧整整七天然后再被沉入海底整整七天,接着被活埋在土里七次然后再从云端推下去七次,最后被暴风雨吹去环绕世界七圈然后再被当作垃圾丢到超出七颗星球之远的宇宙尽头去!尽管害怕吧,颤抖吧!咿嘻嘻嘻!」

柚叶一脸极恶魔女般的表情高振双臂,怪怪地放声大笑。

「真被这么搞第一天就死了吧。」

我丢下持续放声大笑的柚叶,在隔壁厨房啃着土司边。

举头看挂在墙上的月历。

距离圣菲亚娜祭,终于剩十天不到了。

昨天礼拜堂的失败又在我的脑里浮现。再这样下去,庆典上我肯定会在众多的观客面前犯下失态的演出。

柚叶曾说过,老哥的存在形成压力阻碍了我的Seed。

事实或许真的就如她所说的。过于害怕被人拿去和精英老哥做比较很有可能就是我低潮的原因。

但就算原因真的是这样好了,我又能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做何改变呢。

「喂~雷恩!」

有人在房子外头叫我。

那个声音不正是师父吗?我探头出窗。

「师父早安。一大清早跑来,有什么事吗?」

我符纹师的师父赫尔斯正驾着马车。

「有临时上门的工作!你现在方便出门吗?」

「是、是!」

我一口气吞掉剩下的土司边,匆忙下楼到工房做出门工作的准备。

我现在处于离家一个人独居的状态,所以必须想办法赚取生活费才行。

可是要以一介职业符纹师的身分接案,需要先自学校毕业取得执照。所以我现在是充当符纹师的实习生以赚取报酬。

我坐上师父的马车抵达了工作地点,场所是位在港口附近的灯塔。

赫尔斯师父是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老练符纹师。很难想像纤细精致的符纹竟是由那双历经锻炼肌肉结实的手臂所描绘出来的。

从下巴到脸颊一带茂密丛生的黑胡子让看似可怕的长相更加引人注目。实际上,他只要一生气,魄力真有如雷霆之怒。

「灯塔的『符纹光石』因为昨晚的暴风雨失灵不再发光了。对方希望咱们可以在入夜前修好。」

师父一面搭乘灯塔里面所设置的利用圆盘型石板制成的升降梯,一面如此说道。这部升降梯也是透过符纹之力运转的。

师父露出「这下麻烦了」的表情搔了搔头。

「唉,俺也知道少了灯塔船便无法出海,可是俺也有俺的行程啊。俺才刚熬完夜耶。」

「少抱怨了,要为劳动感到高兴,子民。」

站在我身后的柚叶再一次臭屁地表示。

「小妮子的意见很中肯呢!」

师父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

「光是能继续当个符纹师,俺就该心怀感激了哪。哈哈哈!」

「重点是,我明明叫你不要跟来了吧!」

我忍不住朝柚叶大声嚷嚷。

「有什么关系呢?本宫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子民的工作情况。」

「反正意思是你只负责袖手旁观吧。」

「那当然,因为本宫的职责就是看护子民啊。本宫会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仔细看你们工作的。心怀感激吧。」

不要把虚张声势讲得那么臭屁。

我们终于抵达灯塔的顶部,一阵风呼啸而过。

设置了灯塔的灯台顶部感觉空间比从下方仰望时还要宽敞。圆形地板大约有一间小房间那么大,四周围上了一圈柱子和扶手。

辽阔的大海今天风平浪静。

地板上散落着几条飞来的树枝,大概是暴风雨留下的纪念吧。

至于中央的部分,则有一块高如成人的椭圆形石头坐落在基座上。

在经过打磨的表面上,密密麻麻的符纹好像要将整个石块包覆住般。

描绘在这块石块中心的,是一个状似太阳的『光』之符号。此外,为了提升光的照射范围,还画上了以蛇与漩涡的形状所组合而成的『永续』与一条条的线条所排列而成的『距离』等一类的符号。这就是所谓的灯塔设计图。

这些符号形成串连在一起的图案,覆盖石块的表面。

「哦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所画的符纹吗?还挺有意思的嘛。」

柚叶兴致勃勃地打量着。

「这叫『符纹光石』,原理是石块透过符纹的力量发光,然后再利用这边的反射板来控制光的方向。」

师父睁大眼睛观察石块的表面。

「哈哈有局部的符纹剥落了。大概是暴风雨吹来什么东西撞到了吧。」

石块的表面上有一块局部剥落的痕迹,那边的符纹被截断了。

「能修复好吗?」

「说啥废话。这点程度的毁伤俺马上就能修好了喂,雷恩!」

「是!」

我把带来的容器放在师父的脚边。这东西是三罐瓶子串接而成的特殊黑色遮光容器,装在里面的是画符纹所使用的涂料。跟一般画图涂料和油漆不同,是由特殊原料制作而成。

那是这个国家所出产、人称达那欧西的原料。

据闻那是一种太古时代地底生成的液体。因为颜色是半透明的红色,所以一般又俗称为『神之血』,成份至今尚未被分析出来。

从以前人们就是使用这个『神之血』来描绘符纹。未使用『神之血』所画出来的符纹不管输送多少Seed,都无法使其发挥出符纹之力。

我所准备的东西,就是在『神之血』添加了颜料调色而成的涂料。

师父打开容器,伸出手指挖起涂料以锐利的眼神注视着。他正在确认颜色。

「唔雷恩,你现在已经学会调制出漂亮的颜色了哪。」

「谢、谢谢师父夸奖。」

师父拿起专用的鹅毛笔和毛笔,开始着手修补局部剥落的符纹。

我屏气凝神地从背后观看师父工作。

「哼哼。雷恩,你还不是一样只有在旁边站着看而已。」

「你不要小看一旁站着看耶仔细观察师父是怎么描绘符纹,然后把技巧偷学下来变成自己的,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学习方式啊。」

我和柚叶一同认真地注意观看师父的手。

既流利又毫不拖泥带水的手工和粗犷的手掌有着强烈的违和感。师父手中的鹅毛笔勾勒出来的线条,平滑柔顺得一如紧致有弹性的弦,毛笔所涂抹的颜色则不见半片深浅不一的色块。

剥落前的符纹一点一滴地重新复活了。

「原来如此,这子民的技术相当高超哪符纹的技术在当今这个时代依然后继有人。本宫太开心了。」

柚叶以像是在细心看护的眼神凝视着。

脸上还挂着和先前吵闹的模样一点都不相称、甚至令人感受得到慈爱的微笑。

「怎么了?雷恩。本宫的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啦只是很惊讶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啊啊,本宫总算放心了。之前一直很担心当今这个时代的符纹师会不会尽是一些像你一样敷衍、不负责任的人。」

「抱歉,我就是这么敷衍又不负责任。」

「哈哈哈!」

一边工作一边听着对话的师父大声笑了出来。

「你女朋友很不给你面子喔,雷恩!」

「她、她才不是我女朋友咧!」

符纹损失的面积并不怎么大,师父顺利在太阳下山前完成了修复作业。

高挂蓝天的午后阳光直射而来。反射板耀眼夺目,刺痛了眼睛。

虽然符纹已修复得完好如初,不过工作尚未正式结束。

绘制出来的符纹只不过是媒介而已。必须输送Seed给符纹,让石块重新绽放光芒才可以。

「好了,来搞定它吧。」

就在师父放下道具准备站到石块前面的时候

他粗壮的身体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单膝跪了下来。

「师、师父!」

「俺不打紧。只是整晚通宵未眠,有点头晕目眩罢了。人果然得服老啊,哈哈哈!」

「师父,请你不要勉强自己了。」

输送Seed就外表看来感觉好像很轻松,实际上是一种非常耗费精神力的行为。如果太过乱来,有可能会为身体招来不好的影响。

「啊、啊啊。可是如果不在黄昏前搞定这个工作,晚上船就不能出海了」

再这样下去,师父的身体会积劳成疾的。

我站到了努力尝试起身的师父面前。

「师父我有个请求输送Seed能交给我来做吗?」

「你说什么?问题你还不是」

「我确实还不是符纹师。但要是我再继续原地踏步下去的话,一辈子都当不了符纹师。」

师父双手抱胸陷入了沉思。

「好吧!俺答应你。你试试看吧!」

「真、真的吗?」

「当然。刚俺也说了,你颜色调配得很好,技术算是相当不错。俺相信即便是Seed你

也能顺利制造出来。」

「多谢师父!」

问题是我并未摆脱低潮,还是有隐忧存在。

但我要是因此逃避,那就真的无法当上符纹师了吧?

「呵呵,雷恩啊,这对你来说可是大好机会哪!算是一场赌上人生的战斗吧。咬紧牙关,

就当作是死是嗝屁的性命交关之际!」

「你不要做莫名其妙的煽动。况且你好歹也改成是死是活才对吧!」

我站在石块前盯着符纹。

宛若迷宫般的庞大图案令我差点为之头昏眼花。

我找出了光的符号所串连绘制而成的符纹中心点。

把掌心放在中心点上,阖起了双眼。

在脑子里想像出了符纹的形状,接着如网格般的符纹便在脑袋里浮现而出。

Seed。

那是在脑海浮现的有效想像力。

一股能把想像力转换为能量的力量。

描绘出来的符纹在脑子里动作了起来,变貌为光辉灿烂的太阳形象。

「光明公主啊,永续的精灵呀,在我面前现形吧。和六公主之名一起赐予我力量」

我的体内开始发热,Seed往石块流去。

「哦哦、哦」

莫大的能量在体内四处奔窜。

掌心好烫

石块上的符纹泛起红光,开始闪耀出光芒,然后

「呜」

我的脑袋隐隐作痛,不禁用手扶住额头。脑中的影像迅速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行要是在这里失败的话

头快痛死了我反胃想吐,狂咳个不停。

「喂、喂,雷恩!你没问题吧!」

师父的声音充满担心。

符纹的光在我眼前迅速转为衰弱。

果然还是没用吗

我没办法跟老哥一样吗

「不要迷惘,把身体托付给从心底浮现的意象。」

有声音响起。是柚叶。

忽然间,有一只手和我的手重叠在一起。

尽管那是既纤细又娇嫩的手,却依然给我一种仿佛能完整将我的手包覆住的感觉。

「不要分心思考无谓的问题,相信自己的想像力吧。你的力量可是强大到足以将本宫唤醒的喔。」

很不可思议地,柚叶的手使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没有什么好不安的,你还有本宫陪在身旁不是吗?」

有种体内流动的血液和描绘符纹的『神之血』混而为一的感觉

先前在脑子里描绘出来的光辉灿烂的太阳影像一口气取回了清晰度。

就在这一瞬间,一如原本挡塞住的水闸被拿掉了似的,Seed的能量开始从手臂往石块流去。

「这是?明明手在发烫可是却不觉得痛苦」

就好似把手泡在热水里一样,令人身心舒畅的温度

「你要仔细记好了。这就是Seed正确流动的感觉。」

石块的符纹重新开始发光,白色的光芒强烈到几乎令人睁不开眼。

光辉持续增强到几近要将站在一旁的我们完全吞没,最后安定下来了。

「还挺有一套的嘛,雷恩!光明又重回灯塔啦!」

「是、是的」

我虚脱地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注视着重新找回光明的符纹光石。

我成功激发出符纹之力了

「小妮子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哪!你是符纹师吗?」

「嗯?本宫才没有什么Seed,只不过是稍微吹捧了这个小子一下罢了。毕竟他这家伙就是容易得意忘形,只要给他三分颜料马上就开起染坊来了。」

「原来只是在吹捧啊」

「那当然。本宫怎么可能真心夸奖你,少自恋了。」

柚叶有些坏心眼的朝我吐了吐舌头。

「哇哈哈哈。雷恩,看来你以后要被这小妮子骑在头上啦!」

师父的大笑声响彻了灯塔的顶部。

「呼,好久没外出散心了,感觉真是舒服呀。」

走在夕阳映照下的回家路上,柚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而且还见识到了这个时代子民们的模样,今天真是过得相当充实。」

「呐,柚叶。」

我握紧了装有硬币的皮革袋子。

大概是Seed输送成功吧,师父大方地赏给我比平时更为丰厚的酬劳。

我从中取出了几枚银币。

「这些是你的份。」

「嗯?干么这么突然。本宫可没有落魄到需要接受你这般穷人的施舍喔。少瞧不起人了!」

「刚才我尝试输送Seed的时候,是你把手搭上来的吧。如果不是你那么做,我想我一定又要失败了。我很感谢你。」

「哦哦,何不干脆坦承你又重新爱上了本宫呢。」

「我才没爱上你咧!搞清楚,我并没有信任你。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金钱方面的事情分得清楚一点比较好。拿去,这是你的报酬。」

「你这小子还真是固执耶。不过你想太多了,本宫什么都没做。更何况本宫目前在你家寄住,不便跟你收钱。坦白说那房子又穷酸又破烂,本宫实在不太愿意寄住,不过本宫不会说出这个事实的,你放心吧。」

「你现在就已经在公然放话了,还装反正,这是两码子事。」

「如果你跪下来拜托,本宫就愿意考虑接受对了,比起钱,本宫还比较想要衣服。」

「衣服?这么说来,你早上好像也提过类似的要求。说想要什么换洗的衣服之类的」

「唔。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好几名女子,大家都穿着品味非常有意思的衣服。本宫也想穿穿看那样的服饰,想要走在流行的尖端。」

也是啦,柚叶目前穿的衣服就现代而言十分稀奇少见,走在街上也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我看了拿在手上的硬币一眼。

要是狠下心买了当今流行的女性服饰,这个月就又免不了要过靠土司边充饥的生活了。

「我想到了,我去跟我认识的人要些旧衣服吧。」

「你?连个妻妾也没有,你讨得到吗?」

「虽、虽然不是妻妾,可是我也认识一、两个交情不错的女生啊。」

「真的吗?好难以置信哪。真好奇对方到底是口味有多么特殊的人物」

「你不要动不动就跟我吐槽。总之我明天找时间去跟她拿,你就好好期待吧。」

「唷是喔这样子啊」

隔天,玛尔榭赏了我一顿白眼。

「然后呢?雷恩你拿我的衣服想怎么样?」

这里是公会内的符纹师培育学校。

公会五座塔的其中一塔被称为『教育塔』,整座塔都做为校舍之用。

学生人数约在一百人上下。修业期间长达三年,不过残酷的是,即使成功毕业也未必能成为职业的符纹师。虽是一所训练技能的专门学校,但也会教授数学、自然科学、历史、文学、武艺等一般学问。

在我们二年级担任名誉学级委员的人,正是玛尔榭。

「没有要怎样啦。旧衣服就可以了。算我拜托你啦,玛尔榭大小姐!」

尽管我在柚叶面前答应得一派轻松,没想到实际交涉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我坦白说出柚叶的事,但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我告诉她捡回来的棺材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个女孩,她绝不可能会信以为真。加上要是被她知道对方跟我住在同一屋檐下,就算只是暂时而已,我也有可能会被当成犯罪者看待。

「其实是我表妹来我家玩,问题是衣服不够她换洗。」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雷恩你有什么表妹。」

玛尔榭轻轻地叹了一声气,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觉得说谎不打草稿的男生很没魅力说。男生就是要敢作敢当啊。要坦然面对自己的生存方式。」

「你讲白一点,我该怎么做才好。」

「所以说,你要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态度,堂堂正正地下跪向我拜托说『玛尔榭大小姐,请务必将您的衣服赐给在下~』这样。」

真是好卑贱的堂堂正正啊。

这么说来,玛尔榭这家伙绝对是S吧。

「我若这么做,你就愿意送给我吗?」

「你如果真这么做,我会打从心底轻蔑你的。」

跑去拜托那种脑筋硬邦邦的学级委员基本上就是大错特错。像这种深刻的问题,一定得找脑筋灵光、肯谅解人家的苦衷的家伙商量才行。

因此,我趁着午休跑去了鲁米莎的教室。她小我一届。

不过这毕竟算是公开场合难以启齿的话题,所以我把她叫到了走廊的角落。

「咦?」

听到我要讨旧衣服的鲁米莎像是惊惶失措似的脸颊红了起来。

「雷恩学长,你要拿我的衣服干么呢?」

「不是我要的啦。而且你问我要拿你的衣服干么又是什么意思?我对女生的衣服又没有特别的兴趣!」

「雷恩学长要拿我的衣服去」

鲁米莎垂下眼帘害羞地忸忸怩怩。

这样不是搞得我们很像在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吗?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传来了尖锐的嗓音。

「嘿!雷恩!你在做什么好事!」

完蛋,被玛尔榭抓包了。

她快步爬下楼梯闯进了我和鲁米莎之间。

「鲁米莎,不可以听信这个变态男子的说词喔!」

「我什么时候变成变态了。」

「你不是变态是什么!拚命四处搜集女生的衣服!」

「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吧?我看起来有那么像变态吗!」

「问题是思春期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偏差行为呢。」

你好歹也否定一下吧。

「那、那个」

鲁米莎从玛尔榭的身后唯唯诺诺地举起了手。

「如果雷恩学长愿意穿给我看我可以送给他」

「啥?」

「咦?」

被我和玛尔榭同时瞪视,鲁米莎面红耳赤地缩起了身子。

「总、总而言之!雷恩!你今天真的非常诡异耶!到底在隐瞒什么!快跟我从实招来!」

「我没有、我才没有隐瞒呢!」

「你嘴很硬嘛既然这样,名侦探玛尔榭我就要不客气彻底调查了!鲁米莎,逮捕他!」

「遵命!」

转眼间我就被鲁米莎从背后架住了。

混帐,鲁米莎这家伙,长得瘦巴巴的力气却这么大。

「快,把所有真相都吐出来吧~」

玛尔榭抓起垂落的麻花辫尾巴。

要命,这是玛尔榭引以为傲的必杀技!

「快说,你隐瞒了什么!我搔啊搔。」

玛尔榭用发尾搔痒我的脸庞。

这家伙从小时候就养成喜欢拿自己的发尾搔痒我、看我挣扎的模样引以为乐的怪癖她到底是在啥环境下长大的啊。

「住、住手!这哪叫啥名侦探,根本只是在拷问而已嘛!」

这样下去会染上奇怪的癖好。我得想办法脱逃

「啊,鲁米莎你看!那边竟然有女装少年的小说耶!」

「咦,在哪?在哪!」

我趁着鲁米莎力量放松的那一瞬间摆脱了她。

「站住!不准逃!你这死变态!」

我背靠在做为校舍之用的高塔墙壁,整个人气喘如牛。

「应该彻底摆脱掉追杀了吧」

该死的玛尔榭和鲁米莎,两个人都完全把我当变态

「问题是」

虽然逃得了一时,但我有办法继续隐瞒柚叶的存在吗?

尽管昨天我已经拜托师父不要泄漏出去

如果让玛尔榭得知这件事,她十之**马上会骂我是带女生回家的死变态。而且八卦一定会被加油添醋一堆子虚乌有的事,然后传遍整个公会。

不仅如此,搞不好还会传到老爸耳里。

事情若闹到这么这种地步,我很有可能会被抓回老家去。

『好好一个名门子弟竟然去和女人同居!』接着我会像这样被骂得狗血淋头。

毕竟老爸这个人比谁都还要重视维护家族的声誉。

虽说只要在事情演变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前,请柚叶滚出去就可以了不过无依无靠就这么把她踢出家门也有点残忍说。

「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少年呀~」

忽然传来了有如一阵轻风拂过般的柔和女声。

「雷恩。你怎么窝在这种地方呢?」

「伊芙修女」

笑**地前来跟我攀谈的是公会教会的修女,伊芙修女。

我没听说过她实际年龄几岁,不过应该是十七、八岁上下吧。除了修女的工作外,她也充当符纹学校学生们商量问题的对象,这可能跟年龄相近也有关系。

换句话说,她的存在就类似学生们的姊姊,而且不是像玛尔榭那种豪爽大姊头,而是会温柔地包容你的那种大姊姊。

「哎呀,你受伤了呢。」

伊芙修女窥看我的脸貌似不安地说道。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脸颊附近有些刺痛。

用手一摸,好像有点流血的样子。

「好像是我刚才跌倒时不小心擦伤了」

「是吗?那可不好了。很痛吧?你不要动喔。我现在就帮你治疗。」

伊芙修女站到我的面前把脸贴近。

虽然伊芙修女长得眉清目秀,却莫名给人一种感觉没什么精神、命运坎坷的印象。只不过她这种特质反而受到学生们的欢迎。

伊芙修女伸出手,用纤细的手指触碰了我的脸颊。

我顿时觉得有些冰冷,随即有一道暖流缓缓流进我的体内。

当她的手指放开时,我脸上的肿胀已经消退了。

「治疗完毕。你又变回原先那个美少年啰。」

即使明知这是客套话,听了还是忍不住很高兴。真的是好称职的修女喔。

伊芙修女拥有治愈人类疾病和伤势的能力。如果是症状轻微的擦伤或感冒,她都可以瞬间治愈。

既然是修女,果然发挥的Seed也是与众不同的吧。

「话说回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从刚才就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耶?」

「唉、唉其实」

我欲言又止,闭上了嘴巴。

说出柚叶的事真的不要紧吗?

伊芙修女是信仰公主的教会的修女。如果让她知道柚叶的事,必然会引发轩然**吧?

再说,究竟柚叶是不是真的公主也尚未证实

「不、不,什么事也没有。」

我不晓得该如何说明是好,最后选择闭口不提。

「是吗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告诉我。不过,如果你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请尽管找我商量,不要一个人闷着头烦恼喔因为那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真不愧是修女,心胸之宽大,不是我和玛尔榭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么说来,雷恩你好像也要参加圣菲亚娜祭的庆典是吧?」

「嗯,是啊。只是我完全没有自信就是了」

「参加庆典的人,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啦。」

「是这样子吗?」

「甚至有人每天都来找我诉苦呢。说什么站在一大群人面前感觉都快紧张死了。面对有这种烦恼的人,我一向都是这么开导的公主总是平等地守护所有人。相较之下,区区庆典的观众就显得渺小许多了,不是吗?」

听伊芙修女一说,还真的有种被博大的存在守护的感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雷恩你也不要被不安击溃了喔,好吗?」

「是,我会加油的!」

伊芙修女先是盈盈一笑,然后举步朝礼拜堂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有一种眼睁睁地坐看珍贵的救兵撤退的感觉。

〡我看我还是坦承一切吧。

说不定,伊芙修女会愿意收留柚叶。

而且就算告诉伊芙修女,她应该会愿意守口如瓶吧。

「那个,修女请留步,其实」

就在我朝伊芙修女的方向踏出步伐的时候

「被我找到了。原来你躲在这种地方啊,雷恩。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我听见了可怕的学级委员长大人的声音。

公会学校的课程结束后,我火烧屁股地奔回了家里。

「柚叶!柚叶你在家吗!」

「哦哦,你终于回来了吗?雷恩。为什么不带本宫一起去啥学校的?本宫快无聊死了。快点说些趣事来听听。」

「现在不是跟你搞笑的时候!快去躲起来,现在马上就去!」

「躲起来?本宫必须偷偷摸摸地躲藏起来的理由为何?」

「玛尔榭和鲁米莎要来啦!她们打算调查我在隐瞒什么。」

「搞清楚。无论有什么样的蛮族来犯或恶魔侵略,公主都不会弃子民于不顾。既不会逃避,也不会躲藏起来,而是勇敢地与敌人迎战。公主便是这般英勇的存在。所以雷恩啊。无论有什么样的敌人来袭,你都无须害怕。」

「事情没像恶魔那么简单!柚叶,万一让她们知道你的事,我就休想全身而退。」

「什、什么那个叫啥玛尔榭和鲁米莎的比恶魔还要恐怖吗?」

我紧紧抓住柚叶的肩膀,用严肃的眼神注视她。

「啊啊,没错。连恶魔都会打赤脚落荒而逃,就是有那么恐怖。」

「比飞龙还要凶暴吗?」

「啊啊,连飞龙都会不禁吓得尿出来,就是有那么凶暴。」

「那、那么,她们比独眼巨人还要有蛮力吗?」

「啊啊,就连独眼巨人看到她们也要哭着下跪,就是那么的有蛮力。」

「这个时代居然有如此超乎想像的怪物存在」

柚叶面色铁青,身体颤抖不止。

「本、本宫该怎么办?」

「柚叶,你可以变回棺材吧。」

「变回去,然后呢?」

「你到仓库角落变成棺材乖乖都不要动。她们没想到棺材会变成人,所以应该可以顺利蒙骗过她们。」

「唔、唔呣好吧。虽然有违本意,无奈如今的本宫并未具有战力没办法了。就照你的意见行事吧。」

我把柚叶带到仓库。

「本宫就躲在这里吧。雷恩你也要小心自己的性命。」

柚叶始终铁青着一张脸,话说完后身体便被光笼罩住。

等到光芒退散,原先的棺材就摆放在眼前。

当然,光是这样太引人注目了。因此我把棺材推进仓库角落,然后在上头和旁边摆放铲子和铁镐等之类杂物的木箱来遮掩。

「雷恩!你在家吧!」

玄关外头传来了玛尔榭的声音。

「嗯」

玛尔榭在胸前盘起手臂,臭着一张脸在我的房间陷入了长考。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隐瞒什么耶」

「我、我就跟你说我根本没在隐瞒什么!」

看来,突击我家的玛尔榭搜查队似乎得在任务无法达成的情况下无功而返了。

不只卧室和工房,从厨房到浴室,甚至连厕所玛尔榭都不肯放过,毫不客气地仔细调查了每一个角落,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虽然她也有去仓库巡视,不过仓库光线昏暗,再加上堆满了笨重的土木工具,所以她只是大略巡视了一下。像这种小地方的表现果然很有女孩子的风格。

「队长,我归队了。」

鲁米莎走进房内敬礼。

「鲁米莎队员,报告你的结果。」

「是。完全没有发现焚烧物、血迹、尸体等诸如此类的可疑物品。」

「怎么可能找得到那种东西。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啊。」

「不过,我在更衣室的篮子里那个发现了雷恩学长脱下的内裤。好害羞。」

「你的眼睛都在看些什么啦!」

「真奇怪从雷恩白天的态度来看,绝对暗地里有什么鬼才对呀」

「你凭啥这么一口咬定?」

「我好歹从小就认识雷恩你了耶!你的行动我大致都推理得出来。只要动动我这名侦探玛尔榭的脑袋。」

「哦~这样的话,介意让我听听你的那个推理吗?你为什么觉得我很可疑。」

「那还用问。当然是女人的直觉呀!」

「那才不算啥鬼推理。」

「队长,根据我的调查」

「我不是队长,请叫我侦探,鲁米莎助手你说你知道了什么?」

「是,玛尔榭侦探。我认为,犯人有可能利用仓库的铁镐犯罪,然后以铲子把证据埋藏了

起来。因此我建议不如试试搜查院子」

「没有啦没有啦,我就说没有了!」

虽然鲁米莎的推论根本是狗屁不通,不过我一听到仓库两个字就忍不住愤而否定。

玛尔榭和鲁米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放。难道我的反应让她们起疑了吗

不过玛尔榭最后却是轻叹一口气,耸起了肩膀。

「我想雷恩应该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啦唉~唉,真没意思。」

「原来你是来我家找乐子的。总之你们闹够了没?够了就快点回去吧。」

我推着玛尔榭的背部打算把她赶出房间。

「啊,很痛耶!不要推我啦,讨厌。都是你害我踢到脚的小趾了!」

她好像一脚踢到了掉在地上的道具箱。玛尔榭蹙起眉头环视了我的房间。

「拜托你整理一下房间好不好」

我的房间地板上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学校教科书、文具、提灯和水壶、包袋等诸多杂物。

「我也觉得不打扫不行了。」

玛尔榭像是忽然冒出啥点子似的敲了一下手。

「对了,交给我来整理吧。」

说完,玛尔榭拿起挂在腰际的包包。

那是一个在粉红色的布料上画了状似心形符号的可爱符纹的包包。

「这不是你随身携带的包包吗。有什么特别的?」

「要是以为这是一般的包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是我开发出来的符纹具,包包里面是一个超压缩空间,不管是多巨大的物体都能压缩到百分之一的尺寸喔!」

「感觉挺厉害的嘛。」

「顺道一提,设计符纹的人是我唷。」

鲁米莎一如刻意强调似的指着自己说道。

「所以说你是要让我把用不着的废物丢到那里面去?那真的是太感激你啦。」

「这才不是垃圾桶呢!让你见识它厉害的地方。」

玛尔榭把手伸进包包里面,叩隆叩隆地搅拌了起来。

「呸鏮呸鏮~!超高性能全自动清扫机!」

她拿出了一部有人的腰部那么高,难以相信原先是塞在包包里的圆筒形机械。其下半部装设有貌似拖把的东西。

「那个机械是啥?还有拜托你不要再发出奇怪的状声词了。」

「这个啊,可是只要按下一颗按钮,就能自动帮你清扫任何超级脏乱不堪的房间的超优机械喔!只要经过发明王玛尔榭大师的巧手,处理这点程度的脏乱简直易如反掌!」

「名侦探不干了吗?」

「顺道一提,设计符纹的人是我唷。」

无视鲁米莎的说词,玛尔榭按下了设置在机械上部的按钮。

圆筒静静地发出振动,表面浮现出符纹的图案。

清扫机一边摇摇晃晃地旋转,一边在房间跑来跑去。

「喂、喂,那玩意儿没问题吧!」

「安啦!你看,它不是正在拚命把垃圾吸进去吗!」

「它连我的课本都吸进去了耶。」

「之后再分类就可以了啦。」

「可是我看它从刚刚就一直埋头往墙壁猛冲啊,时钟从柜子上掉下来了。」

清扫机飞快地从房间的出入口直奔走廊,爬下了楼梯。

「我们只需要像这样坐着休息,家里就能干净得亮晶晶的。看吧,你整个房间变得干干净净了对不对。」

先前乱丢一地的东西确实连个影子都不见。

应该说,全部都被那玩意儿给吸光光了才对

不晓得楼下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我去看一下」

我走出房间爬下楼梯。

虽然我早已觉悟会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不过所幸工房的器具全都平安无事。

清扫机好像直接通过工房一路进到了隔壁仓库的样子。

「该不会」

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提心吊胆地进入了仓库。

铲子跟铁镐被抛开得远远的,空木箱则倒在地上。

「呜嘻呀嘻呀嘻呀嘻呀嘻呀!」

一阵像是惨叫又像哈哈大笑的惊人声音响起。

「柚、柚叶?」

全身被清扫机的拖把搔弄,扭动着身子挣扎个不停的柚叶出现在我的眼前。

「呜嘻呀嘻呀嘻呀嘻呀,喂、喂、雷恩、不、不要光站着看、救、救命呀!」

「撑住啊!」

我用双手压住了清扫机。

「呃,这该怎么弄才好啊?可恶!」

我豁了出去,开始创造停止意象的Seed。

清扫机的符纹一瞬间发出强光后便又慢慢消退,机械最后停止了运作。

一道白烟「噗咻」一声喷到半空中消失了。

Seed好像有点太强了。

我帮柚叶把清扫机从身上搬下来。

「嘻呀、嘻呀得、得救了」

「你还好吧」

柚叶步伐蹒跚地站起身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眼眶噙着泪珠,涨红着一张脸,浑身发抖。

「你你你你这你这无礼的家伙!胆、胆敢、如如如、如此羞辱贵为公主的本宫臭小子,想必你做好以命偿罪的觉悟了吧!」

「不、不是我啦!」

「住口,少啰唆!」

就在我快被柚叶逮个正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声音。

「雷恩,你在吵什么吵这么久啊」

我回头一看,板着一张僵硬面孔的玛尔榭和鲁米莎就站在那里。

最后一行人回到了我的房间,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跟玛尔榭和鲁米莎招了。

暴风雨之夜在海边发现棺材的事;把棺材搬回家里,和以前捡到的戒指组合在一起后柚叶就冒出来的事;柚叶似乎是公主的事;以及昨天在灯塔时我因为柚叶出手相助,成功激发出了符纹之力的事。

「是这样子吗」

听完我的自白后,玛尔榭露出半茫然的表情低声呢喃。

大概是不晓得该对这段离奇的故事做何反应吧,她和鲁米莎两人都沉默不语。

「话说回来,雷恩啊。」

坐在身旁的柚叶用手肘轻轻顶我。

「那个叫啥玛尔榭和鲁米莎的,真的有比恶魔恐怖而且比飞龙凶暴还比独眼巨人有蛮力吗?在本宫眼里看来只不过是平凡的女孩子呀」

玛尔榭的眉毛向上抽动了一下。

「我刚好像听到很难装作自己耳背没有听见的话耶。」

「没有啦没有啦没有啦,纯粹是误会而已。不要乱讲话,柚叶。她们两个当然是平凡的女孩子呀。」

「是、是这样吗原来如此,既然她们是你的妻妾,那早点如此告诉本宫不就得了。」

「妻妾?」

玛尔榭两边的眉毛抽搐了起来。

「不、不是啦!柚叶,我早说过她们不是妻妾了吧!」

「无须害臊,雷恩。依你的年纪,有两、三个妻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不须顾虑本宫的眼光。」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妻妾了?」

玛尔榭身后散发出黑色的灵气,摆出比恶魔还要吓人的表情向我逼来。

「慢慢慢、慢着、慢着,先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啦!」

「哦,叫啥玛尔榭的,你是说你们不是雷恩的妻妾吗?」

「那还用问吗!」

柚叶紧盯着我的脸。

「干么啦。」

「耶~你被甩啦~」

「我才没有被甩。重点是我跟她们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

真是的,这家伙动不动就爱惹我生气耶

「好吧,那件事我稍后再好~好地跟你问清楚。」

玛尔榭让恶狠狠瞪人的表情和缓下来,看了柚叶。

「你说你是公主,是真的吗?」

「唔。这个时代疑心病很重的子民还真多哪。」

「那也没办法吧。这个时代从没有人看过真正的公主呀。」

「呼。光阴的流逝不但可怕又令人伤感呢。」

「不要摆出那种历经沧桑的脸对了,干脆你在她们俩的面前变回棺材证明给她们看吧?」

「那不是可以轻易展现给人家看的。你也不愿意自己的睡相被人看光吧?」

「可是为了让她们相信,那是最有效」

「没关系啦,雷恩。」

玛尔榭出声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嘛,我相信雷恩所说的话。」

「你还真干脆。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不是说过吗?雷恩的行动我推理得出来。」

「那是女人的直觉吧。」

「没错。以女人的直觉我认为现在的雷恩没有在说谎。」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况且,刚才雷恩用Seed的力量停下了清扫机对吧。」

「啊、啊啊。虽然那是我无意识之间办到的。」

「那个紧急停止的符纹算是相当复杂的设计喔。虽然不够完全,不过雷恩成功使用了那个符纹之力的事实也间接证明了昨天灯塔的事情雷恩的Seed之前失败连连,现在却开始成功,或许确实是柚叶小姐的功劳没错。」

早知如此,或许当初早该老实跟玛尔榭她们讲的。

我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笃定她们不可能会认真为我想办法。

「不过往后要怎么办呢?你打算让柚叶小姐一直住在这里吗?」

「我是有想过这个问题啦呐,柚叶。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有目标之类的吗?姑且不提是我唤醒你的,你自己往后有没有目标想做什么」

「本宫正在等待雷恩你的Seed成熟。因为本宫得由你贡献充分的Seed才行呢。」

「贡献了之后你要干么?」

「之后吗唉,公主所怀抱的伟大目标,渺小的子民们还是不知为妙。」

「喷,这么小气不告诉我们喔。」

「至少在你的Seed成熟之前,本宫会屈就自己住在这间狭小的房子哩,所以你放心吧这么说来,你的房间好像稍微有比较干净了哪。」

「看吧!这都是我的万能清扫机的功劳喔!」

真的假的啊

「话说回来,我本来想找教会的伊芙修女商量的。或许她能帮得上什么忙。」

「嗯~问题是伊芙修女应该正为了圣菲亚娜祭的准备忙得快应付不过来了吧?」

经玛尔榭这么一说,身为公会教会一员的伊芙修女现在的确是被派去准备祭典。除了准备工作外,她刚才也有提到有人找她商量祭典的事

看来还是等祭典过后,再跟她表明这种棘手的问题比较妥当吧。

「雷恩学长你自己呢?圣菲亚娜祭的准备做好了吗?」

聆听着对话的鲁米莎像是要问个明白似的说道。

说到祭典的准备,我这预定要参加庆典的人也不能装作都没自己的事。

「对啊。你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得心应手使用Seed了吧?那你得加强练习,免得到时在庆典上失败出糗。」

「比起本宫的事,看来你应该先担心自己的问题哪,雷恩。如果少了本宫,你不过只是个连Seed都操控得乱七八糟的嫩咖。」

「是没错但是我在庆典上到底要做什么才好?就算我现在学会了一点符纹之力的皮毛,顶多也只能耍耍无聊的雕虫小技吧」

如果我表演的技术一点看头都没有,也只会让观众大失所望而已。

「演戏如何?」

鲁米莎说。

「演戏?」

「对。当初玛尔榭在朗读神话的时候,你不是有说过只要把符纹骑士和魔族的大战改成更有魄力的内容让观众欣赏就好了吗?所以你不如把那个构想改成独角戏在庆典上演出。在戏中你只需要露一手符纹剑之力,我想不仅能显现出魄力,也能让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雷恩,原来你在听我朗读的时候都在想那种事情呀。」

玛尔榭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

「不过,鲁米莎的提议感觉还满有趣的嘛!反正雷恩你搬得上台面的也只有剑术课。说不定意外地很适合你喔!」

「先等一下。我从来没演过戏耶!」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这个。你也想不到其他提案了吧!欸,柚叶小姐你也觉得这点子不错吧?」

听到玛尔榭这么一间,柚叶点了点头。

「唔呣。Seed之力所不可或缺的,就是让意象具体化的丰富想像力。安排演戏对雷恩训练Seed来说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喔。」

「那就拍板定案啰!演戏的内容,就交由本剧本家玛尔榭大师来搞定吧!」

于是,从那天起,我开始专心投入圣菲亚娜祭的准备。

附带一提,隔天针对『妻妾』发言一案,我理所当然地被玛尔榭她们以可怕的麻花辫拷问。

就这样,日子在转眼间稍纵即逝。

明天就是圣菲亚娜祭,仪式也重复预演好几次,脑子里除了祭典以外已经容不下了。

那天傍晚,我在家里的工房握着重新制作好的符纹剑。

这是我在自掏腰包买来的普通长剑的握柄上,绘制符纹而成的手制符纹剑。

「该死的魔族之王!在此让你见识符纹骑士的力量!」

我大声念出玛尔榭编篡出来的剧本台词。

然后试着举剑输送Seed。

「光明公主啊,敏锐之理呀,以公主之名,在我面前让力量依附吧!」

脑海所浮现的符纹影像沿着手臂畅行无阻地往剑流灌而去。

剑身的部分泛出了朦胧的一层光。这是能将黑暗一刀两断的光之剑。

只不过我自己也不是很懂把黑暗一刀两断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就是了。

Seed没有炸裂,而是在描绘在剑上的符纹安定地绽放着光芒。

「哦哦,还不错嘛。你的Seed,流动还算挺平滑顺畅的嘛。」

坐在椅子上摆荡双脚的柚叶说道。

「你都看到了喔。」

「那当然。本宫可是公主哪。随时都在照看子民。」

「你刚刚明明就在翻阅捡来的杂志,还笑到东倒西歪。」

「那、那是不小心都怪那篇叫做『你所不知道的结婚诈欺师世界真实事件之我就是这样被女人欺骗的』的报导实在太有意思了」

「你这算哪门子的公主殿下啊。」

「总、总之,雷恩。你现在已能十分得心应手地操控Seed了不是吗?」

「是啊,我好像渐渐抓到诀窍了。」

「可是你的演技只有死板两个字可以形容哪!丹田呼吸做得还不够。」

「不用你管。」

大概是从那一天在灯塔成功让符纹之力发挥开始的吧。我慢慢地却愈来愈能顺利操控Seed了。

「但你可不要因此而得意忘形喔。你现在能操控的只不过是微弱的Seed而已。」

柚叶说得没错,即使是功力进步的现在,我只要试图稍微加强一下Seed,流动便会变得不安定进而失控。

「现在光是为了不要失败就够我累了。」

不过目前这样就够了。光只是不再失败连连,对我而言就是长远的进步。

取消掉符纹之力后,我把剑收回了剑鞘。

有这样的表现,明天庆典上应该就不用怕会在众人面前现出丑态了吧。

我能走到这一步,全都亏玛尔榭和鲁米莎协力付出。

以及

「柚叶,谢谢你。」

「哼哼。终于感受到本宫的魅力了吗?你这呆头鹅。」

「不、不是那个啦该怎说才好呢,我只是觉得幸好那个时候你有帮忙让Seed成功,我才能摆脱低潮的状况。」

「只要你能变得有能力奉上美味的Seed给本宫,一切好谈。」

「受不了,你每次就只会说这个对了,今天要不要去找间店吃饭,好先把肚子填饱?反正后来师父提高我的报酬了。」

一唔,表面上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其实你是打算把本宫带去充满浓情蜜意气氛又能打情骂俏的怪店吧?」

「谁要带你去啊!你是从哪学来这种知识的。」

「这本杂志就有写了!『你所不知道的搭讪技巧搞定海之女的99种方法』。」

「你是在读什么鬼杂志啊。反正你不去我也无所谓。」

「唔呣。如果能吃到最高级的烤牛肉,要本宫赏光也未尝不可。」

我带着柚叶来到黄昏的市区。

从市场离开的人们正急着赶回家。

广场上的喷水池在夕阳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闪耀着光芒。

「话说,柚叶你又穿了一件看起来很贵的衣服来呢。」

柚叶身上所穿的是感觉就快融进夕阳般的红色连身洋装。

「这是玛尔榭借本宫的。如何,尽情享受本宫的淑女风范吧。本宫不介意你为这优雅的步姿看得痴迷。看,多婀娜!啊,多曼妙!」

「你不好好走路,小心跌倒。」

我在想该去哪里吃饭,毕竟太过高价的店我还真的是吃不起。

柚叶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喂,雷恩你快看。那边有人潮聚集。」

那边是广场的布告栏。可以自由使用在跟人约见面时的留言等等。

广场上的行人们纷纷驻足观看后,又倾着脑袋离开了。

「该不会是最高级牛肉的特价情报吧!快去瞧瞧!」

「柚叶,你愈来愈像个穷酸的大婶了。」

「你、你说什么!本宫可是为了你好耶!」

「好啦好啦。如果真的是特价情报我也有兴趣。」

我一边安抚向我鬼吼鬼叫的柚叶,一边前往布告栏。

「这是在写啥?」

当我看到用匕首刺在布告栏中央的羊皮纸的内容时,不禁睁大了眼睛。

羊皮纸上以红色的大字如此写道:

「我是火之戒指的持有者,将在圣菲亚娜祭展现其可怕的力量。」

「『火之戒指』?什么玩意儿啊?」

是谁在预告庆典的表演吗?

可是预演时我从来没听到有这回事。

羊皮纸有些不祥地随着暮风飘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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