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1 夏天的脚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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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掌心碰到了什么?

软绵绵。

温温的。

一手掌握的大小。

学姊的胸部。

「呜哇!哇啊啊啊啊」

我立刻跳了起来,试图与学姊保持距离,却一头撞上了桌脚。

「呜」

剧痛之余,我不禁按住自己的脑门。

「草、草加同学,你还好吧?」

学姊的口中又冒出一模一样的台词。

我的头顶痛得差点飘泪,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

碰、碰到了

头顶和背后兀自疼痛,双颊传来阵阵的燥热。截然不同的感觉接踵而来,弄得我差点没神经错乱。

「我还好,却也称不上没事。」

「?」

「没、没事,我很好。」

学姊涨红了一张脸,却没有怪罪我的意思。我想我的脸大概也红得跟苹果一样吧。

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学姊轻咳了两声。

「呃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客气。」

「我、我并不在意,所以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嗯,没事没事。」

学姊的语气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而不是在跟我说话。

好热。

我拭去前额的汗水,室内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不少。

我站了起来,打开学生会教室的窗户。

窗外的风车映入眼帘,白色的扇叶在夕阳的余晖之下缓缓地转动。

徐徐凉风吹进教室,带走了双颊的燥热。

呼,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这时一阵强风席卷学生会教室。

在强风的吹袭之下,一张纸片从档案柜的最上层飘了下来。

就像一片落叶似的落在我跟学姊的中间。

泛黄的信封,上面沾满了灰尘,看来已经在档案柜的最上层待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打开之后,应该不会爆炸吧?」

学姊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里面有一张老照片。

两个女孩子的照片。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学校里拍摄的。两人都穿着夏季制服,背景是教室的窗户,以及窗外的白色风车。

「这又是什么?」

学姊从信封中拿出一个装了几颗种子的塑胶袋。塑胶袋大概只有手掌般大小,里面装了十几颗米粒般的红色种子。

「这是什么种子啊?草加同学,你对植物了解多少?」

「一窍不通。」

学姊看看塑胶袋,又看看照片。

「应该有段历史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表面泛黄的照片,诉说着不知名的岁月。

应该不是两、三年前的照片。少说也有五年以上、甚至可能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

「看起来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学姊打量着装了种子的塑胶袋。有时对着灯光,有时转动塑胶袋。以各种角度观察红色的种子。

「把这些种子种在土里,不知道会不会发芽?」

「不太清楚。」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中的两个女主角引起了我的兴趣。其中一人对着镜头做出胜利手势,另一人则是低着头。做出胜利手势的女生挽着另一名女生的颈子,好像想将她搂在怀中似的。

我不经意地将照片翻面。

照片的背面画了一张地图,看起来像是学校的平面图。地图的某个角落画了一个圆圈,从圆圈拉出一条线,写着「请将种子种在这棵樱花树之下」的字样。

笔迹有些模糊,更令人引发思古之幽情。

「学姊,照片背面有张地图。」

我将照片递给学姊。

学姊看看照片背面的地图,再看看手中的种子。

「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安排呢?」

将学生会教室的整理工作结束之后,我跟学姊前往体育馆的后方。

从学生会教室前往体育馆的路线有很多选择,不过校舍后方的小路是最快的捷径。小路行经园艺社的花圃,不过园艺社今天没有活动,花圃附近看不到半个人。盛开的向日葵形成一道绿荫拱门,让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小路显得更加狭窄。

就在我们接近体育馆附近时,社团活动的喧闹声传入耳中。

「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跟学姊寻找着地图上的那棵樱花树。

不消多少时间,我们就在地图标示的位置发现了目标。

我对这棵樱花树并不陌生。

从校门一直到教室楼梯口的这条通道,种植了一整排的樱花树。每年春天,毕业生总是会穿过樱花大道离开学校,新生也是从樱花大道踏入学校。

不过这棵樱花树有别于校门前的樱花树林,孤零零的耸立在体育馆的后方。而且校门前的樱花树林通常会在开学的时候盛开,这棵樱花树硬是晚了几个星期,原本以为是不同种的樱花树,可是花朵跟叶子的形状都一样。阳光、湿度和气温等生长条件,应该也跟校门前的樱花树林相差无几才是。

当初我发现这棵樱花树的时候,正是它盛开的时期。我还记得校门前树上的樱花都已经凋落,唯独它开满了粉红色的樱花,当时我就认定这是一棵不合群的樱花树。

我拿起小圆铲,挖掘樱花树的根部。

「你从哪儿弄来的铲子?」

「就穴在对面的花圃,我只是顺手借用一下而已。」

学姊从塑胶袋里拿出种子放入洞里,再从我手中接过圆铲,仔细地将泥土覆盖其上。

「这样就行了吧?」

「应该是。」

打从小学时期在自然课种植牵牛花之后,这些年来我根本没有碰过园艺。老实说,我也没什么自信。

而且当时我种植的牵牛花长得并不好,到最后只好跑去观察风子家的牵牛花。

「应该会发芽吧?」

「很难说,毕竟是那么久以前的种子了。」

「希望会发芽。」

学姊露出期待的微笑。

我与学姊一起走到车站,然后挥手道别。

搭乘电车回家的途中,我陷入了沉思。

最近阿滨和山崎常常问起学姊的事情,不是问我跟学姊是不是男女朋友,就是问我对学姊有没有好感。

我对学姊有没有好感?

如果硬要在讨厌与喜欢之间选个答案,我当然选择喜欢。可是所谓的「喜欢」是不是可以跟男女之间的情爱画上等号,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我的眼中,学姊长得既漂亮,个性又可爱,如果学姊真的成为我的女朋友,炉火中烧的山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宰了我。

没办法,学姊就是这么有魅力。

不过,觉得学姊很可爱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学姊又是另一回事。

再说,就算我喜欢学姊好了,也不能保证学姊也喜欢我。

只是学姊愿意吃我所写的笔记,而且又好几次邀请我共进午餐,应该还不至于讨厌我才对。至于学姊对我的感情是否跟男女之间的情爱有关,这又是另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不过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虽然我不知道学姊对我有什么感觉,不过我倒是满在乎学姊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走下楼梯换上室外鞋之后,还特地跑到学生会教室去找学姊。

在乎。

没错,我是满在乎学姊的。

这是目前我认为最适当的形容方式。

电车抵达柿木阪。我停止思索,走出电车。

此时一只黄鼠狼守在验票口。

黄鼠狼频频打量着站内的时钟以及贴在墙壁上的列车时刻表,看起来好像在等人的样子。身边的长凳还摆着几个纸袋和塑胶袋,看来应该是只才刚血拼回来的黄鼠狼。

通过验票口的旅客无不一脸讶异地打量着那只黄鼠狼。也难怪他们会有这种反应,毕竟双足步行、脸又长得跟人类一样的黄鼠狼并不怎么常见。

就算是正被神秘组织追杀的特工,也会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回头望这只黄鼠狼一眼吧。

我正准备从黄鼠狼的面前走过,却被黄鼠狼一把揪住了衣领。

「阵前逃亡是唯一死刑,你没学过吗?」

「我念的学校没教这个。基本上那是一所崇尚和平的学校,只会教授方程式、光合作用以及外语之类的知识。」

「今天枫姐会晚点回家,要我负责做晚餐,你可别给我落跑。」

「做晚餐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穿着黄鼠狼道具服的风子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我。

「看得懂日文吗?」

「不劳您挂心。」

我从风子手中接过信纸。

上面写着「风子,我有事出门,小合就拜托你了」,署名则是写着「枫」。

「所以我还特地去采买晚餐的材料呢。既然东西都已经帮你买回来了,搬运的工作交给你并不为过吧?」

既然长官不允许属下阵前逃亡,那么除了乖乖听命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即使想要拔腿就跑,黄鼠狼的速度也不容小觑。或许黄鼠狼的外表跟印象中的飞毛腿相去甚远,然而过去的惨痛经验却让我对黄鼠狼的快手快脚留下深刻的印象。

穿着黄鼠狼道具服的女生叫作世田谷风子,就住在我家隔壁,也是我儿时的玩伴。除了上学时间之外,无时无刻都穿着道具服。

穿着道具服的风子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打扮成黄鼠狼的模样。

大概是今年夏天的新流行吧。

「这件黄鼠狼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谁跟你黄鼠狼,这叫作蒙哥。」

「蒙哥?」

我仔细地打量风子身上的道具服。

「蒙哥跟黄鼠狼有什么不同?」

「差太多了,你会把鲽鱼当成比目鱼吗?」

我努力思考鲽鱼跟比目鱼的差别,脑袋中唯一的印象只有两者在超市生鲜柜所陈列的生鱼片价格不同,而且我已经记不得哪一种比较贵、哪一种比较便宜了。

于是我跟风子离开站前的商店街,爬上柿木阪。今天的东西特别多,爬起来格外地吃力。当然,吃力的人只有我而已。

「晚上要做什么?」

身穿蒙哥装的风子简洁答道:

「关东煮。」

关东煮?

大热天吃关东煮?

「已经七月了耶。」

「嗯,七月。」

「我们住在北半球。」

「嗯,北半球。」

「北半球的七月,应该是夏天吧?」

「嗯。」

「夏天吃关东煮,不嫌热吗?」

「哪条法律规定夏天不能吃关东煮,或是禁止贩卖、制造关东煮?」

「风子,穿着道具服不会热吗?」

「训练过就不会热。」

「真的不热吗?」

「不会,而且这是夏季服装。」

「夏季服装?」

「这套道具服是夏季服装。」

我还不知道道具服有分季节的。

风子以她的蒙哥头顶了我的后脑一下。

「动作快一点。照你这种走法,要走到何时才能到家啊?」

「好啦好啦。」

于是我稍微加快了速度,朝着家中前进。

我作了个梦。

梦中的我在学校里面。

日暮西山,火红的夕阳映入眼帘。象征温暖的烂红笼罩着整间教室,替黑夜降临前的时刻点缀了短暂的光彩。

wo靠在墙上,凝视着教室中的一名女生。

她坐在窗边的座位,看着窗外的风车。

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那张老照片里面的人物之一。只见她看着远处的风车发愣,既不像在等人,也不像打发时间。她就是喜欢呆呆地看着风车,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学校生活中,这是唯一让她彻底放松的短暂时刻。

我发现自己好像能体会她的感受。

教室的门打开了。

来者正是照片上的另一个人物。

「小翔。」

走进教室的女生,向凝视着风车的女生开口。

名为小翔的女生懒洋洋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手表之后,伸了个大懒腰。

「已经这么晚啦。啊,你要用这间教室吗?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回家了。」

「不。」

走进教室的女生摇摇头。

「我不用这间教室,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

「小栎,你有话要跟我说?」

名为小栎的女生点点头。

小翔搔搔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们一直处不好。」

「嗯。」

「而且这个学期开始以来,也几乎没说过半句话。」

「没错。」

「那你还找我干嘛?」

小翔感到十分疑惑。

「这个星期天,要不要去游乐园?」

「跟谁?」

「你跟我。」

小栎说完之后,掏出两张门票。

小翔瞪大了双眼,难掩内心的惊讶。

「为什么我要跟你去游乐园?」

「因为我想去,不行吗?」

「我有什么好处?」

「可以玩个痛快。」

「可是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是哦?」

「去游乐园也好、看电影也罢,基本上我比较喜欢选人少的时候一个人去。」

「或许吧,不过这次不一样。我保证一定比你一个人去要好玩多了。」

「比我称职的玩伴多的是,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

小栎双目低垂,有些吞吞吐吐。迟疑了片刻之后,才下定决心抬起头来。

「因为我喜欢你。」

「啊?」

「我喜欢你。」

「是哦。」

小翔抬头看着天花板,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算你赢了。」

我睁开双眼。

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四周。

这里是我的房间。室内一片漆黑,时钟显示现在正是半夜时分。

原来我刚刚在作梦。

重新闭上眼睛,回味先前的梦境。

梦中的两人,正是那张老照片里面的女生。

好一个怪梦。

不过,总觉得那个叫作小栎的女生跟自己好像。

我现在的心情,就跟那个女生一模一样。

对方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她可真是积极。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这算是某种暗示吗?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起身打开电灯。

「难得的星期六,不应该在医院中度过。」

说完之后,我开始寻找抽屉中的某样东西。

「没错,太可惜了嗯,就这么办!这个主意不错!」

感谢梦中女生的同时,我不忘寻找书包里的笔记本。<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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