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三章 归桥 鞍马山 清水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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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别回头看!」她想起了虚空坊的忠告。

刚才听见的声音,是不是来自荒木也很可疑。一定是鬼装的。

截至目前作战都相当顺利。对自己要有自信!也要相信荒木!

如此默祷着,三桥投入迎面而来的光芒。

三桥一跳出洞窟,连忙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洞窟入口,像爆满电车的门口一样,充塞相互推挤的异形们的身影。

身裹武士铠甲的骸骨旁,是全身被丑疣覆盖的裸女,从后方推挤两者的,是个没有头的大入道妖怪。一只三眼乌鸦正刺着牠的那颗头,脚边一只有着两颗人类男女头颅的狗,由于被践踏而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群妖们不知为何出不了洞窟半步。不,既然有妖怪被后方施加的压力给挤得头颅落地了,就表示牠们拚了命想出来是不平的事实,然而就是出不来。那痛苦挣扎的模样,就像是被透明墙压制而成的妖怪浮雕。

小乱跟小虎呢

三桥带着祈愿般的心情凝视着洞窟入口,就在此时

从被妖怪们填满的墙壁中,喷出一道猛烈的火焰。

火焰在墙上穿了个洞,从那洞中猛然跃出的是蓝色的唐狮子。

「小乱!!」三桥不由得放声大叫。

但是,蓝色唐狮子的背上并没有荒木的身影。

6驹子,察觉到了。

驹子感到不可思议。

几乎快被拉进墙里时,她还以为这次真的没救了,最后却在紧要溺头得救。可能是由于捡回一条小命的关系吧,她也因此变得比平常大胆,最后更是豁了出去,直接向久远提出约会的事。答案是OK,她心中因此雀跃不已。

刚刚都差点死掉了,由自己主动给他点奖赏也没什么。可是,为什么呢

「三桥他们不知道还顺利吗?」

还不到十秒,驹子又开始担心起别人了。仔细想想,从小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想呢?驹子歪着头思索着。

「要不要打手机看看?」「对喔!」

听久远这么一提,抱着他右臂的驹子,从腰包中取出了手机,只用右手按键,置于右耳旁。当她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看着久远的脸时,过去各种不同的场面浮现脑海中,驹子忍不住「呵」地笑了出来。

真要说来,从小就一直是这样。当她遭遇危险时,不知为什么久远都会在场。虽是如此,实际上也没什么像刚才那样出手相救的记忆,久远大多只会在旁惶惶不安地看着而已。

「是没开机呢,还是在收讯不良的地方」

驹子这么说着时,或许自己也没察觉吧,表情显得郁郁寡欢。

「喂,妳还好吧?」久远马上问道。又来了,久远又是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当驹子看见那困惑的表情时,这才察觉到「啊,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稍微想想就不难理解,即使看起来只是在旁紧张地看着,但当自己遭逢危机时,久远都刚好陪在身旁,这种偶然不可能持续十年以上。她一直没有察觉到而视为理所当然。因为驹子的烦忧从小就受到久远呵护,所以自己才有余力去关心别人

「荒木的手机也是。大概因为在山上,电信公司为了节省成本,没在那边设置发射站吧」

久远左手拿着黑色手机贴在左耳,又是一脸困惑。

对于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久远困惑的表情」,有时候还会特别想看他这样的神情,驹子已经明白了原因。

「也对啦,一定没问题的!!」

所以,平常总是由久远来说的台词,今天先由驹子说了出口。

三桥比我可靠多了,荒木在这种时候也意外地认真呢!」

「昨天还去缠住那家伙的腿呢,那小子比我来得有男子气概!」

「怎么会?没这回事的,Q。」

驹子紧紧抱住久远的右手,将脸颊凑近。

并且在心中感谢老天爷让久远出生在自己家附近。

不过,她马上发现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自己是比久远晚半年才山生的。

因此,她再一次献上感谢。

神哪!!

谢谢您,让我诞生在Q的身旁!!

驹子和久远从干涸的崛川河床,如跳跃般奔至地面上的道路。

前往京都御苑散步的同时,他们想顺道去一趟下鸭神社。但是,两人都不太清楚路要怎么走,于是只能先走到今出川通,再沿着原路回去。

到了刚才奔走着经过的一条归桥,这次两人打算慢慢走过。

其实不管去哪里都好。早上的天气预报说从半夜会开始下雨,但现在却如谎言般地秋高气爽。「上」有蓝天,「旁」有久远,现在的驹子只要这些就感到十分幸福了。所以有关「里」那个人的事,她也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你们哪,就当作『约会』的纪念,一起度过归桥倒也十分雅趣呢!」

从驹子口中说出夜鸟子多管闲事的话,使得两人世界瞬间瓦解。

虽然这么想,但夜鸟子接下来的话,也倒不至于有那么糟。

「渡过这座桥的人,一定会再度回到这里。吾可以做保证。」

「咦~就是京都版的幸福之泉对吧?」驹子说道,并望向久远。

夜鸟子也会说这么罗曼蒂克的话啊?哎,反正是免费的,就心怀感激地走过去吧!」

久远也喜形于色,两人便决定走过一条归桥。

毕业旅行时两个人再一起来京都也不错呢,到那时呵呵☆

啊,还是蜜月旅行的时候再来京都?呀~☆☆☆

驹子驰骋着少女所能想到最大限度的H想象,不时望向与她搂着手臂的久远,每当两人目光相交时,便嘿嘿嘿害羞地笑着,就这样渡过了桥。

「驹子那个啊我们下次再来吧。」久远望着前方,轻声说道。

驹子犹豫着该「咦?」反问回去,还是「嗯!」直率地回答。

这一瞬间的迟疑,可逃不过恶魔的眼睛。

「顺道一提,吾重回这儿可是花了八百年的时间哪,哎,就算死了也会回来。这座桥就是这么个地方。」

夜鸟子喃喃自语,驹子感到自己的唇正出现冷笑。

「八百年!?」

驹子脸上依稀残留着冷笑,仍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这是她的一大错误。

因为在京都御苑散步时,她一路上都被迫听夜鸟子叙述她那艰苦的过往。

主要是延续在希望号上提到的话题,内容如下:

夜鸟子生于平安时代末期,那是个武士势力逐渐抬头的年代。

当时,源氏一族正策划着如何更加巩固自己的兵力、财力、以及名声。

而最有可能造成阻碍的便是葛城一族。毕竟源氏祖先所立下的显赫坊绩,有一大半是由葛城一族让与的。如果在此刻公诸于世,不、就算只是走漏风声,也将使得源氏在注重声誉的武家社会中失去立场,野心功亏一篑。

灭口成为必要的手段,也就是诛杀葛城全族。

当时葛城一族,加上妇女小孩仅仅只有五十人。相较之下和源氏有关的武士,光是京都就高达数千人,实在难以抗衡。

无计可施的葛城一族,只能离开京都散居于全国各地,其中有一群人在东北地方落脚。他们便是驹子的祖先,夜鸟子也是其中之一。

「我摆脱了源氏的刺客之后,祈愿着渡过这座归桥,就这么离开了京城。虽说最后,在有生之年仍没能回到这里就是了。」

「妳也吃了不少苦呢」

驹子穿着夹脚拖鞋,一步步踩在铺满砂砾的路上。伴随着沙、沙、沙的声响,等侯夜鸟子接下来的话。

「还好啦,说到这儿,有听说过源赖政击退鵺的故事吗?」夜鸟子抬头望向久远。

「名字我倒忘了,不过确实有听过一个源什么的,用箭射向怪鸟鵺的传说」

久远又是一脸困惑的表情,看来这次是在寻找安慰夜鸟子的话吧!

「哼,果真如此。吾就在想,那男人肯定会为了独占功劳而加油添醋一番。事实上,吾可没有印象被那蠢小子给打败啊!」

「咦?这么说来,那个什么面如猩猿、背如猛虎、尾似猛蛇的鸟妖就是指妳啰?」久远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

「原本打算做个形式上的告别,所以夸张了点。但吾在那之后也的确自京城销声匿迹,加上吾身轻如猿、胸有猛狮、双脚缠蛇,况且那天晚上还用了八咫。传说虽然不全是杜撰,但现在听来真是挺夸张的。」

夜鸟子对着久远模仿驹子吐了吐舌头。

「八咫」指的是描绘于头皮的刺青,是只乌鸦式神,一直隐藏在她马尾的下方。召唤时头发会变成巨大的羽翼翱翔天际。

或许也因为这羽翼的缘故,使得夜鸟子被当成鸟怪了吧!

不过,夜鸟子为何要模仿自己,还向久远吐舌头呢?看在驹子眼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而久远对这样的夜鸟子,露出如同面对自己时的笑容这点,也令她心生不悦。

自京都御苑穿越过大广场,步行至今出川通,他们抵达贯通南北的河原町路。

「驹子,今晚最好换上即使破掉也无所谓的衣服。」

夜鸟子伫足在一间挂有二手衣及T恤的店门前。

当驹子听到她说「破掉也无谓的衣服」时,就察觉今晚的战斗将可能用上背部人面蜘蛛的式神「阿修罗」。

夜鸟子曾说过,式神的力量跟刺青大小是成正比的。阿修罗在全身的刺青之中可说是最大的一个,也就是说在夜鸟子所使用的式神当中,等级最强的。

而从夜鸟子在大白天就先准备使用这等级的式神看来,足见今晚的敌人应该相当强劲。

夜鸟子的眼光落在一块写着「ALLT-SHIRT500YEN!」的大红色促销标价牌上。这些衣服如果是外国观光客买来当伴手礼的话,不需考虑到季节的问题。虽然再过几天就11月了,T恤仍是每件500日币特价中。

数年前,据说写着汉字的T恤广受美丽国人好评。或许这些衣服就是当时未出清的库存货吧!架上陈列着许多正常日本人绝不会想买,印有奇特四字成语的T恤。像服部忍者、花魁祇园、筑波万博、黑猫大和、元气泼辣、酒池肉林、国际联盟、四面楚歌、田园调布、回转寿司、欧阳菲菲、满身疮痍

久远呆望着其中一件写着「东京特许」的芥末色T恤说道:

「外国人可能觉得笔划比较多的汉字,特别有赚到的感觉吧!」

相较于久远一付从容不迫的态度,实际要穿这T恤的驹子倒是心无旁骛地找寻着。

「你看,是『春夏秋冬』,这件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呢!」

从花车下面发现了一件淡黄绿色T恤,可惜是XLSize

「唉,反正都会破,随便挑一件就好了嘛。」驹子嘴上虽然这么说,手里仍拿着两件精挑细选出来的SSize粉红色及蓝色T恤。

「你比较喜欢哪件?」摆在胸前给久远看。

当久远指了指蓝色那件之后,驹子便决定了今晚的战斗服就是蓝色的「糖醋排骨」。

西边的贺茂川与发源自东边的高野川汇流之后,更名为鸭川。京都市内地图的范围就座落在这三条河川呈Y字型的地带。下鸭神社就位于Y字型上方的V部分。驹子等人沿着河原町路向北走一段路后,开始越过葵桥与记名于栏杆上的桥,朝下鸭神社的方向前进。

「怎么回事,那座山?妳看。」久远右手指向一座外型看来相当奇特的山。

「会不会,就是那个大文字烧?」驹子如此回答之后

「喔喔!!」久远立刻夸张地叫道。

事实上,在驹子眼中,那是一座不管怎么瞧,都只像山坡上秃了一块星型的山,有如欣赏魔术表演前就明白了戏法,令人觉得索然无味。

大约走到桥中央后,夜鸟子停下了脚步,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移向了河面。

「这河川将土地分成三块。古人将这三块土地视为极乐、地狱、俗世,并且造了三座桥来互相衔接。守护桥梁的家族就是三桥家。现在回想起来正好是你们四个人。这还真是,哎,惊人的巧合呢!人世间的缘分真的很不可思议」

久远仍挽着驹子的手,顺着夜鸟子的话说:

「喔,三桥的祖先也是京都人啊?那,荒木也跟这里有什么因缘吗?」

「关于荒木的家世,吾就不大清楚了。只是那男人生来具有无比的运势,依吾看来,他的守护神应该不是人类。哎,不过他本人一无所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或许也算是他的运气吧!」

相对于哑然失笑的夜鸟子,久远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也许久远是想问有关自己的事情吧,但转念一想便作罢。

驹子似乎也不愿知道那问题的答案。

7三桥,哭了出来。

蓝色唐狮子的背上并没有荒木的身影。

从躲藏着众多怪物的洞穴里一跃而出的蓝色唐狮子,马上就发现了三桥,并靠到她的身旁。但是却没见到应该在牠背上的荒木。

「小乱?」

三桥用中指推了推镜框,再次叫唤荒木的名字。

之后如先前预想的位置附近传来了响应。

「班长啊,我们只学到怎么召唤式神,好像没有学到怎么收回他们耶。」

三桥向着没有任何人骑乘的蓝色唐狮子背上微笑着。

「只要喊着式神的名字并说『快回来』或是『GoBack!』都可以喔。师父可以用呼吸或是眼神来操控他们,不过对于外行人来说还是需要用声音辅助才行。」

「噢,是这样啊,那么雪虎,快回来吧,Please!」

话一说出的同时,便听见滴答滴答如水滴般的声响,应是雪虎的分身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吧!

此时在蓝色唐狮子的背上原本空无一物的中间位置,出现了一张有如栗子般灵活双眼的逗趣笑容。

接下来是脖子、肩膀、胸部、手腕逐渐露出了荒木的上半身。

看见这情形后,三桥确定之前提议的作战计划成功了。她把手放在硕大的胸前轻吐了一口气之后,手持长刀自小玉的背上缓缓爬下,准备好好地赞赏勇者荒木。

他所负责的任务,是让持有长刀的三桥逃走。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必须让荒木及其乘坐的小虎殿后,让自己成为诱饵。

当然敌方一定会锁定荒木他们展开攻势,所以在荒木的背上使用潮丸的坚硬蟹甲来巩固防御,并让雪虎变成透明状后加以包覆,而且要荒木紧抱在小虎的背上。这样即便在小虎的背上也能抵御一定程度的攻击。

三桥想到鬼怪们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命中目标却不起作用的理由,因而使用这种方式来争取时间。

不过,回想起来这战略实在过于鲁莽。三桥站在蓝色唐狮子身旁,一边等待着荒木从牠背上下来,一边深深地自我反省着。

如果鬼怪中有会使用火系攻击的家伙存在的话,对火抗性较弱的雪虎有可能在瞬间破裂吧

届时潮丸的装甲能抵御到何时?这点并没有详加考虑

而且,她也没有想过,从洞窟出来之后预计行进的方向

荒木从雪虎的背上下来,双脚着地,看样子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攻击的痕迹。看到这情况的三桥再次将手放在她饱满的胸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潮丸也辛苦了,快回来吧,Please!」

在看似轻松的命令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下,荒木的脚边出现了大量的黑色小颗粒。那些全都是完成他们使命的小螃蟹尸体。仔细一看,甲壳全都破损了。

看来对方仍然进行了攻击。如果毫无防护地被击中的话,那执着而强大的攻击力有可能造成严重的致命伤。眼前这堆积如山的螃蟹尸体是如此诉说着。

三桥不禁感到背上跟**附近流出了冷汗。

或许是紧张感瞬间消失的关系吧?三桥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全身瘫软地就地蹲下,紧握长刀的双手也倚放在地上。

此刻三桥拾起了头,看了看满身汗水的荒木,赫然发现他白色T恤的背上沾满了点点鲜红色的印记。

「小乱~背上!!」

随着三桥指向自己的背后,荒木随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背。

「这这这~血啊、血血!」荒木惊慌失措地惨叫之后,下一秒

「呜呜~好痛喔喔喔」发出了相当难堪的哭声后,紧紧抱着三桥。

荒木将头埋在三桥的G罩杯里,相当舒服般地来回磨蹭着。顿时,三桥忘记慰劳的言语,没好气的看着他说:

「小乱,你是不是忘记我两手上有刀了?」

瞬间,荒木的身体大大弹跳了一下,但是

「老实说,我刚刚真的吓死了嘛不好意思啦,班长,请再给我五秒钟,Please!」

****106

这时的荒木有如紧抱着母亲的小孩般不愿松手。

三桥这时觉得身体微微颤抖着,而颤抖的是荒木的身体还是自己,抑或两者都有,她也分不清楚。

「我也很害怕啊!」

三桥紧紧抱住了荒木的头,以比平常更缓慢的节拍开始轻数五秒。一边数着一边观察荒木的背部,出血状况应该已经趋缓了。确认这点之后,三桥便向荒木说:「好了,这样就没关系了吧!」

三桥与意犹未尽的荒木四目相交,霎时觉得害臊了起来。她顺势将头别到一边,而那有如拳击手套般大小的傲人双峰也随着这个动作横向摇晃了一下。顿时,荒木仿佛吃了一记上勾拳般,惊为大人地说:

「圣、圣、圣母的耳光我醒了!」

荒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后,向三桥伸出手帮助她起身站好。

「班长,刚刚的那个拜托帮我向阳学姊保密喔,Please!」

「那当然。」

荒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理解他意思的三桥也没多说什么。

「喔喔,还真是不得了啊!」

两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虚空坊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站在他们的后方了。

而在他的后方,与虚空坊同样身穿写着「天狗党」T恤的数十名男子正包围着他们。每个人的长相都近似玻里尼西亚人,皮肤如酱油般黝黑。

所谓乌鸦天狗,指的就是他们吗?

三桥感觉他们的气质近似荒木,因此有种亲切感。

「原本,我们是打算如果你们不慎将洞窟里的鬼怪引出来的话,就破坏那块岩石来堵住洞口,所以就先行招集人手,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啊。了不起,你们真是了不起啊!」

虚空坊的笑声一如往常般清澈响亮,彷佛即使洞窟里的怪物再跑出来也无所谓般轻松。

「呃虚空坊先生,有件事可以请教您一下吗?是有关那些怪物的,为什么牠们出了那个洞窟之后就没有再追上来了呢?」

对于三桥的问题,虚空坊先是顿了一顿,双目注视了一下三桥之后,沉默了半晌,然后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喂喂喂,别装蒜了,张开那个结界的,不就是你们吗?」

您这么说我也三桥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对虚空坊的回应仍是一头雾水。

「可可以冒昧请问一下,那个您说的『结界』是指什么呢?」

「这可就妙了。这么说来你们不就不知道鬼怪畏惧沙丁鱼跟豆子,只是刚好拿过来,而且刚好洒在这个入口处吗?你们用这种说法就想打发我啊!」

眼见虚空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荒木乘机穴了一句:

「啥?沙丁鱼跟纳豆?啊,是不是我那个吃剩的三明治啊?」

「基本上,我们根本不打算进入鬼之国度的」

三桥立刻补充说明。虚空坊不禁瞪大了眼。

「嗯,的确也是这样啊喂,那边那个男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姓荒木,全名叫荒木乱雅。杂乱不雅的乱雅,请多指教~☆」

「叫乱雅吗你的后盾是个来头不得了的守护灵呢!」

「咦、是这样吗?我的守护天使?是谁是谁啊户快点告诉我,Please!」

三桥一边听着荒木与虚空坊的对话,一边从腰包拿出了手机确认时间。目前时间下午4点47分,如果约在现场集he的话,那么就能在敌人指定的八点准时到达。不过,由于目前手机处于无讯号状态,无法通知他们变更集he方式。

唉该怎么办呢?相较于三桥现在所担心的事情,荒木与虚空坊的对话仍持续着。

「秘密、秘密☆这世上也有不能说出口的名字存在,就是这么回事。」

「话都说到这儿了,怎么这样啦,班长应该也很有兴趣吧?」

「呃呃,嗯,这个嘛不过今天也没时间了,下次再慢慢听吧!」

三桥向荒木如此说道之后,再度将目光转至虚空坊。

「那个虚空坊先生,不好意思,请告诉我们到车站要怎么走好吗?」

三桥点头致意,荒木也连忙仿效三桥做一样的动作。

「就别这么客气啦,俺就一边聊聊北大路的顽固拉面,一边送你们过去吧!」

「谢谢您。三桥再度深深地一鞠躬。

「因为要横越参观路线,妳还是先把朋友们叫回去吧!」

「啊,好的。那个两位,!请稍微转向那边一下。」

三桥提出这样的请求后,转过身蹲了下来,将手上的刀置于地面。

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将水手服和内衣卷到胸部之上。

确认衣服没有掉下来之后,三桥展开了双手。

「小玉、小虎,回家啰!」

那呼唤声使红蓝唐狮子回过头飞跃而至,来势汹汹地撞进三桥如文旦般人小的两座山丘中,消失了踪影。不过,可能是还没玩够吧,返回刺青之后的玉和虎仍不断跳动着,难以收入内衣当中。

「真是的拿你们没办法。」

三桥往下望着擅自摇晃的**,叹了口气。

正当此时,她听到「唔哇,住手!」的声音。

转过头去,只见荒木正挥动手脚奋力挣扎。

他被约五只乌鸦天狗压住了手脚,也塞住了嘴。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能确定的是,天狗们的态度突然有所转变。

三桥连忙向地上的两把刀伸出了手。

但刀却被两只乌鸦天狗给踩住了。

牠们盯着三桥仍未穿上内衣的胸部,不安好意地笑着。

三桥试图再度召唤玉和虎。

在那瞬间,两只粗壮的手将她从后方缠绕住。

左手塞住了她的嘴,右手猛力压住了她的**。

「不好意思呀,三桥。情况不太一样,俺没法送妳到车站去啦。」

耳边听见了虚空坊的声音,对她左右夹攻的人看来就是虚空坊。

她被大手捂住了嘴,没办法出声,也无法召唤玉与虎。

紧紧环绕的粗壮手臂之下,一对**被挤压变形,她全身动弹不得。

而且手臂上的粗毛磨蹭她的**,耳垂边微热的气息使她分了神,连集中思绪也做不到。三桥已经无计可施了。

「接下来可能有点儿粗鲁,先有心理准备吧。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虚空坊的声音使得十只以上的天狗们围住了三桥。

她看着虚空坊发出怪声,开始脱去身上的T恤。

怎么会!?为什么!?

三桥哭着合上了双眼。

7夜鸟子,焦急不已。

怎么会为什么

当位于鞍马山的三桥,泣不成声地大叫之际,在新平安馆饭店的大厅里,夜鸟子也压抑着想放声叫骂「怎么会为什么」的心情。

派出去办事的二桥和荒木,过了预定的时间仍然不见踪影。

驹子和久远轮流使用手机,试图与他们取得连络,但似乎也无法顺利接通。只是去拿寄放在那儿的刀而已,这事连小孩都做得到。但那两人怎会还没回来!?夜鸟子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令她如此焦躁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

跟平常一样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三桥就坐在她的身旁。

因为三桥根本还没回来,所以这当然不是本人,她的鼻头显得有些泛黑。

幻化成她模样的,是那只狂妄至极的臭狐狸式神贵人。

回到饭店之后,牠便占领了大厅的长椅,以三桥的姿态呈大字形睡起了午觉。

而且流口水、打鼾、还露出肚皮来,驹子实在看不下去而把牠叫醒。

「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贵人打着大大的呵欠,厚脸皮地说道。

夜鸟子揪住牠的衣领,想朝那黑色的鼻头挥拳揍下,却被久远制止了。毕竟在这众目睽睽的场合殴打同学实在不太妙,搞不好这么一来会被禁止外出。夜鸟子对这点也心知肚明,恐怕连贵人也都是因为心里有数,才会待在这里等的。他们其实都清楚得很。

清楚是清楚,但这仍无法使夜鸟子静下心来,反而令她更加焦躁了。

「大婶,再那么生气皱纹会变多喔!」

贵人一副三桥的脸蛋,令夜鸟子更想掐住牠的脖子,她紧握双拳忍耐着,说服自己现在没空跟这死小鬼瞎搅和。

夜鸟子展开紧握的双拳,两手的手掌上写有「前」、「后」一对文字。

她获得了新的式神,并且是原属于安倍晴明的,共有两只,战斗力应已十分充足了。

只要这两只式神充分发挥力量,别说人蛊,就算是跟蝴蝶也能来场势均力敌的对决吧!

但那也是在「充分」发挥力量的情况下。毕竟晴明的式神可不是初次接触者就能轻松驾驭的,光看眼前那只可恶的狐狸小鬼就知道了。

自己还是需要能以手操作的武器。

但哪里能找到与一文字双刀匹敌的武器?

要是青龙所居住的贺茂川,一如往昔地川流不息,那倒还有迹可循。

夜鸟子咬着唇抬起头来,视线偶然停留在贴于墙面的一张寺院照片上。色泽鲜艳的枫叶后方,耸立着京都最为著名的一座寺院。

一看到那张照片,夜鸟子感到自己的嘴角稍稍上扬了。

「话说回来,那儿还有另一只龙在呀!」

夜鸟子如此低语后站了起来。久远则是目不转晴地盯着大厅的电视看,画面中正播报昨晚的事故现场。

「不用等三桥跟荒木了。吾去找代用的刀,走了。」

「去哪儿?现在要去爬鞍马山吗?」

久远背起驹子的大型侧背包,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

「放心,那儿的舞台还没有鞍马山来得高。」

夜鸟子对着「清水寺之秋」的观光海报扬了扬下巴。

在驹子把水手服下的衣服换成「糖醋排骨」的蓝色战斗服时,久远也着手完成了几件事。他发简讯给三桥及荒木,在柜台留言给荒木,并提出驱鬼大队小组的四人,要跟驹子的堂姊桂木阳共进晚餐的假申请,甚至查好了前往清水寺的路线。

八坂神社前的四条通和东大路通,由于昨晚的事故仍未完全收拾完毕,造成单行道大塞车。要绕过那里的话就无法搭公交车了,只能从三条车站乘坐京阪线抵达五条车站,再从车站步行过去。

他们从五条通和东大路通的十字路口定上了五条坡,随着愈接近清水寺。特产店和小吃店也增加了,混合着线香的香气,传来各式各样食物的味道。

这段坡道的南方一带被称之为鸟边野,是自古以来有着鸟葬和风葬习俗的弃尸场,脚下埋的便是成千上万被鸟儿啃剩的人骨。

证据之一便是敌方指定的交易场所「六道」,其地名正是由骷髅的读音演变而来。(译注:「六道」读音ROKUDOU、「骷髅」读音DOKURO。)

夜鸟子突然想到,要是告诉驹子和久远这件事,两人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她终究没说出口。反正以后总有一天,这两人就算不想知道也得面对的。

驹子跟久远在下鸭神社旁吃的什么「土耳其饭」,只是盛上肉打个蛋的料理,可能吃不饱吧,两人途中一直盯着京叶子的试吃摊看。

「有时间看吃的东西,不如快找刀吧。够坚固的话就算是便宜货也不打紧。」

往昔在大小战役之后,路边总是有卖的。这里这么多家店,夜鸟子估计一、两把太刀必能轻易到手。

「人婶,这话真是爱说笑。这里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哪,就算真的有卖好了,也不是高中生随便能买得起的啊!」

三桥模样的贵人擅自跟来,嗤之以鼻地笑道。这下连久远也跟着点头了。

「模造刀的话,这边的特产店大概卖个五万圆吧!」

「要把小命葬送在一把钝刀上,还不如买把木刀算了。」夜鸟子放话。

仔细一看,正如久远所说的,店铺的壁垒间也装饰了许多商品。玩具刀和假发髻,跟写了「诚」字的轻薄短外褂放在一起。

「大婶,伞比刀还来得有用吧?今晚好像会下雨呢!」

正当夜鸟子举起手,打算先让贵人闭嘴时

「你们看,那家店的柜台旁有好多木刀喔!」

驹子所指的前方,有个像大垃圾桶般的藤制桶,其中混杂着许多模造刀,还随便扔了几把木刀和手杖在里头。

夜鸟子无视于周遭大批的游客,站在。清水烧展示区前,一一挥舞着从桶子里取出的木刀。(译注:「清水烧」,京都特有的陶瓷艺品。)

店员也相当困扰地盯着她看。但那些人不可能知道,这事儿可是牵扯到他们的性命安全。夜鸟子像对店员宣言「敢过来吾就砍了你」似的瞪了回去。

「就这个吧!夜鸟子将选好的两把木刀递到久远手上。

上面贴了「赤樫警视」和「枇杷示现」的标签。前面两字是木头的种类吧,后面两个字就不知道意思了。当久远确认标价时,眼睛睁得老大。

「三千八百圆跟呜哇,一万八千八百圆」

「枇把好贵~不行不行不行,超过预算了!」驹子也跟着皱起脸来。

「你们要因为舍不得花钱而赔上小命吗!」夜鸟子不由得放声大喝。

「说是这么说,可是每个人的零用钱也只有一万元啊」

久远和驹子现在身上的钱,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三千多圆。夜鸟子百般不情愿地朝「白樫柳生」伸出手。但,却被另一只嫩白柔滑的手给制止了。

「真没办法。这儿就交给我吧!」

伪三桥随手从胸前的山谷取出一叠一万圆钞票,大约有三十万吧。把两万两千六百圆杀价成两万圆之后,贵人迅速地结好帐,以「安倍晴明粉丝俱乐部」之名领取了发票。

「刚才那些该不会是树叶吧?」

久远登上通往清水寺的石阶,回头望向贵人。

「小哥,可别说些引人误会的话呀。钱要多少有多少,区区一张印上五芒星的纸,多得是好施主肯花七百圆买呢!」

「喂,那不是在说吾吗?」

夜鸟子从后方用木刀「咚咚」敲了敲贵人的肩膀。

「不是啦,不如说,为了大婶花钱,主人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高兴的啊!再怎么说,大婶都是最后啊、痛!」

夜鸟子用木刀狠狠抽了一下贵人的屁股,止住牠的话匣子。

「小狐,如果想再活个千年的话,就别在那儿多嘴多舌!」

「是、是」贵人揉着三桥浑圆的屁股回声应道。

眼前坡道上方就是朱红色的仁王门与三重塔,清水寺就在前方。

「布置得还真华丽啊!」抬头望着山门的驹子,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什么话,这样才显得雅致啊!京城的寺院本来就是色彩鲜艳的?门那一端毕竟是属于极乐净土的『标准』世界。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主题乐园啦,只要想象成是为了抛开日常烦忧而特意营造的风景,就不难理解了。」

久远和驹子似乎能理解贵人这样的解说,夜鸟子虽然不知什么是「主题乐园」,仍佯装听懂的样子,说了声「没错,就是这样。」

「话说回来,来清水寺要做什么啊?」久远忽然想起似地问道。

到这里一路上难道都没有想过这点吗?这男人实在是真搞不懂这家伙究竟是天才还是蠢材。夜鸟子无言以对。

「要到音羽瀑布洗涤这把木刀,充当急用的圣刀。哎,不过效果也仅限沾湿的期间内而已,至少能对鬼造成伤害。」

穿越仁王门及几座厅堂,他们抵达中门,前方就是本堂了。

「刚才木刀的钱让你垫了,所以这边由我请客吧!这样就一笔勾销啦!」

无视于贵人那两万圆就这么被三百圆抵销掉而充满怨气的视线,驹子一起付了包括贵人三人份的参观费。

「只是浇点水就得花上九百圆,好像很不划算耶。」

夜鸟子对带着一脸难解神情的驹子娓娓而谈。

「虽然形式上较小,但这儿跟贺茂川同样,都有受到青龙的庇护。这座寺院便是为了守护那泉水才兴建的,因此被称为清水寺。」

「喔~原来是这样啊,有夜鸟子跟贵人在,就不需要导游了呢!」

被视为跟贵人同等这点今夜鸟子心生不悦,不过驹子根本没放在心上。

「啊,说到这儿,清水寺明明是寺院,里面却有个神社呢缘结神社。记得是在本堂的里侧,要不要顺道过去看看?」

驹子用握着木刀的手推了推久远的腹侧,并望向清水舞台著名的本堂。

「看来,妳还是先放弃的好。」

夜鸟子的目光在本堂大屋顶所描绘出的优雅曲线之上,捕捉到两个人影。

夕阳之下,一个身形独臂,另一个是名全*的女子。

「呵呵,非但没刀,也用不了式神,真是令人伤透脑筋哪。」

夜鸟子如此若无其事般地说着,并解开了马尾。

9驹子,立于舞台。

驹子虽然感到不安,却没有一丝害怕,她对意外冷静的自己也感到惊讶。

对喔,姑且不论还没过水的木刀,现在也用不了式神

夜鸟子打算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呢?

驹子想提出疑问,但现在已不容她穴嘴。因为,自己的口中正接二连三地发出夜鸟子所下的指令。

「久远,吾会负责拖住敌人,你乘隙跑去音羽瀑布,洗净木刀后就在那儿等着平吾之后会过去。」

夜鸟子凝视着大屋顶上的两道人影,一面将两把木刀推给了久远,并将驹子的背包从久远肩上抢了过去。

「小哥,舞台的里侧有道石阶,你就从那儿下去吧!」

贵人轻轻拍了拍久远的屁股,他便往清水舞台奔去。

「我也来帮点忙吧?」

「也是。那你就帮忙清理一下吧,瞧瞧那儿。」

夜鸟子将脸转向久远奔去的方向。离关门时间已经不到三十分钟,还有许多观光客仍停留在舞台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皆悠闲自在地眺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城镇景致。

「大婶,要在那儿开战哪?可别把这儿弄坏了,那可是世界文化遗产哪。」

「关于这点,你去拜托茨木如何?」

夜鸟子冷笑着戳戳贵人的头,并徐徐往舞台的方向迈开脚步。

「别开玩笑了。」听见后方的贵人发着牢骚,其后

「嗷、嗷、嗷」狐狸尖锐的叫声,三度响起。

终于能够开口的驹子,小声朝夜鸟子问道:

「喂,连式神都召唤不了,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人蛊的身影就表示,蝴蝶在这附近的可能性也相当高。召唤的式神要是在战斗中临阵倒戈,咱们是敌不过的。

她只能在脑海中听见夜鸟子的声音。对话中的驹子,看起来就像边走边讲手**!

「那晴明的式神呢?」

那个要用起来还挺麻烦的。现在不可能。

「受不了,为什么敌人会在这里?现在才五点半耶,离八点还久得很,而且,这里也不是六道啊!」

跟鬼讲人的道理,是说不通的啊!

当夜鸟子毫无修饰的答案结束同时,后方传来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嘈杂的声响出自抱着摄影机和麦克风,约二十人左右的团体。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奇怪的一行人瞬间冲过睁大了双眼的驹子身旁。

到了舞台之上,一名看来像是助导的中年男子,正大声嚷嚷着将观光客赶了出去。

看来是从太秦电影村来的摄影队。

观光客或许受到助导那无比的气势所震慑,也或许跟京都的景色相比,反而对电影拍摄涌起了好奇心。大家毫无异议地往舞台后方退去,兴致勃勃地遥望着。其中大半人士皆手持相机,迫不及待地等候。

啊~大家是在等艺人出现吧,会是谁呢?

驹子想象过许多不同的偶像,但全都猜错了。被摄影队推了出去、站到舞台中央的上是夜鸟子,也就是驹子本人。

强烈的灯光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相机的闪光灯投来刺眼的光线。

「不会吧~为什么~!?」

在聚光灯中驹子眼前一片昏白,呆然伫立原地。

连妳都被唬住那还得了?这些家伙,全是狐狸啊!

被夜鸟子这么一说,她才定睛细看,摄影团队全员的鼻头,确实部有些发黑。

「真的耶吶,哪个是真正的贵人?」

那家伙去追久远了。别管那种小事,要开始啦!

开始什么?回答浮现于驹子脑中疑惑的,不是夜鸟子。

「Actionon!」

随着电影导演响彻舞台的指令,驹子也将身体交给了夜鸟子。

因为夜岛子的目光已锁定了在大屋顶上跳跃的一名人影。

是茨木!!牠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驹子逼近。

牠身体呈直线,右臂在上方高速回转的模样,有如一架战斗直升机。

然而夜鸟子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眼睁睁地瞪着单臂的茨木袭击而来。

夜鸟子的右脚扫过地面,朝后一退,摆出侧身的架势。

同时,驹子感到茨木右手掀起的风压,扫过了她的鼻尖。

「呜嘎啊!!」

放声惨叫并滚落在地的是茨木。牠连忙站起身来,颤抖着别过头去。脸上浮现了吓破胆似的惊愕神情。

仔细一看,牠的右手正压于头侧。其中血流如注,顺着右手手肘处啪嗒啪嗒地滴落于舞台上。

方才跌落之处,出现了一滩血渍。在那之中的是茨木的右耳。

「呿,太轻了吗?」夜鸟子的咂嘴声淹没在观众们的拍手与喝采声里。

夜鸟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某种物体。那东西有着奇妙的形状,也不知其名。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是能瞬间把茨木的耳朵从头部切下的武器。

那是什么?

驹子还未看清那物体,茨木的右手已快一步挥舞着形,猛冲而来。但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劈裂任何物体的茨木之手,却被夜鸟子的武器简简单单给挡了下来。

「俺的手!把俺的手还来!」

听茨木大声叫嚷着,驹子终于意识到夜鸟子的武器究竟是什么了。

是左臂!!是原本放在驹子侧背包里的茨木左臂。夜鸟子双手握住上臂,不断挥舞着千她踩着舞蹈般的步伐,忽左忽右地抵御着茨木的凶刀,而每一次的动作,都使得后台响起了欢呼。

但除了冷不防给茨木的初次一击之外,夜鸟子她明显站在防御那方,形势不妙。

体格也有所不同,即便是同样的武器,每一击的力道都有压倒性的差异。那差距正逐渐累积,夜鸟子作为武器的茨木左手,五指之中已失去了外侧的两指。手臂整体的肉被削去,各处可见白色的物体露出。在这种状态下就算用以攻击,也无法再对茨木的身体造成伤害了吧?

夜鸟子背对舞台的栏杆,逐步往侧边移动。但那也到了尽头,最后终于被逼至舞台的角落,后台随之传来阵阵的叹息声。

夜鸟子往下方瞄了一眼,驹子不禁头晕目眩。高度至少有十公尺,从她就读的高中的四层楼新校舍顶楼往了望去,还远不及这样的高度。

「茨木啊,这么想讨回这只手?那就尽管收下吧!」

夜鸟子将茨木的左臂高高往上一抛,牠的视线便追向了那只手。

原来如此!夜鸟子是打算用八咫飞离这里。

闪过这想法之后,驹子又想起无法使用式神一事。要是在飞行中被解除法术,大概就真的会出现「完」或「TheEnd」的字幕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哪当她几乎大叫出声的瞬间,背后感受到一阵强风。

「不会吧」驹子的身体往后坠落,夜鸟子跳了下去。

映在驹子眼中的是立于栏杆上茨木的细长身影、从后台探出的许多面孔、以及同步闪烁的相机闪光灯。驹子耳中听到了尖叫声,她实在分不清那是观众叫的,抑或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

背部触及柔软的物体,包裹住驹子全身,甚至连扑向轻飘飘羽毛被时的冲击感也没有。

接住驹子身体的是一层层叠起的数根金色大尾巴

瞬间看起来像是如此,但当她站起身来,那东西却又消失无踪了。而从驹子身体下爬出来的是晕头转向的贵人。

「久远!木刀,快把木刀拿过来!」

夜鸟子望着舞台上,边朝音羽瀑布的方向冲了下去。

眼前的久远正奔跑而来,手中拿着两把木刀。

此时,夜鸟子的面前降下了一道人影,背部直击地面。

男子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是茨木。

不知是怎么接上去的,支离破碎的手臂,正垂挂于牠左肩之上。

夜鸟子止住了脚步。茨木再度面向她,先缓缓地转了转左臂,确认状况后,连同右臂一起展开高速回转。

茨木左右摇晃着身体,毫无迟疑地逐渐缩短与夜鸟子之间的距离。

夜鸟子也随着牠的前进,一步步往后退。但后方就是支撑舞台的粗柱,她已无处可逃。

茨木就像一名侧投的投手,右臂猛力朝她的侧面挥来。横扫而王的是牠如橡皮筋般伸长的整截右臂。

夜鸟子匍匐在地避开了这记攻击。茨木的右臂划落驹子一小撮头发,砍断两根舞台梁柱后,又有如溜溜球般返回原处。

茨木再度回转着双臂,试图缩短距离。这次牠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迟迟不下手攻击。眼神就像只小猫,正玩弄着毫无抵抗力的小动物,愉悦地盯着夜鸟子。

这时随着咻的一声,肉类烧焦的臭气扑鼻。

「烫!」突然茨木放声惨叫。

牠的腹侧多了把木刀,一股热气弥漫而起。

茨木转头后望,瞥见久远正跌坐在牠脚边的身影。

「久远!木刀拿来!夜」鸟子怒喝。

久远横向一跃,刚站起身便把另一支木刀往声音的方向投去。

暮色之中,木刀一圈圈地描绘着圆形的轨迹,飞过茨木头顶。

夜鸟子伸出了手,但在空中接住木刀的,是另一名女子的手。

紧握住木刀的白皙玉手,飘起了阵阵烧焦的白烟。

不过,人蛊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吧?在夜鸟子的眼中看来,她的眉头连皱也没皱一下。

10久远,飞。/驹子,跑。

久远的耳朵,听到了啪唰一声清脆的声响。

一看之下,才知道他拚命丢了出去的木刀,已凄凉地在人蛊的手中折成两半。

人蛊的手猛力一挥,刀柄掉落地面,但刀身似乎黏在牠的手上无法取下。或许融化的肉贴着木刀愈合了吧?

眼前的茨木正不断挣扎着。久远使出浑身力量猛力剌去的木刀,连下手的他都感到惊讶,准确地从背部贯穿至腹部。

茨木为了要拔出木刀,正胡乱扭动着上半身。但或许因为角度正好从下往上贯穿,也或许多亏了音羽瀑布那不可思议的泉水,牠似乎无法使力。只能高声呻吟着,无法轻易拔出木刀。

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久远想出声说出这句话,但却开不了口。

在敌人受到木刀干扰时,得乘胜追击才行。据夜鸟子所言,显著功效仅限于浸湿的时候。而且事先准备好的两把木刀,都在交给夜鸟子之前就不能用了。一把在茨木的腹部,另一把则被人蛊硬生生折断了。

但是,夜鸟子应该有什么想法才对,可能会在这儿用上新的式神。

告诉我,妳会怎么行动?我该采取什么行动?下指令吧!

久远满怀期待地望着夜鸟子,刚好与她眼神相会。

「快逃,久远!」

夜鸟子如此叫道,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咦?喂?这、这就是新的指令吗

久远慌慌张张地想要逃跑,然而上臂却被猛力抓住。抓着他的是缺了小指和无名指,只有三只指头的左手,也就是腹部中了木刀的茨木。

「等等啊,小子。在俺肚子上刺进这种东西,却连声招呼也没打,想去哪儿啊?」

被抓住的手几乎快被折断了。他差点大叫出声。不过,久远无法开口是有原因的,还没,再过一会儿。

茨木瘦骨嶙峋的脸凑近久远的脸旁。茨木的气息酸到令人难以忍受,而且黏呼呼地直扑他的脸,久远实在快吐出来了。

久远没吐出来,而是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向茨木的脸。

「呜嘎啊啊!」茨木捂住眼睛,脸部逐渐红肿胀大。

茨木放开抓住他的手。久远想逃,但腰一软又跌坐在地,所以手脚并用地拚命爬着逃离。

久远嘴中所含的是音羽瀑布的泉水。原本他也没打算喷在茨木脸上,只是想在木刀干燥时,多少能有点用处才这么做的。

后方响起野兽般的哀号声。转头一望,茨木正以骇人的速度挥舞着牠的手臂。其中一只手朝久远的身旁飕飕飞来。

久远在地上滑了一跤。匍匐在地,同时,背上一阵狂风扫过。

那阵风的目标是支撑清水舞台的粗柱底盘,茨木的手穿过那当中。

叽唰喀唰嘎唰、啪唰唰唰唰

头上响起了吱嘎作响的巨大声音。听在久远耳中,有如死神的窃笑。

抬头仰望的久远眼中,看见了崩塌的清水舞台。几十根巨木发出巨响,从自己上方倾倒而下的光景,看起来宛如电影的慢动作镜头。

「哈哈这是开玩笑的吧?」久远笑着,现在也只能笑了。

他的两脚发软,就算现在拔腿就跑,也不可能来得及了。

「抱歉,驹子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京都了。」

久远如祈祷般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背后,又是一阵强风扫过。

他的身体直往后溜,接着突然被带到了空中。

啊啊~看来,有使者从天国来迎接我了。

不过,这天使还真是粗鲁耶

久远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之后,听见了几乎震破耳膜的巨大声响,是清水舞台崩塌的声音吧?想看看这世界最后一眼的久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脚下尘土飞扬,在那之中,他看到没有舞台的清水寺。

在寺院周边,竟有几十只乌鸦飞舞着。

久远在山棱线后的夕阳余晖下,飞在半空中。

「AreyouOK?还好吧?」从头上传来了说话声。

抬头一看,上半身**的黝黑男子,脸上正挂着亲切的笑容。

他背上长着一对如乌鸦般漆黑的羽翼,看起来实在不太像是天使。

「Yahyes」久远光是这样应声,就得卯足全力了。

他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久远感到这奇妙的男子并非敌人,也是因为对方似乎哪里有点像荒木,就只因为这原因。

得知自己获救之后,他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驹子的安危。

「喂,帮忙找一下,穿水手服的Superrirl!doyouunderstand?mygirlfriend啦!喂,你听不听得懂日语啊?」

久远这么叫道,睁大了眼,往下搜寻驹子的身影。

当久远在空中飞舞时,驹子正在地面的小径中拚了命地奔逃。

「如果只是要逃跑,那由妳来还比较快。」听夜鸟子这么说,驹子接过了任务。

她出了清水寺后约跑了一百公尺。避开了人潮众多的参道,另一旁是能看见广大墓地的道路。驹子对这里是哪儿、会通往何处去一无所知。

茨木正追在驹子身后。腹部的木刀穿刺而出,但却有如跳跃般奔跑着。两手还咻咻作响地不停旋转,不断使出猛烈攻击。

现在并没看到人蛊的身影,看来似乎没有继续追来,而且现在茨木的攻击频频失误,这两点算是她现在仅有的优势。

这时茨木的眼睛由于被久远喷水的关系,几乎是看不见的,这正是牠攻击失误的原因。但驹子与夜鸟子根本无从想象这一点。

只要自己逃跑,茨木就会追过来。这么一来,久远就能逃得掉了,她们心中就只有这个想法,所以才会从那里逃开。

在起跑后没多久,驹子就眼见清水舞台发出巨大声响随之崩塌,但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茨木紧追而来,她只能相信久远平安无事,继续跑着。

大约跑了三百公尺时,茨木的脚程渐趋缓慢,与驹子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开。刺在腹侧的木刀果然有影响。

这样下去没问题的。只要逃离这里,总会有办法的。

正当她这么想时,突然看到出现在前方的人影,驹子愕然停下了脚步。

骗人?为什么会在我面前啊?

眼前的全*女子正是人蛊。原本应该是在后方的人蛊,不知何时绕到了她的前方。

「交给吾!」如此叫道,夜鸟子一把脱下了水手服。

驹子知道了,夜鸟子打算不计后果,召唤阿修罗出场。但从背上蹦出的两对蜘蛛脚,要是被蝴蝶所操控,便等于无处可逃,从后面被刺中头部就完蛋了。不过如今也无计可施了,驹子也深知这一点。

「既然如此,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啊啊,正是如此。」

驹子和夜鸟子以同一张嘴交换了简短的对话,两人瞬间便有所觉悟。

人蛊和茨木,正从前后方缓缓迫近,正当此刻

「师父,让您久等了!!」从头上传来了三桥温吞的声音。

抬头一望,三桥正被一名背上长了翅膀的壮男横抱着,飞在半空中。

在她左右的是两名持着无鞘太刀的男子,荒木的身影也出现在后方。

「刀,把吾的刀扔下来!夜鸟子凛凛的叫声回荡在夜空中。

两把刀从空中落了下来,仿佛划开黑云嵌入地面的两道光芒。

有如指向天际般,夜鸟子将双手高高举起。

当那两道光芒吸至她的手中,夜鸟子左右双手便已握住了双刀。

但应该屹立于头上的两把刀,却又突然消失。

接着唐突地在夜鸟子的左右两侧出现。

在下一瞬间,「唰」一声,身旁响起划过空气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就连在旁看着这一切的驹子,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抱着三桥飞在空中的壮男,大声吆喝道:

「需要帮手吗」「免了!」

夜鸟子毫不迟疑地答道,双手展开呈八字形,朝茨木直驰而去。

茨木似乎对她的动作有所反应,手有如想挟持夜鸟子般,从左右两侧飞来。

夜鸟子,仍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茨木的手看起来就像穿过了夜鸟子的身体。但,下一刻

从茨木的肩头喷出血来,被斩断的两只手臂滚落于路旁。

我、我说啊、这个这是什么驹子的心中不断重复着同样的疑问。

或许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夜鸟子完全没搭理她。

驹子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夜鸟子的架势已有所改变。

刀锋看似触及地面的两把刀,现在却交叉于她的胸前,位于双肩之上。

「救命啊~」眼见茨木马上转身,逃之夭夭。

十二公尺,五步,立刻就能追上了。

当驹子如此确信时,只听见「霹」一声。

接着,夜鸟子追向茨木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架势也再度改变。

这次,原本交叉在胸前的手,左右将刀身一横。

在夜鸟子停下脚步之后,茨木又移动了三、四步,然后停止前进。

喂,为什么啊好机会耶!

驹子实在不明白夜鸟子为何放弃追击,以及茨木突然停下脚步的原因。

夜鸟子似乎也没有回答的意思。不过,接下来茨木便解开了她的疑惑。

先是上半身从身体崩落,接着,头从躯体上滚了下来。

确认过之后,夜鸟子马上又回过头去。

驹子看到了从民家屋顶上跳跃而去的人蛊身影。

「不追上去吗?」「抱歉,吾失策了。」

夜鸟子这么一说,驹子这才注意到,右边的脚踝传来一阵钝痛。可能由于刚才猛然停下脚步,有些扭到脚了。长年接触田径运动的驹子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完全痊愈要花上五天吧,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肿到不行。」

「抱歉。吾也真是的,久未接触这两把刀,似乎太过心急了。」

这可能是夜鸟子第一次开口道歉,而且还说了两次。

双刀在手,竟使她如此忘我且情绪高昂?

对夜鸟子而言,或许这是一对有特殊意义的刀也说不定。

「没关系啦,这种小伤我已经习惯了。」

驹子感受到夜鸟子平易近人的一面,因而松了口气。不过,就在那之后

「咦?什么?妳做什么啦」驹子不禁大叫出声。

因为,夜鸟子突然将左右双刀的刀锋,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无视于惊慌失措的驹子,夜鸟子将刀交叉于胸前,而后缓慢地收入两边袖口,两把太刀忽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啊」驹子三度问了同样的问题。

夜鸟子将两手举至面前,上臂的内侧增加了新的刺青。

右臂写着「左」,左臂则是「右」。

「刚才的刀,名为右一文字、左一文字,虽是对钝刀,倒也意外实用。」

夜鸟子仿佛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一般,意气风发地微笑着。

「这样前后左右都到齐了耶好像准备好万全之计一样。」

驹子「唉~」地叹了口气,并抬头望向天空。

久远、三桥、荒木,以及许多天狗们的笑容,在她的面前从天而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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