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金胜不掩事成之后的喜悦，打个响指。

门开了。

韩比目慌乱地转过头。

苏启男踏入，西装革履有着不一样的光辉。

“启男哥……‘韩比目跑过去抱住他，像抱着撑天的一根柱子。

“比目……”苏启男拍拍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狼狈的她。

“启男哥，我们走。我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韩比目拉着苏启男往外走。

突然，她竟然拉不动，苏启男站住脚，不任由她使劲拉扯自己。

“启男哥……”韩比目痛苦地望着他，“我们快走好不好？”

苏启男搂住她细小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歉意，‘比目，我们不要走了。“

韩比目像遭了电击一般，吃惊又脆弱地看着苏启男，“为什么？”

我听错了吧。

“他怎么舍得走呢，他现在是欧沃的经理，我很赏识他的才干，所以留他在公司……他的前途一片光明。”金胜一个人在那里笑，叫人恶心。

“启男哥，我们走。”韩比目用全身的力气去拽他，苏启男呆落地站在那里。

韩比目开始疯狂。

“不要这样，比目，你冷静。”苏启男禁锢住抓狂的韩比目。

“我问你最后一次，苏启男，你走不走？”她的眼睛现在可以杀人，苏启男沉默。

“你走不走？！”

苏启男眼睑垂下，“对不起，比目。”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韩比目哼笑。

“对不起，比目，我不能走。”

“啪——”韩比目一个耳光甩在了苏启男脸上，力道是她全部的力气。

“苏启男，你再说一次。”

“对不起，比目，我不能走……”

“啪——”一记清亮的耳光甩在苏启男脸上，苏启男偏头，包容着血印。

“苏启男，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我还有你，我还可以活下去……全世界都不要我……我还有你就好……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知道吗？！可是，现在你为了你的前途，不管我为你做多少坏事，你都不在意无所谓，你是人吗？苏启男，你给我记住，我韩比目要拖你一块下地狱！

韩比目踉跄地跑出去。

金泽涛在门口想要去拽住她，却抓不住。

她变得如此飘渺，飘渺地似一层雾。

颓废如月光般倾泻下来。

苏启男握紧拳，没有去追。

没人去体会。

******

启男哥说，这条波光粼粼的河可以包容一切不美好的东西。

河啊，你可不可以再多包容一点，让我随你的流淌，消失殆尽？

求求你，说句话啊，没人要我了，你要我吗？

你笑了，你说要，我听到了啊。

你还说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云彩，那里有阳光。

我很想去呢。

河啊，你多跟我说句话，你看你的身体透明又清澈，我想忘记这里。

你说一定会带我走的，对吧？

韩比目站在桥栏杆上，寒风扑扑地吹起她头发，底下是一条结了薄冰的河。

跳下去，就什么都不用承受了。

韩比目悄悄地对风笑了，傻乎乎的。

要饭大妈站在桥下看着她，焦急地挥舞着麻袋，“臭丫头，你给我下来！“

韩比目收敛起笑容，掐死了风的枝桠，淡淡地看着要饭大妈，有了痴痴的表情，“大妈……”

“你在做什么？！”要饭大妈大声喊。

冰冷的寒风迎面而来，韩比目赤脚站在护栏之上，或许风再大一点，她就会像秋天的枫叶，或者说枫叶里包裹了一粒石子，一颗沉重的心，下降地急促，然后溅起尘土，溅起风浪，然后尘埃落定，风平水静。

“我在和河还有风说话呢，他们都说要我进入他们的怀抱，看，他们都等不及了。”韩比目指着对面的天，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只剩下痛苦和折磨陪着你，也就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孩子，你别动，听大妈说，再听大妈一次，不要这样！你先别动！听我把话讲完，好吗？”

韩比目身体在渐渐前倾，风刺激着她的脚踝。

“孩子，你很好，很善良，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会挺过去的，你忘了吗？你经常说呢，韩比目生下来就是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人可以被撕碎，但不可以被打倒！相信大妈，一定会走过去的，有大码陪着你。”

韩比目转睛，呆呆地看着要饭大妈，摇头。

“没有用了，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我的罪过，我不想再难过了。”

“你死是死了！留下这些烂摊子谁来处理？你再责任一点，等把这些事情解决了，你想死没人拦着你！”

“我没有办法了，大妈，我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了，我愿以为，我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了，至少还会有启男哥在身边，就够了，就够了！！可是呢，大妈，他也不要我，这个世界再大，也没有容开我的缝隙了，我现在只想离开，除了死，我别无选择。”

要饭大妈眯起眼睛，卸下了一切一切的落魄，她现在很神圣，是莫名的一种气质。

“你错了，傻孩子，你还有一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你的东西，你相信吗？”

——有一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你的东西。

还有什么？

韩比目顺要饭大妈的方向看去。

比目爸爸站在一棵铺满了雪的树下，他在哭，黑框眼镜已经变得模糊，韩比目将前倾的身体直了起来，愣愣地看着雪树下，那张熟悉的面孔。

“爸……”

“给爸爸下来好吗？”

韩比目站在栏杆上，脚暴露在风中已经好久，勉强有一丝知觉，否则，她稍微一动就会砰然坠落。

“乖，给爸爸下来。”

“给爸爸下来好吗？”

“比目，你最听爸爸的话了，下来啊，爸爸带你回家，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怕，我来保护比目，谁都离开你，可是爸爸不会啊，你如果丢下爸爸一个人，你忍心吗？你对得起爸爸吗？爸爸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

“求你，比目，爸爸求你。”

比目爸爸跪下，在雪树下，雪坠落，打在比目爸爸肩头，他神情凄婉，“爸爸求你。”

雪花是打着圈落下的，层层片片的，像小时候爸爸给自己买的那件白裙子，一转，就会有笑容。

——谁都离开你，可是爸爸不会啊。

——不怕，还有爸爸保护自己。

我还有……爸爸，不怕。

“爸！！”韩比目跑下桥，脚丫踩在冰凉的石灰板上，她拼命地跑向永远不会丢失的东西。

“爸……”

“乖，比目乖。”比目爸爸丢开眼镜，滚烫的泪水淌在比目脖颈，融化了冰。

河水在下面湍急，可是它说，我流淌的水，是爱你人的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