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宋楚联盟 三（2 / 2）

黄昏时分，齐军主力抵达商丘北郊，黔夫见天色已晚，不敢贸然攻城，便命令就地安营扎寨，待明日攻城。

商丘郊野升起星星点点篝火，如一片火海。

沙丘宫。

戴偃眉头紧锁，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荆叔段，申不益沉默不语。

斥候进宫禀告，黔夫率领大军已经抵达商丘，此刻在城北二十里安营扎寨。

齐孟倒吸一口凉气，回头望着他的心腹大臣，虽然这几天他已经吸了不少凉气。

“城防还未完备，楚人那边还没有音信，齐军来攻，如何应对？”

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夜袭的概念，先秦时代多君子之风，不像后世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齐军不会夜袭，那么明日该当如何？荆叔段，前几日让你筹备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

“臣无能，粮草只够大军支撑三日了。”

荆叔段匍匐在地，脸色苍白。

“三日？”

没想到紧急到这种地步，国库口粮只够供应三日。

“周围郡县呢？也没有粮食吗？”齐孟感觉不可思议。

“周边郡县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再说，国君不是说过，禁止任何人出入都城么？”

齐孟无奈的摇摇头，如果不关闭城门，齐军斥候便会混入城中。

“唐鞅府上查抄的粮食呢？唐鞅手下还有门客党羽，荆叔段，昨日你说要对这些人斩尽杀绝？”

左大夫多次提议在商丘城内实行铁血政策。

所谓铁血政策就是清除掉唐鞅的党羽门客，以及任何与唐鞅有牵连的人，斩尽杀绝，财产充公。

商丘城内与唐鞅有瓜葛的不下千人，倘若把这些人都杀掉，城内就要得血流成河了。

孟子说，天下孰能一之？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齐孟想做那个不嗜杀人的君王。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围城开始之后，城内人马相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鞅一党日夜筹划刺杀君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君上，下令吧！”

屠夫荆叔段磨刀霍霍，双眼猩红，准备大开杀戒，不愧是法家人物啊。

齐孟沉吟片刻，坐回席子上，又站起来，将宝剑拔出来又插回去，摇头叹息，沉吟半响，幽然道。

“死人应该替活人做些什么？寡人以为，必要时他们可以再死一次，“

荆叔段申不益面面相觑，显然还没有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鞅余孽背叛寡人时就已经是死人了，而今齐军在外，叛逆在内，不把他们斩尽杀绝，寡人寝食难安，就让他们再死一次吧，”

“荆叔段听命！”

“臣在！”

“封锁城门，斩杀叛賊，一个不留，杀光，抢光！”

“诺！”荆叔段表情狰狞，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是夜，齐军尚未攻城，商丘城内便已刀光血影血流成河。

城南一间燃烧的草屋下，满目狰狞的少年被老奴拉住，略显稚嫩的小手挥舞比身子还长的宝剑，如野兽般朝屋外咆哮：

“暴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少主，快走吧，甲兵快追上来了！张家悔婚，主公被杀，族人还要靠你复仇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快走！”

远处传来甲兵喧嚣声。

“不要走了逆贼！不要走了逆贼！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少年挣脱老奴手臂，将长剑丢在地上，面朝燃烧的草屋，磕了几个响头，转身翻墙逃去。

背后响起老奴惨叫声。

“老爹！”

老爹被甲兵乱箭射成刺猬，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清晨时分，荆叔段宣布消灭两千叛贼，缴获粮草三十万多石，足够大军支撑半月。

“可惜让唐鞅二公子逃走了，”荆叔段边说边擦拭脸上血污。

太傅申不益眉头紧皱，作为一名儒家信徒，他是倡导仁政的。

“穷寇莫追啊，”

然而齐孟已经下定决心成为暴君。

“指望这点死人的粮食是不够用的，荆叔段，寡人命你去请商丘城内的商旅们，请他们到沙丘宫聚聚，注意，是请。”

“诺！”

当晚，三位商旅代表，被荆叔段“请”到了沙丘宫，在左司马“好言相劝”之下，商旅们自愿向宋国交出三十万石粮食，贡献两千苦力，协助守城。

戴偃开出的条件是，如果这次商丘城守住，从此之后这些人在宋国经商，不需再缴纳关税。

条件是诱人的，商旅们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争先恐后答应，当然也不敢不答应，荆叔手执利刃站在身后。

得到各国商旅支持后，齐孟对守城兵力重新做了部署。

中郎令赵定国率三千甲兵守卫正门也就是东门，楚将唐昧率三千人守卫北门，左大夫荆叔段率领两千人马守卫南门，剩余的西门，也是商丘城最薄弱的地段，由齐孟亲自率兵守卫。

守城甲兵总共一万人，剩余五千人作为预备队，在城中地道内待命，支援守城的民夫苦力不计其数，他们大都来自商旅援助。

抬头望见东边璀璨的启明星，天已经亮了。

齐孟立在西门城楼上，左右皆是心腹甲士。

“田因齐想要吞灭宋国，诸君答应吗？”

“不答应！”三千甲士发出山呼。

齐孟振臂高呼：“好，随寡人杀光齐人，保卫商丘！”

天亮时分，攻守双方都卯足了劲要灭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