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到巴黎（2 / 2）

回到巴黎的办公室，何宁瘫坐在一张沙发上，爱德华正在有点焦虑的踱来踱去。看到雅克，他劈头就问：“你上哥本哈根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罗志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听出来，爱德华并没有实时监控雅克，他应该是确定了飞行器的位置才找到他们的。如果雅克的话全是真的，那爱德华就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控制雅克，不用对他进行全天候的监控。

如果雅克的话全是真的。

这不能确定，这些人全是疯子，看看他们造成的局面！如果按照毁灭人类的数量计算，他们是史上最大的谋杀犯和战争罪犯！成吉思汗、希特勒和东条英机杀了多少人？加在一起也不能和他们相比！把六十多亿人一下子变成只剩下几十个，当然，“几十个”这个数字也是雅克和爱德华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可信！

不能太愤怒，要保持冷静。罗志在心里又暗暗的告诫自己。

还是那句话，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要面对接下来的事。物理学里有一个“时间箭头”的概念，但“时间”究竟是什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是否有办法回到过去，在有些疯狂的想法中是可能实现的。他已经看过了太多疯狂的事，也许有一天自己和其他人也能回到过去，把失去的生活找回来。

但现在这还不能提上日程。先要面对这些疯子。

“我带刚到的朋友们去各处看看。”雅克淡定的说，并没有露出恐慌的神色。

“哼，好吧，你来看看，这计算结果是怎么回事？”爱德华冷冷的哼了一声说。

雅克走到一台笔记本电脑前，调出计算数据。成排的数字和解析图像显示在屏幕上，一页一页似乎没完没了。罗志跟过去看着数据，爱德华和何宁并没有阻止他。自始至终，爱德华连看都没看过他们一眼，这与在无线电通话中最初兴奋喜悦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有问题，罗志心想。

数据文件是用英文写的，最后一段标注着“结论”。仅仅这段“结论”就有数百页长，雅克专注的盯着屏幕，一声不出。罗志看了看爱德华和何宁，他暂时不想向他们问什么，爱德华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点让人生厌，而何宁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了。

这时，罗志突然看到在房间一个很阴暗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似乎是一个女人。房间很大，那个角落里没有什么光线，那人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确实很难被发觉。罗志向那里走了过去。

是一位亚洲女性，年纪大概比刘雪娟略大，满头长发蓬松纷乱。那女人听到罗志的脚步声，只是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您是……”

“她是叶博士，她很累，请让她休息一会。”爱德华在他身后说。

罗志想起来，何宁在之前曾经说过堆栈顶部的数据小叶已经检查过了，看来这是何宁的助手，应该也是计算科学专家。他很自然的转过身，不想去打扰叶博士的休息。但她开口了：“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我也是中国人，我叫叶筱璇，是何教授的伙伴。”尽管对方是中国人，她说的仍然是英语，似乎是为了让爱德华和其他人都能听懂。

爱德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没有说话。罗志没有错过这个表情。这里边难道又有什么庸俗的感情问题？叶筱璇说她是何宁的“partner”，这个词在英语里可以是合作伙伴、同伙、搭档或者是——配偶、生活伴侣的意思。爱德华为什么对她的话感到不满？罗志仔细打量着叶筱璇，她是典型的东方女性的身材样貌，个子不高，身材纤细，眉眼匀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是特别的漂亮，也并不令人厌烦。罗志想不出什么，于是对叶筱璇笑笑：“你好，我叫罗志，今天刚从中国来，你先休息一会吧，你看起来很疲惫。”

“没什么，我还在想数据的事情，太离奇了。”

“抱歉，我不太懂，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你们也先去休息一会吧，这里可能要忙上一阵子。”

罗志听出了她的广东口音，看来是地道的中国人，只是不知道是土生土长的，还是一直在国外生活。爱德华、雅克、何宁和叶筱璇之间的关系肯定有点复杂，这些人又都在忙着他们的事情，自己在这里不会得到太多信息。罗志决定和一起来的同伴们去休息一下，好好交流一番。

“我们在这里会碍事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去休息一会。”

爱德华看了他一小会，彬彬有礼的说：“当然，先生，愿意为你们效劳。请跟我来。”

五个人跟着爱德华走出了办公室，到了一楼的一个转角处。罗志还希望爱德华会对他们说点什么，这就构成了事情的另一部分的信息。但爱德华什么也没说，除了“小心台阶，女士”和“请向右转”外，一直闭口不言。罗志有点失望，同时他也提醒自己，事情不见得只有两部分——雅克和爱德华。自己不知不觉间有点被雅克影响了，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两部分人之间的争端，可刚才叶筱璇的表现有点不像是任何一方的人。

到了门口，爱德华为他们打开两扇古色古香的门，里边是一间很大的套房。

“这里有三间卧室，和两个盥洗间，请各位屈尊在这里稍事休息，晚餐时我会派人来请各位。”尽管话语礼貌周全，爱德华的贵族气质还是很明显。

露西又露出了那种有点痴迷的态度，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爱德华。罗志赶紧回答道：“非常感谢您，科尔先生，很抱歉打扰到您了。”

说完，他拉着几个人进入了房间，爱德华替他们关上了门。

“露西，”罗志把她拉到起居室的一角，小声但严肃的说：“我们刚到这里，什么也不清楚。这个时候，不能让感情扰乱了你的思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露西脸上有点发红，垂下眼睛说道。

“我们是一起患难过来的，什么事情都不要彼此隐瞒。我看到了你对爱德华的态度，我并不是说这个年轻人有什么不好，只是要冷静一点从事。”

看到露西没有任何表示，罗志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并没有打算过什么，但如果将来你要打算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冷静。爱德华也好，雅克也好，我们遇见的这些人刚刚造成了人类的消失，他们有可能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在中国度过的那些危险，相比起来可能什么都不算。你要记住我的话，不仅是爱德华，连雅克的话也不能全信。”罗志知道像露西这种直来直去的姑娘如果爱德华今后什么时候伤了她的心，她会立刻把雅克的话全盘当真，从而对爱德华恨之入骨，所以他特意叮嘱了一下。任何在巴黎的人现在都不能完全相信，只剩下这么少人的时候，“人心叵测”这个词的含义加重了许多。

安德烈不愿意交谈，颓然坐在沙发上发呆。罗志也不想这时候去打扰他。他挨着刘雪娟和余冠男坐下来，亲切的看着他俩。这一刻，他感到十分的温馨，至少还有两个人，是他可以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