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到巴黎（1 / 2）

 几个人沉默了很久。刘雪娟低低的哭泣声早就停止了，但还把头埋在余冠男的肩头，小男孩像个大人一样的在抚摸她的头发。

安德烈突然爆发了：“你这个狗娘养的，这么说你们用这该死的能量把人都转移走了，他们永远都不能回来了，是吗？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

安德烈的泪水涔涔而下，这个男人一直保持着镇定的态度，现在却集中的爆发了。他一直相信，或者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和亲人还能回到世界上来，甚至在南京一直记录着自己拿过的东西，以便今后一起付账。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泡影。爱德华想把所有的能源巨头都变消失，不可能在什么地方为他们准备了舒适的生活。这个年轻的吸血鬼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就是说，他的妻子、亲人和所有依恋的人们都消失了，都奔向了死亡。

“你这个该死的！”安德烈怒火中烧的冲向雅克，大手掌攥成了铁锤一样的拳头，似乎要杀了雅克。罗志一把抱住了他。罗志在世上惦念的人最少，也最容易控制住情绪。在夜晚，他也曾经为了李老师无声的哭泣。单位的小何，清秀隽雅的女孩子；老石，忠厚稳健的中层领导；赵哥，他的师傅、工作上的领路人；孙总，对他赞赏有加的老板……这些人也都消失了，罗志也很难过。他们都是世上再普通不过的人，但有他们在身边，世界才有了真实感。罗志也对这个疯狂的物理学实验憎恨不已，对爱德华的野心充满鄙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想办法应对。尽量减少损失、试着找到办法让人们回来，至少也要把人类文明延续下去。仅仅是让自己活下去也是很大的收获。罗志明白，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后，有些人是不愿意自己独活下去的。

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必须先让这些人活下来。

“我们再想办法。”罗志简单的对安德烈说。他看到刘雪娟和露西也都要嚎啕大哭起来，马上又转身对她俩安抚了几句。自己这时候的责任很重，要担起来。安抚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不能让他们在这时把雅克杀了，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自杀。他摸了摸余冠男的头，小男孩抽泣的越来越凶。

雅克面色惨白的说：“对不起，各位。任何报应落到我的头上都是应该的，我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就是想找办法弥补我的过错。首先我们得挫败爱德华的计划，剩下的几十个人也不能就任凭他摆布。”

“马丁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剩下几十个人，也不明白你的黑洞是怎么产生的。我们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我相信你会一一为我们解释。但首先，这里安全吗？周围的岩浆和放射性物质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里边的辐射用这件小衣服就能应对吗？我需要你确定的答复我，马丁先生。”罗志尽量不带感情的说。他明白，雅克，爱德华，甚至是何宁和哈利-刘易斯，只要是巴黎这伙人中的任何一个，想杀了他们五个人只是举手之劳，仅仅凭着盒子飞行器和地下五万米深的实验室这样的黑科技，他们就一定有不计其数的杀人方法。自己五个人能活到现在，至少此刻还没有危险。如果雅克说的是真的，那连爱德华也不会想要他们的命。人当然是多一点好，自己孤零零的在世上做主宰有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谨慎的问雅克现在的安全问题，谁都有可能头脑错乱，每走一步都要小心。

“没有问题，这里是安全的。实验室建造采用的材料可以应对比这高几个量级的温度和辐射。这件衣服——也是公司的产品，相信你也猜到了——是一件复合产品，材质采用了一部分超导体，以产生环形电流来屏蔽带电辐射，另一部分采用了高聚合的有特殊衰减系数和散射作用的人造元素材质，能有效屏蔽x射线和γ射线，你们穿上它在里边是安全的，我可以保证。”

罗志看着他，雅克的眼神是真诚的，真诚的解释和抱歉。如果这是装出来的话，那他的演技也太精湛了。罗志基本相信去到实验室里边也是安全的，他们必须进去看看。五个人已经看过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现在也不能单凭雅克的话来进行判断。

需不需要把余冠男和两位女性留在外边呢？万一出现危险，五个人中也许还有几个能幸存。可是刘雪娟和露西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而安德烈也还在悲伤愤怒的心境中无法自拔，把余冠男交给谁照顾都不放心。罗志咬咬牙，要经历什么就五个人一起经历，没有后路可以留了。

“咱们进去看看吧，马丁先生不能为所有这些担负责任，而且他也在为弥补损失想办法。咱们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罗志早就意识到雅克这么苦心的向他们解释一定是要他们帮什么忙。

雅克很有深意的看了罗志一眼，用力点了点头。两人帮着情绪渐渐平复了一点的其他四个人穿上了防护服。六人一起走向房间尽头的一扇大门。雅克把手掌和眼睛分别对向了一个扫描器，又打开头盔面罩对着门吹了一口气，门上的灯变成了绿色。

“可以进去了。”雅克通过头盔中的通讯器说。

“再检查一下，衣服有没有穿好。”罗志小心的说。

“没事，红外线检测已经确定了防护服的状态正常，只是我们看不到检测过程。没有经过检测，门是不会开的。”

雅克点了一下扫描器的控制面板，大门打开了。六人走进去，门立刻又关闭了，透过一扇小窗，可以看到之前的房间里马上变得烟雾缭绕，看不清东西。露西和安德烈又紧张起来，罗志倒没有害怕。这是辐射清除，这里的高强度辐射在门开启的一刹那进入了房间，必须进行清除。

一片红光照亮了巨大无比的实验室，奇怪的是，他们找不到光源。光似乎是从虚空里生出来的，并且无处不在。雅克解释道：“实验室中的辐射和特殊的环境不能让普通的光源发挥作用，这种光源是直接把辐射能量转化成可见光的。我也不懂这些人是怎么弄的，公司里到处都是天才。”

用巨额的财富把天才变成生产力。罗志暗暗想道。这本来是个好办法，但这次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个黑暗的结局设计的。

红光下，实验室中成片的机器连在一起，但看不到几根线缆。

“你们的设备也是用辐射能量直接驱动的？这里用的是能量场？”刘雪娟恢复了一点冷静，语气很冷的问道。

“是的，大部分的机器都是直接从能量场中获得电能。这也是我解释不了的，我只是宏观量子化的负责人。”雅克的语气里在最近一小时中总是带着歉意。

刘雪娟没吭声，径直向一排机器走过去：“这些设备是做……”

实验室顶部突然弹出了一幅画面，打断了刘雪娟的话。画面中的何宁头上全是汗水，焦急的喊道：“雅克，快回来，出问题了！”

雅克一惊：“什么事？”

“堆栈中找到了不同的分析结果，我们解读不了，你快回来看看！”

雅克急忙转身：“各位，我们得回巴黎去，剩下的事我会跟你们解释的，现在很紧急，我得回去看看。”

“用不用我们留在这里砸了这些机器，这样你就没有那么多事要做了。”安德烈怒火未息，凶狠的说。

“千万不要，我恳求你们，千万不要把设备毁掉。这是无数聪明人花了不知多少心思做成的，我们剩下的人现在也不可能懂得它们的运转原理。一旦毁掉了，连修理都修理不上。今后有很多很多事还要依靠它们，求求你们……”雅克惊恐的恳求着，向罗志投来求助的目光。

“你放心，我们不会那么冲动。”罗志转头面向安德烈：“安德烈，请先控制一下，有朝一日如果我们要杀了这帮狗娘养的，我和你一起动手！”他的眼里也闪烁着凶猛的光芒，凭血性，罗志不比任何人差。

安德烈气愤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罗志转身对着雅克说：“马丁先生，请您带路吧。我们回巴黎去。”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即使要面对一些拥有未知能力的对手，手枪也不见得没有用。爱德华处心积虑的要用量子传输的机制把能源巨头们都转移走，他也害怕这些人的枪。

雅克深深鞠了一躬，对罗志表示感谢，随即抬起身，低首走了出去。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走出实验室，脱下防护服，上了电梯。直到来到了citp的地面上，罗志才意识到刚才他几乎没有看到雅克是怎么操作的。他的内心也燃起了一股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