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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君的脸红了一下,羞愧地道:“我……”
沈跃并没有过分地去批判她,温言说道:“在询问被调查人的过程中一定要心如止水,微表情的出现一瞬即逝,一旦你的情绪被他人所左右,就会遗漏掉许多重要的东西。”
确实是这样,刚才侯小君的注意力出现了短暂的分散,也许是因为内心的颓丧,也可能是两位老人争吵的缘故。侯小君道:“对不起……沈博士,既然你发现了他们在撒谎,那为什么不当面揭穿他们呢?”
沈跃摇头道:“那是因为两位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而我更愿意相信他们与这起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也许我们还会去找他们,所以没有必要过于刺激他们的情绪。”
侯小君顿时明白了:“嗯。”
沈跃的声音更加柔和了些,安慰道:“任何事情都是这样,除了普遍规律之外还可能存在着特殊情况。很显然,郝四文和金虹之间的事情就是如此。不过有一点似乎是不容怀疑的,那就是这两个人之间真挚的情感,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金虹在离婚后几乎没有绯闻了。”
侯小君问道:“既然如此,那她勾引甘文峰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沈跃沉吟着解释道:“或许那只是甘文峰的幻想……从另外的角度上讲,即使甘文峰的记忆是真实的,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金虹已经离婚,她有追求任何男人的权利。嗯,你很可能会说金虹那样做不道德,因为甘文峰是已婚男人。但是,如果金虹是因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有求于甘文峰呢?”
侯小君道:“甘文峰也就是一个医生而已,金虹会有什么事情非得采用那样的方式去求他?”
沈跃思索着说道:“也许,这就是我们需要搞清楚的问题。”说到这里,他看着侯小君问道,“接下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虽然侯小君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过沈跃在调查的过程中遇到困境,但此时当她亲身遭遇的时候才发现,内心竟然是如此颓丧与无助。她摇头道:“我不知道。”
沈跃依然在看着她,声音有些冰冷:“小君,你要记住,无论你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退缩。人的内心是懦弱也是懒惰的,特别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往往会习惯于给自己寻找不作为的理由,以此去麻痹自己。像目前这样的情况我遇到过不止一次,可是为什么我总能够走出泥沼、寻找到新的方向?这是因为我始终相信一点: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心理逻辑和心理动因在起作用,所以,我们遇到困难要么是因为自己的方向错了,要么是我们对调查对象的心理挖掘得还不够深入。小君,你再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去做?”
沈跃的话震颤到了侯小君的内心,刚才的颓丧与无助瞬间远去,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或许,我们还是应该去拜访一下金虹的父母?”
沈跃双眼灼灼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侯小君道:“我也是女人,在我心里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就会将心里的话对我妈说。”
沈跃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说道:“有道理,不过这也得看金虹和她父母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侯小君点头道:“是啊,我们每个人所处的家庭环境不一样,但愿……不管怎么说,这一步我们都必须要做。”
沈跃完全赞同她的意见,道:“是的。即使我们不能从中得到有用的线索,但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了解金虹的成长过程,从而分析出她与众不同的心理特征。”
金虹的家并不在省城,而是位于距离省城较远的一个少数民族地区,虽然路途遥远,但如今已经通了铁路。沈跃回家给康如心说了出差的事情,康如心笑了笑,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说道:“嗯,你和小君一起去我很放心,她会照顾好你的。”
沈跃早已注意到,如今的康如心变化特别大,特别是在有了孩子之后,在她的身上随时可以感受到母性光辉的洋溢。
当天晚上沈跃和侯小君就踏上了去往金虹父母家的旅途,上车后沈跃就对侯小君说了一句:“我有些疲倦,你别管我。”
在火车有节律的“哐当”响声中,躺在软卧卧铺上的沈跃很快酣然入眠,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后才醒来。侯小君本来想借这次出差的机会向沈跃讨教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的,见此情况唯有苦笑。
金虹的父母已经退休,如今依然住在单位的集资房里面。沈跃和侯小君在楼下随便吃了早餐,然后上楼。楼道有些破旧,两侧的墙壁上贴着不少通下水道以及开锁的小广告。集资房没有电梯,金虹的父母住在六楼,两人到达门口处的时候都有些微微喘息。侯小君看了沈跃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悲悯,却听到他吩咐道:“敲门吧。”
侯小君点头,然后去敲门。可是敲了好一会儿却毫无声息,这时候隔壁的门打开了,一位中年妇女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侯小君问道:“这家人姓金是吧?怎么没人呢?”
中年妇女道:“出去买菜去了。老两口每天早上一大早起来锻炼身体,早餐后就出去买菜。”
侯小君愣了一下,正要继续问下去却被沈跃即刻用眼神制止住了。沈跃问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中年妇女道:“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到楼下了吧?”
沈跃朝她道谢:“那没事,我们等一会儿就是。”
中年妇女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
沈跃回答道:“他家的远房亲戚,第一次来。”
中年妇女“哦”了一声,又打量了一下二人,这才将门关上。侯小君疑惑地看着沈跃,沈跃朝她微微摇头,低声道:“老两口生活很有规律,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侯小君愣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有些奇怪。”正说着,就听到下面楼层处传来脚步声以及两个老年人的说话声,侯小君低声道:“估计是他们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沈跃就见到两个老人出现在楼道的转弯处,都是六十多岁年纪的样子,头发乌黑,精神矍铄。老太太手上提着一只菜篮,里面装的全是蔬菜。当两位老人走近后沈跃才注意到,他们都是才染过发,因为他们的头发黑得有些不真实。
沈跃和侯小君正暗暗观察着,就听到老太太在问:“你们是在等我们?”
侯小君点头道:“是啊。您是金虹的妈妈?”
两位老人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二人是为什么而来,点了点头,快步上来打开了房门。沈跃暗自赞叹:侯小君的问话技巧越来越娴熟了。他感觉得到,刚才的那位中年妇女很可能正在屋内的猫眼处观察着外边的情形。
进屋后沈跃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曾经厂里面的那个家是如此相似,简单、朴素、干净。老两口待二人进屋后即刻就关上了门,然后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泡茶,拿来了一些水果和点心,好一阵忙活后这才都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他们无声的忙碌虽然显示出一种热情,但给人带来压抑与沉闷。沈跃首先打破了刚才的那种气氛,用一种不大的声音说道:“可能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是为了金虹的事情来的。”
这时候金虹的父亲忽然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发现了她的死并不是意外?”
沈跃的心里很是惊讶,问道:“您女儿的事情日本警方不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吗?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人的表情骤然间布满了悲哀,声音也是如此:“我和她妈妈不止一次做梦梦见她,她在梦里面哭喊着对我们说,她是被人害死的。”
梦是潜意识的真实反映,是愿望的达成。很显然,金虹的父母直到现在也依然不能接受自己女儿死于意外的现实。在两位老人的心里,女儿不应该像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沈跃在心里叹息着。虽然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让两位老人面对残忍的准备,但此时,他还是犹豫了。
其实侯小君的心里也很难受,作为女人,她面对这种氛围时候的承受力要比沈跃低得多,不过她知道,此时该她开始问问题了。她还知道,刚才沈跃只是为了让她调适一下情绪。侯小君终于让自己说出了话来:“这位是心理研究所的沈博士,我也是心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我叫侯小君。我们的心理研究所是警方的合作机构。今天我们来是因为另外一起案子,而这起案子涉及了你们的女儿……”
两位老人神色大变。这时候沈跃即刻补充了一句:“也许,我们要调查的案子和你们女儿死亡的原因有关系。即使是没有关系,我们也必须进一步排除。叔叔、阿姨,我这样说你们能够明白吗?”
金虹的父亲马上就问道:“你们正在调查的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怎么会和我们家女儿有关系?”
沈跃道:“这起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具体的情况我们暂时还不能多讲。我们这次是特地来了解金虹的情况的。”说到这里,沈跃看了侯小君一眼,示意她可以提问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一刻,侯小君竟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和紧张。也许和此时压抑的氛围有关。侯小君如此想着,沉吟着说道:“那就麻烦两位老人家先说说金虹的情况吧。”
金虹的父亲叹息着说道:“金虹这孩子,现在想起来我们真是很对不起她……”
金虹的父母年轻的时候都是乡镇工作人员,不过却一直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少数民族地区地广人稀,两个人相距遥远,见一次面并不容易。两人刚刚结婚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金虹的出生问题就来了——乡镇政府的一线工作劳累而繁杂,孩子的抚养和教育都面临着很大的问题。
所以,金虹从一岁后就开始跟着外公外婆,一直到高中毕业那年她父母才终于调到了县城。这时候夫妻俩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在情感上和他们非常生疏。
“金虹大学毕业前她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了,她和郝四文结婚的时候都没有通知我们。”金虹的父亲叹息着说道。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沈跃和侯小君都意识到这次的登门拜访很可能不会有多少收获。侯小君问道:“那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们她已经结婚的事情的?”
金虹的父亲回答道:“第二年春节的时候,她带着郝四文回了趟家,在家里住了几天。当时我们责怪她,她说:我从小到大你们管过我什么吗?现在我结婚了,就是回来告诉你们一声。”老人的脸上带着悲伤与无奈,继续说道,“听她那样说话,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的成长过程没有我们的陪伴,我们确实对不起她。”
金虹的母亲在一旁流泪。
这一刻,沈跃不禁在心里叹息:是啊,孩子的成长过程需要父母的陪伴,这比其他任何教育都重要,因为那是孩子最需要父爱和母爱的时候。准确地讲,在成长过程中缺乏父母陪伴的孩子,他们的心理往往是不健全的。
侯小君又问道:“那么,她离婚的事情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人悲楚地回答道:“她出事后我们才知道……”
侯小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讶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老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泪无声滴落,他没有即刻回答侯小君刚才的这个问题。沈跃温言地道:“其实,一直以来你们都试图去挽回曾经的过错,试图给她一些补偿,但是一次次被她拒绝了。是不是这样?”
老人终于稳定住了情绪,点头道:“是的。她上大学的时候我去学校看过她,可是她说学习很忙,只和我见了一面。她结婚后我们几次去看她,结果她总是值夜班。我知道,她是一直都不原谅我们。她去日本的时候出了事情,这件事情对我们的打击很大……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去补偿她了……我们这一辈子不容易,在基层干了近二十年,想不到临到老了孩子竟然没有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但我们还必须得好好活下去,我对老伴说,没什么,孩子没有了还有我,今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地好好活下去……”
此时,老太太已经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儿,金虹的父亲也是满脸的眼泪。沈跃并没有用语言去安慰他们,他知道,这两位老人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坚强不过是表象,而他们内心的深处一直压抑着悲痛,说不定还时常像这样孤独地相对而泣。
过了好一会儿,金虹的父亲首先平静了下来,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们失态了。”
沈跃点头道:“我们能够懂得你们的悲痛。不过我们这么远来,有些问题必须要问,所以还请你们能够理解和谅解。”
老人揩拭了眼泪,道:“你们问吧……”
沈跃看了侯小君一眼,发现她的双眼红红的,而且微微在摇头。沈跃问道:“你对金虹的性格了解吗?”
老人点头,道:“我自己的女儿,她的性格我大致还是比较了解的。她倔强、心高气傲、不容易原谅他人,虽然她有时候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很明白。”
沈跃又问道:“郝四文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老人回答道:“这孩子不错,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们女儿。我们去他们家的时候,金虹借故不回家,四文这孩子一直陪着我们,他陪我们去公园、去逛街,陪我们看电视……”
接下来沈跃又问了一些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似乎都与案情没有多少关系。两人告辞了出来,一直到楼下后沈跃才忽然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金虹对她父母的感情有些奇怪呢?虽然她小时候父母陪伴得比较少,但也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搞得像仇人似的吧?”
侯小君问道:“我也觉得奇怪。刚才你为什么不问他们这个问题?”
沈跃摇头说道:“也许她父母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纠结、痛苦。”
接下来沈跃和侯小君在这个少数民族地区的小县城待了两天,先后去拜访了金虹曾经的老师、同学,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这些人对金虹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她的中学时期,而且对她的评价都十分中性、模糊。
其实沈跃的内心还是有些焦躁的,只不过他在侯小君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是沉静如水。他对侯小君道:“我们回去吧,去医学院了解一下金虹的情况。大学时代是一个人世界观形成的重要时期,说不定我们会有所收获。”
而此时,侯小君再一次感到气馁了,她问道:“我们调查金虹,真的有必要吗?”
沈跃分析着说道:“从我们目前的角度看,这起案件的主体是甘文峰,因为他是在被人催眠之后杀害了妻子。当我们调查了与甘文峰有着深刻关系的所有人之后,却发现那些人都与甘文峰被催眠的事情无关,而金虹因为早已意外死亡所以没有被列为我们重点的调查对象。从我们已经了解和分析的情况来看,金虹与甘文峰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我们进一步调查金虹是必须的,同时也是必要的。像这样一起复杂的案件,我们只能沿着现有的线索一点点追查下去,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我始终相信一点: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毫无缘由的恨,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着内在心理动因的,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将那些看似无用的信息串联在一起罢了。”
侯小君苦笑着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又有些看不到希望。”
沈跃朝她微微一笑,说道:“相信自己,沉下心来,真相总会被我们发现的。”
沈跃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侯小君听的,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
即使是像沈跃这样的心理学家,也依然认为将心理学应用到案件的调查上面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人心诡谲,人性难测,一个人犯罪的心理动因就像深藏于树木中的虫子,而心理学家就如同放大镜,透过树木的脉络去寻找出那只虫子存在的依据。而更多的时候心理学家就像一枚钻子,直接穿透树木的完好部分,深入其里去探寻出那只可怕的害虫。
现在,沈跃就觉得自己是那枚钻子,他寻找不到方向,只能四处去钻探、探索。
大学对学生的管理是比较松散的,这是由大学教育的特征所决定。大学是一个人世界观形成的重要阶段,追求自由更是这个年龄阶段共同的向往。沈跃和侯小君在拜访了金虹大学时候的辅导员、小课老师、团委工作人员后依然收获甚微,他们对金虹的印象并不深刻,“人长得漂亮”“很早就恋爱了”“学习成绩好像还可以”,除此之外就说不出别的具体的东西来了。
“看来还是要从郝四文那里入手才行。”侯小君说道。
沈跃点头,不过却很是担心:“现在的问题是,他很可能不愿意和我们见面。”
侯小君建议道:“可以让警方出面,要求他配合调查。”
沈跃沉吟着,说道:“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不过我估计他不一定会配合,他完全可以用出差、有重要客户等理由推托。”
侯小君道:“出差、见客户固然可以成为他推托警方的理由,但他不可能总不在办公室吧?”
沈跃提醒道:“他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警方不可能采用非常的手段强迫于他。还有,即使他愿意和我们见面,他也完全可以推托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即使是我们发现他在撒谎又能怎么样?他也可以说那是他的隐私。所以,关键的问题是要他主动配合,愿意给我们提供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
侯小君苦笑着说道:“看来还真是有新麻烦了,除非是我们告诉他说金虹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沈跃心里一动,即刻拿起手机给龙华闽拨打:“我想看看金虹的死亡记录。”
龙华闽对沈跃的这个请求感到有些奇怪,问道:“金虹的死日本警方早已有过明确的结论,你为什么还要看她的死亡记录?”
沈跃直接问道:“那么,你们警方是否认真看过日本警方出具的那份死亡记录?”
龙华闽不得不说实话:“还真没有……怎么,你怀疑日本警方的结论有问题?”
接下来沈跃的话毫不客气:“我从来不随便去怀疑什么,但是我也从来不盲从他人的结论。甘文峰在杀害他妻子之前你们没有关注金虹的死亡记录也就罢了,后来事情发展到那样的程度后你们居然还是没有去关注这件事情。我想,这其中的原因要么是你们过于迷信日本警方的判断,要么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在作怪。龙警官,我说得没错吧?”
除了上级,还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毫不客气地指责、批评过他,不过龙华闽唯有苦笑。他知道沈跃的性格与行事风格。龙华闽急忙道:“好吧好吧,我承认你说的都对,这件事情确实是因为我们不作为,也确实是过于迷信日本警方的结论。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忽然关注起这件事情来了?”
沈跃回答道:“我说了,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金虹死亡的事情就必须引起我们的关注。此外,我非常希望能够从中找到说服郝四文配合我们调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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