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生死别离(2)(1 / 2)

加入书签

 柳青要求捐一个肾脏给春生,老院长和臧主任都极为感动。现在春生心脏情况不稳定,频发心律失常,手术风险太高。但是,不做肾移植的出路又在哪里?他的心脏对血钾浓度的增高越来越敏感,需要血液透析频率越来越高。这个发展趋势显而易见,往下走就是死路一条。

臧主任很快组织了一个泌尿外科、肾内科、心内科和麻醉科的联合会诊,主要讨论春生手术的风险,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应对措施。

尽管春生的病情涉及几个科室,一旦决定手术,主刀将是唯一真正承担责任的人。当然一旦出事,主刀的上级,尤其科室主任也要负一定责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臧主任是最关键的人物。

联合会诊结束后,通常主管大夫与家属谈话。这次臧主任亲自找柳青谈话,根据各位专家的意见,向她交代手术的风险和利弊。柳青自己在妇产科,也是手术科室的医生,很容易从谈话中了解主刀医生对手术的态度:积极还是消极,支持还是反对。臧主任显然属于后者,因为他主要强调手术风险,强调手术的弊端,很可能损失一个肾脏也救不了春生。

柳青没有放弃,不仅从医学角度,更是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历史和感情上的原因说明自己为什么必须作这次努力。柳青让臧主任相信:无论怎样的结局,无论希望多么渺小,无论风险多大,她都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绝无怨言。

所谓风险就是失败的概率,当它大到一定程度时就成了禁忌。绝对的手术禁忌比较少,每个病人的情况和要考虑的因素都不同。臧主任找老院长认真商量后最终决定手术。年轻人的刻骨情感深深打动了两位老专家,相比这对恋人前赴后继、奋不顾身的献身精神,他们只是承担特殊情况下的医疗风险。促成这一决定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他们担心春生心脏问题进一步恶化,从而完全失去手术机会。另一个原因是柳青与春生的移植配型结果出人意外,非常满意,大大减少了术后移植肾脏排斥反应的几率。

需要肾脏移植的病人远远多于可供移植的肾脏,换句话说,绝大多数病人永远等不到肾移植的机会。为使极有限的器官移植后达到最佳效果,发达国家通常实行全国联网,根据组织配型结果、病人地理位置、排队等待时间等诸多因素由计算机筛选出最佳人选。

中国卫生部在2012年发文《中国人体器官获取与分配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开始探讨移植器官全国统一分配,但要接近世界先进水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因为各个医院自己掌握病人和供肾,即使配型不太满意也不会轻易让费掉肾脏。从实际出发,加上八十年代技术条件的限制,绝大多数医院肾移植配型只做相对简单的血型和淋巴细胞毒试验。

前年同跃回南昌决定给春生一个肾脏时,柳青也偷偷地做了配型化验,如果她的化验结果远比同跃好,也许可以说服同跃让她捐肾。化验报告显示两人的淋巴细胞毒试验差别不大。这次在协和医院做了更进一步的HLA配型,柳青的结果远比同跃强。她后悔当初没有和同跃一起来北京,如果用了她的肾脏,也许春生就不会出现排斥反应。当然柳青也明白这不过事后诸葛亮,她是外行,后来才知道还有HLA配型,再说哪能请到那么多假不工作。

同跃在术前两天赶到北京,宋思彥和臧主任分别和他做了长谈,手术签字不过是个形式、是个手续。

手术前一天中午,医生办公室内,杜子腾和病人家属肖同跃正在做一次无言的术前谈话。无需作任何手术风险的解释,同跃默默地在春生的手术同意单上签了字。

接着,杜子腾递给他第二份病历,柳青的病历。这份病历重似千斤,沉沉地放在同跃眼前。同跃握笔的手不停地抖动,几次落笔,笔尖在同意单上刚划出一个蓝点又缩了回去。最后一次,“肖”字写了不到一半,签字笔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同跃知道这次手术凶多吉少,即使闯过手术这一关,下一步呢?春生能闯过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险关吗?还有那天文数字的医疗费用,宋院长已经为他们付出太多太多了。

“同跃哥,求求你,求求你买我吧!”幼童春生的哭声在耳边回荡,同跃怎么忍心放弃视如生命的弟弟呢。

“第一次下河洗衣服?你是肖同跃吧?我是三排的。”少女柳青石坝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在耳边回响。

柳青为母亲做护理,教他洗衣被,柳青为他去做胃肠插管,柳青为他放弃留校,他们在水中的初吻……同跃怎么能够让心爱的人白白地丢掉一个肾脏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