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鸳鸯何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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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据确凿环环相扣,大仇得报鸳鸯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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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景年从毛巨鹏与老板娘口中得知更多信息后,推测出了一个令他坐立不安的真相。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意气用事的景年不顾少隹阻拦,独自一人三度闯入鬼宅院中,并在那里发现了一样足以证明一切的物品——鸳鸯的义指。而冒雨掘开的棺材中,那个身着婚服的女子正是失踪三日的姜鸳鸯!

匆匆赶来的四人带着刺客们一同到场,景年决定将真相一五一十地昭告众人。

他又将如何应对姜大义的胡搅蛮缠,真凶又到底是谁?且看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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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电横贯天地,白雨击如飞瀑。

苍天暴怒,咆哮作雷鸣。

院中刺客来来去去,在雨中穿梭如鱼。

重新垒砌的坟堆原样将一男一女填回地下,冰冷的水浇在新泥上,棺椁填塞之故,水不下渗。

黄泉暖和,人间冻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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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相峙而立,静听冷声。

“闹鬼一事风传之时,我偶然得知城西有户人家颇为奇怪,竟夜半娶妻。”景年克制着嗓音,迫使自己冷静回忆,“早先我不甚在意,只当是不懂小民规矩,从未想过两事相关。但我有心询问嫁娶一事,自东向西一路竟无一人知晓,只有一女子谈及有轿子来了城西,我便知道此事虽怪,却无有几人能知。”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这和他有啥关系?”毛巨鹏问。

“这便是第一个疑点。”景年站在少隹身后,冷冷地看着前面那慌张的,“初去度春风楼,你们各自也说了些鸳鸯的事情,其中尤以姜大义最为急迫,说自己不仅已在城内日夜盯梢多时,还说担忧被亲兄弟捉去嫁人,可连个花轿都找不着。但我提议分头寻找鸳鸯时,你却为自证清白,主动请缨,哪怕怕鬼也要去城西寻找。我还在寻思,已经找过一遍的地方,何必再找?便听见你说,你身为堂兄,放心不下那轿子……”

他将胳膊抱在胸前:“姜大义,既然连个花轿的影子都寻不着,你说要往城西找的轿子,又是甚么轿子?”

“我——”

“此言一出,我已知你定然知晓夜半嫁女之事,但彼时我当你只是顾虑我禁卫军的身份,不敢全说。只是想及老板娘对你们甚是殷勤,我忽然灵光一现,猜鸳鸯恐怕是被熟人带离此地,而唯独你们四人熟识她,这才临时改变主意,要你们一起去青楼打探消息。”

“为啥?”毛巨鹏战战兢兢地问,“酒楼天天人来人往,你怎能料定是我们中的谁人将她带走的?”

“三日前,鸳鸯过来预备收账时,老板娘正要出门,一刻钟后回来,人便已不在酒楼。短短一刻钟要将一个活人带走不甚容易,石英杰也说过,她身上是配有袖剑的,如若强掳,必遭反抗。但方才私下聊起,老板娘耳目灵通也亦只知鸳鸯下落不明,并未听说酒楼内出过甚么乱子,这便是第二个疑点。”景年道,“要想不闹任何动静带走什么人,最好的计策便是找相熟之人寻个借口将她引走。试想鸳鸯的性子,引她离去简直易如反掌,此间花费,根本不必一刻钟!”

“你既说是我们里头,凭什么说是我,你咋个不说郑常?你咋不说石英杰、毛巨鹏?你咋不怀疑孔少隹?”姜大义嚷嚷。

“在青楼之时,你为何与石英杰擅自离开,又何故偏在众人分散之时要去城西?”

“你……你是跟踪我们往城西去的?!”

“你们?”少隹打断他,悄悄变换位置,“石英杰,你不是前面说要去城东么?”

景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石英杰,继续对姜大义道:

“不错,我亲眼看到你来到这里。姜大义,你屡称自己怕鬼,怎敢独身闯入鬼宅?我见你在院中只看了两眼便往西街走,怎么,你不是说要搜寻鸳鸯和轿子么?兄弟会不曾教授勘察人、物之法?”

“我,我看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停着轿子,可不是要赶紧回去找你们么!”

“你撒谎。不论谁人娶亲,谁家轿子会三日后尚停在院中?我若没有猜错,只怕你并非为花轿而来,乃是担忧这院中留下甚么线索,也怕那做法的道士看出甚么端倪,这才匆匆忙忙来瞧过,见无人逗留,便放下心来。如此看来,你已瞒我嫁女之事,又瞒我鬼宅真相之事,姜大义,你可真能瞒天过海!”

“胡说!我何时瞒你甚么鬼宅不鬼宅的?我来了一趟,怕得要死!”

“你怕?你一路神色自若、步履坚定,莫要说怕,那面色寻常如同邻里串门,应是知道鬼宅个中内情,知道并无鬼事,以致能有闲心去西街玩耍。至于缘由……”景年的兜帽被雨点噼啪打着,“今日由鬼宅提起汴河沉船,你们不曾听闻有丧生者,唯独郑常知道溺亡一人,也知那人死相颇为狰狞,闻者无不大感讶异。只有你,自称怕这些鬼啊死啊的,却并未露出惊惶之色,反倒有心情同我打听沉船上是否有宝贝,恐怕是早已知道死者何人!”

“怎么,我打听打听宝贝也不能了?难道这还犯法?”

“我道奇怪极了,你说心中焦急、夜不能寐,想来担心已久,恨不得立马找回鸳鸯,却又有心打探闲事;你说自己怕鬼,却能独闯鬼宅;说甚么着急回去,实则去西街闲逛……如此自相矛盾,必定有鬼!”

“呿……不是我做的事情,我自不会担这口黑锅!”姜大义怕极反怒,指着毛巨鹏道,“他可以作证,我三日前与他一同回的兄弟会,此后一直往来帮忙,哪里有鬼!”

“这么说,毛巨鹏所言属实?”少隹问道。

毛巨鹏赶紧点头:“是是是,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好!”景年再度起了火,“既然他所言非虚,那三日前,他目睹你在度春风楼外同老板娘攀谈,此事属实?”

毛巨鹏抢白:“属实!属实!我可不会瞒你们!”

“如你所言,那么将老板娘自店里支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大义。”景年又转向那仍在抖索的,“你说以高价买得公鸡一只,又拿出钱两引老板娘替你去送,却又两番撒谎、不肯将买主如实相告,这回瞒的又是什么?另外,老板娘遭人威吓,不许声张,可见那些人要干的不是正经勾当。姜大义,你为何将公鸡送与歹人?”

姜大义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你你问我,我问谁去!他们、他们也不叫我声张!他们要,我就给,这和鸳鸯能扯上啥关系!”

“他们要这鸡做什么?”

“我真不知道!”姜大义急了。

“你不说,我替你说。老板娘说那二人拿着鸡往城西去,我又想到这院中白日里留下的鸡毛、鸡血,加上毛巨鹏提及活人阴婚时需要用活鸡拜堂、取血破秽,我便认定此前有处信息有误,三日之前那嫁过来的娘子并非咽了气的,而是活人,否则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即使大雨倾盆,景年心中火气越说越大,直将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姜大义!”他喊道,“你已自证毛巨鹏所言为真!你为求心安高价买鸡,又支开老板娘,另寻同伙带走鸳鸯,为的便是将她送到这里,与一个死人拜堂成婚!”

姜大义抖如筛糠,刚想张嘴反驳,却又发觉自己进了个死胡同——若说毛巨鹏说了假话,他亦无法将自己摘出去,依旧同度春风楼、老板娘脱不了干系。

这下子,他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求救似的往孔少隹身边凑过来,好半天才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我……我认了……是我不好,把她许配给死人——但是!我没有害她死!我没想害死我妹妹!”

少隹不解他为何往自己身上来,却正好顺势捉住他脖颈,咔嚓一声,袖剑弹出来,抵在他胸口:“你没想害她?那你说说吧,害她的是谁?”

姜大义急惶惶地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看脸色黑得仿佛要吃人的石英杰,眼一闭,心一横,指着他大喊:“是他!他让我只管引开老板娘,剩下的事,都是他来!他把我妹妹带走的!”

见大伙齐刷刷地看向石英杰,姜大义一不做二不休,指着他大声哭嚎:“你这个畜生!你只告诉我给我妹妹许配到这里来,叫我放心给你领去,却不告诉我要让她死!”

少隹制住他,面色沉极:“别装了,你也是个畜生。姜鸳鸯就在这里听着呢,你二人狼狈为奸,没一个是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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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景年没了少隹遮挡,却也不怕,看着那疤头男子往院墙边上退,便将匕首抽出来,迎着他一步步走过去,“方才姜大义走漏风声,将你行踪也一并出卖,恰好应了我的猜想……若我所思不假,你与姜大义串通好一起出来酒楼,此后一直跟在我身后,见我察觉同伙踪迹,便打算将我引到鬼宅中,再杀我灭口,对否?”

“哼,”石英杰冷笑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负隅顽抗。”见他已经退到墙根铁锹处,景年站住脚,用匕首指他,“我今日自被救回来,便暗中观察你用筷,发觉你与白日里所用之手相反。石英杰,你是左撇子罢!”

毛巨鹏已然弄明白了眼下局势,看姜大义与石英杰二人双双露出马脚,赶忙站在景年身边:“他是左利手,张弟,我们是同在添翼大哥麾下的,我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是又如何?”

“知道我脖颈受伤的仅你几人,这一棍又是左侧劲大,自右边打来,想来是左手掌控更便你发力,好将我置于死地。”

“呿,跟我多稀罕你的命似的,你说是便是呗!”他嗤笑一声,没有否认,忽然挑衅。

“袖剑出鞘会有动静,你不动用袖剑,改用棍棒袭我,为的便是不将自己身份败露。但此前我不曾怀疑你,你反倒先沉不住气,忘记自己演的是个连沉船事故都不知道的刺客兄弟,大费周章,要让这鬼宅里的鬼出来伤人,不死也好把我吓走,免得被我挖出你藏在地下的恶果。”

景年向前一步:“可你却不曾打听过我是什么人?我,张景年,自幼从死去的兄弟们的尸体里逃出生天,年方十六,却比你多见足足八年的刀山火海,早已深知人比鬼可怖的道理。是以己身已是无形者,魑魅魍魉无从害我!”

“嘿……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毛巨鹏被石英杰笑得发毛,躲到景年身后去。

“好笑!好笑!”石英杰凶相毕露,“六个男人,为了个娘们在这里鬼叫!我说你们嘴脸也忒难看,好好一个兄弟会,里头难得有几个模样不赖的,碰不得还玩不了,杀人又不会杀!平时从没见你们这么稀罕过,怎么,一看嫁人了,不乐意了?想要回来了?”

“石英杰!你你你……”毛巨鹏听傻了。

“那小娘们折腾这么些天,除去不中看也不中用之外,她还挺乖,我下手轻了点,给她留了一口气,要不价钱得折一半!”

“你疯魔了!”

“我疯?怕是你们一个个闲得慌!姜鸳鸯是你们的什么人?她是姜大义家的女子,要卖要嫁,与你们何干!”

“你!”毛巨鹏指着他,“姜妹子是我相中的!”

“相中了就是你的?”

“一派胡言!”景年抬手拦住将要争执的二人,“与我有关如何,与我无关如何?鸳鸯是谁家的、归谁相中又如何?是姜家女子、某家妻子,便不是人了么?且不说你二人非她父母本无媒妁之权,即便是她爹娘,这事也是杀人!”他抹了一把雨水,甩在地上,“纵你花言巧语胡说一番,也难掩谋财害命龌龊嘴脸!”

“你不必顾虑生存吃饭,嘴脸可当真正义!我呢,我拿钱办事,要不是大义点头答应,咱们往哪弄这三百两银子过活啊,是不是,大义?”

“多少钱?”景年插声,“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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