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捌赤血疑云露端倪忠奸难辨试来使 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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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皇上传召我?”永诺翁主在正于翁主府的庭院亭子里研习方主簿今日布置的通译训练,桌上放着一本帛书《尉缭子》。听到宦者令传召时,方才放下毛笔,有些吃讶异。虽然自己素日表面和皇帝过的去但是,私下里自己是知道王太太后以致自己整个王家是不满这个皇帝的。

“是的翁主,皇上还有命,务必请恩师昔日大鸿胪通译方主簿一起聆听诏命。”那宦者令对王洛渚说到。

王洛渚素日长做男装扮相,今日也不例外,一袭丁香色的男装长袍,显得妩媚不失英气儒雅。但难掩凌厉眉目间的聪慧。她本是女子中少有多疑而善谋的人,只想此时有这样一个诏命,心中暗暗觉得不妥起来。于是回到:“宦者令大人,方主簿现在堂兄府中,需要花点时间去请,而且最近匈奴使节来朝,作为皇亲国戚,我们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劳烦懂得匈奴礼仪和风俗语言的方主簿去做。所以请大人稍候用茶,我命人去请。”

然后她转身进去命了自己贴身的丫鬟渭璇去:“去表哥的府上请方先生,另外,想办法联系到表哥和伯父,最好能请他们到府中一叙。”

渭璇走后,她定在原地想了想,回到亭中,笑着对内宦令说到:“内宦大人久在宫中走动,必然是觉得我这个小庭院里的春景过于小气吧?”说着用手下意识的用一卷竹简遮掩了一下那本帛书――《尉缭子》。

“岂敢岂敢。这皇家园林自是十步一景,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但翁主女中君子,这庭院造景哪里会小气,比一般的女子庭院多了好些书卷隽秀,玲珑之间,春景袭人啊。”言谈间,老宦者令的眼神不自觉的瞟了一下那本书。

“听大人的言语非凡,想必也是博览群书的。”王洛渚此时又把那本书用竹简盖了盖。

“只是跟着皇上久了,耳濡目染。平时皇上若是无事,也是喜欢找老奴聊聊天,天南地北,寻章摘句,也得迎合着,不能显得不知情识趣不是。所以也就囫囵吞枣的看了些,今日在翁主这个饱学之士的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贻笑大方啊。”那宦者令自谦到,目光从那本《尉缭子》上离开了。

“皇表兄的字是数一数二的好,上次还赏了我一副,反正现下闲来无事,我去取来与大人品评鉴赏,作为佐茶,不知大人可愿一观?”说着王洛渚便起身对周围的婢女说,“你们跟我一起去取,那卷轴放在高处。”

说完带着庭院中的所有人去向了书房。四下顿时空空无人,老宦者令突然想到,最近皇上一直为这《尉缭子》的事,头痛,这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忙起身翻起那本《尉缭子》,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看了大概半本,只是一本普通帛书。

“看来内宦大人真是惜时如金啊。等候的时间也不忘看书,好跟皇表兄能聊到一处。”那宦者不想自己看的太入神,不注意间,那翁主已是取来了卷轴悄无声息的站到了自己背后。

老宦者令也是久经场面的人了,故作自然的合上了帛书,放到案几上道:“平日看书,只觉得简牍甚重,便命小常侍门抄成帛书,所以看到翁主桌上只有这一本帛书,便没经允许拿起来翻阅了一下。没想到是本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兵书,翁主平时对兵法也有兴趣?”

这话题转的自然,王洛渚丝毫不觉,答道:“也是胡乱看的。对了,大人你看着卷轴。”

说着打开了那卷轴是皇帝御笔“不让须眉”四个篆书字。

那帛卷并没有裱过,微微有些尘埃,老宦者伸手一去就沾染了些在手上。

王洛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平日只顾着看书起马,这些打扫的事做的少了。”

紧接着又拉着那内宦的手对着那字滔滔不绝的赞起来:“来大人你看,皇上这几个字,M之发笔仰,竖之发笔俯,撇之发笔重,捺之发笔轻,裹之发笔圆,点之发笔挫,钩之发笔利,分布得宜,结构紧凑,但行笔之间却又创意深重,你看这不字,古体有不下十种写法,皇上选的这种字体,最接近女书,古来男子书法多雄浑苍劲,少能拟出女子字体之文秀,可是皇上这个不字却用女书创意来做到了,不能不让人惊叹这构思之奇绝。而这须眉的眉字,却又转到实打实打实的男体,特别是这末尾一撇,起势春秋,却突然法承波谲,直到看到收笔,才顿悟皇上是在拟长枪红缨飘动之态,这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全局之内,殊衄挫于毫芒。一气呵成,既从了女子的娟秀,又有男子雄浑,方寸之间,荡气回肠。”

说着貌似很激动的,动作越来越大,却一不下心打翻了桌上的砚台。顿时那卷轴上乌墨横流,刚才言谈间世间少有的好字,顷刻间化为乌有。

“哎呀!这可怎么办?”王洛渚显得非常的惊慌急忙想用那本帛书去吸那字卷上的墨汁。

“诶,翁主实在不必惊慌,皇上一贯爱重翁主,老奴寻着机会禀报了皇上,改日再赐一副便是。”老宦说着一把拉住了她,只觉那翁主微微一愣,便把帛书放在一边用起自己袖里的一方丝帕开始擦拭着,一边说到:“希望皇上不要因此而怪罪,那么便有劳大人了。”

到这这字是没法看了,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阵。本来王家人的府邸都不远,一盏茶的功夫,渭璇便引着一个老学士打扮的老人和一个魁梧着玄青色长袍配着一把短剑的武生走了进来。

那武生虎眼方脸,须眉宽额,步态端正之际,步伐颇大。走路带风,环佩摆动与腰间短剑是不是的磕碰着。身后跟着两个军士。一到亭内便端坐不顾传令宦者和站着的表妹,四平八稳的盘坐在了一方草甸上。

只见王洛渚招呼了一声:“堂兄怎么也来了?”

“府上事儿多,听说皇上要传召方老,怕耽误事情,所以骑马送方老过来了。现在可以宣召了吧?”说着头也没抬自己舀了一碗茶便喝起来,看也没正眼看那宦者令。

王洛渚急忙说到:“堂兄,这是皇上身边的宦者令杜大人。”

王获一贯不喜这些宦官,随手抛下茶碗,坐着马虎抱拳回到:“见过大人。可以宣召了吧?”

只见那老宦者面色陡然尴尬,只好清了清嗓子忙道:“是的。皇上诏令,因近日匈奴使节来朝,而大鸿胪通译有译才,却稍逊应变,恐失国之大体,故名丞相少史王葶苈代替。久闻翁主,匈奴语通达深厚,愿翁主及恩师进宫面寡,详细安排,倾囊相授,得以令其简易速成。另外还带了一封王少史的拜师帖送与方主簿。”那内宦当着翁主还有王获以及方主簿的面宣读了皇上的诏令,将诏书并葶苈的拜师帖一起递给了王洛渚。

那王洛渚接过诏命竹简之后,行了个拜别礼:“臣领命,请大人先行回宫,我及方先生稍后自行入宫觐见。”

杜老宦一番拜别辞送后,离开了翁主府邸。见他们走远了,王洛渚转身对王获有些责备的说到:“哥哥你刚才这脸色是摆给谁看的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最讨厌这些阉人。”王获说的理直气壮。

“你们先退下,”王洛渚看了看左右众人,下令后,转而对王获说,“就算你再不喜欢,那也是皇上贴身侍奉的人。”

“那皇帝有什么好怕的。他跟我王家有的比吗?”

王洛渚既气这个哥哥的懵懂无知,又无奈他的鲁莽:“我说哥哥,你忘记伯父说过什么了吗?伯父现在谋的事情,一步错就是凶险万分,不是我们怕皇帝,该过的礼数是礼数,而且你哥哥你啊,除了带兵,从来都不去多想,大祸临头了都惶然不知。”

“这,”王获一向宠爱这个堂妹,而心中又佩服这个堂妹的智计,听她这么一说,想是事情严重了,“这话怎么说?”

“前些日子你府中遗失了《尉缭子》,就是那个方老师安排的密信母本,现在人就上门要学匈奴语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大鸿胪的通译是方老师的学生,能差到哪里去,非要我和方老师去在几天之内去教一个新人,这你也不觉得奇怪吗?”

“怕是怕,皇上会不会发现了这《尉缭子》背后的秘密?”方主簿道

“这点不好说,怕是皇帝已经揣摩到我王家的几分安排了这才最糟糕,不过这些都没有证据。但《尉缭子》的事情一旦被识破,我们派到匈奴那边的人也就跟着被识破了,还有封密函在半道被人盗取,上面符号里因为里应外合的行兵之法提到了哥哥的名字。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所以我刚才故意试探了一番。”

只见方主簿有些不安的说到:“敢问翁主试探出了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夷九族吗?你觉得我王家保不住你?还是你觉得我们亏待你了?事情到现在你害怕了?”王获见那主簿畏畏缩缩的样子,顿时动了气。

“大家同坐一条船,是浮是沉,根本不在于是否在船上,”王洛渚想让场面镇定下来,大声对两人说到,然后缓了缓气,分析起了刚才的情况,“我故意遮掩这本书,我发现那宦者令的眼神一直在书上,然后我假意带着所有人去取卷轴,结果那杜老宦想都不想直接拿着书开始翻,他们知不知道匈奴语的事不好说,至少我明白了一点,上次丢的那本书肯定在皇帝手上。所以我故意打翻墨汁想用帛书去吸,想让那老宦告诉皇帝这本书其实不重要,可是那老宦一把抓住我的手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呀?”王获完全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是因为他心里认定这东西很重要!上次就是哥哥你一个疏漏,邀请什么优伶歌姬到府中纵欲,才丢了书,我真是不想说你。”王洛渚言语之中责备之意更甚。

“那也未见得皇帝就知道父亲在想什么。”王获连忙替自己辩解。

“我说铁定知道了。”王洛渚想若是二堂哥,那么这事就不会变成这样,但是谁叫大堂哥的军队离长安最近呢,“皇上赏的字没有裱过,全是灰尘,那老宦看了没有提点我要珍惜,是为什么?因为他理所当然觉得我不会珍惜,你还说皇上没猜到伯父在想什么?”

“翁主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那方主簿此时有点惊惧,他本是北部边陲一个书吏,一次偶然际遇跟着一个会汉话的匈奴人学了匈奴语,结果后来凭着这个技能平步青云,但是一直没有背景,后来被王莽看中,私下让他辞了官,养在府中,专攻与匈奴的密谍联络。

“你慌什么?”王洛渚最不喜欢人遇事不镇定,“我看也未必,只是皇帝知道我们不敬他。因为那老奴才口里说了只要他求皇帝肯定会再写一副给我,就证明皇帝对我们的想法还是在一个忍字上,并未动什么念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方主簿说到这里是慌了神。私心想着,如若皇上不知道王家要反,若然只是知道自己在通外,那么罪责就全然落到了自己身上,事情倘若一发,王家大可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哼,我还是要入宫。”王洛渚心中合计,“不过他们若是为了母本的事,恐怕盘算要落空了。”

说着,王洛渚把王葶苈的拜师帖递给了方主簿,方主簿看也没看就收到了袖内。

王洛渚给王获使了个眼色,王获说到:“怎么,方主簿,你还想背着我们看?”

“这…”方主簿盯了盯二人,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跟王洛渚名为师徒,那是对外的,实则自己还是一个家奴,“老身并没有这个意思。”

说着拿出了葶苈的拜师帖,递给王洛渚,那是一封竖帖,王洛渚打开,只见葶苈工整的字迹。

方主簿恩师惠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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