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为什么害我爹（2 / 2）

一顿饭吃完，喝过一轮茶，二?人才走?出了暖阁。</p>

月光皎洁，挂在天边，将二?人影子拉的长长。</p>

叶白汀：“我们一起？”</p>

“你先去?，我看着你，”仇疑青目光微深，“说话不必顾及，什么都可以。”</p>

叶白汀就知?道，这?是给了自己权限，套话可以，攻击可以，直来直去?都可以！反正人已经进了他?们北镇抚司，插翅也?逃不了了！</p>

诏狱牢房里，贺一鸣窝在阴森墙角，咬着指甲，警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老鼠，情绪焦躁不安，有狱卒开门?，让他?出去?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p>

直到被?带到一个审讯房，看到叶白汀，眼瞳才陡然一缩。</p>

“怎……怎么是你！”</p>

只在诏狱呆了一天，他?的形象就大为?萎靡，声音干哑的都不像他?了。</p>

叶白汀笑了：“你忘了这?是何处？北镇抚司诏狱，我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p>

贺一鸣眯了眼，对啊……这?个义弟看起来很风光，打着锦衣卫牌子耀武扬威，不过也?是个诏狱囚犯！囚犯就该被?关在牢笼里，他?们都一样！</p>

他?停顿太长，久久没动，狱卒不耐烦，狠狠推了他?一下?：“往前走?啊，等什么呢！”</p>

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贺一鸣根本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p>

叶白汀眉梢扬高：“不年不节的，贺大人缘何行?这?般大礼？”</p>

贺一鸣满脸胀红：“你——”</p>

他?怎么可能想跪这?个人，只是一时没了力气！他?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奈何这?一跪贵的特别瓷实，膝盖又疼又麻，根本站不起来！</p>

“哦，不想坐啊，也?可以，”叶白汀好整以暇坐在桌边，呷了口茶，“我记得?不久前，你还曾对我放狠话，警告我离这?件事远一点，免得?引火烧身……现在呢，你的想法该有所改变了？”</p>

贺一鸣看着叶白汀，突然感?觉这?个场景很陌生。</p>

义父虽不拘小节，在很多事上不大讲规矩，可也?在很多事上讲规矩，比如叶白汀比他?小，哪怕是亲生的，他?是收养的，就因为?他?年纪大一些，为?兄长，叶白汀就不可以不敬，他?们的站位，从来都是他?在前，叶白汀在后，他?在下?首，叶白汀就不能在上首，他?要跪……叶白汀就不能好整以暇坐着。</p>

可现在，叶白汀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有茶水，背后有烛盏，门?外有锦衣卫相?护，而他?，只能跪在叶白汀面前，不管如何尊严扫地，如何被?折辱，都不会有任何人管。</p>

诏狱里的日子……不见天光的幽暗，不怀好意的囚犯目光，吃人的老鼠……</p>

心里又酸又痛又不甘，不知?怎的，突然催生出阴暗怒火，贺一鸣不怀好意地冷笑：“我那是在故意激你，你继续不懂眼色，继续办案子，我才有机会让黑衣人做乱顺便杀你啊，谁知?你运气这?么好，竟然没死！”</p>

叶白汀看着他?，缓缓挑了眉：“不，你没有那么聪明。”</p>

贺一鸣顿住。</p>

“你那趟来北镇抚司，不是你自己想来，是你背后的人让你来的吧？”</p>

对方这?一个神情变化?，电光火石间，叶白汀就想清楚了：“你背后的主子让你来那一趟，是听到风声，知?道我们要查舞弊案，就借你的嘴来警告我们，我们要是听了，避开了，那可太好了，于你们大有裨益，你们的秘密不会暴露，还会明里暗里借此?事嘲笑我们——看，北镇抚司又如何，锦衣卫也?就这?样，没什么好怕的。”</p>

“我们要是不听，继续查——也?在你们计划之中，坊间黑衣人祸乱，已经说明了一切。”</p>

“你家主子想了很多，把我们扰乱了，他?才好行?动隐蔽，但你明显没想那么多，你只是想借此?机会，来欺负我一下?，放点狠话，可惜你没想到，当日频发意外，还遇到了熊孩子双胞胎，最后是你狼狈着回去?……可是如此?？”</p>

贺一鸣：……</p>

为?什么这?人什么都知?道！连三皇子怎么吩咐的都知?道！</p>

他?感?觉面前的人越来越陌生，变得?面目模糊，不再认识，明明以前是个乖乖软软的娇少?爷，很好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进了诏狱之后，突然变了个样子，会验尸了，会为?人处事了，连人心都能猜度，精准判断……</p>

他?错过了什么？诏狱对人的改造，竟然有这?么大么？</p>

早知?道……他?不该不闻不问，该找掐死他?的！他?就不该让他?认识仇疑青！</p>

叶白汀看到对方眼底的晦涩恨意，只觉得?可笑：“你我现在处境，用你那可怜的那小脑瓜想一想，也?该有所判断？双方实力如何，已经非常明显，说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p>

贺一鸣咬着牙：“你们不是聪明着的么？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都能知?道么？自己去?查啊。”</p>

叶白汀：“三皇子，是么？”</p>

“你，你怎么知?道？”</p>

这?三个字出来，贺一鸣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主子爷藏的那么深，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呢？</p>

叶白汀眯了眼：“我不但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还知?道更多，今日与你见面，是给你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p>

贺一鸣垂着头，没说话。</p>

“以先帝遗落民间的皇子为?名，暗自经营党羽，行?造反之事，这?是什么罪名，你该知?晓。”叶白汀伸手执壶，给自己续上一杯热茶，“而他?藏头露尾，至今不敢正面出现，只敢在暗处悄悄宣扬‘三皇子’名号，连个‘王爷’都不敢自封，宁可一直称皇子，听着和皇上差一辈了也?不在乎……他?的胆子似乎也?不怎么大呢，保不了你，也?保不住别人。”</p>

贺一鸣也?不是全然愚蠢，还是有点小心思的，心下?一转，冷笑一声：“有什么关系？你们既然知?道三皇子的存在，就该知?道我对他?来说很不一般，不管我说不说，你们都不会伤害我——毕竟我的命，很重?要啊。”</p>

叶白汀一脸怜悯的看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诏狱住了一天，就让耗子把脑子啃了，忘了耿元忠了？”</p>

贺一鸣：……</p>

他?强行?给自己挽尊：“他?知?道的哪如我多？他?只是结识三皇子手下?的时间早，从未见过三皇子本人，被?分派的任务只是操纵大考舞弊，其它事都同他?无关，真正距离核心近的，其实是我。”</p>

叶白汀晃着茶盏：“这?么说，你见过三皇子了？”</p>

贺一鸣：“当然！”</p>

“很多次？”</p>

“非常多！”</p>

“上一次见是什么时候？”</p>

“两个月前！”</p>

“你撒谎，”叶白汀眯眼，“你最近几个月见的人，全都是有名有姓，有底可查，根本没有所谓的三皇子。”</p>

贺一鸣怔了片刻，怒火中烧：“你监视我！”</p>

叶白汀微笑：“所以还是不要说谎的好哦。”</p>

贺一鸣：……</p>

叶白汀：“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有见过三皇子？”</p>

“见过！”贺一鸣冷笑，“你若不信，尽可去?找耿元忠对质，看我有没有说谎！你也?别想套我的话，我绝不会背叛三皇子，不会告诉你们他?的事，也?不会画出他?的画像让你们搜查！”</p>

“耿元忠啊，”叶白汀指尖点了点桌面，“你这?么讨厌他?，是因为?他?摆了你一道？”</p>

贺一鸣嗤笑：“他?只不过算计了我这?一回，丢的还是他?表侄的命，我抢他?的东西更多，一点都不亏。”</p>

“所以你们这?个组织里，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规矩是强者定的，你抢了他?的东西，不是你不对，是他?实力不济，活该，对么？”</p>

“弱内强食，自古如此?！”</p>

“可我瞧着你，可不像凭实力，”叶白汀视线从他?身上打量了一遍，明明神情平静，却让当事人感?觉很羞辱，“不够聪明，脸也?不够好看……”</p>

贺一鸣铁青着脸，哪怕是跪着，下?巴也?抬出了傲慢的角度：“我们的组织，你懂什么！”</p>

“你果真在三皇子面前很受重?用？”</p>

“自然！”</p>

“你觉得?是因为?你优秀？”</p>

“除了优秀，还能是什么？”贺一鸣相?当自信。</p>

“真的？”叶白汀视线怜悯，“你真的这?么以为?么？”</p>

贺一鸣本想点头，但又觉得?在对方这?样的眼神里，承认这?个好像很低级，承认了就证明自己不够聪明……</p>

他?没说话，叶白汀就又有话说了：“你看，你自己也?在心虚不是？难道不想找到这?个答案，不想知?道是为?什么？我可以帮你……”</p>

“用不着。”</p>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p>

贺一鸣没有说话。</p>

叶白汀又问：“三皇子现在年纪几何？身在何处？”</p>

贺一鸣还是不说话。</p>

叶白汀便转了方向，问起其它：“我爹的案子，你交上的那些证据是怎么回事？”</p>

贺一鸣嗤笑一声，姿态更高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这?个了？”</p>

他?就知?道，不管这?个义弟怎么会识人心，怎么会套话，最终目的一定是这?个！</p>

“我递交的证据没有问题，你爹就不是个好人！”</p>

叶白汀眯了眼：“你由他?抚养长大，也?曾随他?外任碾转，他?做过的事，帮助过的人，心地品性，你尽皆知?晓，这?十余年，就我亲眼所见，他?对你视如亲生，从未亏待。”</p>

贺一鸣：“那是因为?他?心虚！他?害死了我父亲！他?本该对我好，本该将我视若亲子，可他?一直都是假惺惺，他?养我，只是为?了让别人夸他?重?义气！”</p>

叶白汀就不懂了：“你父亲乃是意外而亡，千里寄信托孤，同我爹有什么关系？”</p>

这?件事并不难查，原委清清楚楚，不存在任何疑问。</p>

贺一鸣冷笑：“不过是你们以为?的‘意外’罢了，他?就是被?人害死的，害他?的人就是你爹！如果不是心存亏欠，为?什么我爹一封信，他?就愿意养我？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人，他?不过是担心之后事发，我把账算到他?头上罢了！你爹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贪污受贿，见财就取，勾连外族……”</p>

叶白汀听着这?些荒谬的话，就知?道贺一鸣是被?人蛊惑了，‘勾连外族’四个字，突然给了他?很大的启发——</p>

“你可知?道，大昭境内，藏有瓦剌的八王子？”</p>

贺一鸣眼眸一缩，片刻恢复。</p>

这?个表情变化?非常快，流畅又自然，但明显是假的，叶白汀眯了眼：“你知?道。”</p>

这?般机密之事，青鸟的组织一直都藏得?很好，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为?什么贺一鸣会知?道？谁告诉他?的，三皇子？除了这?样级别的人物，别人不可能触及到这?种核心秘密，三皇子知?道……难不成这?两拨人有来往合作？</p>

叶白汀感?觉这?潭水越来越深，有点看不到底，再细看贺一鸣的脸，身材，年纪，家人死绝，被?别人抚养长大的经历……</p>

贺一鸣绝对不是知?道秘密这?么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