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二十三章 争议(1 / 2)
乾清宫,东暖阁。</p>
“只怕是养虎为患。”高拱说话的声音虽是响头不大,可隆庆和诸位内阁大臣却丝毫不差的听在了耳朵里。</p>
这内阁里头,其实说起来倒也离奇,当年严嵩那般耳背眼花,平日里旁人和他说句话,常常都要凑到耳朵边去吼,偏偏在内阁堂议的时候,从来没听说他听错过,细究起来,倒真个是有些不可理喻。</p>
高拱此话一出,就连向来低调的陈以勤都是不禁微微点头,这几年鞑靼人虽是安分了许多,可在明人心里却仍然一时间无法脱去一个蛮横的影子。</p>
除去这点,高阁老自个也未必没有些私心在里头。</p>
徐阶仍是内阁首辅,也兼着户部的职,可几次做下事来,眼看着却是逐渐失去了圣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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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阶毕竟是老臣,又以稳重隐忍著称,除去他那两个儿子以外,还真的抓不到他什么把柄。若是这朝廷内外能看上去风平浪静,等日头久了,徐家在南直隶的事端便更显得突兀起来,总有机会再扳他一把。</p>
可若是再开战端,朝廷上下却倒显得离不开徐阶这样的老臣来主持,更何况徐阶眼下主持户部,只管粮草,不理军事,想在这上面去抓他的把柄也不容易。兵马未动,又要粮草先行,虽然有萧墨轩和“朝庄”在后面撑着,可毕竟要户部出来主持,也轻易动他不得。</p>
只要能抓住徐家在松江兼并田产的事头不放,朝野内外必定有理学之士出来呼应,最多年余,高拱有信心把徐阶送回松江老家养老去。</p>
为了扳倒严嵩,你徐阶能隐忍十数年,我高拱又何尝连年余也忍受不了。</p>
想到这里,高拱微微的抬起眼来,朝前望去,可目光所及,却并非徐阶,而是站在下首的萧墨轩。</p>
时候不同了了啊,自己这算盘,到底是为朝廷,为大明朝打的,还是为自个打的?这局势,当真自个还能把握的住吗?</p>
一边站着的张居正,对高拱的话,其实心里也是赞同,刚想出声附和几句,却瞅见萧墨轩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顿时把话压回到了肚子里头。</p>
隆庆原以为高拱开了口之后,诸位内阁大臣必有一番话说,却没想到迎来了个冷场,也是不禁微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p>
“萧卿,你是兵部尚书,关外的事儿也向来是用你的主张。”隆庆迈了几步,走到萧墨轩身边,“你如何看?”</p>
听皇上在问萧墨轩,其他几位阁老顿时也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全把目光落到了萧墨轩身上。</p>
萧墨轩原本想听听其他几位内阁大臣的意思,可既然皇上直接问到了自个,也不好不出声。</p>
“臣请问圣上,若依圣上的意,又该如何主张?”萧墨轩暂且不答反问。</p>
“朕若是一时间能想得明白,何需问你。”隆庆被萧墨轩反问一句,有些不悦。</p>
“臣曾闻圣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萧墨轩微挺胸膛,声音清扬,“既然连圣上都无法断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该如何主张。”</p>
萧墨轩名为不答,其实已答,只是又把最后的包袱丢还给了隆庆。隆庆并非昏聩,初时愕然,但随即也明白了萧墨轩话里的意思,和着一笑,坐回身去。</p>
为帝者并非昏聩,做臣子的自然也笨不到哪去,萧墨轩虽未点明,其实大意已了然。</p>
座间诸位,内阁首辅徐阶竟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只垂着眼皮在听;适才点头的陈以勤两手相抚,若有所思;张居正右手微举,欲言又止;倒是次辅高拱眉头微皱,徐徐摇头。</p>
“高卿家又意下如何?”隆庆见高拱模样,知道他心里有话,于是不问首辅徐阶,只是先问高拱。倒是徐阶听隆庆径直去问高拱,禁不住暗自微叹一声。</p>
“鞑靼狡黠,只怕和不能久。”高拱所忧似乎也并不无道理,“当年成祖时,也曾有封鞑靼贵族为王,久后皆反。”</p>
“臣不通军事,可臣也知道,我军之长在于火器,鞑靼之长在于马上。”高拱侃侃而谈,“近年来我大明边军虽是骑射愈精,可若对起鞑靼并无占优,若是鞑靼再习得火器之术,只怕……”</p>
高拱所言,虽有些气短,但也算是实情,此话一出,隆庆适才刚张开的笑脸顿时又绷了起来。</p>
“那若是以朝廷出兵,解瓦剌及畏兀儿之围如何?”张居正观着众人脸色,徘徊许久终于憋出句话来,“俺答部眼下毕竟归附我朝,此次求援,亦颇有诚意,若是不允,只怕反是激起他蛮夷的性子来,也免得火器落到其他鞑靼人的手上去,反是会生出事端来。”</p>
“张大人果然志向不小,只怕日后把当年卫青卫大将军都要比下去。”高拱对张居正的话不以为然,冷笑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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