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十章 遗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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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隆庆四年,四月二十二,午时。大明王朝的第十一位皇帝,嘉靖帝朱厚熜,驾崩。庙号世宗,谥号肃皇帝。</p>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虽是在朝堂和民间,都留下了诸般争议,可是谁也却无法否认,在这位的身后曾经的君王身后,如日中天的大明王朝正在冉冉升起,并将普照整个世界。</p>

万寿宫的雕花窗格,斜斜的开着。一缕春日的阳光照在嘉靖帝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犹如熟睡了一般。</p>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什么让他最后的笑容竟是如此灿烂。</p>

十多年,近在眼前而不得相见,唯一的一次相见,竟是永远的诀别。隆庆心中的苦痛,也许也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紧闭的双眼,却挡不住从中滑落的眼泪。</p>

他猛的转过身,紧紧的和萧墨轩抱在一起,两人几乎同时哭出声来,就像是两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p>

什么皇家的威严,什么权臣的荣光,这一刻,他们只是两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也许他们在大明王朝的舞台上过于精彩的舞步,让人们忘记了他们仍然是两个不及而立的年轻人。</p>

钟鼓楼上的阵阵钟声,犹如一把锥子一般一阵阵的刺进每一个人的心底,向京城内外所有的人宣告,他们的君王,向他们说着最后一声,永久的再见。</p>

一个精彩的时代,终于彻底落幕了。虽然将会到来的新时代将会更加精彩,更加灿烂,却掩不住人们心里那一阵阵诀别的伤感。</p>

钟鼓楼上的钟声,渐渐消逝。从今天起,将会有一十三天不会再响起。</p>

内阁大臣,礼部尚书高拱,匆匆的赶回礼部衙门,将经过内阁商议的一道道宣告的文书传向全国各地。</p>

从南洋,到岭南,夷州岛,江南,湖广,河南,四川,山东,关中,辽东,一直到最北面的草原。从朵甘,乌斯藏都护使司到安南,朝鲜各藩属国。</p>

各地宗室亲郡王,各地总督巡抚镇巡三司官,各安其职;各藩国诸王,藩屏为重,只命香差官代行。州府以下,一概免进香火。民间服孝三日,三日之后,嫁娶饮乐无禁。诸王,世子,郡主等,丧服二十七日而除。</p>

只是太上皇遗诏一节,太上皇的身子骨,近几年来就一直不好不坏的,这一回又是病来得急,归天之前,说的只是一句“生子当如萧子谦,吾儿有幸得子谦。”</p>

其他的根本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问了黄锦,也说并无其他什么紧要的东西。</p>

虽然历代皇帝只留一句话当作诏命并不希奇,可是显然,这么一句有关萧子谦的话,自然不能包括在内。</p>

既然没有遗诏,那么依着祖制,便就要内阁代写。可这一回,就连平日里生怕握不到权的高拱也退避三舍。太上皇的遗诏,实在是不大好写。论来论去,最后还是落到了萧墨轩的头上。萧墨轩也并未推辞,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p>

这一夜,东安门边的萧府也是一夜未眠。内书房里的蜡烛,直到天亮前半个时辰才熄灭。</p>

赖得皇上的恩宠,萧家的三位少夫人,竟是一门三命妇,这么些年来在大明朝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偏偏朝廷上下,人人都以为理所当然。</p>

朝廷的命妇,也是要入宫哭祭。三位夫人也陪着相公坐到子时后,又只歇息了两个时辰不到,到寅时初就起了身。</p>

担心相公一夜未眠,想要去内书房看,却听萧福说,大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去了宫里,吩咐家丁和丫头不要打扰三位夫人,让多歇息一会。等寅时末再送去承天门,准备听完遗诏后入宫哭祭。</p>

卯时初,四月的北京城,天也才是刚蒙蒙亮。京城里的公侯驸马,五府六部各衙门的大人,以及在京城的王妃,文武三品以上的命妇,都已是赶到承天门。</p>

就连紫禁城里的太皇诸妃,皇妃,宫里各局的公公,也都是从东安门,西华门出宫,绕了一圈回来,早早的在承天门等候。</p>

平日里宽阔的长安大街上,到处拥满了人,只是人人身着素服,官帽上缠上了黑角带,又不敢和平日一样喧哗,遇见熟识的,只是略一点头,便各自按着地方等候去了。</p>

宫里头的钟鼓楼暂时禁了声,要一十三天以后才会报时,众人只能是望着东边刚升出来的太阳,揣测着究竟是到了什么时候。</p>

几位内阁大臣的家眷,虽是特别关照,站了荫凉些的地方,可今日不同往常,丝毫没有歇息端坐的地方,几个年纪大些的命妇,时候久了也有些耐受不住,益阳伯夫人也是如此,幸得有三个儿媳在旁边,轮流扶持,才好了一些。</p>

一直等到卯时初,才看见承天门的城楼上,几个人影闪动,虽是除去了华盖,却也能分辨出是皇上那几个。</p>

“静肃……”</p>

一声长长的吆喝,从城楼上传了下来,顿时之间,还在相互小声议论的王公朝臣,各家命妇同时静下声来,都默默的看着城楼上边。</p>

“宣先皇帝,太上皇帝遗诏……”</p>

这一回的声音,听得出是萧大学士的声音。虽然太上皇早就退了位,可大部分没有足够的消息渠道的人,竟是丝毫没想到,太上皇的遗诏竟是会由他来颁读,而不是原先预想中的内阁老臣,首辅徐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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