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pisode0101「魔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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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

林荫半遮的车道上。

车里的女孩正玩弄着自己的发辫。

那发丝在鼻头轻搔的触痒感好不令她陶醉。最开始只是半强迫症地总想要确认:是不是该洗头了呢?是不是该洗头了呢?但久而久之就成瘾啦。洗头发这档子事,现在反而是为了让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地玩弄发辫,才必须进行的前置工作了。

因果是可以倒转的!思绪乱飞的她心想。

女孩那乌黑的长发顶上,映照着斜射而来的阳光,依稀如水面晕开的日影。

马车窗外,燕子们毫不怕生,纷纷自眼帘前「咻」地低空刷过,仿佛一个个都想要探头一窥车内究竟。

五、六、七、八

女孩坐在车里,开始一只一只地数着好奇的燕子。

或许它们也听见消息了?来自东方的流浪商人在大陆西域竟挣得了个美人qi子,风光返乡,准备大肆宴请亲友了!这样的故事在龙地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有魅力?如果是,那么这些好奇的燕儿,其实是想要一睹身为新娘的自己的风采啰?女孩边这么想着,就兀自轻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真美,两球酒窝衬出甜蜜的唇形。

女孩的长发及腰,总喜欢把后面的头发编成像现在这样的粗长辫子垂在身后、或跨过肩头摆到身前好供自己随性地把玩;她的前额浏海旁分在左侧,样式是根据她每天睡醒时的心情所决定的她今天心情不错。

尽管纯黑的发色在大陆东方毫不起眼龙地民族人人都是一头乌黑但这女孩那一头黑长发的色泽仍出众地光亮而迷人。单凭这一点来说,大概没有人会对她是出身东方提出质疑吧。

但这女孩来自北方。

她的一双大眼里是罕见的鲜红色的膜包裹着深邃眸子,让人乍看一眼也难以忽略的夺目鲜红,仿佛是鼓噪着的火焰亟欲奔出。鼓噪着的火焰拿来形容拥有这对眸子的主人十分恰当:与之保持距离能享受温存,过分亲近则反而会遭狠狠灼伤。

鲜红色的女孩又笑了,不知为何而笑。

心情大好的她低声哼起歌来,粉嫩的细唇埋在辫子发丝里,变化多端的嘴形在男人看来简直如同一场接一场的神秘诱惑

啊,太美了。

坐在女孩身旁,她的准丈夫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

这男人到目前为止都仍保守地与火焰般的女孩保持微妙的距离,所以没有感受过被女孩给「灼伤」的苦处。现在还没有。

他们认识也才不过半个月,是男方主动追求的,用的不过就是些老套的技俩,但女孩还是欣然接受了。异国恋情总是比较特别?男人对数腻了燕子的女孩一笑,她仿佛算准了时机似地,恰巧转回过头、又继续望向窗外。

这群燕儿们的家乡会在哪里呢?放下了发辫,女孩继续猜想。会是北方吗?这个时候北方深土正值冰天冻地,那把一切都染白的雪还在肆虐着吧?在那里某些地方,整年里甚至会只有三个多月无雪的季节,一般东方人根本难以想像。

女孩不喜欢北方。

嗯,就算撇开气候的因素,她还是不喜欢北方。

一阵清爽的风涌入车内,准丈夫伸手替准新娘头上的草编戴冠调整了一下位置。

那戴冠是东方人的习俗,只要是订了婚事的女性,在正式过门的典礼之前,就算是洗澡、睡觉也不能把它拿下来。那是男主人对外宣示自己已经娶媳的讯号,有着「其他男人别再穴手!」的意思在。

撇开许多地域性习俗的繁文耨节,大陆东方的天候令人流连。女孩曾听准丈夫兴冲冲地谈到,再更往东方进入大国龙地的疆域后,环境还会更加宜人。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旅行东方了,不过她当时仍然(装作)一副聆听得很入神的模样。

在这里,东方,传说动物们比大陆其他地区更:昌有灵性」,女孩并非很懂。这样的说法背后到底有何涵义?或许表现在它们更容易亲近人的举止吧!她一边思考,一边开始轻抚逗弄着手边窗框上,那娇小松鼠的额首。

它毫不怕生呢。

这个小家伙不知何时自路边某棵大树偷溜了下来,方才就挂在窗边随着马车摆荡了许久一阵子,看那副无辜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她心想。你这个小不点也想要一睹本姑娘的风采吗?女孩对着这只小动物媚笑。

然后她抬起视线朝邻近道路一旁的浓密树林里望去

「站住!」

追在身后的那人喊道。

男子怀里紧抱着窃来的行囊,在丛林闾飞快奔驰。

就算是以他的职业规格来说,目前的脚程也算得上是相当高水准了,但身后的追赶者却更快。

「啧!」

他越喘越急,跑着跑着,前方道路竞被一棵倒卧的巨大树干给挡住了去路。

是哪个混帐到处乱砍树啊?男子暗自痛骂,为了越过这棵直径惊人的粗木,他浪费了不知道多少个步伐,一度怀疑自己应该选择绕路。没差,反正身后的那家伙也得花费同样的精力正当男子这么想的同时,后方位于大半个高空的林叶间传出大量细碎摩擦声,然后是某种重物的落地声。

男子回头,惊呼了一声。

这家伙用跳的!他直接飞跃了那颗直径超过一个成人身长的横倒巨树!

男子设法再加快当下脚程,但显然是无可能了。

追赶者是先以夸张的动作爬上某棵树干的分枝上,然后才起跳的。如果这小偷有看到那一幕画面,绝对会认定他所偷的是一只猴子的东西。

「给我站住,这个小偷!」追赶者大喊。

再这样下去会被追上。

「呜!」

一定会被追上。

因此,男子当下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判断。

女孩把视线从车道旁的密林里收回来。

像这样的密林让她回想起过去在孤儿院旁的那座大森林,而她不喜欢回想起任何跟那间孤儿院有关的事情。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当下。

那密叶过滤后的宜人艳阳温存;随飞燕一同轻舞流浪,爽朗的徐徐微风;漫散在街路与人们同争丰采、夺目的花儿娇姿,那群花的芬香,是在慰藉着流浪者们向来最难获得满足的嗅觉

女孩意图放空自己,沉浸在这般悠闲的时空里。

可惜事与愿违。

商队前头的马车突然急停,随之的摇晃让女孩头上的草编戴冠又歪向了一边。

马车前,是一大群彪形巨汉挡在道路中央。

这群人怎么看都像是商队强盗。

「我没事。」一边重新戴好草冠,女孩笑着回应准丈夫的关心,然后向窗外探头往最前方看去。

对方的阵仗大概是十名专门动武或进行威吓的强盗,加上十名专司搬运的强盗。对这种事情可谓经验丰富的女孩很快就评估好敌我情势了。「搬运工人」是专抢商队的强盗集团不可或缺的人才,他们的胆子可以不大,但是对于要怎么把别人的行李重新包装成自己的行李,并且顺利地在马车或许因冲突而坏损的情况下,将到手的战利品全数运走这一点,可得要非常熟稔。

在东方,蛮横的商队强盗是出了名地逍遥法外。女孩想起「妈妈」过去时常如是告诫自己。

很不幸地遭遇了强盗拦路,商队的大夥人马脸上都塞满了恐惧,僵在那里一时没有动静。女孩发现连花钱雇来的最前方保镖若千人,竟然也陷入了类似的情况他们紧皱起脸来,一副倒楣的模样。女孩之所以能看见他们的脸,是因为最前头的保镖纷纷回过头来,仿佛是在询问他们的雇主:「这下该怎么办?」

真是没用。女孩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商队的负责人是谁?可以下来谈谈吗?」彪形大汉其中一人上前说道,他的态度显示自己是这群强盗的头头。

可以下来谈谈吗?这几乎是东方强盗与商队遭遇后,约定成俗的开场白了。但随着地方民情不同,语气可能有很大的落差。眼里这男人的语调,与他的体格形成反差,听起来斯文到令女孩必须忍住不发出大笑。她得忍住,因为她还不想破坏掉全场的紧张感这样子对她自己的行动来说,会比较有利。

商队众人沉默,面对强盗头子第二度的问话,他们私底下开始骚动。

「嘻。」女孩简直如同局外人般仍一派轻松。她恶作剧地将挂在窗边的松鼠轻轻推开,看着它圆嘟嘟的双眼呆瞪着自己、往一旁草堆陷落了下去。

「赶快回家啰,小淘气鬼!」

这小家伙应该是只公的,女孩心想。这样才会被美女吸引嘛。

「喂,你在做什么?」四处包围起车队的强盗人马其中一人开口,他首先注意到了商队里唯一的这名女性。

这些强盗大抵是为了劫财,但也没说他们不会劫色。这是为什么行商人不喜欢带他们的妻子一同离境在外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在东方。

「这美人胚子是你女儿来着?」

女孩非常年轻,恐怕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强盗的男人对着这名黑发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对她头上的草冠最不满意。「她是你妻子?」强盗突然高声叫道。群众上来的同夥们发出阵阵揶揄声。

「现在的商人真是敛财又敛色呀!」另一名强盗伸出粗壮的手臂,充满侵略性地搭上马车窗边,调侃着说。

「咦?那是在说你们自己吧。」女孩令人错愕地回嘴。

她可还是微笑着那么说的,冷静态度里暗藏的傲慢,让看在眼里的强盗们十分不悦。女孩的自若神态让这帮男人非但感受不到压制他人的快乐,还觉得被泼了一大盆冷水。重点在于:那真不像是装出来逞强的。

「小小年纪还不懂得什么叫作害怕吧?你最好」

「不准碰她!」

准丈夫夫终于发声了。

「我就是这个商队的负责人。」他勉强挤着身段跨过女孩,刻意从强盗所在那一侧的车门下去。

「你们想要抽多少?钱财的话好商量,但是别要打我妻子的主意。」依稀隐约听得出来,他在压抑自己声音的颤抖。会害怕也是正常的吧?虽然认识没有非常久,但女孩自觉大概知道这个男人的底。

「话倒是说得挺满的。」对方的头头拉开他的夥伴,亲自逼到车门前。

「偏偏我现在想要的,就是你身后那一个。」他刻意用自己壮硕而外露的胸肌,抵撞着商人高度只及自己前胸的脸孔。强盗头子的眼神瞄向女孩,露齿而笑。

女孩竟作娇态,低下头来不作声。

她脸红了。

此时她的准丈夫如果回头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强盗头子对他眼中猎物般的少女的反应,似乎相当满意不,该说他根本是反被这女孩的娇态给捕获了吧?

「两成。给你两成如何?」准丈夫看似很勉强地撑住了脚步,提议道。

「两成?」强盗头子看了看商队后面几车的模样,仿佛这样就能计算出对方货物的价值。「那恐怕还作不了嫁妆吧?」然后他这么说,同时挥手指示夥伴们准备「拆车」了。

「留下一成,给你回家好交代。你的女人和其他的货件我全要了。」

「这」

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

女孩没遇过这么不讲道理的抢匪。在东方,一般而言以不动武为前题的协商交涉,至少会留下五成给商队的人。

她压抑着不屑对方的情绪,因为强盗头子仍凝视着自己这个方向。她继续装腼腆,一边搓揉着双手,不经意地露出浅浅的微笑,表现出好似在期待着什么、但又不敢明说的样态。就她所知,东方男人大都吃这一套。

女孩是对的。

「大夥儿,开始搬了!」强盗头子高呼命令道。他对女孩微妙的表现陶醉极了,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属下面前红了脸吧?

「不,拜托你们先等一等!」准丈夫一面改以更软弱的姿态恳求,同时眼角余光扫向雇来的商队保镖,似乎正暗示着他们该做些什么。

强盗头头没理他。

那些保镖亦然。

这画面看在女孩眼里可谓趣味横生。

「最后一部车上头的人全部下来!其他所有的人留在车里。」他们显然打算用少女乘坐的这辆马车当作运载战利品的工具,这样子也不必刻意「请」她出来了。事情发展至此,一名商队保镖终于出手了。

「不要动手!」准丈夫不知为何,出言遏止。

为时已晚。

「敬酒不吃、吃罚酒!」强盗们当然早有准备,他们抽出背上大刀。

那名保镖一眨眼就被制伏在地上。女孩发现自己甚至来不及整顿心情,准备看一出动作好戏。

「快点!」强盗头头继续高呼下令,并且拉开挡在车门前的商队负责人。他一阵稍有抗拒的拉扯,只惹来对手一记重拳打在自己的鼻梁上,叫他泪水直流,整个人蹲坐了下去,痛苦地低吟了起来。

强盗头子得意地大笑了两声,接着用自以为锐利的眼神示意女孩往里面挪动,接着他准备一屁股坐进去。

「等一下。」女孩出声制止。

她伸出双手搭在强盗头子的双肩上那摆明了是一种**的举动然后撑着男人的肩头起身,脸孔猛然逼近对方宽大的面容,刻意留下一口吐息、吹在对方那不整的胡须上,然后技巧性地侧身移开位子,轻盈地步下了马车。

女孩是好奇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才这么做的。

她那爱恶作剧的性子又发作了。

强盗头子闻到了女孩身上的神秘香味,竞显得一时有些恍神了。

「我喜欢坐左边。」女孩微笑着说:「靠着树荫才不会让阳光伤到皮肤。」

女孩略操东方口音。尽管脸孔样貌不全若龙地人的五官,仍显得格外亲切,毕竟她还有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在那甜美笑靥下,强盗头子欣然接受她的提议,自己先行上了车。一旁仍跪倒在地的准丈夫,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未婚妻的举止,对眼前状况显然十分不能理解和接受。

她那奉承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但说实话,好像似曾见过。

「好了,准备把东西都搬上来!放到拖板上!」强盗头子稳坐在车里,用充满成就感的口吻下达命令。

叫他垂涎的美丽女孩仍未上车。

头子弯身过去一掌把左侧车门重新敞开。

然后事故就发生了。

「站住!」

从女孩身后树林里传来青年的呼声。枝叶摩擦的「悉串」声接着响起,并且不断逼近车道,不断逼近。

最后是一道人影水平冲出。

「呜、哇啊!」

商队负责人被撞个正着,木制的车门嘎嘎作响,被这两个交叠紧贴在一起的人给撞歪了一边。车里强盗头子不明就里地跟着车身一同剧烈地摇摆了一番。「搞什么啊混」粗话还没能吐个完整,接着是车顶盖一声砰然。

「呜喔?」强盗头子唉了一声,金属薄片搭建的车顶往下凹了一大块,正好把人在里头的他给向下挤压成一团。头子霎时动弹不得,一脸错愕,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车外的女孩则目睹了整个过程。

另一道人影自半空中杀出,自树林里以堪称奇妙的高度现身是从哪棵树上飞跃而来的吧?接着翻了两个筋斗之后,稳稳地在马车车厢的顶盖上「着地」。那是名有着一头参杂灰白的黑短发,相貌还算清秀的青年。

「小偷!」他自车厢顶上站起身,大喊。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抢人货物的一时忘了正在抢人货物,被人抢货物的恐怕也忘了货物正被人抢。这名看似约莫二十几岁的青年挺立在向下凹陷的车厢顶盖上,右手还拿着一柄剑,如此突兀地从树林里飞出来,也难怪能瞬间捕捉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虽然对于见多了各种惊骇场面的女孩而言,这还不足以构成她瞠目结舌的理由

但她瞠目结舌了。

因为这名青年全身**!

除了右手上那柄剑之外,他竟然一丝不挂!

女孩嗤嗤地笑了几声,但青年没听见,因为来自他脚底下车厢里头的一连串粗话,抢在那之前爆发出来。

「哪一个混帐还不赶快给我滚下来!」

「嗯?」

青年没有照办。

「请问这下面有人吗?」他边问,甚至还试着用脚在顶盖上轻轻蹬了几下。是敲门的意思吗?这个裸男的举止在女孩看来越发好笑。

大概是恼怒的强盗头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对这莫名的遭遇发泄,青年似乎将对方的一阵沉默视为「这下面没有人」来处理了。

「有贼偷了我的东西!」然后他宣称,并举剑扫视全场。那名趁他在溪边冲洗身子抢走他行囊的小偷,鬼鬼祟祟地压低身子贴着马车车身移动,但很不幸地还是被物主锐利的视线给逮到。「就是你!」青年大喝一声,从顶盖上起跳,精准地降落在狼狈起跑的小偷面前,剑尖直抵对方胸前。

他大概不知道方才起跳时那右脚往下一蹬,又不偏不倚地隔着顶盖踩中了车子里头的可怜人。方才被小偷撞个正着的负责人则还坐倒在地上抚着发疼处。

「把我的东西还来!」

「东、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小偷摊开双手显示自己的无辜。事实上他不用这么做青年也看得出来:自己的行囊不在对方身上。

「你把我的」

「这些家伙把东西给抢走了啦!」

「咦?」在场那些被这名小偷给胡乱挥手指称了一番的商队与强盗人马,全部异口同声地发出惊愕声。

「你们抢了我的东西吗?」青年立刻撇过头问。

他把剑尖移开小偷的同时,对方就火速地逃开了,往道路前面拼命跑了一段之后,再次钻入左侧的树林里。

「你们谁抢了我的东西?」青年以平稳却不失强势的口吻,再次问道。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裸男是认真的吗?此时车厢那儿传来粗暴的撞击声,是强盗头子挣扎地成功脱身出来了。

「混帐!」他大骂。

「把这混帐给我抓起来!」

被人踩在脚下的感受可想而知,头子立刻吩咐手下先把这裸男给抓起来再说。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强盗们纷纷举起家伙,青年却突然分神了那个在人群中唯一的女孩,把玩着发辫的噘嘴模样令他分神邻近对手第一刀同时砍来。「呜喔?」他急忙闪躲、虽然避过大刀,但仍跌了个狗吃屎。

「刀给我!我要亲自砍了这混帐!」

强盗头子从一名部下手中抢来长刀,边喊着边向前冲、往地上青年倒卧处奋力一劈!刀撞在路面上,青年一个侧翻躲开后,仅用一手便撑着自己的身子往强盗头子扑过去,两脚踹在对方的大腹前用力一蹬,十分巧妙地利用对方笨重的体魄让自己回身站稳。另外四、五名强盗接着蜂拥而来。

但不一会工夫,眼看灰发青年以一敌多,气势却毫不输人,甚至能略占上风。这叫强盗头子越打越怒(他正脸被踹了一脚),终于号召了所有手下上来包围对付这个裸男。

「这个天杀的野人!」

商队的人们也因此得了个机会,趁乱开始有所动作。大部分的人只为保全自己性命,丢下车上货件不管、拔腿就跑:但也有少部分商人无法舍弃自己这一趟下来拼命挣得的财富,冒着被乱舞刀剑误伤的风险,也要在车阵中流窜,想要讨个人货两全。过了好一会儿,车队里其中几名商人才共同发现了一个错愕的事实

「装、装着银币的**袋不见了!」

那是整个车队最有价值的现金部分,是东方大国龙地境内目前唯一承认并可以流通的境外货币:西域银币。其他的零星货件,只有在特定市场上才有变现价值。

「装银币的麻袋不见了!」一名商人哀嚎了第二次。

「怎么可能!」与青年激烈交战的强盗们也因此在头头的指示下暂时停手。他们眼中最闪亮的战利品显然正是那一只麻布袋的内容物不包括头头相中的那名少女的话。接着才又有人察觉另一个错愕的事实:那个女孩也不见了踪影!

「你说什么?」头子尖声呐喊。

「不会吧」商队负责人女孩未来的丈夫痴呆地自语了起来。

「她逃进树林里去了!」有名强盗指着茂密的丛林间喊道。可以在草丛问看见隐约闪烁着光亮的银币掉了满地。

「给我追!」强盗头子怒喝。

两、三名手下听令窜入树林。「通通给我去追啊!」头子朝天大喊。「那车队这边怎么办?」有部属发问。

「不用管了!」头子手上长刀乱舞了一通。「混帐,说什么都要给我追上那个*子!」一边咒骂着对方,脑中那女孩的笑靥再次浮现,如今看来却邪恶地扭曲起来,甚至仿佛耳边可以听见她在取笑自己的嘲讽声。

「通通给我追上去!」

二十几名强盗人马全都先先后后地窜入树林里,只剩下他们头头还在现场。

「至于你」面目狰狞的强盗头子边说边把刀口举向他的敌人:半路杀出的裸男。

「我非要亲自料理你不可!」

青年皱起眉头。

「方才十几个都打不赢我,现在就凭你一个?」他问得十分认真。

「你」头子那持刀右手粗壮的上臂青筋暴露。「你这个咦?」眼中青年持剑的手法突然改变、步法也改变了,转眼问跨步缩短距离而来。错乱之下头子胡乱挥出一刀,被轻易避开后,胜负便决定了。

强盗头子哀号一声。

青年将剑反持,两指穿在剑身的锷环上稳住,逼近对方近身用剑柄朝颈侧猛力一击!接着他一脚将失去重心的头子给踹倒,半蹲下去,用小腿重压在对方才刚受击的脖子上。最后是一连串叫不出声的哀号。

「这个该死裸男!」

头子眼珠翻上来瞪向稳稳压制着自己的青年,意识慢慢模糊。

青年四处张望,像在找人。强盗那一帮人马真的一个都不剩,全跑进树林里去了。「那我的东西呢?」他问。想当然耳地没有人应答。

「我的行囊呀!」

他站起身,下面的强盗头子已经昏死过去。

「喂,你们谁抢走我的东西!」青年边喊着,也朝树林里跑了进去。

树林里,女孩急喘着。

「呼、呼、呼」背上扛着的麻袋,即使在半路上已经甩掉了一半份量的银币,仍然沉重不堪。身材娇小的她,本来脚程就不快,要拿着这丰富的「战利品」落跑就更显得吃力。

她听见背后的叫嚣声越来越近,脑子里开始酝酿对策。

女孩在一颗横倒的巨大树干前被追到。她啧舌一声,把麻袋放倒在地。手掌都被麻绳给勒出深刻的痕迹了,她蹙眉,轻摆着发麻的手。

「好啦,你们想怎样?」

女孩现在的态度摆明了不层对方。

「废话!当然是要你把袋里的东西交出来!」一名强盗说。

「把她围起来,别给她有机会再落跑!」

看见最后一个有希望的路线也被巨汉的身子给堵住,她低念了一串秽语。

「这下你逃不掉了吧!」

「大家都是出来抢饭吃的,何必这么苦苦相逼呢?」女孩说。

「嗄?」

没有强盗听懂她话中含意。

「不如咱们把这袋给平分了如何?」她突兀地提议:「别管你们那老大了。假装没追到人,但在场我们每个人都有钱拿,多好?」

「这娘们在鬼扯什么呀?」强盗转头对一名夥伴说,仿佛对方会知道答案。

「管这么多!老大要钱,我们也要钱,抢过来就对啦!」另一名强盗高呼。「可是老大也要这个女人耶。」他身旁的这么说。「那就全部带回去就是了嘛!」那名强盗回嘴。「说、说得也是哩!」

一群蠢才,女孩心想。

「动手了动手了!」方才说话的强盗继续说。他自己却没动作。

「那是谁要动手啊?」

「你上!」

「咦?为、为什么是我?」

「大家一起上吧!」

「区区一个娘们大家一起上干什么?是男人就一个人搞定。」

「大家一起上为什么不行!」

「那你就先上啊!」

「上就上。」

「快呀!」

「可是老大不在耶」

「喂!」

女孩高呼了一声,这才中断了强盗们你来我往一句又一句。这群男人全都以为女孩在叫唤自己地纷纷看向她,就只差没脱口说一句:「干嘛?」

女孩当然不是在叫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那边那位全*的大哥」

她视线放远,垫起脚尖,双手圈在嘴前扩音。强盗们听闻,一齐回头看,方才的裸男赫然乍现在眼底,快步走来。

「我该怎么称呼你呀?」女孩喊道。

青年停下步伐。

「李,麻页朵。」他还真的高声回答了,显然唯恐女孩听不见。

那毫无疑问是个奇怪的名字。

「好,你们谁偷了我的东西?」他举起自己的剑,对着强盗群说。

「这家伙怎会这么纠缠不清啊?」

「到底是谁偷他东西了?」

「我也想知道啊!这个怪家伙自己冒出来的吧!」

裸男的出现着实让女孩喜出望外,对她而言这青年的一身怪异算是这次旅途这场冒险的辛辣调味料。她喜欢的口味。

「你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吗?」女孩隔空喊话。

「当然想!」青年隔空回话。

「你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就把他们全都打倒再一一盘问不就得啦!」女孩这番话惹来青年一阵思考。

「有道理。」然后他便作成结论,还不忘提高音量让提案者听见。

「等等,你」

他起步冲向其中一名强盗。

哈。女孩窃笑。

太有趣了!

「开、开什么玩笑啊!」被青年第一个锁定的强盗满脸无辜,根本来不及举刀就被撂倒了。「这家伙不讲理!」第二个被扳倒在地的强盗怒喊着。他们原本包围女孩的阵型逐渐一团乱。

树丛里那些遍地都是的长草堆十分碍事,但青年却如鱼得水,转眼之间就有五、六个人被他摆平。

女孩重新稳稳抓起脚边的麻袋。

「你都没有想过那娘们只是骗你的吗!」一名正与青年刀剑对峙的强盗喊话:「她只是在利用你啊,笨蛋!」

青年一时退开,望向正准备拔腿狂奔的女孩。

不知为何,她就是感受到他的视线了,因此停住动作。强盗们以为这下总算可以搞定这个难缠的裸男,女孩的脸孔却显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想要拿回你的东西吧?」她喊,接着从麻袋里掏出了一包暗紫色的布捆起来的东西。

那正是青年被盗走的行囊。

女孩赶在众人之前出口高呼:「裸男大哥!」她已经忘记青年的名字。「你把这些家伙全都摆;平,我就把你的东西还你!我们还可以顺便分分这一袋子的钱呢!」女孩一手吊着青年的行囊,另一手则指了指又放回脚边的麻袋。

「就这么办!」李麻页朵高呼。

「你是白痴吗你!」还站着的强盗们异口同声。

「不是!」他认真回话,举剑冲向他的敌人们。女孩眼看情势至此,这帮混混已经难以构成威胁,她甚至高枕无忧地席地坐下,背靠在横倒的树干上,一面玩弄着袋里取出的银币,一面欣赏面前的武打好戏。

她当然也可以选择就这么落跑,不过她认为那裸男很可能追得上自己,反正他要的只是他自己的行囊。

她信手拆开棵男的行囊,很快就判定里面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小偷会想要偷这种毫不起眼的穷酸组合包?女孩把行囊的外布重新胡乱地包好的同时,青年在彼端大喝一声:「结束了!」

在场强盗全都被打得起不了身或者是不愿再起身。

女孩兴奋地击掌叫好:

「真有你的!」

「谢谢。」

他朝坐着的女孩走来,对于自己下半身的私密处与对方的视线同高这一点,显得毫不在意。

两人身后的强盗们开始狼狈地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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