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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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阵杂音,礼一郎提高声调对我说着:

你不告诉我也就算了,只是你记住,如果碰到毒贩,要赶紧通知警方。还有,跟那个发传真的人说清楚,这个社会中之所以存在警察,就是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挂断了局长的电话,其实我是由衷地感谢他的。毕竟有人和我站在一起。虽然全都是清一色的男士。

我这个没有女人缘的侦探呀。

时间过得很快,池袋又迎来了一个深夜。我走出水果店,想一边散步边清醒被塞了太多污浊事物的大脑。池袋的街头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凭借着侦探的敏锐眼光以及土生土长的家乡气息,我一眼就发现了G少年的成效。

Weroad和BikkuriGuard的墙上都喷满了涂鸦,银色的漆印赫然彰显着同个讯包;街边的路灯柱上、精品店和游戏厅里,都无一幸免地充斥着Heaven的海报,黑色的底色配着绚烂彩虹的海报上显现着同一个讯息;街头的角落里,有着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他们的口中在讨论着同个讯息。

下周日的西口公园,将会上演一场不一样的Rave。

仲夏Rave。

第二天的新闻依旧充斥着高温预警和砍人案件。我想,这一年的池袋,也许会深深印在大家的脑海中吧,一个充斥着毒品的仲夏。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波澜不惊。Heaven与G少年大概是在忙着准备Rave,永远子也一直没有消息,我也没有主动找过她。老妈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因为我一直在老老实实地看摊。只是我知道,我必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只是我不知道,将被淹没的那个人,是我还是佐伯一成。

但不管怎么样,乌云已经密布在上空了。狂风已经开始了它的咆哮,这是一场谁都不能阻止的暴风骤雨。

毕竟今夜还是一片祥和。我没有关窗,虽然受到许多蚊子的攻击,但还是睡得很香。享受着宁静的晚风,一直到早上被手机铃声唤醒。我闭着眼睛凑到手机旁边。

喂?你是阿诚吗?

响起个男人的嗓音,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我下意识地看到来电号码,居然发现他用的是艾迪的手机。

没错,我是。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徒劳地跟踪我们了。

这种强悍的气势,让我想起那个贴满白色瓷砖的卫生间,那个把匕首捅进药头脸里的男人。

佐伯一成?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接吼了起来,我在幕张的卫生间里见过你!

哦。你就是那个想买药的小鬼?

虽然我已经足够成熟,而且还成为了街头侦探,但还是忍住没有反驳他。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已经给你的手机发了一张很棒的图片,连上你的imode就可以欣赏了。你也拿给御厨和什么G少年看看吧。这次噬尾蛇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再见!

我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攥着手机狂吼道:

等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要是再不停手,噬尾蛇也会被毁掉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坚定:

我只有一个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让那些以为还可以活到明天的家伙全部看清现实!

坚毅的嗓音戛然而止。不算明朗的光线射到我的房间里,偶尔掠过几声乌鸦的呜咽。这个神秘的电话,来自艾迪的手机。我一刻也不敢多想,迅速连上imode,手机十二厘米大的液晶屏上出现了张彩色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处陌生的河岸,正前方的一张椅子上,一具无头男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拿铁咖啡般的肤色、双人床单似的棒球衫、胸前的BBQ徽章,我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个在高温下狂舞的小鬼。

艾迪!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双手也是整齐地摊放在膝盖上,我盯着这个十二英寸的液品屏产生了幻觉,耳边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诚哥!今天实在是太爽啦!

我的脑子在一刹那就被惊醒了,浑身颤抖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攥着拳头。佐伯一成,难道他说的不会手软,就是对艾迪这样的小鬼下手吗?也许崇仔说得对,艾迪是一个只会吞药的小鬼。可是他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悔辱。噬尾蛇!我绝对饶不了你的!

你那咬住自己尾巴的脑袋,一定会被我砸碎!

那张照片就安安静静地存在了我的imode里,我没有拿给任何人看。艾迪在生前一直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小鬼,在死后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我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崇仔,池袋的国王还是扮演着冷气机的角色:

哦。这样。那也不用派人去找他了。

对于艾迪的死他也只是当做消息听了一下。崇仔对于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向来都不会仔细盘问,这也是G少年领导们的一贯原则。

第二天早晨,艾迪的尸体在新闻里出现了,有人在千住新桥附近的河畔发现了他。我没有看电视上的画面,虽然那最残酷的一面曾经展现在我面前,但我始终对于一个就这样离我而去的小鬼无法释怀。

虽然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部,但经法医鉴定,死者应该是在停止呼吸之后才被砍掉了头部。同时,死者血液里含有新式毒品的药剂,怀疑这起案件也和目前泛滥的蛇吻有关。警方正在全力调查此案。播音员结束了没有情感的播报。

对于这个口口声声喊着我诚哥的小鬼,我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尸体将被放置在冷冰冰的太平间里,他的母亲我根本就无从联系。不知道艾迪在最后一次幻觉里想起了谁,会是远在异国的父亲吗?

国王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冷酷,虽然已经发生的惨剧无法弥补,他开始全力保证我的安全。我被保镖严密保护起来,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三个跟在旁边的G少年。

西口公园的爆炸性新闻已经被传遍了相关网站,G少年也在尽力地宣传着。虽然不知道策划人是谁,但几位知名DJ以及永远子的号召力已经足够吸引眼球。况且这是一场完全免费的露天Party,没有人会抗拒这样的机会。

周五的下午,第一批Rave拥趸已经抵达公园,和上次在馆山聚齐的来客好像还真是如出一辙。他们就这样在公园里静候了两天,虽然警察已经开始敏感,但他们一直规规矩矩,警方也没有办法。如果把他们轰出公园,小鬼们也会照办,一只不过不到个小时,他们又会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估计对于那些不了解情况的警察来说,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令人望而生畏啊。

Rave即将举办的前一天下午,我收到一份A4纸大小的快递,上面印着Heaven的标志。我走到水果店前的人行道上,向一个已经枯坐在护栏上四个小时的G少年点头示意。

冈崎秀树背景调查与行动报告,这是文件的封面标题,署名是一个我从没听说过的侦探所。

报告的第一页是冈崎秀树的个人简历。1970年出生于横滨,在当地某明星中学就读并直升高中部,之后以优异成绩考取某著名私立大学,专攻药学。毕业后被教授推荐进入立木制药中央研究所工作。直到三十岁时离职,之后均无固定职业。有一同居女伴,本名岛尾直美。

没想到我是在秀树的简历中,才知道了永远子的真名。这份大概花费了御厨不少银子的报告,在第二页上记录着这个横滨男的光辉历程:中学二年级,因为吸食咳嗽药接受了第一次辅导。高中后,开始接触安眠药和抗忧郁剂,还曾多次住院治疗。

我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代。每个学校里都会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小鬼,拼命吞下一些强力胶或**。当然还有一些小鬼,选择了快乐丸或**,以及些有着很专业名字的高级玩意儿。冈崎秀树就是典型的后者。

横滨男从中学开始就对毒品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所以在大学时攻读药学,毕业后也从事着药品研究。具有天赋的孩子是随处可见的,冈崎秀树的天赋就在于毒品。

报告的第三页,记录的是冈崎秀树近四天的行踪。除了出现在永远子的公寓里,还有个地方,他在四天的时间里去了三次。那是一座他租下的独栋房,位于田园都市线附近。虽然不知道这房子的用处,不过根据邻居反映,有一天夜里,这间房子里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异臭。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视线从白纸黑字的报告上,移到飘着白云的蓝天上。池袋的八月已经步入后期,高温仍然在保持着自己的实力。这份报告对于警方,也许只能作为参考。但如果秀树要接受街头法庭的宣判,他确实已经是罪不可赦了。

秀树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我的预感不幸成为现实。但其实另一个问题更加困扰我,那就是永远子是否知情?他们交往了这么多年,难道永远子就没有一点儿怀疑吗?永远子有能力化身为舞台上的独腿皇后,却一直没有识破男友的真实身份吗?

侦探挣扎在理性和感性之间。

暴风雨终于要来临了,也许已经被周遭的环境搞到麻木,我在那一天反倒显得十分轻松。水果店也会在周末给员工放假的,所以我的午休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从床上爬了起来,洗了个澡,穿上艾迪帮我量身打造的T恤和仔裤,打扮得像个嘻哈青年,走出了水果店。

老妈迟来的呼唤从二楼窗口飘出:

阿诚.你今晚还不回家吗?

嗯,你最好今晚不要出门啊!但其实就算老妈出去,也会被堵在人满为患的公园里。

走进路边的花店,郑重其事地挑选了一束花。店长老奶奶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我,毕竟我在这里路过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买花。我吹着口哨,毫不犹豫地掏出五千块钱。

捧着一束被白色满天星包围起来的橙色玫瑰,钻进了一辆出租车,我就在星期天傍晚拥挤的车流中缓缓驶向千住新桥。

我在千住新桥的桥头下了车,进入了一片茂密青翠的芦苇丛。大口地呼吸着在城市里绝对不会有的清新空气。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被炙烤了一天的泥土,开始散发出并不明朗的味道。我没有看新闻画面,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我径直走向桥墩,找到一处有着明显的烧炭痕迹和涂鸦的地方,把花束放到了上面,然后我直起身子,静静地立在那里,开始了默默的祈祷:

保佑大家。今晚一切平安,顺利解决掉噬尾蛇!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会把希望放到一个活着的人身上。不管去世的人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人们还是忠诚地顶礼膜拜着。

也许艾迪会露出爽朗的笑容对我说:诚哥,你也太会开玩笑啦。

我没有在千住新桥多停留,继续原路返回。对于艾迪的简单祭奠仪式,就在这暴风雨的前夕进行完毕了。距离那场决定胜负的Rave已经越来越近了,我又钻进出租车.慢吞吞地回到了西口公园。然后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快餐和矿泉水,完全是为了补充下ti力,以免支撑不住即将到来的狂乱气氛。

小鬼们的人数骤增,广场上的气氛很是热烈,大家都在热情期盼着这样一场盛宴。而我却无法真正融入,今晚的任务极其艰巨,一切都将有个了断。目的不明的蛇头一成、温文尔雅的设计师秀树,以及眯起细长眼晴微笑的永远子,他们一直环绕在脑子里,我根本不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我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晃悠着。G少年已经在公园旁的马路上严阵以待了,个小鬼向我投来G少年的手势。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入口处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公园的圆形广场里已经人满为患了,最后排的观众侵占了艺术剧场的马路。整个公园的上空盘旋着混杂的音乐,是很多人同时放起不同舞曲的效果。身边的气温已经有进一步升高的趋势,随处可见紧紧相拥的情侣、爬到雕塑上面炫耀的小鬼、无论何时都酒不离身的醉汉、光着膀子的小鬼开始互相打闹,还有一些在花园里直接解决生理问题的观众,他们准备让这个西口公园提前沸腾。我不禁低头笑了起来,虽然自己不能完全享受这样的气氛。但这确实是个很轻松自由的夜晚,我真庆幸自己为这些满腔热情的小鬼们提供了发泄的途径。

我必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无数张ji情亢奋的脸孔中,找到蛇头的两只眼睛:佐伯一成和冈崎秀树。

我就这样心存着强烈的目的性,但却以一种散漫的状态逡巡在西口公园。大概十一点的时间,寒流从手机里冒了出来:

阿诚,你在哪儿?一会儿手机就没有信号了,我在东武百货门口等你。

挂掉国王的电话,我就以狂奔般的状态、蜗牛般的速度移动起来。十几分钟之后,我才气喘吁吁地挤到了本来只需花三分钟就可以到达的东武百货。现场的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幕张Rave时的人数,这些小鬼们将要把胸腔里蓄势待发的热情喷薄成一座炙热的火山。

G少年们已经以国王为直径围成了个半圆,当晚在套房里举办作战会议的所有人员均已到齐。我进入到宽敞的人墙空间,开始受到崇仔的责备:

你怎么这么半天?手机已经没信号了,屏蔽电波还真的挺厉害。三十台小小的机器,就控制了这么大的范围。

我向崇仔点了点头,进入正题:

看到噬尾蛇的人了吗?

国王扬起啪角笑了起来:

G少年已经严阵以待了,只要看到带着绿色家伙或者是纹着绿蛇的人.通通都装进租来的集装箱货车里。

旁边的Heaven代表开口了:

那份快递你收到了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想必御厨也已经知道了那个家伙的身份。我把永远子悄悄叫到花园旁边,尽量保持着轻松的语气问道:

今天晚上,秀树会来吗?

永远子把自己裹进了件黑色军大衣,半张脸也被遮在了墨镜里,以免暴露身份,引起骚动。她点了点尖尖的下巴:

肯定呀,只要我登台,他就会来的。怎么了?你不用担心他的,就算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我低下头,故作无奈地说道:

就算他是大人,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呀,还是不要碰到他比较好。如果一会儿他来了,麻烦告诉我一声吧。

永远子一副不以为自然的表情:

那好吧。

永远子的话音未落,公园里已经传来了雷鸣般的欢呼声。三辆巨大的货车,已经从池袋车站缓缓驶来。Heaven代表发话道:

咱们过去吧。舞台车前才是咱们的战略基地,没多少时间啦,Rave就要开场了。

在人墙的保护下,我们顺利到达了舞台前的贵宾位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货车车盖被徐徐打开,里面两个小小的隔断里,DJ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两辆连在一起的货车上,黑色的PA虽然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好像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传播它所蕴积的力量。

道蓝色的镭射光束瞬间迸发,直直地映在西口公园。照射在东京艺术剧场的透明玻璃上,散向暗蓝色的天空中。

紧接着,振聋发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公园;音响里开始喷薄出巨大的音浪;DJ高举着双手,在货车上开始了独舞。御厨戴上有线耳机,低头看了下手表:

盛宴就要开始啦。最关键的时候,就在于首班车之前的三个小时,辛苦大家啦!

我和崇仔对视着,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舞池皇后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做上台前的准备。DJ的指尖抚摩在琴键上,电子鼓开始抨击每一个人的心脏。夜幕下的西口公园,俨然变成了一座进行原始祭祀活动的城池。热烈的气氛、狂欢的节奏,像无法抵挡的飓风,席卷了每一个疯狂的舞者。只有崇仔好像被隔离在外,我看向这个无动于衷的国王,开始了不由自主的摆动。

舞台上的律动和我们的行动同时进行。G少年开始了徒步传话,在声浪的涌动中,大声喊着:

已经有四条蛇落网了。

国王凑近他,低声说道:

蛇头在里面吗?

G少年摇了摇头。崇仔拿给他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一张聚会上的合影。曾经志同道台的兄弟,不谙世事的脸庞出现在照片中间,他们如今已经幻化为Heaven的代表和噬尾蛇的蛇头。

DJ每隔二十分钟就会轮流上台,让音乐一直保持在高昂的节奏中。惟不觉得疲惫的只有台下的舞者。刚才照片中的一张年轻脸孔对着麦克风喊道:

适当调整一下节奏吧,放一下舒缓的歌曲,否则人要融化掉了。

G少年还是在尽心尽力地履行自己的义务,向国王汇报着最新情况:

西边来了十几个警察。

有什么情况吗?

侦探也凑近国王,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们说这次派对来经申请,让大家赶紧回去,可是根本没人理他们。而且因为手机没有信号,他们只能用有线电话来汇报总部,要求支援。

国王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进入了紧张时刻,我们就擦亮双眼等着逮住那只蛇头!

派对已经进行了个小时,音乐还是保持着高亢的情绪,每个人都保持着最初的状态,继续狂舞着。

接下来的情况,大体都在我们的作战会议计划之中了。警方派来的支援警力,已经聚集到公园附近。G少年按照计划把车横七竖八地停到了公园的各个入口处,警方只能远远地感受着公园里舞池的威力,根本无从下手。公园附近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被Heaven的代表搞定,异口同声地对警方的询问采取一问三不知的回答。

G少年的信息还是像烽火一样不断传来,目前已经有七条绿蛇被装到了卡车里,可惜都是一些无毒小蛇。伴随着舞池里热烈的气氛,我们的作战计划也陷入焦灼状态,离Rave的结束时间越来越近了,而真正的蛇头却一直没有露面!

Rave皇后即将开始表演。凌晨三点,倒数第二组演出的压轴节目。

永远子一身银色打扮,为这座沸腾的舞池注入一丝酷爽。透明的塑胶连身衣套上银色的短裤和吊带背心,以及她那钛金属的假肢。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舞台上,低着头握着手里的麦克风,所有的光芒聚集一身,就像末世纪的宇宙战士,一股凛冽的坚毅。

在一触即发的燃烧气势里,在那辆挤满DJ和PA音响的货车上,永远子开始了她狂热的表演。我感受着强烈的震撼,暂时陷入回忆。她那双细长的眼睛,那副银色的肩带,那条泛着金属光泽的假肢。也许对于我来讲,这都是一场梦吧。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把眼神从永远子的身上移开。在焦灼的热浪里,以同样焦灼的眼神看向身边如潮的人群。风浪一波接着一波,迷雾中突然出现一张恍惚的脸孔,一双迷离的双眼,一丛浓密的胡须。冈琦秀树如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带着一副幻梦般的表情,浮现在了浪潮中。

崇仔随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个人是谁?

我忍受着一种胸口被撕裂的感觉,冲着国王大喊道:

他是永远子的男朋友,关键是!他有可能

崇仔凑了过来,我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盖过了PA音响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吉他声:

他有可能就是蛇吻的设计师!

睿智的国王一下子就明自了,对台上的永远子抛去了同情的目光。我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几乎可以心领神会:

那个女人啊!

国王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已经看不到在舞池中闪光的皇后。我凑到国王的耳边。

派几个机灵的G少年,一定要把他盯住。

崇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错的主意。我已经受够了这里无聊的小蛇,这样事情我亲自去办!

于是国王、侦探以及四个精英G少年就慢慢移到东武百货的门口,找到有利地形,观察着秀树的一举一动。设计师一直静静地看向舞台上的永远子,那个因为他而失去右腿,而也是因为他而重新站起来的舞池皇后。

我一下子瘫坐在黄色的草皮上,浑身气力全无。

我们大概要一直等到永远子演唱完毕吧,估计那个时候他才会有行动。

我们躲在人行道的后面,在一棵大树的庇护下形成一个临时战略基地。而我就一直懒懒地趴在草地上,在这个喧嚣无比的世界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永远子唱到了最后的安可曲目,是冲绳式音调的Breakbeat。秀树已经结束了他失重的舞蹈,开始逆着人流向外走去。国王开始发话道:

咱们也该出发了。

我们紧跟着秀树。他选择了一条艺术剧场旁边隐蔽的小路,一件白色圆领短袖外套,移动在夜幕笼罩的林荫小道上。他顺利地通过哨岗,站岗的G少年当然不会拦住被冲出了舞池的观众。

秀树顺着喷水池,轻松地迈上大都会饭店的楼梯,消失在旋转门内。六人精英队紧随其后,凌晨四点的饭店嘈杂无比,前台的电话声络绎不绝,估计都是被舞池里的气氛弄得彻夜难眠的顾客。

秀树走入了电梯,我冲上去用力扒开快要闭合的电梯门。他终于露出了一副不再幻梦的表情,瞪圆了双眼看向我。崇仔和G少年已经涌进了电梯,我看向那个泛起红光的十九层按键。

一成就是在这层吧?没有任何异样心理因素,我表情严肃地问永远子的男朋友。

秀树没有说话,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了。崇仔冷冷地说:

要不然你就直接在这里喊救命吧,或者咱们也可以去警署走走。你设计的那些东西,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国王以锐利的目光盯向秀树,他的胳膊被两个拿着改造电击棒的G少年紧紧架着,设计师大概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处在幻觉中了,但还是以做梦般轻微的声音说着:

1917号房

七个人静静地升至大都会的十九层。

佐伯一成的房间,应该就面向西口公园吧?我以一副毋庸置疑的语气问秀树,对于这个生命里只有毒品和Rave的蛇头老大来讲,这一点确实是可以肯定的。

横滨男脸苍白,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暗自祈求着不要打扰到善良的市民,因为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说实话,我们就真的打算把所有的房门都敲开。

1917号房,G少年按下门铃,一句怒气冲天的回答:谁呀?

是我。秀树的声音回应着。

门刚被打开一个缝,秀树就被推了进去,G少年紧跟其后,然后国王迈了进去,最后侦探环顾着四周,进入这间高级大套房。这间远远的屋子也已经被笼罩在公园热烈的气氛里。

偌大的套房陷入一片死寂,崇仔和G少年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一成和秀树直直地杵在窗边,安乐椅和长桌一直保持着静止的状态。噬尾蛇的蛇头,握着一只小型的。

国王以更加冰冷的语气,打破了僵局:我劝你放弃,你只有一个人,根本无法对付我们六个人。上!

四个G少年慢慢逼向窗边,一道道光亮倏然而出,四把十五厘米的匕首围在蛇头周围。在这样的紧张局势里,一成倒显得很开心似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呢。

一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前方的咖啡色安乐椅上坐了下来,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

我们是为你才举办这场Rave的。侦探盯住蛇头那副泛着青黄的睑。

那我就谢谢你啦,我确实很喜欢。蛇头一脸陶醉地回答着。

他把手指向窗外那些仍在狂欢中的小鬼们:

没有宣传,无需门票,完全按照我们自已的想法搞一场派对,所有人都是真正的Rave拥趸。这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Rave。

他的手垂了下去,回头转向我: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目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尽量表现出镇定,向一成点了点头。他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一样,垂下眼帘。

胰脏癌!三个字从蛇头的嘴里吐出来,让我告诉际们这种病的存话时间吧,如果你意外活得久一点,家人就会觉得出现了奇迹!几乎没有人能够活过五年!而我,是四个月!

四个月!这三个字的凄厉足够划破窗外那沸腾的气势。

又是一阵沉默。池袋的国王再一次打破了僵局: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成窝在沙发里,身子开始了抖动,不由自主般发出了冷笑:

其实也没什么,我没想到最后我还是会陷入这样的疯狂中。不过这也难怪,虽然年纪大了,但人的初衷总是不会改变的。就像那些迟暮的老人还是迷恋着相扑和棒球一样。毒品和Rave,我和它们之间也许真的是宿命!

蛇头已经将他的初衷强加到了整个池袋,无数小鬼已经像他一样痴迷若蛇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为什么?我把一个一直难以接受的问题抛给一成:

你为什么要对艾迪下手?

蛇头脸不屑一顾:

哦,你是说那个混血小鬼?那是他自己瞎折腾的结果,谁让他没有掌握好蛇吻的剂量。我只不过是帮他点缀了一下,没有什么险恶的想法。他已经是死人了,还能怎么样?

我看透了一成那颗只装着毒品和RaVe的心,对他仅存的一丝同情也消失殆尽了。我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也许就像是宿命。艾迪从一开始接触蛇吻,就面临着被它吞噬的命运。

蛇头像是如释重负般,露出了一脸愉悦的表情。

他腾地站了起来,顺势举起,然后从黑色衬衫的胸前口袋里掏出个半透明的小瓶,左手熟练地扭开了瓶盖,把小瓶放到了嘴边,摆出一口饮尽的豪饮姿势:

都不许动!谁敢动我就毙了他!再见啦!

话音刚落,那一条条蛇就钻进了他的喉咙里。一成面无表情地把它们砸碎之后,紧接着扬起脖子,透明瓶里的绿蛇就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他的喉咙,鲜绿色的粉末顺着他的气息喷薄而出。

一成用睥睨的眼神盯住我们,把右手转向了窗户,嘭嘭两声枪响。玻璃上出现了斑驳的裂痕,像大片的雪花一样绽放着。

看到了吧。这里的玻璃是不会碎的,我们生活在一个极度安全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一丝危险。

一成的表情开始扭曲了,粘满绿色粉末的双唇上下翕动着向我们炫耀着。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夜晚的风从那细小的弹孔中涌了进来,旁边的窗帘也开始了摇动。四声枪响过后的房间里,重新洋溢起Rave里的低音大鼓声,欢腾的舞者没有一刻停歇。

一成摇摇晃晃地坐到了沙发里,歇斯底里般对我们嘶吼道:你们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怦怦怦怦,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当那个声音停止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论你的一生是成功还是失败,不论你是备受敬仰还是屡遭唾骂,就在那一刻完全结束!真正的意义在于,你在那一刻,感觉到了足够的疯狂!那就足够了!

一成的头一下子耷拉下来,垂在了自己的胸前。秀树扑了过去,拼命地摇着他的肩膀:

一成!一成!

国王身手不凡,立即迈了过去,抢走了一成紧握在手里的。我看向瘫软在一边的秀树:

你准备怎么办?

秀树的脸上又泛出了梦幻般的表情,悠悠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会去找永远子。

我没有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灵魂的。如果它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会随它而去。到另一个世界去游荡,就像是一段未知的旅行。

秀树的上衣口袋里同样装有一个塑料拉链袋,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把所有的绿蛇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轻轻地说:

好像我吃得还不够多。我想睡一会儿。要怎么办,你们来决定吧。

秀树瘫软无力地走向了卧室,六人精英组面面相觑地立在了那里。G少年手里的凶器,现在看来就像拿在手里的玩具,对于秀树和一成来讲,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

走吧!国王的命令。

我疑惑地看向国王:

这样就可以了吗?

崇仔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以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警察去琢磨吧。我估计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就算咱们有人被讯问,就实话实说呗。这里本来就是有两个自杀的药头。

崇仔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表:

快四点半了。Rave差不多该结束了,道路也可以恢复正常,手机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咱们分头下去吧。

国王转向我:阿诚,咱们两个一起走吧。我估计你现在也没有心情吃东西吧?

善解人意的国王。我这个时候除了感觉浑身无力,就连脑子也像被掏空了一样。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在上演着一出闹剧。胰脏癌是什么?永远子的右腿又是什么?什么侦探、Rave、毒品、BBQ,只不过都是一些脑袋空空的小鬼搞出来的无聊游戏,我们为什么要过分地去执着这些?

我和崇仔并肩走到空旷的走廊,暗暗诅咒着一切让人失去理智的瘟神。

Rave看来已经是圆满结束了,一楼大厅里已经塞满了大汗漓淋的舞者。Heaven代表和永远子还不知道噬尾蛇的结局,刚刚结束一场无硝烟战争的我们,一脸镇定地走出了这群无脊椎动物的包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我还真是很担忧呢。

国王笑着看向我,在饭店的广场与我握手告别。无所谓了,已经被他取笑习惯了,况且我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清晨的西口公园一片狼藉,我一下瘫软在铁椅上,还要挣扎着完成最后个任务。按下永远子的号码快捷键,精神紧张地等着那一句熟悉的问候。然后,我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是语音信箱。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冈崎秀树的身份会有人代为转告了。

我回忆着秀树吞下绿色药丸的那一刻,其实我盼望着那个镜头的出现。我并没有过多考虑和永远子的未来,只是不希望她会因为秀树的身份而受到伤害。不管永远子是否知情,这样的结局,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也许都是最好的。

我慢慢地走向公园。尽心尽力的Heaven工怍人员继馆山Rave的搬运工之后,又开始扮演清洁工的角色。现实的御厨把这一幕全部摄了下来,在Rave之后辛勤拾捡垃圾,也是Heaven集团的优良作风吧。

清晨五点,气温差不多也有三十度了,我无暇欣赏公园的景象,蹒跚地爬到了水果店的二楼小屋。来不及整理,便以呼呼大睡送走今年仲夏最严酷的一天。

当日,水果店店员呈旷工状态。

电视煤体以平面媒体望尘莫及的速度报道了1917房的情况。

饭店外面的清洁人员首先注意到了斑驳的雪花窗户,在确定了具*位置之后,发现了已经失去心跳的佐伯一成瘫在安乐椅上。卧室里的冈崎秀树因为抢救及时,在口吐白沫之后昏迷不醒。警方照旧进行了血液化验,**的剂量大得吓人,准备继续调查是否有自杀嫌疑。

敏感的新闻却丝毫没有提到西口公园的Rave,这实在是让我奇怪。直到在娱乐新闻里,我才看到了当晚Rave的片段,原来Heaven的代表已经把当晚的录像怍为宣传片送给电视台。一来可以作为艺人的宣传,二来为娱乐档节目提高了不少收视率。

接下来还是关于Heaven的新闻。四个工作人员因违反道路交通法被判处罚款,但这反而提高了Heaven的知名度。在这座逆向思维的城市里,人们开始热衷于另类的英雄表现。成功举办混乱Rave的Heaven不仅声名大噪,连广告商也开始趁之若鹜。在这个充满浮躁气息的城市里,充当黑马永远是战无不胜的法宝。

真正的焦点新闻在于警方的意外收获。一辆大货车像特洛伊木马一般,装着八名大汗淋漓的药头,停在了警察局的大门口。在密闭车厢那四十度高温里,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药头已经体力不支,有三个药头因为中暑被送去了医院。

噬尾蛇的药头在死后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波澜。几个药头供出了蛇头和设计师的行为,噬尾蛇的全貌浮出水面。接下来,每个人都开始变成福尔摩斯,推测着佐伯一成的自杀原因。直到某周刊神通广大地搜到了胰脏癌晚期的名单,才结束了大家天马行空的想象。

噬尾蛇的设计师,那间曾经传出异味的房间被确认为秘密的毒品种植基地。这个药学专家的实验室里布满了滤纸、烧杯以及大量复杂的药品,一应俱全的化学工具造就了这个蛇吻的出生地。

可惜的是,艾迪的头一直没有找到。我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他那处于迷茫状态的样子:诚哥!今天实在是太爽啦!

这个高温终结小鬼,不论飘到世界中的哪个角落,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仲夏派对结束后的第三天,我来到要町昭和医院,那个吞食了大量蛇吻的设计师正昏迷在病床上。永远子呆呆地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长椅上,直到我站在她眼前,她才回过神来。她今天没有化妆,一身麻质连衣裙,还有她独一无二的钛金属假肢。

医生怎么说?

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也有可能哪天就醒过来了。永远子的语气仍然淡淡的。

我没有出声。永远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御厨已经告诉我关于秀树的事情了。阿诚,你当时也在是吗?秀树到最后都没有提起我吗?

我不能欺骗她,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阿诚,我现在只想知道,秀树最后都说了些什么?

我回忆着当时秀树瘫坐在一成的旁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还有飘零的声音:

我相信灵魂,我愿意让它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进行一段未知的旅行。我只能把大概的意思说给永远子听。

在蓝白色灯光的映照下,永远子的表情突然明朗起来:

原来是这样。他只是去旅行了,他肯定有一天要回来的!

嗯,会的!我顺着永远子的话说了下去。我都已经不确定,这句话是否充满着鼓励的意味。

我握起了永远子的手,我想她现在需要我这样去做:

你真的不知道秀树是做什么的吗?

永远子把头歪向一边:

我也只是猜测着,并不完全知道。他说他的工作有些危险性,不让我知道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没有再问下去。

嗯,好的。我明白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永远子一脸憔悴地点了下头。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永远子双冰冷的手,覆在了我的脸颊上:

阿诚你好像很没有自信哦。我只是和看起来不错的人上床,这样才是真正的永远子。

我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应该了解眼前这个女子。从那天在山顶上她带着淡定的笑容向我讲述她的故事开始,我就应该完全了解。她是永远子,惟一的永远子。

我没有别的意思。呵呵,遭到美眉的拒绝我已经习惯了。我讪讪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是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还有,和秀树之间也结束吧。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还有他那未知的身份,对你来说都会有影响的。而且,你的腿,不也是因为他而失去的吗?

我一直在以现实主义者的观点考虑这件事情,对于永远子来讲,她还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秀树有可能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就算他真的醒来,也有可能面对牢狱之灾。永远子笑着看向我:

其实那个时候的秀树已经完全丧失意志了,估计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我诧异地看向永远子:

你是说,他根本不知道,是他让你失去了一条腿?

永远子耸了耸肩:

应该是的。

你都没有跟他提起吗?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你就准备一辈子跟着那个家伙了?

永远子的眼中泛着笃定的光,她轻轻地点着头笑了起来。我没有再说话。

失去右腿之后,我曾经想过无数种情况。我将面临什么、遭遇什么,我当时想要结束我的生命。那个时候,秀树直没有放弃我。所以现在

这个创造了奇迹的独脚舞后,准备为了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如果人们知道永远子的男朋友正是造成无数死伤的蛇吻设计师,他们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生与死是没有人能够选择的,这是一个太大的话题,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体会另外一个人的感觉。人生的开始与结束,这是一个未知数。艾迪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而秀树正在等待着命运对他的宣判。只有眼前这个装着金属假肢的女人,她选择了坚强地活下去,精彩地活下去。在永远子面前,所有的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

永远子凑到我的耳边说道:

阿诚,虽然我觉得你的这个方法不够现实。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很顺利呢。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永远子。

我会默默地等待秀树醒来,希望他能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尊重他的选择。如果地能够看着我的眼睛承认错误,我会原谅他。如果那个时候的阿诚还是单身,还是喜欢我的,咱们就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吧。

永远子的话虽然像那些吞下蛇吻产生的幻境一样遥不可及.但我还是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

那咱们说好喽?

永远子调皮地伸出了手,我们像小孩子一样勾住了彼此的小指,我感受着她经过锻炼的有力肌肉:

这是咱们的约定。

我选择了告辞,因为感觉眼泪已经要目出来了。我尽量挺直身子,定定地看向永远子:

永远子,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联系了,直到哪一天接到你的电话。记住,不管有多久。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的。再见。

我像所有电视剧中那痴情的男主角一样,没有驻足,没有回眸,没有搭电梯,直接从楼梯走了下去。

结束仲夏的狂欢,我步入了八月未的池袋,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流下了久违的眼泪。

我知道,我将步入一个人的等待。

等待。

两个人的约定。<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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